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神也要来？”
“同志们，明天将有神秘人物出现，做好心理准备。”
“上次都来过了，怎么会是神秘人物？”
高中群里半夜格外热闹，秦歌睡着了，白启嘉一手抱着她，一手刷群，夜猫子们因为张小海的一句话被炸出水面。
张小海私聊白启嘉：“老白，我有点儿不敢相信是真的。”
“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白启嘉没回他，其实他也不敢相信会这么容易。可秦歌只是点点头，说：“我困了，晚安。”
“啊？”
没有反对。
可白启嘉停在她鼻尖，说：“秦歌，我们一起去吧。”
白启嘉俯下去亲亲她的睡颜，看见张小海问：“她还好吗？”
白启嘉顺手就将她抬了一下，变成她坐在他小腹上，可以直视他的眼睛。他眼里有光，璀璨极了，她觉得屁股以下都被针扎似的酥麻，她闭上眼，等待着，感觉到白启嘉在靠近，她紧张得握起拳头。
“挺好的。”
太新鲜了，他一手将她的两只脚腕都攥住，一手上来在她腰上戳了戳，秦歌一下就笑起来，求饶让他放过她。她两脚都被锁住，只能像只离了水的鱼，弹啊弹的，却毫无办法，白启嘉趁她抬手，在胳肢窝下又挠了挠。这一下得到的是秦歌坐起来抱住他，撒娇般牢牢抱住他，说：“不行了，太痒了。”
张小海的店和他的人一模一样，哪里都热热闹闹花团锦簇，白启嘉牵着秦歌站在店门口，问她：“准备好了吗？”
这也是他对她的新认知。
秦歌今天格外不同，她从他视线里消失了三小时，让他去接她时整个大变样。她身上没有一丁点的粉色，而是换了条米色的粗织毛衣裙，头发披下来，修了眉毛，涂了唇彩。
白启嘉挑眉：“这么怕痒啊？”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解释说：“我想正式一点。”
“啊！”秦歌一下弹起来，差点踹到他。
他眼中这样的她，突然就从那个永远长不大的高中女生变成了她应该有的样子。如果没有生病，她应该是这样，穿着短裙和高跟鞋，走在路上会有很多人侧目，她应该有正常的人际关系，节假日和朋友们一起去旅行，结束假期上班的第一天十分暴躁，但会努力完成手里的工作，年终拿奖金，参加年会，或许还会表演一个节目。
白启嘉见她的脚丫子捂不热，索性伸手下去捉住，放在掌心里。他们盖一床被子，面上看没什么，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被子下是什么情况。秦歌盯着被套出神，慢慢地红了脸，白启嘉捏她的脚趾，觉得有趣，在她脚心挠了挠。
秦歌问：“很难看？”
秦歌啊了声：“怎么又聚啊？”
他摇摇头，说：“你怎么样都好看。”
白启嘉却提起另外一件事：“张小嗨开了个店，明天请大家吃饭，算是班聚。”
张小海私下交代大家都提前到，所以包厢早已被塞满，里面开了三桌，算是来得最齐的一次了，一群人还没开饭就闹起了酒，张小海身边留了两个座位，今天不敢多喝，怕说错话。
白启嘉低头看她，她额前的头发有些湿，他用手拨开，指腹摩挲她眉尾的小痣。秦歌忍了半天，终是张口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
服务员带着人走进来，场面一时就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白启嘉身边的姑娘，她几乎没变，还是在场所有男人学生时代的梦。
秦歌靠过去，抱住他的胳膊。
可是啊……为什么白启嘉你牵着我们女神的手呢？
秦歌白天跟自己说过的，无论做什么都不躲，所以她就柔柔顺顺地让白启嘉用自己的脚捂住她的脚，听他说：“以后我都先进来给你暖被窝。”
人精张小海低低一声：“草。”
他把被子盖上，碰到她的脚，有些额外的认知：“我给你捂捂。”
秦歌站在原地跟大家打招呼：“嗨，同学们。”
她恩了声，终于走过去，脱了鞋，躺进去。
她脸上看不出，可是手心都是汗，腿也是软的，说话的尾音打着璇儿。
她回头看，见他掀开被子，说：“快进来，凉。”
气氛突然转变，像是烧开一锅白水，往里面一颗颗下饺子，张小海热泪盈眶：“班长大人，这都多少年了，终于找到组织了！”
晚上，两个人轮流洗澡，秦歌穿着睡衣进来，在书桌旁磨蹭很久，直到白启嘉叫她：“秦歌。”
男同学纷纷涌过来，围住了秦歌，你一言我一语，秦歌全都听进耳朵里，都是对她的想念。有女同学把她拉进阵营，说：“秦歌来，我们坐一起。”
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到时候无论那家伙做什么，都别躲，你漫画看了很多的，怕什么！
秦歌看着自己的手，这个圆脸的女同学拉着她的手，特别亲热。
秦歌用带来的草莓抱枕挡住脸，装作很忙。白启嘉没再逗她，出去熬粥，秦歌收拾好后顺便把被子叠了，一想到晚上就睡一起，还是有点害羞。
她来之前想了很多，当然，也幻想过，会是这样。
这是她掉马甲后，第一次谈论二次元的东西，一时有小失落。可白启嘉却洋洋得意地看她，低语：“白白白启大人？”
没想到，真是这样。
秦歌很珍惜的样子，说：“这是去年杂志做的周边，我给编辑说了很多好话才黑到一个的！平时都舍不得戴。”
白启嘉不管男同学的追问，而是跟着秦歌去女同学阵营，看见那个怀孕的同学此时已经小腹微凸，他在秦歌耳边说：“时间过得好快。”
然后他看秦歌搬出一个小包，里面有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发圈，他笑着拿起一个，“美少女战士？”
秦歌顺着看去，那女同学扶着腰走来，拉住秦歌的手放在肚子上，说：“你摸摸，他会动了。”
白医生摇摇头，将短裙没收到自己的衣服里。
然后，秦歌就感到手心被踹了一下。她瞪圆了眼，转头去找白启嘉，白启嘉笑着揽住她肩膀，女同学说：“他调皮得很。”
她配着一条厚裤袜，说：“穿这个就不会冷了，里面再贴片暖宝宝。”
秦歌恋恋不舍地把手收回来，目光在同学们脸上一一停留，他们中有的老了些，有的胖了点，有的甚至完全脱了形，根本找不到当年的样子，当然，也有一点都没变的。
白启嘉将自己的衣服归拢归拢，给她腾出大半地方，然后靠在墙边看她整理。女孩子东西多，他看魔术一样看秦歌拿出毛茸茸的家居服，棉质的睡衣，厚外套，羽绒服，他指着她手里的尼短裙说：“这个不能穿。”
时光一下就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她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这个房间秦歌已经很熟悉了，有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开席，按照张小海的安排，秦歌的左边是白启嘉，右边的张小海，男同学们羡慕惨了，张小海嘿嘿笑，往秦歌杯子里倒冰牛奶，秦歌乖乖喝牛奶，看白启嘉被人灌酒，在桌下牵着她的手，掌心火热。
他们一起收拾行李，白启嘉一手拖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进房间前略感抱歉地说：“早知道就选大套一点的。”
第二摊是在ktv，包厢昏暗，白启嘉终于坚持不了，靠在她肩膀休息，他想起什么，问她：“有没有来玩过？”
他就这么将她抱了一会儿，秦歌自跟他在一起后，扑通悸动了那么多天的心，缓缓落到实处。这个叫白启嘉的家伙，她是那么喜欢。
秦歌点点头，音响太吵了，就紧挨着他耳朵边说话，每一下都贴到他的耳垂：“跟我爸妈一起来的。”
她的呼吸拂在他耳后，温温热热的，带着难以描述的温柔。他将她抱紧，说不清这一病，是福是祸。
白启嘉挑挑眉，她又说：“唱歌很耗体力，每次点钟还没到我爸就闹着肚子饿，自己下去吃碗面又回来。”
秦歌把脸靠在他肩上，低语：“谢什么啊……不许再说了。”
她说着，咧嘴笑起来，小白牙一闪一闪的。
他说：“谢谢。”
白启嘉心生渴望，却垂下眼，手掌放在她膝头，轻轻地揉搓，问：“冷不冷？”
秦歌站在鞋柜旁，手紧紧握着行李箱拉手，什么都还没说，白启嘉就过去把她抱起来了。她个小又瘦，根本不费力气，可她怕他身体受不了，让他赶紧放她下来。白启嘉也算听从了她的意见，但没放到地上，而是抱着小娃娃架在了门后。秦歌整个背贴着门，面前是他那么好看的脸。
她说不会。
白启嘉觉得奇怪，为什么那姑娘今天来的特别迟？可听见开门声出来一看，就有些反应不过来。秦歌拖着个大箱子，那箱子显然不是她的风格，黑色的，挺耐脏。
张小海观察这里好久了，趁机打断这两货，让点歌专业户来一首对唱，把话筒交到秦歌手里。秦歌也不推，抓着就上去了，说：“我自己给同学们唱一首。”
秦妈拍拍他：“你的小棉袄迟早是别人的，赶紧调整心态吧老秦同志。”
白启嘉仰头靠在沙发上，酒气撩人，他很想把台上的姑娘绑回家，好好亲个够。张小海戳戳他：“你上辈子拯救了月球吧？”
秦歌坐电梯下去了，秦爸特别不愿意，对秦妈说：“那小子高中的时候就敢亲我闺女！你以为他现在能斯文到哪里去！他要是再敢干什么坏事，这回我打断他的腿！”
白启嘉点点头。
秦妈啧了声：“说什么呢！小歌你去吧，想吃什么回来拿就行。”
她唱了首英文歌，声音柔柔的，手跟着拍子打节奏，下面一群男同学吹口哨拍手叫好，她笑起来，错过节拍，停了一小会儿后重新跟上。
秦妈扯了扯秦爸，秦爸在秦歌拖着箱子出门时浑身不舒服，低声叮嘱：“晚上记得锁门，别让那小子进去！”
张小海问：“你怎么追到我歌儿的？”
她希望自己能做好一切。
几个男同学眼不离，耳朵却竖起来。白启嘉喝一口秦歌的牛奶，说：“长得帅。”
秦歌不想让白启嘉见她的父母，他现在身体不好，这样会有压力，他也会有负担。
大家都在骂娘，集体给白启嘉灌酒，白启嘉说：“没事，小歌说可以喝，出来玩要开心，回家她给我熬粥吃。”
虽然在房间里说好了的，可秦爸突然变卦，对秦歌说：“他住哪？我送你过去！”
一句话，羡煞旁人。
她也年轻过，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老天夺走了小歌很多东西，幸好，给她留了一个。
上面的小姑娘唱完歌了，却没交话筒，也没下来，在后面一首歌欢快的前奏里对大家说：“今天很开心，太久没见到大家了，很想你们。”
这些年，她的女儿太苦了。
同学们眼里含泪，大吼：“我们也想你，你这个混蛋啊。”
秦妈说：“只要是你喜欢的，就去做吧。”
秦歌笑起来，然后轻轻地说：“对不起。”
秦爸不吭声。
白启嘉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与她站在一起时，在坐的所有人才终于觉得，少年的一切，如此美好。
后来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秦爸和秦妈沉默地吃完小米红枣粥，秦妈说：“你去吧。”
他想拿走话筒：“我来说吧。”
“恩。”秦歌点点头。
秦歌摇摇头，牢牢攥着，说：“你们不要生我的气，我因为太喜欢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太珍惜那一切，所以才会突然消失，我生病了，怕你们会嫌弃我，怕听到你们嘲笑我，可我今天知道自己错了，你们没有，是我想错了。”
秦妈眼睛红了，问她：“是为了白医生吧？”
“但我没有离大家太远，群里的每条留言我都有看，你们把我挂在公告栏里让我且行且珍惜的时候我特别高兴，因为那说明你们没忘记我。”
隔天一早，秦歌在厨房里熬粥，秦妈出来看见了，忙拉开她，说不用她做。秦歌站回去，说：“我学会了，挺容易的，你们尝尝。”
下面有人哭了，有人端起酒杯灌下，有人偷偷抹眼睛。
会议临时终止，大家各自进房，秦爸秦妈对坐一夜，秦歌则是翻出行李箱收拾起来。这个行李箱还是十年前买的，不管是保送还是考上国美，她都是要出去读书的，所以爸爸早早就给她选了这个行李箱，可没想到，一次都没用过。
她说完后，被几个同学拉下台，坐在女生中间听她们说：“其实那个视频我们都看了，知道是你的时候特别吃惊，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才是对的，昨天晚上我们集体被张小嗨烦了一遍后都收到了白启嘉的留言，他让我们像平时那样就行，说实话，小歌，你跟我们想象中不太一样。”
秦爸秦妈一时间都没说话。
秦歌问：“哪里不一样？”
秦歌说：“我想嫁给他。”
“你还是那么漂亮。”女同学们拉着她的手。而她们中的有些人，早早结婚生子，没工夫在意身材在意妆容，被生活蹉跎得不行，看着活生生比秦歌老了十岁。
“那以后呢？”秦妈问。
秦歌想了想，为了今天能状态好一点昨晚自己很早就睡了，她不知道白启嘉做了什么，但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全了我全部的少女时代，成全了我十年所有的思念。
白启嘉站在台上，试了试麦克风，说：“谢谢大家。”
“我其实放不下他。”秦歌觉得在父母面前说这些有些丢脸，可仍旧咬牙说出来，“我只是成全了我自己。”
“恩，还有——我们在一起了，我正式宣布一下。”
“对！”秦爸附和。
男同学集体怒吼：“白启嘉你敢不对她好老子灭了你。”
秦妈说：“你别嫌我和你爸爸烦，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之前你生病，觉得配不上人家，现在他生病了，你觉得你们正好凑一对？可小歌啊，说句最难听的，如果他先死了，你怎么办？妈妈不想看到你难过。”
白启嘉笑了声，看着秦歌问：“想听我唱哪一首？”
秦妈回忆起这件事，再次看着秦歌，她明白自己的女儿，虽然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到一起的，但想必她已经考虑清楚了。
全场人都愣了，老白什么时候唱过歌？在场的谁听过吱一声？就连秦歌也没听过啊！
秦爸哼了声：“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小瘪三就是他！”
秦歌一时想不出来，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看得她特别不好意思，她过去把他带下来，像是在带自家孩子一般，摁他坐下。
秦歌摇摇头：“我一直很喜欢他。”
怀孕的女同学因为荷尔蒙此刻特别感性，她对秦歌小声说：“白启嘉说，如果他先走了，让我们陪着你，去哪玩都叫上你，别让你一个人。”
秦妈按下他，对秦歌说：“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觉得他可怜？”
秦歌正在看白启嘉，他醉了，眼里藏不住醉意。
“什么！”秦爸脑门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朝她伸手，她就握住，听同学说：“他不让我们跟你说这个。”
秦歌攥了攥手，小小声：“我们在一起了。”
秦歌回头对她微笑：“好，谢谢，我知道了。”
秦爸说：“他对你居心不良！我不放心！”
这个准妈妈特别惊讶，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感动到哭吗？小歌为什么那么平静？但她也呆不下去了，因为感觉这两人中间插不进任何人。
秦歌说：“他现在一个人住，我怕他昏倒了没人知道，我上次阑尾炎，也是他照顾我的。”
秦歌在角落里问白启嘉：“所以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笔名的？”
秦妈沉默了。
白启嘉点了点她的唇，“都说啦，那天偷偷亲你的，你自己在楼梯间睡着了，电脑没关啊。”
秦歌鼻子酸酸的：“胃里有个东西，他经常吐血。”
秦歌懂了，问他：“那你有关注我微博吗？”
秦妈问：“什么病？”
白启嘉停了半晌，说：“我不告诉你。”
“不行！”秦爸想也不想就反对。
局散后，张小海把所有人都送出门，秦歌和白启嘉留到最后，看他进来拿了一瓶喜力，朝他们俩一举，说：“我敬你们俩。”
秦歌坐在他们对面，乖乖巧巧的却很执着：“白启嘉生病了，我去照顾他。”
秦歌拍拍白启嘉：“小海也喝醉了。”
这天晚上，秦家有了一场很严肃的谈话，秦爸秦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问着：“你要出去住？住哪里？”
张小海说：“我没喝醉，我就是感动坏了。”
“快好了。”他说。
“还有秦歌你特不是哥们了，你就这么看我呀？我哪里会嫌弃你？你失踪这些年我最惦记你了！”
秦歌垂下眼，把纸巾丢掉，出来时依旧是笑脸。她乖乖站在白启嘉身边，被他一手拉过来，又圈进怀里。
昏昏欲睡的白启嘉抬手拍他后脑勺一下：“是我。”
那是一滴血，打在地上的白瓷砖上，只有一点点，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但还是湿润的，轻轻一擦就干净了，变成淡粉色印在纸上。
是我最惦记她。
目光下滑，不小心瞥到水池旁，有水顺着池台滴落到地上，她抽了两张纸想擦干净，一弯腰，就看见了地砖上的一个小红点。
张小海不依，和白启嘉拼酒，谁赢算谁，他红着眼说：“老白你放心，你走了我接手。”
进了浴室，发现那把粉色牙刷就挨着他的并排放，她想了想，带上门，偷偷往上面挤牙膏，小小声地刷牙。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好看，眯眼对着镜子笑，然后嘀咕：“不许笑了。”
白启嘉又拍他后脑勺一下：“找你老婆去！”
秦歌扭了扭，从他怀里逃走，非常需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妈的老子离婚了你要提几遍！”
他哦了声，就没了。
最后张小海打车走了，白启嘉拉着秦歌的手说：“咱们也打车，明天小歌你陪我过来取车好不好？”
秦歌小眉头蹙起来：“都是你。”
就像那个深夜，他喝醉了，非要她来接他，第二天，还非要她陪他取车。
指点她：“关小火慢慢搅，不然都糊了。”
“好。”秦歌说，然后紧紧抱住他。
秦歌扭着脖子差点喘不过气来，小手在他掌心抠了抠。他带着笑放开，揉乱她的头发，中间还抱着她，却可以手长地搅动锅里的粥。
她不太习惯说甜言蜜语，这么久了，连句我爱你都没说过，最喜欢的就是这样陪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或者这样抱紧他。
白启嘉抬起另外一手，扶住了秦歌的脸，将她更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吻得更深。
她没说出口的话，他感觉到了，白启嘉拍拍她的头：“刚才干嘛不听我唱歌？”
她抬手摸过去，想把他脸上的水擦掉，可他却张口咬住了她的手指，秦歌啊一声，只感觉他用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嘴已经移过来噙住了自己。他的嘴里有很清新的味道，秦歌脑子一亮，浮现一个东西，是他昨天在超市选的薄荷味口香糖。
秦歌嘀咕：“想你只唱给我听。”
可白启嘉不松手，她就只能扭着脖子看肩膀上的人，然后看见他满脸的水都没擦干，眼神湿漉漉地像小东西。
他笑起来：“走，回家。”
大冬天哪来的蚊子！秦歌找借口：“有点热，我也去洗脸。”
进家前，秦歌仰头看着他：“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白启嘉忽然从后面圈住她，低着头搭在她肩膀上，问：“有蚊子？”
白启嘉想都不用想：“想你继续画画，你画画好看。”
他带上浴室门，水龙头开得很大，秦歌将火点上，觉得水有些不够，思量一会儿，又加了点。等水开的间隙她一直在意浴室的动静，白色烟雾冒上来，她脸被蒸得有些烫，赶紧挥挥手，把脑子里的东西挪开。
“还有呢？”
闹过后两个人起床吃饭，秦歌不让他动手，说自己在博客上学了熬粥，今天熬小米红枣粥给他吃。白启嘉给予全部信任，鼓励地拍拍她头顶，转身去洗脸。
“还有这样——”
知道什么啊？秦歌心想，我就是想试试口感好不好。
白启嘉低下头，亲了亲秦歌。
白启嘉笑起来，恩了声：“知道了。”
两人回家就睡了，第二天白启嘉酒醒后，就看见秦歌躺在他身边，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直抱着他胳膊。
就那么一下，然后重新把脸埋在他胸口。
他先起来刷牙洗脸，见她还在睡，没了他的胳膊就把被子卷一团抱着，睡衣往上拉，露出一小截肚皮，白嫩嫩的真像大白菜，他躺回去，拿走棉被让她继续抱着，伸手帮她拽了拽睡衣。时间过了很久，她还是不醒，他只好亲亲她。
可怀里的人顾不得害羞，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颈侧亲了一下，没敢用牙咬。
秦歌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咬自己，就也动了动嘴，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白启嘉更为凶猛的进攻。她还没回神，就感觉到熟悉的重量，是白启嘉压上来，抵着她鼻尖说：“秦歌你是小猪。”
她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敢看他，白启嘉重新将她抱住，说：“抱歉，以后不会了。”
秦歌基本上已经没脸说话了，乖乖躺着，任他取索。心里扑通跳得厉害，感觉到他腰下贴着她的地方变得很烫。本以为还会继续，她已经想好要怎么装淡定装从容，可他的手伸来揽她的腰，用力一带，她就翻过来坐在他身上了。
秦歌也在喘，他离开后，她觉得冷。
他的眼里有浅浅的水泽，全都映着此刻一头乱发满脸涨红的她，他按着她的背脊将她压下，她就躺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极快，完全没有穿医师白袍时淡定的模样。她听他叹了口气，说：“以后要早睡早起啊小猪，你这样我会忍不住。”
但他松开手，撑在床上平复喘息。
秦歌嘟囔：“那就不要忍啊。”
秦歌觉得好丢脸，为什么脸会那么烫？
白启嘉捏她脸：“好像有点被我带坏了。”
说着，撬开秦歌的嘴唇，秦歌冬天一贯穿得多，这会儿就有些碍事。白启嘉的手不凉，但贴在她滚烫的皮肤上就被比下去了。
秦歌蹭蹭他，表示同意。
白启嘉低喃：“其实这也是没睡好的原因。”
他心里无法言说的泛起得意和喜悦，将她抱紧，哄小孩一样说：“再睡吧。”
秦歌穿太多了，被热气蒸得脸红扑扑的，白启嘉玩着她的头发，慢慢低下头，亲了她一下。亲在她唇边，若有似无的，亲完不肯走，转而亲她的脸，细细密密地，像有蚂蚁在爬，秦歌怕痒，躲他，被这人翻身压住了。
秦歌静默片刻，在这个泛着粉红的早晨对他说：“该去医院了。”
秦歌点点头，手臂搭在他腰上。两个人伴着春雨一起补眠，再睡醒时已经是下午。
白启嘉在消失几天后重新回到医院，陆天表情很玄妙，私下里说：“就只有小歌劝得了你。”
“担心我？”
白启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低头看手术流程和他接下来要做的各项检查。秦歌打水回来，给陆天泡她喜欢的玫瑰花茶，陆天觉得好喝，问秦歌讨淘宝地址，秦歌有些为难：“朋友送的了，可是我们现在没联系了。”
秦歌说：“我在家也没睡好。”
夜里，秦歌躺在陪护小床上，想了想，跟白启嘉说：“我还是去问问吧。”
她往他怀里挤了挤，穿得圆嘟嘟的抱起来像个弹力棉大枕头，还香香的，热热的。白启嘉心里终于踏实了。
说着就拿出手机，登了闲置好久的qq，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她家编辑从来给力，立刻现身说：“我在。”
秦歌心里软软的，好像生病后他更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不安吧？
秦歌顿时就有点眼热，想抱住这个姑娘。
“因为你不在，我想这么抱着你睡。”
编辑立刻给了个链接，然后欢喜地表示大大爱喝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
她没提一句画稿的事，秦歌倒是主动说：“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回来。”
他在她颈边呢喃：“昨天没睡好。”
那边编辑嗷呜长啸，说今年周边做了很多很萌的，她已经给秦歌留了一套。
“……”秦歌眨眨眼。
关掉手机后，秦歌趴在白启嘉床沿说：“我现在不怎么怕了。”
代替回答的是白启嘉忽然将她拉到了床上，迅速用被子包住。
白启嘉倒是拿出手机：“现在画一个吧。”
第二天，秦歌又是一大早过来，没办法，她在家根本睡不踏实，用白启嘉给的钥匙开门后，发现他还在睡，就轻手轻脚进去卧房，站在床边看他的睡颜，但床上的人醒了，睁开眼看着她，满脸惺忪。她问：“我吵到你了？”
“我想看。”他明天下午的手术。
他两手都拎着购物袋，秦歌低头选了选，攥住他的手腕。白启嘉就笑了，他感觉得到，这姑娘的这个举动有很多层意思，比如，她在说：好。比如，她刚刚小小撒娇了一下。比如，她不好意思了。
秦歌仰头看他，他穿着白色条纹的病号服，不笑的时候表情平静沉稳，是她一直喜欢的样子。
他说：“放你那里。”
他说：“去把我的包拿来。”
秦歌傻乎乎地问：“为什么？”
秦歌把他的包翻出来，意外翻到了画具。
出来后，白启嘉说：“再去配把钥匙。”
他说：“开始吧。”
秦歌摇摇头，耳朵红了。
“好。”
等结账时，白启嘉一直在看收银台旁边的柜子，秦歌心口乱跳，最后看他拿了一罐口香糖。白启嘉逗她：“紧张什么？”
秦歌在纸上打线稿，把颜料挤出来准备调色，白启嘉忽然握住她的手，说：“小歌，双手画吧。”
两个人去上次给奶奶买衣服的那个商场，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地下超市，选东西时白启嘉拿了一套粉色洗漱用品和一双粉色拖鞋。秦歌装没看见那只粉色牙刷，把拖鞋放回去，小声说：“我明天把你送给我的拖鞋拿过来就行。”
秦歌笑着：“你还记得啊？”
他笑起来，“没事，我会就行。”
他当然记得，快高考时有一次她考的不太好，他看她在画室里涂抹，是双手。
秦歌沉默好久，最后说：“学就行了。”
秦歌听话地开始双手作画，白启嘉把镜头对准纸上，记录下她一点一点完成一幅画的过程。
白启嘉问：“你会吗？”
练笔而已，不需要很多时间，她完成后朝他拿手机，说：“我也要看看。”
秦歌说：“我来找你去逛超市，你现在不能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咱们在家煮吧。”
于是他们俩挤在床上看完，白启嘉说：“放你微博上吧。”
于是白启嘉就在想，这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缠他的？没觉得啊……
秦歌说：“我这样算不算诈尸？”
秦歌摇摇头，不说话。
他笑了。
白启嘉一早就听见门铃响，他嫌烦就没告诉陆天地址，所以来的一定是秦歌。秦歌鼻头都被冻红了，关了门一转身，就被白启嘉拥进怀里。他拉她的手感觉温度，虽然她穿得多，但小手还是冷冰冰的，他皱起眉：“下雨就别来了。”
隔天，白启嘉被送进手术室，秦歌作为家属签了所有的文件，然后等在外面。她手里攥着手机，白启嘉进去前跟她说：“如果等太久，就玩玩微博吧。”
秦爸见闺女跑了，拉着秦妈回味：“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秦歌靠在墙角，微博昨晚登过以后没关掉，她也重新设置了评论但关了声音，所以这时候一翻开，就被评论数和转发数吓了一跳。
第二天，秦歌一早就出门，被秦妈追问了好久，她不想撒谎，就说：“有个朋友病了，我去照顾一下。”
心里自嘲：过气画手也有咸鱼翻身啊。
他笑了，笑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打开门。其实没什么特别含义，但秦歌就是莫名脸红，站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进去。白启嘉搂着她肩膀轻轻一带，就把人带进家门。
先看好友圈，几乎都转发了她昨晚的微博，从她家编辑到相熟大大，队形统一整齐：服气！
秦歌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坐好，等白启嘉带她到新家，她进门前才说话：“我一定对你好。”
秦歌抿着唇淡笑，看到杂志官博也转发了——大写的服气。
白启嘉说：“因为是你。”
翻到评论区，那些眼熟的id依旧活跃——
他留她在车上，秦歌一直冷静到他拎着行李袋出来，她说：“奶奶为什么同意？”
白白白白启启启启：卧槽大大收下我的膝盖！
“真的。”白启嘉挨过来，从她手里拿走雨伞。
白家小娘子：明明可以看脸却要拼才华的最佳典范，跪了。
秦歌一点也不信自己听到的，可她也觉得白启嘉不会骗人。
白家二房：脑公，好爱你。
“我跟她说了。”白启嘉解开安全带，偏头看着秦歌，“奶奶同意的。”
白家正房正正房：虽然还不确定我脑公到底是男是女，但我不介意被掰弯。
秦歌对白奶奶感到很抱歉，问白启嘉：“要不我现在就进去说？可我觉得会让奶奶伤心。”
白家二腿子：给楼上正房一个提示，看手，快看手，这是一双女子滴手手昂！
他点点头：“那就把小东西留下。”
白家正房正正房：百合大法好！我正式宣布我弯了，男票拜拜！
秦歌说：“那就没人陪奶奶了。”
要给白白生一堆猴子的我：点烟，有点想弯，就冲这一击我分分钟出柜不会怕！
白启嘉把车停稳，问她：“要不要带着小东西一起走？”
爱白白白白：最新撩妹技能，get！我去练习了！
秦歌忽然想到什么，说：“我还没跟奶奶说我的病，我这样很不好。”
白家念过大学会点英语的看门汪：看来大大这是回归了！等了好久，泪目！
白启嘉载着秦歌去奶奶家，快到时问她：“一起进去吗？”
启嘉卧室的玩偶小熊：反正我就一句话，不管黑子再怎么黑，我都永远追随大大！尼玛双手齐画这是神技啊！有生之年系列！
陆天无力挥手：“去玩吧去玩吧，也不要太得意，我也会有女朋友的。”
跪舔白白一万遍：如果视频里真的是我家白白，生病了还能画这么多好作品，难道不是更令人尊敬吗！活到十八岁真是第一次爱，值得了！
陆天办好手续上来，到送他们下楼，再到老婆婆般叮嘱一切，全程都被某人秀恩爱闪瞎眼，秦歌是有些不自在的，可白启嘉光明磊落地一路牵着自己女朋友的手，精神好得根本就不像生病。
之后私信区也沦陷，有很多来谈合作的，秦歌一一看过当消磨时间，被她家编辑戳：你挂一个我的qq，这些事我帮你处理。
白启嘉叹口气，揉揉她的头发。
秦歌就改了下，微博顶端挂上了编辑qq。
秦歌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很抱歉。”
编辑又说：有句心里话跟你说，以前觉得你有才华，但现在你是我的神，觉得能这样跟你私聊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
白启嘉亲了亲她脸蛋：“你终于不会见我就躲了，这样多好。”
秦歌给了个脸红的表情，心里也是暖暖的。
“那我每天都去看你。”秦歌说。
她原来不敢登微博，怕被伤害，就跟不敢和同学联系是一个道理，可白启嘉让她知道了，凡事都不能绝对。
“租个拎包入住公寓就行，我刚刚上网找好了，我会回家一趟，跟奶奶说去乡下支援医疗。”
再翻出评论，走向已经从各种膜拜变成大家猜测这个视频到底是谁拍的。
“怕奶奶知道吗？那怎么跟奶奶说？”
秦歌重新看了一遍视频，她趴在床沿画画，很容易认出来那是一张病床，两分三十秒时，白启嘉伸手把她的碎发撩起来，说：“手又弄脏了。”
秦歌开始跟白启嘉商量后面的事，白启嘉说：“这段时间我打算搬出来住。”
他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粉丝们用各种软件重新复原，然后许多为秦歌弯了的妹子扬言不会放过这个男的，说这年头好男人都被男人抢走了，换个口味想要个妹子，到最后也还是抢不过男人。
可两人齐齐看着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陆天妥协了，下去给白启嘉办出院。
秦歌就这么看下去，本以为会很难熬的时间，悄悄划过。
陆天不可置信：“小歌你别陪他疯。”
谨慎起见，从白启嘉胃里取下的样本被送到b市化验，结果不会那么快出来。他退了麻药后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对秦歌说：“我想带你去b市看看。”
“我陪你。”秦歌回握他的手。
秦歌点点头：“好啊。”
生病是一场海啸，瞬间将她卷进深海里，再也翻不了身。
“我长这么大没躺过手术室。”他说。
秦歌想到了自己，那时候根本没从车祸缓过来就被确诊了，她其实也想有更多一点的时间，去想去但还没来得急去的地方，去跟他谈几天恋爱，去做没完成的事情，去好好享受一下以前没珍惜过的，健健康康的自己。
秦歌静静听着。
陆天懵了，他们是医生，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事要尽快确诊治疗吗？他是在跟死神赛跑想去哪里玩？！
“真不是个让人喜欢的地方。”他说。
秦歌看着白启嘉，这家伙事先没有通知一声的。白启嘉握住她的手解释说：“给我点时间，我还没准备好面对结果。”
秦歌笑了：“你还是个医生呢。”
陆天看着秦歌：“你同意了？”
他抬手摸摸她的脸：“你辛苦了。”
里面一片和睦，但不一会儿后整个护士站都听见他在吼：“出院？小白你疯了吗？”
麻醉师给我打药时，我才能真正体会你那时的心情，该有多害怕啊，小歌。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秦歌说：“不许哭哦。”
秦歌愣了两秒，笑了。
他笑了：“好。”
白启嘉说：“这一直是我对你的看法，你现在理解了吧？”
于是在病床上，他们定下去b市的行程，陆天非常不赞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歌你劝劝他。”
秦歌点头，平时总缠着她，生病了就躲起来，特傻。
秦歌说：“只要是他希望的，我都会说好。”
这是怪我瞒着她呢。白启嘉笑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傻？”
陆天只好头疼的妥协，出发那天，还把这两个熊玩意送去机场。
她看向白启嘉，很认真的说：“希望以后你的事我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希望你能让我完完全全知道你的病情。”
这是秦歌第一次坐飞机，有些新鲜，白启嘉指着吵闹大厅的一角说：“我那时候就在那里等你。”
就算得到一句道歉，也回不到当初，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晃十年了。
秦歌说：“恩，没关系。”
幸好，他们没有再错过彼此。
白启嘉看着秦歌。
飞机呼啸上天，秦歌有些耳鸣，白启嘉说：“睡吧，醒来我们就到了。”
晚一点的时候白启嘉让陆天上来一趟，陆天进门就说：“刚刚碰见于主任，她让我帮她带句话，她坚持自己的治疗方案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