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真不是好习惯。他心想，以后要好好控制那姑娘的作息时间。
挂了电话后，站得也有些累了，可他不肯坐进车里，就这么蹲在门口，夜很深了，这栋楼几乎都关了灯，唯独六层秦歌家。
正想着，就听见小小声响从楼上传来，听不清是几楼，白启嘉心里似乎能感应到，站起来退了几步朝上看，秦家的门开了，有个影子跑过，搭电梯下来。
还有一个是张小海，听声音喝了点酒，跟白启嘉说了些掏心窝的话。白启嘉倒是没想到张小海还是个痴情种，允诺道：“不是我本专业，但我可以替你找找，这事也是缘分，你们不要着急，当事人的心情对结果有直接影响。”
一层的灯坏了，只有电梯指示灯的微光，秦歌着急地往外跑，手里抱着个很小的东西，软塌塌一团。借着光，能看见门口有人，秦歌有些害怕，往后退了退，直到听见那人说：“小歌，是我。”
白启嘉说已经预约好了宠物医院，明天会带小东西过去一趟。
忍了那么久，藏了那么深，心里的铠甲被这一声击破，秦歌浑身颤了颤，看他的黑影越过门槛进来，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为了小东西的健康，奶奶决定给它结扎，但又觉得那场面太可怜，下不了手。
“小狗……吐了。”
在楼下做守门人期间，白启嘉接到过两个电话，一个是奶奶，家里人没把他生病的事告诉老人家，所以奶奶一直不知道。她打电话来叮嘱他别太累，然后说了说关于小东西结扎的事。
他伸手拿走，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掌心，却很快移开。她几乎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他说：“交给我。”
看来她找到了从前的自己。
见她还站在那里，他催促道：“回去吧，好了再给你送过来。”
这一夜，他不想回家，怕看见小东西孤零零的眼神，只想这样靠近她。那些看过的漫画，全部再看一遍，漫画里的小姑娘很有个性，那是秦歌本来的性格。
这姑娘，哪会照顾什么狗啊……
白启嘉翻开白白白启的微博，她不但开始画画，也开始更博了，最近微博上连载了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对青梅竹马好笑又温馨的日常生活。漫画的转载量很大，白启嘉从第一则起每条必转，配的文字是：加油。
小狗又吐了，吐在他手里，白启嘉说：“我走了。”
这个叫力口力口的id没几个粉丝，唯一关注的是白白白启。
秦歌转身进了电梯，可却没按楼层，电梯门打开，她探出头，看他披着夜风，将小狗崽带走。
这样想着，他翻出微博发了一条：今天吃了白水唰火锅，遇见小情敌，还有我家的猫失宠了。
白启嘉去宠物医院挂急诊，这时候才有空仔细瞧了瞧，是一只小土狗，大概刚满月。折腾了两小时，他抱着狗拎着药回家，不知怎么的小东西居然没睡，听见他回来了，冲出来挠他裤腿。白启嘉促狭地蹲下来，把掌心里的东西摊开来让它看，小东西瞪圆了眼睛，尖锐地喵了一声，白启嘉把它也抱起来，说：“这是你姐姐的新宠。”
大不了，以后结婚了，让这小子喊他姐夫，再给他介绍医院小护士，够意思了吧？
小东西正企图伸爪子去挠小狗，被白启嘉拎开，说：“明天带你去看姐姐。”
无论是敌是友，这世上多个人关心秦歌，他总觉得是件好事。
隔天，白奶奶一起床就看见了家里的新成员，饶有兴致地看，问：“哪来的？”
年轻人面子薄，被白医生这样粗暴犀利地打击后，恹恹拖着车走了。白启嘉看着那背影，忽然觉得这小子有些可爱。
“秦歌养的小狗，昨天吐了，我带回来照顾。”白启嘉在给小狗喂药，还没长牙的小嘴咬住了他手指头。
白启嘉心里顺畅了，拍拍小伙子尚显单薄的肩膀：“加油。”
“叫什么？”
一直幻想美好未来的陈敏沉默了。他没把握。
白启嘉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我就问你一句。”白启嘉说，“你有把握让秦歌愿意嫁给你吗？”
白奶奶再拎起小东西看了看，小东西对小狗充满敌意，白奶奶笑了：“它还有工夫担心别人。”
白启嘉心里冒火，不爱小猫了想养小狗，现在还操心这个小子的未来？还给这小子做人生导师？这么有空吗？怎么就忍心这么多天不见他？他想她想的都疯了，她倒好，给他找了个竞争对手添堵。
白启嘉也笑了，说：“等等我先带它去医院，再回来接小狗，昨天秦歌挺着急的，我带过去给她看看，如果她不会养，我再带回来。”
陈敏说：“不是倒插门，我现在开始读书了，姐说让我考成人自考，等我拿到文凭工资就能多一些，慢慢来，姐说只要我努力，就能过得比现在好。”
白奶奶想了想，说：“她身体不好，能不能养狗养猫啊？要不待会儿你问问你妈？”
“倒插门吗？”白启嘉笑了，“你挺想得开。”
白启嘉抬起头，有些听不明白：“我妈要过来？”
白启嘉有点被这小子踩到痛脚，他知道陈敏的条件非常符合秦爸心中的理想人选。
“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特别有空，动不动就过来陪我。”
说完，自信地看着白启嘉。
白启嘉心里明了，他们家忙碌了一辈子的教授女士，是不放心他的身体。
陈敏很认真地告诉白启嘉：“秦叔叔说想给姐找个合适的人，我觉得我挺合适的，我没有父母，养大我的爷爷也过世了，这样姐嫁给我的话没什么压力，我虽然赚钱不多，但以后家里的事我全包了，我有的是力气，还可以帮她照顾叔叔阿姨，她不需要操心，专心画画就行。”
“那我待会儿问问。”他拎起小东西，说，“要是不能养，我得哄哄她。”
白启嘉笑了：“你说说看。”
白奶奶送他出门，貌似不经意说了句：“那养我们家，让她偶尔过来看看也行。”
陈敏说：“我也知道姐喜欢你，可我觉得我比你有优势。”
白启嘉恩了声。
“她是我女人。”白启嘉说。
小东西精神抖擞地出门一趟，再回来时带着伊丽莎白圈，一脸生无可恋。白启嘉被那小模样逗笑了，进门喊了一声妈。
陈敏一听，扬起笑：“那就不装了，其实我喜欢秦歌姐。”
白妈妈也笑了，抱着小东西进房间，喊白启嘉：“你过来一下。”
白启嘉说：“别装了。”
白奶奶最烦家里人谈专业的事，一点都没想参合，在厨房里给小东西做营养餐。房间里，白妈妈对白启嘉说：“这次来，想见见你说的那个女孩。”
陈敏左看看右看看：“你也给姐送狗吗？在哪呢？”
白启嘉有点吃惊，毕竟当时他相当于单方面通知家里，父母没有明确态度。
还挺多小心思！白启嘉看着他，说：“跟你是同一个原因。”
白妈妈说：“好歹人家照顾你这么久，我道声谢是应该的。”
陈敏问：“那现在白医生你可以说说为什么在这里吗？”
白启嘉吐了口气，说：“我们现在情况有点特殊，简单来说她现在并不想见到我。”
白启嘉心想：小东西啊，你也被抛弃了。
换做白妈妈吃惊，白启嘉说：“难道您以为她是怕见到您所以我住院的时候才不露面的？”
“恩，姐跟我说的。”
白妈妈没有问下去，心里猜到原因。
白启嘉心里微堵：“她说想要狗？”
“我要出去一趟。”白启嘉虽然同时带上一狗一猫，但完全不需要笼子，因为小狗还很虚弱，而一贯调皮的小东西则更为虚弱。
陈敏挠挠头：“我室友的狗生了小崽，我给姐送一只来。”
“哦对了，妈。”白启嘉转头回来，“她可以养狗吗？这狗是她的。”
白启嘉指了指楼上：“你怎么在这里？”
白妈妈说：“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但你奶奶说了，可以养在这里，带她过来玩就行。”
陈敏一出来就看见白启嘉了，有点意外，问：“白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奶奶还跟您说什么了？”白启嘉笑了下。
来得倒是勤……
白妈妈扶着眼镜，说：“说她孝顺，给你奶奶熬一回南瓜粥你奶奶跟我说了十遍，所以我这回也学了一手，晚上给你奶奶尝尝。”
这时候秦歌家开了门，有人下楼来，白启嘉从车里出来，在门口等着，其实他已经知道是谁，因为楼下停着一辆小电驴。
说着，拎着包准备跟白启嘉出去。
饭局结束后，考虑到白启嘉大病初愈，大家也不闹着第二摊，在火锅店门口散了。白启嘉开着车溜了一圈，溜到了秦歌家楼下。他抬头看六楼，灯还亮着，说不定是在画画。
“您也去？”
白启嘉笑了，没说什么，但心里很羡慕。一来医院就听说过刘主任和护士长，都是大忙人，感情却特别好，刘主任当年做住院医师时夜夜给护士长值班，就为了她能睡一会儿，而护士长则每回都给刘主任准备好多小饼干，生生把一个青春小伙给喂胖了。
“当然。”白妈妈说。
于是两人打赌的事公布于众。
白启嘉只好说：“其实我没打算见她，就把两个小东西放她家门口行了。”
说好了是给白启嘉办欢迎会，但最后白启嘉自己买单了，刘主任闹着不肯，说科里有经费，护士长拍他一下，说：“你别管他，这是不愿意洗碗跟我闹脾气呢。”
白妈妈瞧了瞧儿子，哦了声，“那我也去看看，反正没什么事，你奶奶不让我进厨房。”
“好啊！”
很快到了秦歌家楼下，白启嘉没打电话，知道秦歌不会接，他拎着猫狗，让妈妈等在车里，可白妈妈下车来，看了看周围环境，说：“反正没事，我跟你走一走。”
白启嘉说：“杂志我买了，回头借你看。”
白启嘉长这么大除了上次住院，真是头一回有这待遇，也没道理拒绝，最近楼下铁门坏了，所以他直接就能进去，按了六层电梯。
叶护士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这个月的杂志我都买不到，她又出了画册，官网需要预定，我定了，但是排在很后面，搞不好要等两个月。”
上去后，他把猫狗放进带来的软垫里，准备离开后再给秦歌打电话说一声，这样她就又能见到两个小东西又能不见到他。
白启嘉说：“她最近挺忙的。”
想想，真是心酸啊……
是挺热闹的，大家穿着薄衫，吃一会儿就冒汗，然后互相干冰啤酒，聊聊医院的事，揭揭对方的短，气氛好的不行，白启嘉全程涮白水，置身其中，心里却有个角是空的。叶护士坐在他身旁位置，小声问：“小歌怎么没来？”
可怎么也算不到，白妈妈趁他在忙，抬手摁了摁门铃……
白医生往锅里倒各种丸子，说：“挺好吃的，就想带你们来一次，吃火锅热闹。”
叮咚！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来吃麻辣锅呢？好吃的东西那么多！
开门的是秦妈，白启嘉尽量淡定地打招呼：“阿姨。”
聚餐定在火锅店，是上次秦歌带白启嘉去过的地方，刘主任担心白启嘉的胃，白启嘉手边准备了一碗水，说：“我会很自觉。”
秦妈手里拿着勺，穿着围裙，看向白妈妈。白妈妈笑着说：“是秦歌的妈妈吧？我是嘉嘉的妈妈，可以进去聊一下吗？”
白医生一贯严肃的脸上才会有一丝笑：“我是秦歌家的。”
白启嘉扶额，白妈妈转头对他说：“你可以不用进来，楼下等着吧。”
小护士们总会趁机调笑：“那是谁家的啊？”
于是一猫一狗和白妈妈进了家门，白启嘉原路返回。他相信他家教授不会失礼，也确实应该登门表达一下感谢，唯一的遗憾是所有人都能进门，唯独他白启嘉。
偶尔被白启嘉听见了，也会啰嗦一句：“我不是你们家的。”
他翻开微博看她在忙什么，正好不久前她发了一条——
一天的工作排得满满当当，但骨科里的同事却干劲满满，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一致认为这是白医生效应。有新来的病人初次见着这位玉树凌风好看得根本不像是医生的医生，私下里打听，小护士们都会说一句叶护士的名言：“那是我们家白医生！”
白白白启：征求小狗名一枚。
徐护士就再也没回过来。
底下队伍整齐：
叶护士现在跟徐护士也不是情敌了，看徐护士就觉得可怜了，琢磨一下，发出去：白医生康复了，听说也快结婚了。
白白
徐护士年前调离了骨科，被派去顶楼的特别病房。
白白
叶护士在空闲的时候把聚餐的消息群发了，等忙完一轮再回来，发现手机里有条短信，是徐护士问：白医生回来工作了？
白白
护士长：“少废话！”
白白
刘主任：“我还记得当年你是一朵多么清纯的小花，夜夜给我送饼干，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就让我去洗碗……”
……
护士长：“哈哈哈，老刘这个月家里的碗交给你了！”
听见门铃响前秦歌正躺在被窝里搜百度，贴吧里有人分享养狗经验，她也留言询问为什么小狗会吐，虽然有点担心，但其实又不是那么担心。
“……”叶护士不敢相信地回去禀报。
为什么呢？
可白医生点点头：“没问题，地点我来定，大家都要到。”
因为那是白启嘉啊，他说了会照顾好小狗，而且他没给她打电话，就说明小狗正在慢慢康复啊。
于是开盘，叶护士被委以重任，但其实叶护士心里也是不看好的。
然后秦妈十分严肃地推门进来，说：“你出来一下。”
“洗就洗，你别耍赖就行！”
秦歌出去的时候穿着全套粉的睡衣，是连帽的，背后一个巨大的帽兜，底下缀一枚巨大的绒球。她听秦妈介绍：“这是白医生的妈妈。”
护士长说；“输了你回家洗一个月的碗。”
秦歌就傻了，呆在那里，显得冒冒失失的。
在医院开展年度优秀员工评选前，白医生健康地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骨科的同事们想为他举行欢迎会，刘主任私下和护士长打赌：“小白绝对不赞成咱们搞形式主义。”
白妈妈将她打量一番，语气亲切：“嘉嘉奶奶喊你小歌，那我也这么叫了，小歌谢谢你，替我们照顾了嘉嘉那么长一段时间，我今天是特地过来道谢的。”说着，看着秦爸秦妈十分抱歉，“没敢买东西，怕我儿子不带我上来。”
秦爸秦妈也跟随秦歌的步调，慢慢回到了往日的生活，每天早起散步买菜，做秦歌爱吃的芸豆猪脚，看她在电脑前修图，看她满手都是颜料地作画，看她扔了家里所有的止痛药，看她带着笑，充实地过每一天。
秦爸全程正襟危坐，打算无论白家妈妈甩出多少钱，他都会眼睛不眨地扔回去，他们家女儿不是用钱就能打发的。
她平静了很多年的生活在上个冬天略有起伏，但一切很快又恢复平静，在这段时间里她经历了很多，为人处世也改变了很多，要感谢的，是那个教会了她这一切的男人。匆匆过客，碌碌一生，半日浮生，知足。
可白妈妈说：“嘉嘉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了。”
秦歌发了个抱抱，说：我变了，以后请多加关照。
秦歌就有些局促，她像个不完整的东西，被摆放在很高雅的地方，残缺得太明显。
一个小时后，头像诈尸：我洗了个冷水澡还是不能相信，你居然会给我寄东西？你这样我好害怕啊，总觉得你被外星人俯身了。
白妈妈说：“不是最近，很早了，那时候你们大概还没在一起。”
然后编辑的头像彻底灰了。
说完，看着秦爸说：“我理解家长的心情，知道你们不放心，我婆婆说那天嘉嘉跪在她跟前说了小歌的病，其实他还特地飞回b市一趟，回来跟我说了一声。”
秦歌笑了，告诉她：明天记得收包裹。
秦歌的心狠狠跳了跳，这些，他都没跟她说过。
编辑沉默半晌：一点都不可爱，我明明说的是反话，我特么真高兴哭了你难道听不出来？加班好爽我爱加班啊！
“说起来，一开始我也没支持他，只让他考虑清楚后果。现在想想有点自私了，我身为一个医生，其实是不如我儿子的。”白妈妈看着秦歌，说，“小歌，我是血液科的医生，治疗过很多红斑狼疮病人，这个，嘉嘉没跟你说过吧？”
秦歌的头像是个可爱的小人，她发了个表情：我交稿的时候你可是感动哭了。
秦歌点点头，他没说过。
qq上秦歌被编辑轰炸，编辑说：你知道这期加印了多少吗？所有地方都断货了劳资一本存货都木有啊啊啊啊！你去看看你的百度贴吧，我去现在一本拍到多少米你知道吗？我今天，明天，后天，后后天，都要加班你知道吗！
“他这人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除了你的事。”白妈妈笑了起来，指了指楼下，“喏，一个人在下面呢，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在这里和你父母聊聊天，没那么快下去。”
白启嘉拍拍陆天的肩头：“有些事，急不来。”
清醒过来的小东西见到熟悉的姐姐，立马哀叫起来，拨着它的伊丽莎白圈，可怜得在地上躺着，可秦歌没过来抱它，而是想了想，说：“那我下去看看。”
“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这句话，差不多用完了她所有的勇气。
“当然。”
门打开又阖上，白妈妈说：“现在来说说两个孩子以后的事吧，我们嘉嘉能有个这么喜欢他的姑娘，我作为母亲是很高兴的，至于病……这东西谁都不想有，可该来的避不开，秦妈妈，小歌交给我你尽管就放心了，我这辈子别的事不会，尽折腾这个病了，虽然现在病因还没有定论，特效药也还在研究，但十年存活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我的很多病人都能活过六十岁，我惭愧，经过嘉嘉这一病才真正看明白了，所以今天先过来表个态，希望你们能让小歌嫁到我们家来，我婆婆也是同意的，我们家都是学医的，护着个小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俩一起往回走，白启嘉脸上的笑带了一路，陆天问：“就这么高兴？”
秦妈作为女人，对白家妈妈的这番话感同身受，并且充满感激，她缓了半晌，抹了抹眼角的泪，说；“其实我挺喜欢白医生的，就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怕小歌受委屈，可今天你来了，说了这么一番话，我就放心了，我家孩子命苦，我们希望她今后能够幸福。”
“恩。”
一旁不说话的秦爸脑子里做了个对比图，红是小敏，蓝是白医生，原来觉得小敏各个条件都适合小歌，现在再一看白医生，哎呀那真是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家里那么多医生，未来婆婆就是主治医生，这种家庭，还挑啥？
陆天瞄了两眼：“小歌画的？”
白启嘉也在给小狗想名字，叫什么好？绝对不能叫白白啊，现在的网友太调皮！
黑暗之中，绽放一处光彩，绝境逢生，焕如新生。
力口力口：粉红豹。
他等不及，站在那里就拆开书看，有些意外的是，这位大大的画风变了不少，那些犀利的笔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柔和的色调。
一抬头，就发现真的有一只粉红豹朝自己扑过来，他抬手指了指，说：“慢点走。”
白启嘉一拿到书就笑了，封皮上白白白启的名字活生生比别人大了三倍，她回来了。
秦歌停在他跟前，有好多话想说，可只是这样站在他身边，就好开心，说不出话。
这已经是他这个礼拜第五次过来了，这个月的杂志有些延期，但他每天都过来问问。幸好这回没有空手而归。正是午饭时间，一波波的小护士三两聚在一起，路过时都在看这个抱着书，格外好看的男病号。她们都知道，这是骨科高岭之花，前段时间病了，但没什么大碍。
白启嘉也不指望这姑娘能张口说什么甜言蜜语了，伸手一拉让她站近一点，低头看她，说：“手怎么这么凉？”
他笑了笑，拿着钱包出去一趟。陆天跟他一起，见白启嘉停在医院门口的书报亭前，问老板要最新一期的漫画杂志。
说完，把小手揣自己口袋里了。
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好似一日之间春回大地。白启嘉的治疗进行得很顺利，陆天说：“没有比你更乖的病号了。”
秦歌抬头看他，他依着她，头更低一些，她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对不起啊。”
“滚，我要睡了。”白启嘉踹踹他。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白启嘉扬起眉角，握紧她的手。
“你有事她就跑来，你没事她就跑走……”陆天喃喃，“你们俩都是情圣啊？这是要上天啊？”
“阿姨说谢谢我。”秦歌说：“白启嘉这段时间我超级想你，可我又怕耽误你，但你妈妈好像挺喜欢我，我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每次都是你等我，我不该让你等我的。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白启嘉看着满脸官司的陆天，说：“还没明白？因为我没事了。”
“能啊。”他笑了。
陆天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个突然跑了，一个如此淡定？白天一起来医院的时候不是手牵着手甜甜蜜蜜吗？
“以后别让我等这么久就行。”他补充。
“没关系。”白启嘉说，“她可能不会接你电话。”
秦歌张口，白启嘉亲了亲，封住她的唇，学生放学回家，进了小区就看见车前一对男女，还没看清情况就见那男的直起身来，笑得那么好看。
“那明天……”
他说：“后面的不许说了。”
“不用了。”白启嘉坐起来了些，“太晚了。”
“为什么？我还没说完呢！”秦歌被封存了十年的勇气一朝解除封印，那是相当不的了。
陆天坐不住了，站起来说：“我给小歌打个电话。”
“我怕你又抢了我的活。”
这……不对啊！
“什么活？”秦歌问。
白启嘉入院第一天的点滴一直打到半夜三点，陆天在旁边守着他，心里惶惶不安。从秦歌说要回家拿东西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可白启嘉一句都没问，也一句都没说过要找秦歌。
“求婚啊。”白启嘉摩挲她的脸颊，“这次可得我来说了。”
这段日子的一切，都像个梦啊，梦里那么美。
秦歌的脸红了红，白启嘉牵着她上车，车上是个私密的空间，他这才能将她抱在怀中，好好揉一揉。秦歌也回抱他，怎么都不够似的。白启嘉索性将她抱过排挡，坐在他腿上，秦歌靠在方向盘上，笑盈盈看着他。
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他捏捏她的鼻尖：“没有小姑娘比你想得更多的了。”
这一晚，秦爸秦妈房间的灯亮了一夜，而秦歌则早早就睡了。
秦歌点点头，同意。
秦妈看秦歌脸色不对，心里隐隐预感到，抬手撞了撞状况外的秦爸。秦爸终于跟上节奏，有些着急地向秦妈求救。可秦妈摇摇头，什么都没问。
“放心吧，我一辈子对你好。”
秦爸点头，当然，男未娶女未嫁，住在一起被人占便宜。
“我也一辈子对你好。”秦歌亲亲他，“你别嫌弃我。”
秦歌说：“然后，我要搬回来住了。”
白启嘉的手滑到她腰后，顺着往下去，秦歌表情不对，想躲躲不开，脸越来越红：“在外面呢……”
两老脑子里顿时思绪良多，比如感谢老天，比如接下来是不是要把婚事提上日程了，比如要怎么为难一下这个未过门的女婿。
白启嘉停下，说：“秦歌，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试试看，说一次我就这样一次。”
秦歌说：“是好事，他没事了是良性的。”
秦歌圈紧他，“那是不是应该说，白启嘉你以后敢嫌弃我老娘咬你！”
现在闺女回来了，秦爸特别高兴，倒是秦妈想得多，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白启嘉笑了，“可以啊。”
她没让陆天送，自己回家了。秦爸秦妈从来没和闺女分开这么久过，都十分不习惯，秦爸每天都要忧愁地对秦妈讲一遍：“这要是嫁人了我还怎么活？”
说着，手还往下伸，秦歌急了：“你你你你……”
秦歌说：“我回家拿一下东西。”
“男人都这样。”白启嘉伏在她身上，轻笑。
陆天忽然笑起来，被这样一本正经小迷信的秦歌逗笑的。
他们领证那天气温很高，秦歌特地换上红色连衣裙，披散着头发，站在家楼下等白启嘉来接她。偶有小区里的情侣手拉手经过，以前秦歌总是很羡慕他们，现在也得到了这种幸福。
秦歌摆摆手：“是他自己福气大，他为病人做的那些事，都作为福报回来了。”
人的一生如此漫长又仿佛转瞬即逝，曲曲折折，不尽如意，她能有今天，无比知足。
陆天感慨说：“小歌，你真是他的福星。”
大白车缓缓停下，车内人降下车窗，直勾勾看着红裙女子，眼里的喜悦无需隐藏。秦歌仰脸对他笑：“好看吗？妈妈说今天要穿红的。”
她说什么白启嘉都答应，隔天住进医院里，进行后续治疗，也给b市的父母打了电话。
白启嘉下车来，仔细打量这姑娘一双嫩生生的腿，唔了声，“好看。”
因为这样的检查结果，秦歌要求立刻回去，再也不让白启嘉任性，要他好好听从医生的安排，该治疗治疗，该吃药吃药。而且现在确诊了，也就不需要瞒着父母了，秦歌希望白启嘉能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他们到民政局的时候不算早，已经有很多准新人在排队，这一次，秦歌拉着白启嘉的手说：“不要让我等在车里，我们一起。”
绝处逢生的喜悦很快盖过了那片阴霾，白启嘉对秦歌说：我现在才能真正体会你的处境，能活着，真好。
“好。”他牵她下来，十指交扣，婚戒缠绕在一起，被手指的温度晕染得温柔。
从出事到现在白启嘉的表现一直很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所以才显得不正常。秦歌知道这种感觉，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他们是队伍里格外醒目的一对，白启嘉也不怕被人瞧，时不时整理秦歌的头发，要不就是揽着她的腰，让她在自己身上挂一会儿。
是的，其实他也怕啊，生命突然变得那么短暂，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她。
秦歌突然想到什么，在他耳边轻声说：“不会这么巧又被拍到吧？”
白启嘉静了一瞬。
白启嘉说：“你网上那些老婆会不会给我寄刀片？”
秦歌将他抱紧，哽咽地安抚：“不怕了，不怕了。”
秦歌笑了，晃晃他的手：“她们很多人都是墙头草，跑去粉你了，你看看你的粉丝数，每天都在涨。”
“不哭了。”白启嘉哄着她，知道身后的几对情侣都在觉得奇怪，看日出有什么好感动到哭的？
那个叫力口力口的id暴露的原因，是因为白启嘉用它来了一场求婚。
从他查出来胃里有个小东西一直到刚才，这丫头都没哭过，现在他没事了倒爱哭，哎，真是……想抱着她咬一口啊……
他在国美教室里只完成了半张的人物素描已经变得完整，那是一个女生的侧影，她有披肩长发，低头洗笔时发丝垂下，她的手染着斑驳水彩，她用小指勾起长发，额角眉尾的正中有一颗小痣。
秦歌伏在他肩头哭起来，眼泪迅速打湿了他的外套，声音憋都憋不住，难过极了。白启嘉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头，听秦歌说：“太好了。”
力口力口：因为女朋友小迷信，所以今天我是算过日子的。这幅画我十八岁时曾画过一次，但没画完青春就散场了，十年后重来一次，幸好，画中的人，还是你。家务我来做，小东西和粉红豹我来照顾，争取每年带你去旅行，给你买最贵的画具和所有粉红色的东西，@白白白启 嫁给我好不好？我保证会永远都是你喜欢的样子。如果答应了，马上下楼来。
第一反应，是开心，是松了口气，第二，是一种惆怅。
虽是素描，只用铅笔，但笔锋犀利，透着莫名的熟悉感。
她没反应过来，他万分感慨：“我没事了。”
同一天，只间隔五分钟，大v白白白启转发了这条微博，这是粉丝们称之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这是这个只晒美食和画的微博，头一次秀恩爱。
然后看见白启嘉越靠越近，亲了亲她的嘴唇，说：“是良性的。”
白白白启：马上下来。
太阳已经升到空中，天上无云，它金灿灿地挂在那里。秦歌听见自己问：“结果怎么样？”
评论区哭嚎一片：
“出发前收到陆天的邮件。”
大大你好歹再等五分钟吧？
“恩？”
我脑公要嫁人了，新娘不是偶。
白启嘉能猜到内容，牵着她的手说：“确实有点灵。”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啊啊啊啊摔！
“关于你的。”秦歌说。
能不能给单身汪留条活路？
“许了什么愿？”
结婚是什么？我还小，不懂。
他们两齐齐看着太阳，直到它变得有些刺眼为止。
宝宝求放过。
秦歌合拢双手虔诚许愿，然后靠在白启嘉肩头感叹：“好漂亮。”
我是大大家的铁门，哎呀锁坏了，开不了了哈哈哈哈。
不一会儿后，地平线上冒出一点红，那点红缓缓上升，露出半张脸，最后跳腾地越过地平线，越来越高。
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敢抢我白白？咬你哦！
秦歌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宜祈福。”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很幸福，我才不羡慕。
白启嘉问她：“今天黄历怎么说的？”
天了噜他敢抄袭我白画风？我的破风刀呢！
“曾经许愿如果能签影视就放生五十只乌龟。”秦歌一口气说了好多。
当然，也有祝福的：
“看到寺庙会去添油钱。”
卧槽我白终于嫁了，泪目。
“我出门也看黄历。”
果然视频里的姑娘是我白，太暖了，我要吸会儿氧。
他笑了。
楼上，所以这个博主就是那个医生咯？是视频里说话的那个声音咯？十八岁就认识了？十年后结婚了？我天，拍偶像剧吗？太感动。
“我剪头发都要看黄历。”
粉红豹和小东西是什么？好吃吗？
“恩，我知道。”
爆照，必须爆照，不然我们不答应。
“我浏览了关于病的页面都会清除。”秦歌想了想。
原来大大喜欢粉红色……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白启嘉问：“你还有什么小迷信？”
祝福祝福，但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秦歌说：“看日出会有好运。”
好想去楼下围观。
车子开到空旷的地方停下，他们来得早，占了好位置，有几对情侣只能选择偏一些的地方。
大家好，我是楼下。
而评论里，黑她的人越来越少，虽然这段时间只更新了一条微博，但人数蹭蹭往上涨，都是支持她的。
但这两个微博同时没了动静，群众们一等就是好多天。
秦歌这才注意到微博粉丝已经突破了一百万。
直到特别热的今天，白白白启发糖，配图是一双红本本，她写下：这十年是我一直在模仿他的画风，用他的名字，不为别的，只是想永远记住这个人，幸运的是，我和他将要永远在一起，也祝你们幸福，在爱面前，请勇敢。
后来又说笑几句，编辑说：我去开会了，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已经是百万大大了。
几乎是同时，力口力口转发：版权费就算了，过来我亲一下。
秦歌和编辑说了，编辑准备明天就打包过来住秦歌家。
已经有很多粉丝过来围观，力口力口的粉丝数暴增八万，这条转发一下炸了，粉丝们跟不上节奏：
秦歌笑着问白启嘉，白启嘉说：陆天。
我看到了什么？白白白启不是我男神的名字吗？是她脑公的名字？原来我白是冠夫姓啊？怎么这么有个性！好像又多爱一点了呢！
秦歌被编辑戳：亲爱的，你男人有弟弟或者哥哥吗？单身需要女朋友的那种。
卧槽秀恩爱杀伤力太大了！目测我男人的男人是个腹黑男。
而有更多的人在问，照片里的男人会不会就是上一个视频里说话的人。
白启？小言男主既视感。
白大脑残粉：可以出道了大大。
所以我白到底叫什么？难道这个微博的名字就是我大大的真名？力口？加？我大大叫加加吗？
爱白白白白：以前是被白白的才华吸引，现在冲着这颜值，我就爱惨了，她好小好可爱哦，怎么画风差那么多？这种反差简直萌死人了！
嗷劳资的少女心炸裂了，怎么会真的有这么童话的事情发生？
要给白白生一堆猴子的我：泪目，大大你一定要猴幸福才行！
快点亲，亲久一点！
白家二腿子：生无可恋脸，我老公的男人这么帅。
你要对我白好，请一定要对她好，她喜欢吃芸豆猪脚汤，喜欢喝牛奶，赶稿期有点暴躁，如果掉线说明她在躲编辑。
白家二房：我擦，绝对是上次那个妹子。
她家编辑是个大豆逼，不知道你是什么属性？
挂照片的妹子说：快来看看这是不是大大，今天我在国美食堂遇见他们了！
民政局外，有两个人低头刷微博，红衣秦歌抬头锤白启嘉一下：“你你你……”
路上，秦歌一直在看那张照片，她坐在食堂里被他喂了一口饭，脸上娇憨得不行，而他则宠溺得令所有人都羡慕她。照片拍得很专业，果然国美里人人都是人才。
白启嘉偏头吻吻她：“就亲一下，不要小气。”
这是他们俩看的第一个日出。
“可我还没习惯在二次元秀恩爱啊！”秦歌有些转换不过来。
两个爱对方爱到骨子里的人，为了庆祝，第二天一早爬起来看日出。
白启嘉笑了：“还是要做好准备啊老婆。”
“恩。”白启嘉抱住她，“我也爱你。”
一声老婆让秦歌红了脸，默默低头不语。白启嘉打开车门，说：“走了，去医院。”
秦歌又小声呢喃了句：“我爱你。”
他是带着老婆去发喜糖的。
白启嘉大声地笑，“下一次听到你说会不会是在我们金婚纪念日那天？”
与此同时，伟大的网友又挂出一张照片，把这一天的气氛推向高潮。
“我爱你。”她说完捂住了自己的脸。
那是白启嘉低头吻秦歌的画面，留言是：观察好久了，果真是大大！原来大大和我一个城市！忘了说，我也是今天领证哒！希望大大不会介意我爆照哈！
“恩？”
力口力口给这张照片点了赞。
秦歌忽然想起什么，说话时嘴唇红艳艳地特别勾人：“我今天太紧张，跟你求婚的时候忘记说一句话。”
住院部四楼骨科的高岭之花终于嫁出去了，刘主任老怀安慰，在媒人的道路上越走越有信心。但护士长没收了他口袋里的糖，说：“你血糖高，不能吃。”
她当然会害羞，从小到大，她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恋爱学里的所有事她都没经验，她真是这门学科里初丁中的初丁啊！
刘主任伸手摸进另外一个口袋，那里藏着叶护士送来的喜糖。
她万般不情愿又很着急地滚进白启嘉怀里，可白启嘉没给她手机，而是问：“干嘛那么害羞？”
骨科叶护士和白医生同天发喜糖，白启嘉对秦歌说：“还好赶上了。”
秦歌心里一个大大的卧槽。
“赶上什么？”
秦歌不看，装睡，差点喘不过气来，白启嘉只好告诉她：“我们今天被拍了，挂在你微博下面。”
“他们俩。”白医生点了点叶护士和她家那口子，告状道，“他们俩天天半夜在我这里秀恩爱，我就下决心一定不能让他们俩超前，但如果你再磨蹭两下，我可能就要输了，所以说是赶上了。”
白启嘉就拿走她手机玩，翻开微博后看了几条，推推她：“快看。”
叶护士捂嘴笑：“白医生你好幼稚。”
潜台词：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秦歌也点点头，拉着叶护士说恭喜。
这场面实在让人无法淡定，有些急躁的秦歌问：“你能不能别管我？”
叶护士家那口子在后面说：“你们还没定日子吧？那肯定是我们先了，我和小叶酒店都订好了，嘿嘿，嘿嘿。”
他解释说：“揉揉就不疼了，按摩我是专业的。”
白启嘉转头看秦歌，秦歌对他笑，他牵住她，牵得牢牢的。
秦歌就不转头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他把手伸下去，隔着睡裤揉，听见秦歌猫叫一样，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从医院出来，他们又往郊外去，秦歌的奶奶葬在那里，她带白启嘉去看看。
他笑了：“我这方面很健康。”
墓碑上的老人有一张很慈祥的脸，秦歌把红本本展开给奶奶看，还给奶奶介绍白启嘉。是喜事，所以她没哭，下山的时候她对白启嘉说：“奶奶过世的时候我正好手术完需要卧床半年，骨头还没长好根本起不来，所以出殡我没能去，一年后能正常走路了我爸才带我过来，我怕奶奶会怪我，可那天晚上我梦到她了，她说她心疼我，说放心不下我。”
秦歌无措地不小心把微博关了，点开了百度，然后白医生就看见那条：当然有病，建议看男科。
秦歌问他：“现在奶奶应该能放心了吧？”
他顺着跟她挤在一个被窝里，抱着她问：“在干吗？”
“当然。”白启嘉抱了抱她，“有我呢。”
秦歌现在没办法和白启嘉进行正常的人类交谈，只能把那包子角重新盖上。白启嘉从下面捉住她的脚，头一次感觉秦歌的脚丫子那么烫。
一年后
她脑袋上盖着被子，手上飞快地刷着，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脸红得都要滴血了。白启嘉收拾好一切出来，就看见秦歌把被子都卷过去了，成了一个小包子。他过去掀开包子一角，问：“干什么呢？”
医院召开优秀员工表彰大会的这一天，秦歌拖着她的粉红小皮箱在大礼堂里等白启嘉。白启嘉今天穿着有些正式，白大褂里的衬衫上系着暗色领带。他站在台上，接过院长递来的证书和水晶奖杯，作为优秀医生发表一段演讲。
被爱干净的白医生强迫性质地擦干净后，秦歌心累地躲在被窝里刷微博，心里怒嚎：忘记，快点忘记！一定要忘记，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他第二年获得这一奖项了。
——“我不洗，我自己洗，你不要看啊！”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最好雨露均沾，拿了一次新鲜新鲜也就换人了，可骨科白医生风头太劲，加上优秀员工评比全程公开透明，架不住医院里新旧小护士的鼎力支持，即使医院有心要推新人，结果却丝毫没有意外。
然后，秦歌就遭到惨无人道的对待，叫得比小东西还惨。
今天很多医生的家属都有来，秦歌不好意思坐前排的家属座，跑到最后跟叶护士的老公凑一起。叶护士抱着个奖杯也站在台上，她是今年的优秀护士奖。她看见秦歌了，朝她挥挥手，秦歌笑眯眯地也挥手，然后发现有一道目光从侧旁擦进来，显然不容忽视。
秦歌还没来得急下床安慰白医生，就见浴室门开了，他头发湿漉漉的显然重新洗过澡，还端着小脸盆和毛巾。
那是白启嘉，他虽然在发表演讲稿，眼神却全锁定在那个扎草莓发圈的女生脸上，见她看自己了，微微扬着眉，做总结：“最后，谢谢各位领导，各位同事，还要谢谢，我的爱人。”
搜到的答案很多，第一条是：当然有病，建议看男科。
秦歌就是怕自己会被提名，才不敢座前排，听见后想往叶护士老公背后躲，可台上那个好看的男人一抬手，指着她的方向，说：“谢谢我的爱人。”
男朋友第一次没做完，在浴室呆了好久，是不是生病了？
这种场面，去年已经有过一次了啊啊啊啊啊，好害羞啊啊啊啊。
秦歌见他从床上下来，一点都不遮掩，身体是最优秀的标本。她看直了眼，想拿笔画下来。白启嘉进了浴室，好久都没出来，秦歌在百度搜索——
众人被秀了一脸恩爱，集体转头向后看，看见那个脸红姑娘时，都低低笑了。秦歌鼓着脸，冲台上人瞪了瞪眼，白启嘉将话筒放下，朝她走来。
白启嘉叹口气：“秦歌，这种时候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然后，坐在她身边，把奖杯证书都塞她怀里，自己则只负责搂住她，检查她短裙下面有没有听话地穿一层薄裤袜。
秦歌乖乖滚到他怀里，说：“下次一点都不疼吗？”
自家老婆爱穿裙子，他这个做老公的，自上任以来，就负责搜寻保暖好穿防滑不勾丝的各色裤袜，他原来没有淘宝号，没事的时候就用秦歌的号登入，顺便把自己的卡绑定秦歌的号，每个月定时清空购物车，自此，秦歌的购物车和收藏夹里再没能存得住东西，想要什么，下个月就能摆在面前，而她的收藏夹变成了白医生私人的，专有的，收藏各色女士裤袜的工具夹！
白启嘉笑了，“你是不是想我再来？”
秦歌任这人在桌下摸腿，两眼放光地捧着水晶杯好不得意，捧金子似的这边摸摸那边蹭蹭，转过来对白医生说：“好厉害哦，想要什么奖励？”
“这么快啊？”秦歌有些吃惊。
白医生一表人才一本正经：“这个晚上再说。”
白启嘉恩了声。
秦歌躲开他摸腿的手，去找叶护士聊天。叶护士坐在她老公身边，得意地告诉他自己是从多少小护士中脱颖而出，然后经过多么激烈的厮杀，才拿到这个奖的，有这个奖后，自己每个月工资能涨两百块！
秦歌冒出一句：“完了啊？”
秦歌回头问：“那你能涨多少？”
他的手摸下去，摸到粘腻的血迹，心里的感觉顿时说不出，一张脸涨红，分开彼此，只低头咬她的嘴，说：“下次就好了。”
白医生的手搁在白袍口袋里，并不回答。台上院长慷慨激昂，秦歌在那震耳欲聋中挨过去，把白医生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她裙子上了。白医生倏尔笑了，秦歌也就忘记问这家伙到底涨了多少工资，光顾着看他把手伸下去，轻轻揉着她的膝盖。温度从他掌心透进来，揉得她微微发汗。
他就停下来，等她。可怎么样都是疼，秦歌亲他一下：“不疼了。”
这场完了以后，他们俩赶去飞机场与大家汇合。高中群里的同学，除了出差、怀孕、生孩子、坐月子，其他都聚齐了，准备一起去b市玩几天。白启嘉作为本地人，尽地主之谊，安排未来几天的行程。
这回秦歌老老实实喊：“疼。”
遗憾的是，人疯子张小嗨没到。
他还问：“疼不疼？”
B市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本不是爱热闹的白启嘉这次带着同学们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场，最后一天安排露营，第二天顺便看日出。大伙儿早在淘宝上租了帐篷等各种装备，就等着晚上的篝火晚会。
虽然这么说的，可白启嘉进去的时候还是保留了力气，只用了小小的力度，那些年少时曾做过的梦，那些分开后想把她抓住狠狠揍一顿的气，在此刻找到了出处。
秦歌上一次和白启嘉一起看日出是在一片很空旷的地方，那是白启嘉特意选的，直接就能看到地平线，但其实日出还是要登高才有意思，所以这次他们选了一座山，是b市有名的景点。秦歌也想玩痛快，见白启嘉没一点制止她上山的意思，偷偷开心了好几天。
秦歌含含糊糊：“不疼。”
等终于到了那天，一群人负重上山，唯独白启嘉什么都没带，手里牵着个秦歌。秦歌倒是背了个小书包，里面一堆零食。
不知不觉就热得不行，她甚至感觉手指下的背脊泛出汗，粘黏又潮湿。秦歌柔软地任他摆弄，然后抱紧他。白启嘉顾忌她的腿，搬开一点就问一句：“疼不疼？”
两人到了山脚，白启嘉让秦歌自己走了一段路意思意思，然后趁她没注意，突然蹲在她跟前，把人背起来了。
可她也只敢贴着不动，白启嘉坐起来脱掉上衣，贴着她钻进被子里，大掌一路直上，握住她，喘息急又沉，在她颈边一下下地亲。秦歌又痒又羞，干脆闭上眼。可闭着眼感觉更灵敏，耳边是他的呼吸，身上是他手掌的热度，真真切切地感觉他的重量，感到他的存在。
“啊！”秦歌吓得牢牢抱紧他的头，不小心揉乱了他的头发。
“我啊——”秦歌的小手往下撩起白启嘉的衣服，探进去，贴在他小腹上，说，“我就这样啊。”
白启嘉拍拍她屁股：“咱们得快点走，那些家伙刚才打赌，输了的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呢？”
秦歌乖乖趴他背上，他的背脊如宽阔海洋，他的步伐稳健有力，他身上的味道和她是一样的。她不说话，心里被塞得满当当。白启嘉用眼尾一扫，问：“想下来？”
秦歌笑了：“我妈妈喜欢你的，她会保护你。”
秦歌没吭声。
一吻之后，他想起什么，告诉秦歌：“你爸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他想了想：“这段路陡，等等快到山顶再放你下来行吗？”
白启嘉趴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她主动张开嘴，让他进去。白启嘉的手掌抚着她的脸，吻得很深。
秦歌吧唧一声亲在他耳后的皮肤上，还是没说话。
然后秦歌小声说：“这个时候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白启嘉笑了，知道秦歌的意思。
这天晚上，他们躺在一起，举手看无名指上的戒圈，考虑到白启嘉的职业和秦歌的职业，他们只选了一对素雅的铂金，在内圈刻上了两人的名字。
他的手箍着秦歌的膝弯，秦歌自由的小腿随着他走路的节奏一荡一荡的，仿佛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不小心摔破了腿，爸爸这样把她从卫生所背回家。
白启嘉拉起她：“走，回酒店，哦不，应该先买戒指。”
结婚的时候，他说以后她走不动了他会背她，他们还没老呢，他说的话就实现了。
她踮起脚去看他，他垂着眼，眼睫毛上沾着水珠，忽然将她紧紧抱住，整个人都在颤抖。秦歌轻拍他的背，说：“很多人在看我们呀。”
一路上，白启嘉超了几个同学，却又很快被赶上，秦歌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被他伏着，眼皮越来越沉。他感觉到她把脸塞在他帽兜里，抱着他脖子的手越来越松，就知道她睡着了。于是心甘情愿慢下脚步，甚至慢慢被甩到很后面，看不见同伴的身影。
秦歌摇摇头：“不会错的。”
到山顶时同学们有的都已经扎好了帐篷，有的铺了坐席聚在一起吃东西，还有人架起了设备准备拍夕阳为明天的朝霞练练手。白启嘉极轻地喘气，只在胸口能看见微微颤动，有人递来一瓶水，他摇摇头，说待会儿喝。
“当然想。”白启嘉说，“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
秦歌往他温暖的后颈贴了贴，一点没醒来的意思。
她笑得很灿烂，用手圈住他的腰，柔声问：“嘉嘉你不想要我吗？”
于是所有人就看着白启嘉伏着他家粉红小猪一枚，在山顶上站桩似的一动不动。
所有的一切，她都安排好了。
幸好秦歌没多久就醒了，不然白启嘉估计还会经受相当一会儿来自老同学们的调侃眼神。
“知道啊。”
秦歌揉着眼，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山顶上了，她下意识蹬蹬腿，白启嘉侧脸问她：“醒了？要下来吗？”
“你父母知道吗？”
秦歌赶紧说要，因为已经听见有人在笑她：“秦歌你三岁吗？”
“不重要啊。”秦歌说。
白启嘉放她下来，整理一下她的头发，低低说道：“应该是两岁吧，昨天晚上刷了牙还讨糖吃。”
她是真的想跪一下，被白启嘉拦腰抱住，他微微皱着眉，说：“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秦歌脸红了红，拍他一下，赶紧回归大部队。
秦歌问：“是不是还要跪下？我没来得及买钻戒。”
第二天看完日出后大家打道回府，秦歌和白启嘉多留半天，定的是傍晚的飞机，因为要去婆婆单位拿药。
实在太过突然，白启嘉的笑缓缓落幕，神情变得严肃，探究地看着秦歌。
自从嫁到白家后，秦歌被白妈妈接管，用药复诊都一手操办。
然后，他们在桥上相遇，秦歌把花递过去，说：“白启嘉，我们结婚吧。”
看白妈妈的门诊要挂专家教授号，但白启嘉领着秦歌熟门熟路从后门进去，秦歌带了些方便食用的糕点过来，自从做了医生家属，她就格外操心他们家三个医生的胃，医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吃饭不按时，就算胃是铁打的也会坏，而且白启嘉还属于有前科，所以秦歌格外精通淘宝各家手工小食店特色商品的上架时间。这次来不凑巧，没赶上上架，所以分出白启嘉的口粮送给婆婆。
再过去一点就是手工社的展台，秦歌得到了一只纸做的玫瑰花。
白妈妈早就把秦歌上次的血检报告看得滚瓜烂熟，填单子时一点不犹豫，撤了来氟米特减了羟氯喹，加了一片强的松。秦歌不管其他，乖乖按照婆婆给的药单吃就行，一旁自学成才白医生倒是挑挑眉，看着自家教授笑了。
于是他们分开走，其实就是隔了一条河，秦歌在这边，白启嘉在那边，眼尾一扫就是河对岸，对方的身影。有漫画社的学生在发宣传单，秦歌拿了一张看，单子上有一些大触的画，其中就有白白白启的。
白妈妈下午要赶去临市开会，就没留这俩小家伙吃饭，白启嘉牵着秦歌出来，没走，等在医院门口，然后秦歌小声尖叫，不敢相信地看着张小海扶着个小腹便便的女人，朝他们走来。
然后两个人笑起来，笑得很傻。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席间张小海为秦歌做介绍，说：“这我老婆。”
白启嘉说：“跟兄弟们说好了一起打游戏，你乖，自己去吧。”
晚上在房间里，秦歌问白启嘉：“张小海什么时候又结婚了？怎么没告诉大家？”
吃完后，两人相携离开，秦歌说：“今天要晚自习，你要不要来陪我？”
“那是他前妻。”白启嘉靠在床头看专业书，说，“因为女方不能生，所以他迫于父母压力离婚了，但他们之间感情还是挺深的，他老婆也不想拖累他，所以分的很干脆。”
秦歌眯着眼，笑嘻嘻地张开嘴，白启嘉眼里都是宠溺，又喂了一勺。
“他前妻好可怜！”秦歌愤愤。
他看她在偷笑，就舀了一勺饭喂进她嘴里：“快吃。”
白启嘉放下书抱起她：“看我们俩那么好，他后悔了，回头去找他前妻，说没孩子也要在一起。”
于是他们像所有情侣那样，一个占座，一个买饭，菜单里有一道抢手的豆豉海鲈，但他没点，而是选了清淡的菜色。秦歌坐在那里，感觉有男生在看自己，等白启嘉端着两个餐盘坐下来，就变成女生们在偷偷看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要离婚！离婚对女人来说多伤啊！”秦歌皱着眉。
下课后，学生把作业拿回去，白启嘉把他们俩的画圈起来，借了一根橡皮绑住。他牵着她出去，顺着人流去挤学校食堂。国美的学生食堂有点名气，他提前查好了菜单。
白启嘉没说话，等着。
她看着年纪不大，老师心里嘀咕：难道是央美的？妈蛋就会耍小手段抢生源！
秦歌缓了缓，小声嘀咕：“没想到他还挺有人情味的。”
她曾经有机会坐在这里，像这些学生一样画画，秦歌说：“老师，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白启嘉点点头：“他前妻想试试，他就来找我，这个忙我当然要帮，给妈妈打了电话，我妈在b市找了个老相识，张小海就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折腾了有一年，怀上不久，他谁也没说，想稳稳当当生下来再昭告天下。”
又问秦歌：“你是哪个学校的？”
“他难得这么稳重。”秦歌说。
几个女生看傻了眼，他的目光回到秦歌脸上，见老师问说：“你们俩不是这里的学生吧？”
“恩，还是个好同志。”白医生表扬。
白启嘉笑了，当然。
说着，白奶奶在外头敲门：“小歌啊，出来喝汤了。”
有个女生大胆地拍拍白启嘉，跟他说：“在我们这里，还行就是很行的意思。”
白启嘉无奈地笑：“现在都不叫我喝汤。”
“等等，这画风好像有点眼熟。”
他们婚后和奶奶住在一起，粉红豹和小东西则养在秦歌娘家。秦歌和白启嘉隔天回去一次，不然就是秦爸秦妈散布过来陪白奶奶吃饭。
“但确实画得好，反正我画不出来。”
秦歌怕奶奶等急了，趿着拖鞋往外跑，被白启嘉拉住，慢慢领出去。奶奶跟秦妈学的芸豆猪脚汤，说：“趁热喝，出去玩一趟都瘦了。”
身后有小小异动，白启嘉侧脸看去，听几个女生在说：“老怪疯了吗？”
白启嘉好笑，“我没饿着她。”
哗——
秦歌趁奶奶进去拿酱油，在他耳边说：“你累着我了。”
学生们都不认识白启嘉，却因为他长得好看而默认他是这个班的学生，然后窃窃私语关于这个男人。然后轮到秦歌，秦歌希望老师能指出不足，可老师点了点她的画，说：“还行。”
白启嘉眼神突然变深，笑得十分深奥。
作业摆在一起，白启嘉的画没画完，和秦歌的一起摆在最后的位置，老师看了眼，点评道：“基本功有待加强。”
奶奶在厨房里喊：“嘉嘉你要吃吗？自己进来盛一下。”
交作业时，秦歌郑重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秦歌。
白启嘉带着深奥笑容对秦歌说：“快点吃，等等跟你说件事。”
秦歌找到了点当年自己艺考的紧张，第一笔下去时有些湿，但她补救得很好，让人几乎看不出来那是她的失误，反倒以为是她故意这么下笔的。她用笔杆确定比例，用深色打底，渐渐晕染过度，色块在她手中运用自如，慢慢填充，成为了画架中间那个模特的脸。
进去厨房，奶奶问：“你妈妈怎么说？”
这堂课的老师在画架中巡了一遍，秦歌有些怕被发现，但好在老师没说什么，而是帮白启嘉重新调整了一下三庭五眼，然后就一直站在秦歌身后。
白启嘉弯腰抱住老太太：“一切顺利。”
既然白启嘉给凑了整套颜料笔刷，那秦歌就打算画一幅油彩的，她转头看他，见他把画板搁腿上，手里攥一支削好的3b。
秦歌一边喝汤一边把拍的照片放微博上——
画的是人物写生，无论表现手法。
白白白启：奶奶给我做的猪脚汤，好好吃！某些人没有这个待遇有点小吃醋。
秦歌看他带着自己穿梭在许多高楼之间，精准地找到一个教室，教室里已经坐了些学生，大家在等老师。白启嘉在后面找到两个画架，安排秦歌坐在前面，自己坐在后面，就像高三那年一样，至于工具，自己带来的也能用，缺的就刷脸，用他那张谁都喜欢的脸问四周邻居借，愣是轻轻松松给秦歌凑出一套完整的画具。
然后同样的图片和文字被复制到微信朋友圈。
他们驻足在一个老者背后，老者在画速写，画中人物的头发和衣褶被他寥寥几笔处理得栩栩如生，秦歌随身带着白启嘉送的画具，此时也手痒，白启嘉说：“走，我带你去上课。”
是的，她现在玩微信了！有朋友圈了！
她把外套拿在手上，被白启嘉牵着，从国美大门进去，周围有很多拎着画具背着画板的学生，小公园里也有人在写生，这样的氛围，曾经是秦歌向往的。
吃饱喝足两人被奶奶赶进房间早早休息，秦歌翻身问白启嘉：“你要跟我说什么？”
被他拍了拍头，递过保温杯。
白启嘉看着这张还没哭的脸，说：“我们好像也差不多了，小歌，我已经准备好做爸爸了。”
B市的气候要暖一些，秦歌出门时被白启嘉贴了一身的暖宝宝，连脚底都不放过，这会儿热得不行，脱了外套让白启嘉帮她把暖宝宝撕下来。她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背上跟小乌龟似的，白启嘉一边笑一边给她撕，听她解脱般吐气说：“想吃棒棒冰。”
这场对话其实没几句，因为秦歌揉着眼睛说困了。于是白启嘉抱着她睡觉。
酒店楼下停着一辆车，是陆天专门为白启嘉准备的，于是，从酒店去国美的一路上，秦歌就小麻雀一样一直喊着嘉嘉。
半夜，秦歌醒来，在他怀里哭，还不让他开灯看自己。白启嘉只好抱着她，慢慢哄着。
白启嘉无奈地：“随便你好了。”
秦歌说：“我害怕。”
秦歌笑起来：“早就想这么叫你了，不行吗？”
他说：“怕什么，我们不该想以后，而是应该珍惜ta的到来。”
被白启嘉拍脑门。
秦歌还是哭，不是害怕，不是难过，而是感动。哭着哭着快要睡着时，听见他说：“我今天看日出的时候许了个愿。”
秦歌说：“谢谢啊，嘉嘉。”
又是一年，白启嘉牵着秦歌从医院出来后，在宠物店买了一百只乌龟。
可到了酒店住下，秦歌发现自己忘记带药了。白启嘉看她那样，把几个药盒摸出来放在她跟前，不说话就看着她，等着这姑娘表示表示。秦歌把药盒翻开，他帮她配好了药，一天吃一格就行。
五十只被白启嘉放生到寺庙的放生池中，还有五十只由秦歌亲手放入池中。
这些她没跟白启嘉提过，想着难得出来一趟，做什么她都陪着他。
人生兜兜转转几十年，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一帆风顺，多数人都会经历坎坷。秦歌认为自己的这份坎坷不算大，当然，也不算小，但人总要朝好的方面去看，活着才有希望。白启嘉认为自己也经历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坎坷，好再当他的秦歌用十年去对抗病魔找寻自己的人生时，他也没闲着，用这段时间把她带回了身边。
出门各种吃，就为了她天天喝粥吗？
乌龟甩着细又短的尾巴在池子里游，秦歌仰头看一眼白启嘉，弯起嘴角甜甜地笑。
这样，怎么能好好玩一场？
“笑什么？”他问。
首先，她的腿不好，不能爬山，不能走太远的路，然后，她不能去太冷的地方，也不能去紫外线太强的地方，而且她每天都要吃几粒药丸子，试想谁愿意心情很好的出来玩，却每天都要看个药罐子吞药？最后，吃食中海鲜最好别碰，也别喝酒，别感冒，别累着。
“那你又笑什么？”秦歌问。
为什么呢？
两人对视良久，没有再打破这份宁静，他们各自曾许下的心愿，都实现了。
以前秦歌想过，能带着她出门旅行，并且全程都不会嫌麻烦的人，一定就是她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