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你怎么回事！”谭玉成就差没拽着他的脖领子扇他，“外面传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解释解释！”
销售部谭玉成砰的一声撞开门，气冲冲地看向温厚德。
温厚德比谭玉成矮一头，坐在椅子里更显圆润。他惊愕地看着气愤至极的老谭，一脸懵怔：“什么乱七八糟？解释什么？”
3802室。
“你还装！”谭玉成龇牙咧嘴，“整个公司都在传你和袁熙成天勾勾搭搭，还传她是你包养的小三！这到底怎么回事！”
逼仄的电梯间里传着餐食味，哈欠还有碎碎不停的说话声。袁熙按了“38”的按钮，以往这时候，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离她远一些，努力为她争取巴掌大的地方供她呼吸，并自动出示笑脸表达尊敬。但是今天不同，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她的身后，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暗暗对她指指点点。
“什……什么？！”温厚德蹭的起身，不可思议惊叫，“小三？我和袁熙？！这是哪个孙子传出来的！”
伴随叮的一声，排着的队伍开始变短，袁熙与其他职员一齐涌进电梯。
谭玉成顿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像被人抽干了力气，跌进沙发长吁短叹：“祸水啊祸水，我早就看袁熙不是什么好鸟！还敢利用你！现在把你拖下水，你可怎么办啊！”
早八点的一楼大厅空气异常紧张，步履不停的脚步声、早餐咖啡的热气，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以及低头打电话的职员无一不显示着新的一天正在开始。
一向乐呵呵的温厚德现在满脸屈辱，胸腔一股无名燥火：“老子去他奶奶的！这是谁传的乱七八糟的绯闻！太丢人了！丢……”他猛地一停，看向谭玉成，“这话千万不能被袁熙听到，千万千万不要让她知道！”
翌日。
谭玉成眉毛拧成八字：“你没病吧阿德？这时候了你还想着袁熙怎么样？要是没有她这个事事算计的女人，你怎么会掉进现在这个粪坑！”
“我会查的。”翟羽佳像仆人一般答应，倏而一笑，“不过这之前，先断掉他们的联系比较好。”
提起袁熙这个名字，谭玉成就气不打一处来，早就看她不顺眼：“说不准这事儿就是她自己传的！妄想拖你下水给她自己找个靠山！呸！她算个什么玩意儿！”
“他妈的。”舒音恶狠狠地咒骂，直接将烟头甩到地上，“你给我好好查这件事！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闭嘴！你不……”温厚德大声呵斥，却欲言又止。
“他们联手了。”
谭玉成从没见过温厚德对他发脾气，缓缓起身，目光惊异又充满委屈：“阿德，你不是真喜欢袁熙吧？你在公司多少年了，名声那叫一个清白，怎么到了袁熙身上，你连我都吼？”
翟羽佳一直偷偷跟着袁熙，这几天袁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温厚德的办公室。她认为自己没有猜错。
说着说着嘴角就抖个不停，伤心过度的样子令温厚德猝不及防。他想告诉谭玉成袁熙的真实身份，然而下意识想到的却是袁熙当初告诫自己的话，急得满头是汗。
舒音重新陷进扶手椅，忽然察觉哪里不对劲，逼视她：“你说什么？”
谭玉成无力地挥挥手：“罢了罢了，是我多管闲事。”
“嘁！这算什么秘……”
他转身想走，在离门口两步的地方忽然又停住，纠结地转头，犹犹豫豫地问：“你没睡她吧？”
舒音眸光乍亮，紧接着便听她出声：“袁熙频繁出入3802办公室。”
温厚德扬手丢起一本厚书砸向他的脑袋：“我去你奶奶的腿！”
翟羽佳点头，迟了一会儿又道：“我发现了袁熙的一个秘密。”
谭玉成立住，接住书时眉头紧锁：“那你离她远点！这女人，不简单。”
舒音生病几天，刚刚到达办公室便召见翟羽佳，完全不知道袁熙在做这件事。她坐直身子，惊诧道：“连顾苏苏都听她调配？”
37楼会议室，早会。
“她没向您汇报吗？”翟羽佳故作吃惊，瘦小的身子在她的注视下更显羸弱，“整个大营销部的人都在做MBTI测试，人力总监顾苏苏也在她的指挥下向各个部门展开心理测试调查。”
袁熙坐在U型桌首，桌子两边密密麻麻坐着运营部与广告部的员工。里外围了三层，袁熙很少开会，这是第一次作为副总经理坐在会议桌，听大家将自己的工作进度一一汇报。
这些明面上的事情舒音早就知道，抬头问：“袁熙在做什么？”
诗非坐在袁熙左手侧，后面依次跟着广告部的人，神态明显比运营部经理得意。自从齐占海生日过后，诗非出尽风头，之后舒音告病，诗非又在袁熙的默许下经常以工作为由与齐总见面，如今俨然成为齐总最喜欢的中层之一。
“诗非一直在变相打压下属，工作一度进展不下去。”翟羽佳认真交代，“袁熙却放任不管，导致广告部业绩越来越差。”
诗非想喝咖啡，还没抬手，方芳就将新买的曼特宁咖啡递了上来。
“广告部最近怎么样？”舒音眯着眼睛打量着一身职业装的翟羽佳。
诗非身后，所有员工都在用眼神交流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有关袁熙的绯闻已经传遍公司，然而看袁熙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她们不敢过多讨论，老老实实地汇报进度，声音一个比一个小心。
烟雾缭绕，翟羽佳低眉顺气地站在她对面，半晌不发一字。
直到半小时之后，会议室戛然无声。空气瞬间凝固，尴尬、恐惧、两难的情绪蔓延在每个人的身上，没有人敢出声。簇簇目光交汇半空，结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捆缚着办公室中的每一个人。
她揩了揩鼻涕，抽出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袁熙单手支额，在扶手椅中昏昏欲睡。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会议被迫中止。
39楼办公室，坐在椅子里的舒音猛地打了个喷嚏，一阵寒冷袭来。
诗非与运营部经理对视一眼，谁都没开口，沉默地等待袁熙醒来。
齐占海踉跄一步，钱晋连忙去扶，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刻迅速意识到：舒音在众瑞的好日子，已然到头了。
何见月坐在袁熙斜后方，见大家不出声，这才察觉不对劲。向前一看袁熙已经睡着了，迟疑几秒，戳了戳她。
“盛安集团财务经理的弟弟——舒音的前男友。”
袁熙瞬间清醒。
意识到这件事极可能引来雷霆之怒，钱晋扶住桌角，几乎在刹那间便决定脱离舒音的队伍，站到齐占海这一边。
何见月附耳轻道：“广告部业绩越来越差，运营部季度业绩考核全员通过。”
齐占海：“易凯是谁？”
袁熙脸色呈透明的苍白，点了点头。何见月知道她周旋于上层关系过于疲倦，这才直起身，以助理的身份笑道：“自从你做了副总，部门还没有团建过。不然今天下班进行团建活动吧，大家都放松放松。”
钱晋吞了口唾沫，在明媚的天光中向齐占海汇报道：“王哲约易凯见过面，并且他的个人账户里收到了一笔钱，就在和易凯见完面的一个小时之后。”
诗非来了精神，也献媚地笑：“别说副总了，从袁总做主管做总监再到现在的位置，一次团建都没有过。私下里我们都期待好多次了，袁总是不是赏光团建一次呀？”
声音沉沉，齐占海眼睛泛着冷光。
袁熙抬头问何见月：“下班之后吗？”
“查到了什么？”
何见月点头。
恐惧像蜘蛛网一样笼罩在钱晋身上，然而齐占海却从话音里听出一丝端倪。
她想了想，又问：“一次都没团建，团建经费也没动过？”
“我在垃圾桶的边角料里发现了一些碎屑，立刻意识到账目被复印过。”钱晋连忙解释，“这份账目只经过总监王哲的手，我确信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何见月继续点头。
齐占海眉心紧成川字，立刻意识到公司机密被泄露了。他从桌前撤身，低声呵斥：“怎么这么不小心！”
袁熙累极了，从U型桌前起身。
钱晋梗着脖子，脸色涨红：“新产品LCD面板的那份。”
“折算一下团建费用，给大家发钱吧。”
齐占海蹭的起身：“哪份账目？”
所有人倒吸口气。大营销部团建活动一向多，经费更是大头，如果按比例折算的话，发到每个人手里都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呢！
钱晋急促地喊了一声：“账目！众瑞和青青科技来往的账目被拷贝过！”
何见月望着袁熙离去的背影怔了怔。运营部的人探头问：“今天正常下班吗？”
齐占海放下报告，在旖旎的光线中皱眉：“什么事？”
何见月转回身：“袁总不喜欢加班，你们最好到点就走。”她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又看向一屋子的人说道，“记得下班之前来我这领钱。”
钱晋戴着一顶鸭舌帽急慌慌地跑向60楼，未得到齐占海的应答便突兀地闯进门。
除了不解的诗非和惊讶的翟羽佳，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笑开了花，拍掌声和大笑声直冲门外，以致于路过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开会，以为天上掉钱了。
三日后，晨光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