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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生的旅途

“北北。”秦元说,“其实我感情没那么真,除了跟你表白那一刻是真的……其他也没多少感觉,你看我说放弃就放弃了。可能说到底,对你也是无所谓的吧。”

“也不是……”

“三哥……”

“看来我很失败。”秦元靠在座椅上,苦笑道,“想起我,都会让你难受。”

“我珍惜的,可能是跟你原有的感情。”秦元说,“就现在这样,足够了。”

“我……因为没办法接受三哥的感情,替三哥难过。”江北北小声说,“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替三哥难受……”

得亏殡仪馆主厅前只有几节矮阶,不然看秦元的架势,估计是想扛着她进去。江北北撑着秦元的胳膊蹦上台阶,嘿嘿一笑:“完美!”

秦元沉默了,等到了殡仪馆前,秦元停了车,才问:“江北北,那天说让你做我女朋友,我是认真的。你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要哭?”

秦元说:“楚尧要是在后面的休息室,那我看你是得全身粉碎性骨折。”

江北北说:“我喜欢他心里有我,喜欢姚阿姨,喜欢楚伯伯,连他外婆我都喜欢。”

殡仪馆后方还有一栋二层小楼,是殡仪馆员工们的休息室和值班室,洗浴也在里面,楼挺新的,但楼梯简陋,就是水泥浇的,台阶砌的比较高,楼梯外围的栏杆细细的,挂着标着闲人免进的牌子。

“你这叫不理智,不叫喜欢。”

江北北说:“诶?三哥怎么知道?”

“所有跟他沾边的,我都喜欢。”

“我来过。”秦元说,“尧儿还领着我到休息室参观过,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出去吃饭不带你那事吗?”

“你喜欢尧儿什么?”

“你们说去四哥店里吃,不让我去的那一次!”江北北记得特别清,“快把我气死了!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嫌我烦!”

“……嗯。”

秦元说:“那是劝尧儿去了。”

“但你不是?”

“怎么了?”

“不是,是我行我素的傲,想了就行动,不考虑别的。”江北北说,“其实也挺好的。三哥就是三哥,保持自己就好。我觉得三哥不用浪费感情去琢磨别的,总有一天,会有人喜欢你这种的……”

“就那天,我委托人家里出了点事,人送这儿来了,我跟着来了,结果家属挣房产,在老头子遗体前打起来了,然后把气往殡仪馆员工身上撒,我亲眼见闹起来的,动手打架,不敢打男的,欺负这里的小姑娘,尧儿就去劝架,你想,尧儿多文明一人,到最后生生给逼急了,说要把那老头子直接盖棺抬走,把家属全请出去,然后就打起来了,后来报了警才算完事,没几天,尧儿就被匿名投诉了,那次全国表彰差点没能去……”

“哪个傲?傲慢的傲?”

江北北气呼呼道:“这都什么事!”

“我喜欢橘猫。江北北说,“虽然送的一样是猫,但你拿回来一只蓝猫让我养……三哥就是这样,我觉得三哥很傲。”

“我看了之后,觉得他这工作实在是……图什么啊你说?我就劝尧儿别干了,你是一心一意普度众生,可有些人真不值得你费这个心。”

“哪种?”

“三哥,你敢劝尧哥辞工作也真有勇气。”江北北敬佩道。

江北北说:“就跟你把猫拿给我一样,虽然我喜欢猫,但你送我之前,从没问过我要不要养它。而且……虽然喜欢猫,但你知道我喜欢哪种猫吗?”

“我以前也觉得尧儿换这个工作非常的……”

“你说。”秦元想,我看情况再决定生气不生气。

“傻?”

“三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

“不,是臭清高。”秦元说,“觉得他跟显摆自己理想崇高似的……经此一事,算是稍微理解点。他是真喜欢,要不是真喜欢,也不会把精力放上面。”

或许是因为和前女友分了手让他回头来看到了江北北,或许是同事调侃他的那句话,说他的女朋友换来换去其实都是一种类型,让他注意到,她们都像江北北。

“那是。”

其实不是,秦元知道,他对江北北的这种情感变化是在他妈行动之前就有的。

秦元的委托人恰在三号厅办葬礼。江北北再次来到这地方,心中生出一股亲切感,再看看里面的花圈挽联,又觉得自己这股亲切感有点变态了。

“可能是看到我妈给你找相亲对象了吧。”

好巧不巧,台上准备主持葬礼的,正是楚尧。

秦元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然后发现,他竟然也不知道答案。

楚尧穿着白衬衣,系着黑色的领带,正低着头看手中的悼念词。

“就问三哥,受了什么刺激才突然跟我说要让我当你女朋友?”

他站的位置不显眼,在三号厅一角,淹没在花圈挽联中,但却无比吸睛,立刻夺走了江北北的所有目光。

“不懂。”秦元说,“你是想问什么?”

秦元要找的委托人就在这里,他正和家属谈着什么,看到秦元,立刻扔下家属,大步走来:“秦律师,谢谢,还麻烦您跑一趟。”

“不能呀。”江北北说道,“三哥,我一直觉得你跟二哥差不多,就是那种爱嘴上调戏我的人。你每次说什么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什么的,我虽然有点点怕,有点点尴尬,但我都没怎么当真的……”

“我没晚到吧?”

“喜欢不能突然吗?”

“没呢,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开始。这位是?”

“就是觉得奇怪,三哥突然就说喜欢……”

“我妹妹。”秦元介绍完,一歪头,见江北北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角看,正在发呆,他顺着目光一瞧,笑了,“看什么呢,他有什么好看的。”

“是谁给你的勇气,还来揭我伤疤?”秦元看了眼倒车镜,江北北躺在后座望着车顶无聊的吐泡泡,问这个问题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北北回魂,撒开秦元,蹦着去找楚尧。

江北北问:“你怎么会喜欢我呢?很奇怪啊……”

委托人惊诧道:“她去哪?有认识的?”

“说。”

“有,那个主持,你看,奔他去了吧。”

“三哥。”

委托人心中千百个疑问,道,“叫楚什么来着,朋友推荐的,说是这里最好的员工,但不怎么接主持,这是托朋友才请动的,没想到秦律师竟然认识。”

秦元扔了剃须刀,正了正衣领,评价:“戏太多!你当时怎么不考个表演学院?大好的天赋都给浪费掉。”

秦元说:“他是我兄弟,楼上楼下。”

“那不一定,万一你带上我的目的是为了演一场戏,让我相好的误会,然后分手,然后你成功上位呢?”

“是吗?那我得跟他们说一声,待会儿多加点红包。”

秦元又道:“你见过我这么好说话的追求者吗?巴巴带上你去见你相好。”

江北北蹦过去,扑在楚尧身上,小声道:“我来了,惊喜吧!”

江北北:“哈哈哈哈……不了不了,不是当红颜祸水那块料。”

楚尧扶稳她,微笑道:“刚刚听到蹦来蹦去的声音……我以为幻听了。怎么来的?”

“只有我追求会够?”秦元一边开,一边对着倒车镜刮着胡子,“一共就俩追求者算什么红颜祸水,红颜祸水那个级别,至少涵盖整个公检法系统,外加医院奶茶店,还有小尧那个殡仪馆。咱算一算,红颜祸水得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淹没所有帅小伙以及个别帅姑娘……和狗。你掂量掂量自己,够这个水平吗?”

“跟三哥一起来的。”

江北北换了个姿势,躺在后座上,玩笑道:“三哥,要不你就狂热的追求一下我,让我体会一下做红颜祸水的滋味?”

江北北撑着他的胳膊,踮起一只脚,嘴唇飞快碰了碰他下巴,说道:“你工作,我边上站着看就行,不打扰你。”

他打开收音机,恰巧是一首《爱不释手》,秦元跟着唱,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秦元见了,嫌弃道:“小姑娘,公共场合注意点。”

“绑架你我图什么?要钱你还没我多,只能勉强图个色了,可你跟小尧狼狈为奸了,我一想起来,还真提不起劲来图你这个色。”

跟着秦元来的委托人本来想跟主持打个招呼,再添个辛苦费什么的,结果看到江北北亲这个殡仪主持,惊了。

江北北说:“三哥,你特像把我给绑架了。”

前一秒他还听几个女性家属八卦着这个模样不错的殡仪主持,猜测他有没有结婚,下一秒,人家的老婆就来探班了。

把江北北扔上车,秦元一脚油门出了院子,狂奔上高速。

谁说这工作不好找对象来着?假的!你看人家这位姑娘,一点都不怕!

“我再自重都没你重!”秦元道,“你还蹦下去,你想那只腿也打石膏吗?”

楚尧说:“人多,我送你去休息室吧?”

江北北嗷嗷道:“三哥自重!我自己能蹦下去!”

“你不是要主持追悼会吗?”

“好了!”江北北蹦着出来,锁了门,一扭头,秦元扛着她就走。

“半小时以后。”

秦元准备好了,下来敲门:“走吧?收拾好没?”

“那好。”

说实在话,江北北还从未见过楚尧工作时的模样,虽然去过两次殡仪馆,可一次是去采访,一次就在门口等他下班,都不算深入了解。

江北北点了头,楚尧跟家属说了一声,扶着江北北离开,经过秦元旁边时,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秦元:“你不打我手痒是吧?”

“要!”

“你知道原因。”

秦元刷着牙开了门,满嘴喷白沫:“去探小尧班,二十分钟后出发,我委托人的爸爸去世了,我去走个过场。你要去?”

到门外后,江北北自觉蹦到他怀里,楚尧说:“我吃醋了。”

江北北打开门,朝楼上喊了一嗓子:“三哥!你去哪?啥时候去?!”

“真的?”江北北激动的不能自已,“这个要怎么记录下来?!第一次见你吃醋呀!我拍个照留念一下,你先别着急走!”

“中午去探幺弟班。”

楚尧没停,抱着她绕到后面的二层小楼,慢悠悠上楼梯。

江北北挂了电话,接着刷朋友圈,手指松开,秦元更新了一条。

江北北打开相机,调到了自拍模式:“看镜头!一二三,吃醋!”

“哈哈哈哈,那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楚尧:“别逗我笑。怎么今天想起到这边来了?”

“我要真公私不分,家里的狗我都给安排专题采访!”

“想你了。”

“哟!黄主编,你这是打情章啊!”

“是不是西周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家无聊?”

“错。”黄元宝说,“我们三月就播,从一楼那俩开始播,这样播完能赶上五一特别节目的重播,我正在问他们要档期,能拿下的话,一星期都是你们单元的专题!”

“聪明。”

“也行,一周一个,两个月能播完。”

楚尧回答:“不是聪明,是因为我了解你。”

“牛!果然不愧是年会猜谜第一名!”

“但也不能这么讲,我不是因为二哥上班了,才想起你。我是一直有在想你,所以三哥一说要来这边,我立马就来看你了。”

“清明节?”

到了二楼,楚尧抱着她拿钥匙开门,手从她腰擦过去,痒痒的,江北北嗷了一声,楚尧笑:“不要乱叫。”

“你猜。”黄元宝卖了个关子,“日子很合适。”

“……二哥说我嗷嗷的像宋大喵叫。”

奶奶去参加合唱排练,江北北闲着没事干,刷起了朋友圈,看到黄元宝在朋友圈发的神秘节目即将上线,心中一动,问她:“尧哥的专题排到了几号上?”

“嗯。”楚尧说,“你一这么叫,我总觉得我抱的是宋大喵。”

讲歪理,奶奶永远讲不过江北北。

他推开门,把江北北放下来。

“换别的男人,我能让就进吗?那是我尧哥……”江北北说,“过年都见过我爸妈了,这不是早晚的事嘛。”

“你在这儿玩,有书有电脑,电脑能上网,开机密码你名字,等我回来。”

“乖?你就人前乖!背地里头,我这一不在家,你就让男的进你房间!”

“好。”江北北乖乖应了,回头问楚尧,“开机密码为什么是我名字?”

“不会呀,我多乖的。”

楚尧笑道:“因为我爱你。”

亲奶奶说:“你就是没大没小没个正经样!”

他如此直白,江北北被这五个字击中,按着胸口,好半晌才:“楚尧,你听见我心跳了吗?超喜欢你这样!特帅。”

奶奶跟江北北说这些时,江北北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器乱换台,末了,停在播放动画片的那个台,看起了猫和老鼠,笑嘻嘻道:“所以她是刘奶奶,你是我亲奶奶。”

楚尧轻轻笑了笑,把钥匙留给她,关了门,又不放心,敲了敲门。

刘奶奶当时就没眼看了,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脸生气,一气气了这么久。

江北北蹦过去打开门:“怎么?忘了什么了吗?”

问怎么回事,她还说:“就……跟我尧哥在屋里睡觉来着。”

一吻轻轻落下,楚尧交待道:“别人敲门你别乱开,等我回来。”

那天来的路上,刘奶奶和潇潇阿姨把江北北夸成一朵花,把各种好词往她身上添,名校毕业,中视记者,姑娘单纯漂亮又可爱,孝敬奶奶还懂事,夸了一路,看那小伙子的反应,分明是动心的,结果到家了,正面遇见江北北跟邻居家的哥哥从一个房间里出来,素面朝天,蓬头垢面还穿着睡衣。

江北北甜蜜地点了头。

私下里,奶奶提到过,说刘奶奶是觉得脸上不好看,潇潇阿姨带来的那个男士,也是社会精英,刘奶奶是觉得江北北条件不错,所以才让人家来家里看看她,结果江北北给整这么一出,那不就是当面打脸吗?

殡仪馆的员工福利做的一直很棒,休息室都是单人单间,宾馆标间大小,带卫浴,搁着一张单人小床,一张电脑桌,和一个大书柜。

那个刘奶奶也是个古怪脾气,过年的那场震惊所有人的‘捉奸’,江北北没几天就给忘了,刘奶奶却还记得,仍旧觉得丢人,因此这半个月都没搭理江北北。江北北摔坏了脚,要放以前,刘奶奶早赶着住她家里来给江北北做饭了,但这次,刘奶奶一个字都没问。

这间休息室,一眼就能看出是楚尧的。

江北北奶奶出门去跟老同事们排练合唱,见她在家哼唧,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江北北撇了撇嘴,翻了个身:“不要,我嘴不甜,去了还要问这个好问那个好。刘奶奶也在,我看见她好尴尬的……”

桌上除了台笔记本电脑,还摞着一堆影印资料,书柜也塞满了犯罪心理、人体解剖之类的书籍。

江北北没了每天陪她一起闲聊打游戏的玩伴,闷在家里长毛。

江北北仰着脖子找书看,本来不抱希望,结果竟然真的从一堆专业书里扒出了一本漫画,还是老式少女漫。

不久之后,唐西周伤好归队。

江北北拿在手里一翻,发现扉页歪歪扭扭写着此书归江北北所有,笑的不停:“哎呀,要好好审审他了。”

也是,这才多久,怎么可能怀孕。

这是她十三四岁时看的漫画书,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

“混小子,才到改称呼这一步!”

江北北躺在床上,晃着那只好腿翻着这本漫画,看到第三页时,忽然记起了这本漫画是什么,江北北一下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慌忙翻找着,果不其然,在中间部分,找到了她的标记。

楚妈憋了好大一股劲,等着跳起来欢呼,听完江北北的话,撑桌扶额。

江北北以书盖脸:“……好羞耻。”

“好。”

这本漫画讲的是少女跟月光男神的奇幻恋爱故事,月光男神每次出场总是戴着面具,一直到这一话,终于在中间打斗中,揭了面具,露出一张令无数少女读者倾心的俊颜。

“以后,我就不叫你尧哥了。”

按理说,这种中二狗血情节不算什么。

楚尧点头:“嗯,北北,我知道的。”

令江北北颇感羞耻的,是男主揭了面具露了脸之后,年少大胆的她,在旁边空白处画了个箭头,标注:像尧哥!帅帅哒!

“楚尧。”

江北北:“……黑历史,绝对的黑历史!”

“嗯。”

她大概也知道这本漫画怎么到了楚尧这里。

江北北看向楚尧,说道:“楚尧。”

她考上大学后,奶奶要把家里的书都卖掉,她当时跟同学在外面疯,顾不上回家分类,就找了楚妈帮她整理。

江北北说:“我心里总是很忐忑,觉得自己不知道如何跟尧哥相处,跟二哥简单聊了聊,我觉得二哥说的很有道理,我应该把角色明确了,从称呼开始改变。”

楚妈当时打了电话过来,说有些漫画卖掉挺可惜的,能不能给她看。

楚爸心有灵犀,顿住手,等着江北北开口。

江北北同意了。

楚妈给楚爸眨眼。

此时,这本书能出现在尧哥的书柜里,那一定是楚妈在看那些漫画时,看到了她的标注,于是……

楚妈立刻屏息,满脑子:“难道怀孕了?!要公布喜讯了?!酒宴饭店要定哪里?!我得提前预定,那经理名片我放哪了?妈的,等会儿问问老楚!”

江北北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到楚妈哈哈笑着,指着书让楚尧过来看的情景。以楚妈的性格,指不定还会比对着楚尧评价到底跟漫画男主像不像。

不知道是不是受林副队厚脸皮的影响,江北北放下碗筷,郑重其事道:“我,我宣布一件事。”

“……太耻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不过,平心而论,即便过去十多年了,如今再翻这本老掉牙的少女漫,还是能激起她的少女心。

林副队趁他们关注点转移,赶忙往嘴里扒饭。

明明剧情非常的套路,但江北北仍然看得有滋有味,果然是因为男主角画的像楚尧的原因!

唐西周:“你可拉倒吧,就是你磨叽。”

正看到高潮,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楚尧:“我不是磨叽,感情不能急,急了就起反作用了。”

“喂,四哥?”

楚妈笑眯了眼:“没事,接着说,大胆说。你说完,我才好考虑揍家里这个磨叽孩子多少下够本。”

“北北,刘奶奶在医院,脑溢血,大哥说不太好,要让家属来。”宋朗说,“你知道潇潇阿姨国外的电话号码吗?你现在在哪?我准备往医院去……”

楚爸:“我是同事。”

江北北声音抖了:“刘奶奶现在什么情况?!”

楚妈:“我不是家长,我现在是队长。”

“我还没到医院,具体不清楚,你奶奶现在在医院陪着,微信联系不上潇潇阿姨,问问你有没有她国外的电话。”

江北北红了脸:“不要当着家长面说这个嘛……”

江北北眼泪决堤了:“不能不能!怎么突然就脑溢血了!她跟奶奶昨天还在唱歌!”

唐西周:“喜欢有什么好羞的,幸亏老天是个急性子,不然你俩得磨叽到什么时候。”

“唉,又哭,泪窝浅。你在哪,我接你去……”

江北北软声道:“尧哥你别误会哈……我是怕羞。”

“我在尧哥这儿……”江北北擦了泪,说道,“我马上回去,四哥,你让奶奶别着急,我回去看看……一定没事的!”

她当时怕楚尧看穿自己的图谋不轨,也不敢碰上他的眼神,更不敢招惹他的温柔,因而每次都是既期待又惧怕,非要在自己和楚尧之间树个挡板才敢跟他说话,才敢想他。

江北北挂了电话,茫然片刻,泪掉了出来,她还留有几分理智,没给楚尧打电话,而是抖着手给秦元发了短信。

江北北没词了,这倒是真的。

前面殡仪馆三号厅正在举行悼念仪式,秦元看到短信,脸色变了。

楚尧:“她怕我。”

秦元一言不发,看了手机就在追悼会途中匆匆离开,楚尧看见,心中一沉。

唐西周:“人林副没瞎说,去年你见小尧,都绕道贴边走。”

等追悼会结束,家属刚准备好辛苦费答谢楚尧,再一抬头,人就不见了。

“我那叫害羞!哼,你这个钢铁直不懂女人心!”

楚尧打了电话,知道情况后请了假,奔到医院。

“那跟兔子躲狼似的,妈呀……”林副队道,“都躲唐队身后了,还叫没躲?”

以前的老邻居老警察来了很多,各个愁容满面。

江北北说话不忘吃猪蹄,鼓着腮帮瞪眼道:“小林哥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有躲过尧哥?”

楚妈见他来,招手让他过去,压低声音说:“突发脑溢血,回家路上昏过去的,醒不过来了,现在就看她闺女怎么说。”

林副队跟唐西周正比赛狼吞虎咽,嘴里塞着吃食,闷声道:“我算是听出来了,小尧哥是跟北妹子好上了吧?啥时候啊,我上次来,北妹子还躲着小尧哥走呢。”

醒不过来了,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指这人再也醒不过来了,除非遇上奇迹,不然就是植物人,余下的日子,只能靠呼吸机维系着生命,拔了管子,命就没了。

楚妈:“小林,研究研究,怎么把你的脸皮给这姑娘分点。”

楚尧沉默了好久,问道;“潇潇阿姨联系上了吗?”

“……阿妈。”江北北如蚊哼。

“没,那边没人接。这要等几天,已经商量好了,潇潇没回来之前,几个老邻居帮忙照顾。”楚妈说,“对了,等会儿老局长来,人多,你看着点北北,孩子情绪不对劲。”

楚妈:“阿姨?”

江北北坐在病房内,双手放在膝上,垂着头,她奶奶坐在旁边,脸上已恢复了平静,一只手搭在江北北手背上,似在安慰她。

北北撕了一口猪皮,听到这里,停下来,可怜巴巴道:“阿姨,我还在这儿呢,你怎么就说我脸皮薄啊……”

整个病房没人说话。

“北北脸皮薄,你只给不催她花,她能花就活见鬼了。”

楚尧走过去,奶奶晃了晃江北北,她回了神,抬起泪眼看到楚尧,对脆弱生命的恐惧,以及那些无法倾诉压在心头的情绪,立刻找到了宣泄口。像是茫茫大海中看到了象征安全的灯塔,江北北紧紧抓住楚尧,压抑着哭了起来。

楚尧点头,说道:“我有给,你别操心了。”

楚尧轻拍着她的背,无声作为她的依靠,支撑着她的细腻的情感。

给完钱,又转头批评楚尧:“你给北北点零花,我看你赚钱就没机会花过,你那钱跟个木乃伊似的,进了你的卡就跟入了土,再不见天日,这可不行。”

潇潇阿姨刚刚返回大洋彼岸不到一周时间,接到了这样的消息,又一路哭着回来。

“好!是我闺女!够响亮!”楚妈啪叽把钱拍给江北北,“随便花!反正是你男人的钱!你不花他那钱能闷死在卡里!拿去花!”

前几天回国过年时,她的丈夫还在工作,她的儿子与同学到北欧旅行享受假期了,因而那次只有她一人回家看望了母亲,这次,她的老公儿子都陪伴在身边,与她一起回国。

楚尧放下筷子,趴在桌上狂笑。

谁也没提,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回去,是与亲人离别,是送别,注定是一次伤心之旅。

中气十足,声如杀猪。

江北北不喜欢萧潇潇,她俩从一开始,就像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是老邻居,虽然萧潇潇的弟弟是江北北爸妈的战友,但她俩的悲喜从来都没有一样过。

趁着他俩闹,江北北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爸妈过年好!”

萧潇潇是另一种成功的人,她履历耀眼珠光宝气,她通的是另一种人情世故,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她是江北北心中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典型。

唐西周一个肘击过去:“你个二货!”

萧潇潇一直端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子之感,一种轻浮的傲气,不分敌我的我行我素,像是不知人间冷暖,像不屑分给社会半点温度。

“爸!妈!”林副队叫声洪亮,“急死我了嘿,是不是改口叫这个?姚队,我叫了,这钱你看……”

她优秀且自傲,冷漠又无情。

楚尧脸转一旁偷着笑。

江北北一直对她抱有偏见,直到这次,她直面了这位女士内心撕裂般的痛苦后,终于放下了偏见。

江北北:“给我时间酝酿一下!”

人在面对生与死时,难过是一样的。

唐西周助攻道:“馋猫快点啊,都等着吃饭呢,你一叫我们就开吃。”

潇潇阿姨的悲伤,江北北感同身受。

林副队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姚队你好有钱,我、我见、见证历史了?!”

医生与萧潇潇进行了一次沉重的谈话,考虑到家属心情,不拔管就这样维持生命,维持呼吸和心跳,让病人痛苦‘活’着,也是一种办法,但因直系亲属长居国外,家和事业也都在大洋彼岸,考虑到现实状况,这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钱,那将是个深不见底的洞。

江北北这个薄脸皮,底气不足道:“我……我不是见钱眼开的那种人!”

“看家属选择了,医院会尊重家属意见。”

她转身回屋,拿出一沓现金,“过年换的,还全是新的,北北,改口就全归你。”

江北北看着潇潇阿姨跪在床边嚎啕大哭,说自己可以找护工,找最好的医院,大不了她国外二十年多年辛辛苦苦拼下来的都不要了,她也不能让妈妈停止呼吸。

楚妈:“好说!”

然而,她虽看起来光鲜,归根结底,也只是长居大洋彼岸的普通人。

林副队:“改啥改啥?啥啥啥?”

这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消耗,世间有许多艰难,没进医院时,都看不到,也感触不到。

楚尧:“改口要改口费的,你俩一碗猪脚让她改口,唉。”

这里就是人间冷暖,残忍与温情的集聚地。

“……”江北北红了脸,在猪蹄和改口之间犹豫。

临近半百的女士,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她其实早就有了选择,只是选择太痛苦,答案太冷,她舍不得。

“改口,叫阿姨伯伯可不准你吃。”

“帮帮我……帮帮我!”她在这一刻,喊着爸爸和弟弟的名字,求他们告诉她怎么办。

“诶?”江北北眨眼,“啥?”

她的母亲曾经说过,若有一天,自己要没有尊严没有意识的靠呼吸机维持虚假生命,她宁愿立刻去死。

楚妈按住砂锅:“先等等,你改个口。”

漫长的一夜,最后,萧潇潇做出了决定:“……拔管吧。”

江北北见猪蹄就发疯,抱住砂锅:“我病号!阿姨说的对,我伤到脚就该吃脚,谢谢阿姨伯伯!”

江北北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这种选择,她不能去责怪什么,那些话都太轻了,背负沉痛的,永远不是能职责家属做出如此决定的外人。

唐西周微微一笑:“你们俩嫩的,像我,从今早他家飘猪蹄香,我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给我准备的。他家亲儿子都没份,我这干儿子更沾不到边,便宜这馋嘴小姑娘了。”

护士来了,护士又走了。

林副队:“也对也对,吃哪补哪……北妹子吃!”

刘奶奶还在呼吸着,他们能听到的呼吸声,之后慢慢地,安静了。

江北北抬头,楚尧已撤回视线,筷子不甘不愿地扭向了豆腐,还顺带给林副队正了正筷头的方向。

潇潇阿姨小声叫了句妈,踉跄着扑向床上的人,抱着她大哭起来。

楚妈解释:“吃哪补哪,炖一中午了,尧儿刚走我就炖上了,你快吃,你看他馋的。”

“妈……对不起……我没亲人了……我再也没妈了……”

楚爸点头:“过完瘾就好。”他伸手把猪蹄汤推给了江北北。

她的那个混血儿子站在她身后,掉着眼泪,后知后觉到,他的中国外婆离他而去了,今日一别,再也见不到了。

林副队筷子悬起,预备着:“过完了,过完了!那咱开吃?”

江北北想过无数次,楚尧工作时的样子,却从未想过,她见到的第一次,是他给刘奶奶梳洗化妆,送她离开。

几个小伙子眼馋地看向这锅汤,楚爸:“过完瘾了吧?”

萧潇潇再没开口说过话,她跪在一旁,无力地歪在姚兰怀里,眼睛无神地望着棺木里的母亲,眼里的泪流干了,心里的却止不住。

楚爸把砂锅放在桌上,猪蹄海带黄豆汤,肉炖的软烂,汤是浓郁的奶白色。

江北北静静看着楚尧给刘奶奶梳头发,为她换上新衣,再一点点的,轻轻为她点缀上颜色。

两荤两素摆上桌,楚法医端着一砂锅过来,砂锅顶飘着肉香气,林副队食指大动,说话都带口水声了:“哎呀,还有肉汤啊!谢谢楚主任。”

楚尧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到悲伤也看不到冷漠,他的眼睛是平静的,却始终有着温度。

“拉倒吧。”楚妈端着菜出来,“还不是可怜你们没吃没喝的。”

他的手指,一点点为刘奶奶添上生气。

“姚队明日复工,请我们吃个饭。”

妆容完毕,楚尧微微鞠了一躬,轻声道:“一路走好。”

“怎么都来我家吃?”

潇潇阿姨推开楚妈,步履蹒跚走向棺木,她伏在旁边,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放声哭了起来。

唐西周拎着两桶特惠果汁上来了。

江北北伸出冰凉的手颤抖着抓住了楚尧的手,楚尧回握住,慢慢用力。

“嗯,来了。”楚尧面不改色,把江北北放在沙发上,换衣洗手。

他的手很温暖,江北北的手不再抖了,和心一起,慢慢平静。

“楚尧哥。”看见楚尧抱着江北北进来,妹子好像还搂着他亲了一口,林副队怀疑自己幻视了。

楚妈示意他们都出去,让萧潇潇单独陪刘奶奶一会儿。

中午,楚尧歇班回家,拐一楼把江北北抱回家吃饭,进门,见林副队乖巧坐在沙发上,正一脸恍惚地看午间新闻。

江北北抱住楚尧,小声啜泣,她靠在他的怀里,小声问:“见多了死亡和离开,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悲伤了?”

“来呗,多一双筷子而已。”

“会一直悲伤,最终与悲伤妥协,寻找到平静。”

唐西周道:“姚队,你看我?”

“这是你第一次送自己熟悉的人离开吗?”

“谢姚队!”

“第三次了。”楚尧眼神飘远,回答,“我送过我的中学老师,也送过我的大学同学……”

“两素两荤,来吧。”楚妈说,“中午我儿子也回来,一起吃。”

“人为什么会死?”泪水又模糊了眼睛,湿了他带着温度的衬衫。

林副队见目的达成,搓手道:“那个……姚队,介意我问一下,家里都做的什么饭?”

“这是所有人的结局。”楚尧说道。

“嗨,吃什么泡面!”楚妈扭头道,“老楚!加饭!把米添上!”

不是轻飘飘的一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更像是有重量的回答,认真的回答。

“紧急。”林副队有意道,“我饿了,想赶紧回队里吃泡面填肚子。”

“正因为死,才赋予生欢喜的意义,活着才可贵。”楚尧说,“生命是有温度的,生是生命的开始,死是生命的结束。这段旅途结束后,就必然会有离别。”

楚妈转了转脖子,下来收了花,说道:“紧急吗?紧急的话,我现在就跟你出发。”

“我不想要离别……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

“语义重复吧?”江北北猜道。

“凡事都有终了的那一刻。”楚尧松开她,“愿不愿意,结局都会到来。”

林副队:“……哪有病句?”

江北北抬起头,静静看着他,认真说道:“从过年到现在,刘奶奶一直没来看过我,但我知道她惦记着我,她跟我奶奶打电话我都听见了,问北北的脚怎么样了呀,我都知道的……她是个好奶奶,她还记挂着我。”

在客厅看钓鱼频道的楚爸:“……零分,扔我脚上了。”

江北北说:“可以后,我只能在心里想她了。”

“这句是病句,你琢磨琢磨。”楚妈揭了面膜,团成球,眯起一只眼,甩手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道,“漂亮!三分!”

“只要我们还都想着她,她就没有真的离开。”

“姚队,我们不能没有您,热烈欢迎您回队里莅临指导。”

楚尧再次主持了追悼会。

“请我出山的吧?”楚妈说了和唐西周一样的话。

来了许多以前的老警察,那些都是刘奶奶儿子昔日的战友与同事。

江北北扒着门边嘿嘿乐。

追悼会结束,潇潇阿姨双手拽住楚尧的手,痛哭起来。

“来了——”楚妈贴着面膜开了门,面膜还是个粉色的,林副队手里的花差点吓掉,兴许是想起价格不菲,小伙子勤俭持家的美德促使他握紧了手中的花,厚着脸皮道:“姚队……精神焕发。”

楚尧应该说声节哀,但话到嘴边,变作了一句:“她去远行了,生是开始,死也是开始。”

“那你还在我家门口杵着干啥?”唐西周冲二楼喊,“姚队长,小唐呼叫你!”

生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开始,死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结束,是一个人踏上未知旅途的开始。

“大头,不少于八百克。”林副队说,“办好了新年第一响,所以局里让我来请姚队。”

潇潇阿姨低头垂泪,千言万语,千愁万绪,一句:“谢谢你……”

江北北关了手机,单腿跳着到门口,扶着门问林副队:“估计多少量啊?”

刘奶奶离开后,江北北奶奶血压不稳,这些天悲伤过度,在家休息,江北北哪也不去了,安心在家里陪奶奶,还说要包一日三餐。

“也没,邻市的案子,让我们协同帮忙。”林副队说,“邻市盯了快一年的毒窝,准备收线了,让咱这边盯的是个散销大户,手上好几个固定买家,咱摸了好久了。”

但江北北这个人,生了副千金弱小姐的身子,干不来活儿,扫地闪腰,拖地抽筋,切菜切手,做饭必被锅或者油沫烫到手。

“出什么案子了?”

奶奶实在是忍受不了,起来把她丢出厨房,自己来做饭。

“哎,对。”林副队说,“局长要我代表他来请姚队到队里指导。”

开冰箱时,奶奶看到了半罐腌咸菜,笑了起来,说道:“北北,你吃这咸菜吗?”

唐西周不跟他扯皮了,努了努花,说道:“给姚队的吧。”

咸菜是刘奶奶过年时拿到她家的。

“唐队,你等着!”林副队道,“等你回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歇半个月了,我得给您老人家松个骨!”

江北北拖着伤脚跳过来,扶着门框,看了那罐咸菜,沉默了好久,回答:“要吃!但是只吃一点点,刘奶奶腌咸菜也超咸的,简直像打死买盐的,吃一口就能变成燕巴虎!”

“那不一定。”唐西周说,“对门还有只英姿飒爽的狗呢,我看跟你气质挺搭。”

奶奶哈哈笑道:“老刘放盐没轻没重的。”

“唐队,二单元都快成和尚楼了,除了北妹子,你们二单元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年轻漂亮小姑娘没?没了吧……”林副队说道,“我哪能在这儿有相好。”

老友并没有离开,她一直在大家的心里,在回忆中的点点滴滴。

唐西周:“就知道你们小子来看我不会拿这么文艺的玩意!就这一百多块?吃钱的啊!这都什么玩意,你捧着花来看谁的?我这儿有你相好?”

家里两个病号,楚尧这些天都提前一小时下班,回来直接拐到江北北家做饭加陪聊。

林副队避开身子,推开他的手,说道:“唐队,这花我们集资买的,可贵了,一百多块呢,怎么会是来看你的……”

有次吃饭前没跟对门说,楚妈跑到阳台喊:“北北,告诉姓楚的,我不要他了,让他当你家上门女婿得了!”

“丫头过了个年,不会好好走路了,人飘了,从楼梯上蹦了下来,咯嘣一下。”唐西周出门迎花。

当时楚尧正在客厅给江北北掰热馒头,手一顿,嘟囔道:“有区别吗?不都一样。我回你家也跟上门女婿一样。”

林副队:“……哎呀,北妹子腿怎么了?”

江北北笑倒在沙发上,笑到胃疼。

江北北闻声坐了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自信,让她开口道:“小林哥,难道是送我的?”

那晚,上门女婿留宿在了江北北家的沙发上,半夜,被江北北晃醒。

小林依旧笑嘻嘻:“唐队,这可不是给你的。”

“楚尧,我梦见刘奶奶了,她跟我说话了。”

“来就来,还拿花,娘们唧唧的。”唐西周叼着冰棍棒说道。

“她说了什么?”

“来看看唐队。”副队小林推开门,站在门口笑。

“她说让我谢谢你。”

唐西周伸了个懒腰:“臭小子们,终于想起请我出山了?”

楚尧轻轻嗯了一声。

“小林哥!”江北北坐起身。

江北北说:“还有……”

“那个……”门被推开,一个娃娃脸穿警服的小哥探进脑袋,“唐队啊,我方便进去吗?”

“什么?”

“二哥你别开启复读机模式好吗!”江北北说,“我很紧张的!”

“……等以后抓到那个逃犯,一定要告诉她。”

“真车还没开过,你还想开假车,翻车你就不叫了!”唐西周说,“快点走,有人放枪,你脑袋缩回来别学宋大喵哎唷我去,打中了打中了打中了!”

“好。”

二哥,让我来开!”

飞机从城市上空飞过,离开陆地,飞向异乡。

“北北你跟上!上车上车!”

萧潇潇在返程的飞机上,一觉梦醒,睁开眼睛,茫然片刻,慢慢收起脸上的惊讶,微微笑了笑,泪水慢慢滑落。

又是一天,江北北和唐西周这两个病号,依然以养伤为由,在家赋闲打游戏。

她抬起遮光板,望着底下灯火通明的土地,轻声说道:“妈妈,也谢谢你,一路走好,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