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瞬间眼睛发亮，小包甩到身后，几步跑过去，直接跳到男孩身上。
少女翻了个白眼，长长的假睫毛像是黑色蝴蝶，在闷热的午夜翻了一个圈，刚翻了一半，就看到对面马路过来的男孩。
“阿辉！”小叶挂在了许辉身上一样，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这么慢呀……”
“看什么看！”少女嗓门大，一嗓子吼过去，老大爷腿一哆嗦骑走了。
许辉嗯了一声：“刚刚有点事。”
骑三轮的老大爷路过车站，按下刹车，眼神无意地瞟过来。
小叶噘着嘴：“什么事啊？”
因为经常烫发染发，她的头发有些干枯。金色的头发高高地绑在脑后，露出了脖子。
许辉没多说，小叶识趣地不再发问。
夜晚空荡的公交站里，一个少女靠着站牌站着。夏夜迷离，少女穿着露脐背心，外面一件黑色薄衫，下面则是一条超短牛仔裙，裙子下是修长紧实的大腿。
她了解他。
“哎。”许辉叫住她，白璐以为他会说句谢谢，结果许辉只是看了看她，“没事……”又转头走了。
拉着许辉的手，小叶走在前面，领着许辉回去。
白璐知道从这里出去，往左边走有公交车站。右边是六中，高三的宿舍楼。“我先走了。”白璐冲他摆摆手，“再见。”
到了家门口，小叶熟练地从许辉后裤兜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许辉也不拦，双手插兜淡淡地说：“这到底是谁的家？”
许辉跟着白璐来到门口，他没穿袜子，直接踩进帆布鞋里，也没提，当成趿拉板，一步一拖地往外走。
小叶拉着许辉进门，反手关上门，踮起脚尖吻他的嘴唇。
许辉摆弄着手机，没有看白璐，白璐转头往外走，许辉在身后说：“一起出门吧。”
她靠得太近，重心险些不稳，许辉抬手扶住，摸到什么，低头低语：“又没穿？”
“你朋友来，我先走了。”
小叶被他摸得酥软，双手紧紧搂着许辉腰身，胸口在许辉的手里轻蹭。
放下电话，白璐先说话了：
“你乱摸……”
许辉最终同意：“行吧，你在车站等着吧，我这就过去。”
“谁乱摸？”
电话里的女孩撒着娇，站在旁边的白璐也听得见。
“就你……你乱——”没说完，许辉指尖轻动，小叶咬住嘴唇，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不由自主地喊他的名字，“阿辉——”
“……哦，小叶，已经到了吗？”许辉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时间，“这么近接什么？”
半推半就地来到卧室，小叶将许辉推倒在床上，自己躺在他身上。
他把玩具握在手里，接通电话。
屋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路灯，小叶脸色酡红，许辉神色自如地看着她。
许辉刚要张嘴，电话响了。
“别这么看我。”小叶说。
白璐挑挑眉，没有说什么。
许辉：“那怎么看？”
许辉笑着：“逗小孩玩呢？”他手指修长，把玩着小玩具，又说，“我可比你大。”
小叶也不知道要怎么看，最后抿嘴，掐了许辉一下。
白璐看着蓝色的胖狸猫，说：“喜欢吗？”
“就你最色。”
他把玩具拿着，晃了晃。
许辉轻笑一声，看向一旁。
“机器猫。”
小叶俯下身去，手也开始不老实。
“凉了。”把袋子放到一边，“不好吃。”从里面又掏出一个玩具，随手撕开包装袋。
“小叶。”语气里似乎有警告的成分。
许辉也不在意，缓缓直起身，将手机还给白璐，又从袋子里抽了一根薯条放到嘴里。
小叶听见，手停在当场，脸上的红也渐渐褪去了。她贴在他耳边，说：“你不喜欢我吗？”
白璐拦下了他。
许辉转过头，看着正上方。
许辉看着白璐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去摘白璐的眼镜。
“不是说过来吃个饭。”
他的手指很凉。
“说吃饭就只是吃饭？”
下巴被一根手指托住，渐渐向上抬。
“不然呢？”
白璐还是笑，慢慢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叶撑起身子，精心打扮的妆容此时看着稍显灰暗。
许辉看着她：“你们女生就喜欢这么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不好吗？因为我喜欢，你就喜欢，是这样吧？”
“我喜欢你……”
白璐：“因为你喜欢，有人也就喜欢了。”
对于小叶的表白，许辉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许辉平淡地说：“我喜欢忍冬。”
平时强势的女孩，此时也显出脆弱。
白璐浅笑，不说话了。
“阿辉，我喜欢你……”
许辉目光静谧：“就因为这个？”
许辉嗯了一声。
“因为这个小区很多这种花。”
他还是那么轻淡潇洒，与平日里一样。她被这样的他吸引，也被这样的他伤害。
白璐眼睛一眨不眨，语气柔和。
小叶委屈得哭了出来。
许辉还在看着她，白的脸，黑的眼，清瘦的身材，在厨房的白炽灯下，他同背后的门窗夜色融合，好像一幅只晕染过一层的清淡水彩。
“阿辉，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白璐在经过起初的慌乱后，极快镇定下来。
许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许辉这时体现了与年纪不太相符的耐心。
小叶坐在床上，妆没一会儿就花了。因为粘着睫毛，她不敢拿手去擦，眼睛一圈被泪晕成浓浓的黑色。
夏夜燥热，屋外不时有人或自行车经过，为沉寂的环境增添一抹若有若无的声响。
她试图从另外的方向找寻突破口。
许辉静静等着白璐的答案。
“是不是因为以前家里的事，你封闭了自己？”小叶靠过来，动情地说，“不要紧的阿辉，那跟你都没关系的，我愿意陪着你，你跟我——”
天真的假象。
还没说完，人就被推开了。
若有若无的探究，看似懵懂的发问。
他还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
四目相对。
“走。”许辉并没有大声说，只是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
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小叶有点慌了：“阿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为什么叫我忍冬？”
“我说走。”
不怪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
他坐起身，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许辉很白，脸小，皮肤很好，五官相对其他男生而言，精致许多。
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小叶隐约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或者说并不是错，而是她说得太过肤浅，语言并没有把她的心表达出来。
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这些不过脑子的话把此时薄薄的气氛和关系破坏掉了。
她抬眼，发现许辉手扶着裤兜弯下了腰，脸就在她面前。
“阿辉——”她连哭都忘记了。
还没等想出什么，白璐忽然觉得眼前一暗。
许辉站起身，明显动怒。小叶拉住许辉的手，被他甩开。
她怎么会忘了这么基础的事情？她是来干什么的？
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两瓶啤酒，小叶光着脚站在地上，做着最后的努力。
所有元素瞬间飞散，白璐指尖发凉。
“阿辉，我陪你好不好？”
“忍冬？”
酒瓶放在茶几上，许辉抬眼，那平静的眼神无形之中在说着：
背到铁钴镍铜锌的时候，许辉的声音轻轻钻入耳朵。
你怎么还在这里？
白璐想找些什么事情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快点恢复正常，想来想去开始在心里默背元素周期表。
小叶垂头，缓缓踱步到门口，弯腰穿上高跟凉鞋。
许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接着慢悠悠地点手机。
临走之前，小叶的手扶在门上，转头看许辉。许辉坐在沙发里，随手开了一瓶酒，半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白璐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脑袋里有点乱。
门轻轻关上，许辉稳定心情，深深呼吸。
她也曾笑着说她呆。
吐出气的时候，他看到桌子角上一个小小的玩具——蓝色的哆啦A梦。
那一刻，白璐想起了蒋茹。
许辉的手停顿了一瞬，而后握着瓶身，仰头饮下。
“这么呆呢。”他低声说。
北方的夏夜，风吹着树叶，轻舞飞扬。
白璐额头有点发烫。
白璐接到许辉的电话时，刚好做完一套题，十一点半。
“没见过？”
她拿着手机来到窗户边。
白璐低声说：“不是……”
她的宿舍在二楼，向南的窗户外面有三棵桃树，窗台上很容易积满被风吹下的残花。
许辉脸色不变：“这么害羞？”
夏日炎热，白璐开着窗户通风，纱窗上沾着几片花瓣，她用手轻轻弹开。
“没什么……”
“喂？”
白璐低着头往后退了半步。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只有浓重的呼吸声。
“想干什么？”
“许辉？”
许辉手脚不动，眼神向下。
夜太静，静得时间都开始绵长。
许辉的T恤比较松垮，一拉露出精瘦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才缓缓地传来一声嗯。
“真的没……”白璐一着急，拉着许辉的衣服往下拽。
他只一开口，白璐就听出他醉了。
“我看看你今天的通话记录。”许辉后脑勺靠在门框上，“是不是只不接我的电话？”
是很醉很醉。
许辉个子高，白璐站他面前只能勉强到肩膀，就算他吊儿郎当弯腰驼背，胳膊一伸白璐照样蹦起来都够不到。
“你喝酒了？”
白璐脸上微红，抬手去够：“还给我。”
许辉的思维比平日慢了许多，半天过去，又低沉地嗯了一声。
“你这什么破手机……”许辉眉头皱着。
“为什么喝酒？”
“这么忙是不是谁都不联系？”许辉缓缓地说着，不紧不慢地点手机。
“我愿意。”
许辉一手手指钩着儿童套餐塑料袋，另一手拿着手机举起来。
“哦。”
“哎？”白璐抬手去拿。
白璐静了一会儿，说：“你做什么事都是凭愿意吗？”
手机被抽走。
许辉又嗯了一声。
“我真的要走了，等下家里着急了。”白璐拿出手机看时间，“好晚了，都快九——”
白璐：“没人怪过你吗？”
这是一种本能的触动，与所有的心理都无关。
这次许辉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随后满不在意地说：“怪又怎么样？”他嘴直对着话筒，浓重的酒气几乎顺着手机传了过来。
轻不可闻，可白璐还是听到了，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酥麻。
“我又不在乎。”许辉又说，“……我不在乎。”
许辉轻哼一声。
他慢慢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忘了白璐，忘了手机，忘了自己还在打电话。
白璐：“哪有……”
“怪我，谁都怪我……怪我的人多了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愿意做什么是他们自己的事，出什么事也都是他们自找的，都跟我没关系……
许辉抽一根薯条放到嘴里，嚼了嚼，说：“嘲讽我。”
“跟我无关，谁也别想怪我……”
白璐抿抿嘴：“喜欢的呀。”
白璐握着手机，看见一只小小的飞虫被屋里的灯光吸引，钻进纱窗孔里，挣扎着出不来。
许辉：“你喜欢？”
许辉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语无伦次。
白璐：“你不喜欢吃？”
过了一会儿，白璐停下思索，轻声说了句：
“你干吗给我买儿童套餐？”许辉说。
“许辉，你是哭了吗？”
这种不经心的调笑玩味，许辉信手拈来。
白璐没有问出许辉到底哭了没有。
小小的白璐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被他圈出的范围里。
她也不需要问，这样的夏夜里，没有什么比啜泣声更让人敏感的了。
不管白璐是出于什么样复杂的目的站在这里，从客观角度讲，此时此地，许辉才是那个有主动权的人。
许辉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了很久，最后慢慢恢复平静，呼吸安稳，一下又一下。
白璐抬头，发现他似乎更高了，一双眼睛肆意地看着她。
“睡着了？”白璐问。
“怎么了？”
他当然没有回答。
他在门口一靠，长腿随便一伸，门就堵住了，干净的脚踝经络分明。
“许辉，你是困了吗？”白璐看了一眼桌上的钟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白璐走到厨房门口时，许辉还没有让开。
“浪费话费。”白璐说，顺手切掉了通话。
因为身高差得有点多，他看白璐的时候总是垂着眼睛，看着有点倦意，像是没睡醒的孩子。
十二点多睡觉对于高三生来说太过习以为常，周日清早，白璐六点半起床，去洗手间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去上学。
许辉看着她。
吴瀚文今天到得比白璐早，不过没在学习，而是拿着一瓶牛奶在喝。
白璐说：“那我先走了。”
“头发还没干就出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谢谢了。”他说的谢也漫不经心，不诚，但也不敷衍。
白璐坐下，取出书本，吴瀚文又说：“今天下午回家？”
白璐觉得他并不内向，却经常很安静。
“嗯。”她看了吴瀚文一眼，“现在有空吗？”
白璐擦了手，许辉还在厨房门口站着。
吴瀚文把牛奶盒拿到面前，对白璐说：“你问问它。”
“哦。”
白璐转回头，吴瀚文马上说：“行了行了，开玩笑，有空的。”
“可以了。”白璐洗洗手，“冷一冷就可以吃了。”
白璐抽出一本习题，翻开一页给吴瀚文看。
放下电话，白璐的柠檬已经摆到了最上面一层。将蜂蜜倒好，白璐扣上盖子，把玻璃罐放到冰箱里。
“这个怎么做？”
“一会儿？……也不是不行。”许辉拿下手机，“要来就来吧，晚上我一个人。”
“啧啧。”吴瀚文一边把题拿过来，一边说，“包老师是怎么说来着，问问题时态度一定要好，不然解题的人脑子不灵的。”
许辉几口就吃了一个汉堡，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又去塑料袋里翻薯条。
白璐双手叠着，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侧转，面对着试题本，小小的样子看起来乖巧安静。
“明天可以。”
吴瀚文玩笑开到一半，看见白璐的样子，人忽然老实了，撑了撑眼镜，看向试卷。
“在家里，不想动。”
“哦，这个公式推不出来？”吴瀚文开启学霸模式，拿着笔在本子上唰唰地写，没一会儿把主要解题步骤都写了出来。
白璐往罐子里放蜂蜜，许辉又咬了一口汉堡。
白璐看着试卷，吴瀚文看着她。
“今晚不去了，你跟他们玩吧。”
白璐神情专注，窗外晨光照在她的头发上，像铺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白璐本在倒垃圾，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然后又默默回去厨台前将柠檬片放成一排。许辉家的厨房很新，菜板上的纹路清晰，是买来基本没用过的证明。
吴瀚文揉了揉脖子，咳嗽两声，又说：“其实这种数列求和放缩小于某个常数的题，有一些简单的通解方法，不过不一定适用于所有类型。”
“哦，小叶。”
白璐看过来，吴瀚文转开眼睛。
“喂？”许辉嘴里包着东西，腮帮鼓起，上下咀嚼。
“那个……我把公式给你写一下。”吴瀚文写下几行公式，又说，“这个公式目前适用于不含根号的数列，含根号的要再麻烦一些。”
手机响起，似乎许辉每天有好多的电话。
白璐拿过笔，自己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过了一会儿抬头，眼神微亮。
许辉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汉堡，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
“真的，厉害啊。”
白璐回去接着切柠檬。
吴瀚文的脖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热了起来。
“儿童套餐？”
“这……这这……这个叫级数不等式。级数不等式证明的放缩法有很多，比如分析通项法、等比放缩法、裂项放缩法、积分放缩法、切线放缩法、二项式放缩法……”
许辉拎着袋子往里面一看，而后黑漆漆的眼睛瞥过来。
身边路过一个胖子，李思毅斜眼看着吴瀚文，走到后排，幽幽地叹了口气。
白璐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另外一个袋子，递给许辉。
吴瀚文听见，咬着牙闭上嘴。
“什么？”
白璐听不懂他说这么多到底都是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在刚刚那个总结出来的公式上。
白璐停下手里的活，洗了洗手：“我也给你送一次吧。”
学生陆陆续续来到学校，周日短暂的一上午自习课开始了。
许辉说：“学校有饭，不在学校有外卖，没有外卖也有人给我送。”
白璐将昨晚的题重新看了一遍，转头看向吴瀚文，真心实意地说：“谢谢。”
“那怎么吃饭？”
身后的李思毅嗨了一声：“谢什么，谁不知道我们学委——”
许辉摇头。
吴瀚文回头瞪了一眼，李思毅淡然地接着说道：“谁不知道我们学委大公无私，最喜欢帮助同学。”
白璐转头看许辉：“你呢，你自己一个人住，会做饭吗？”
白璐说：“你什么时候比赛？”
“哦。”
吴瀚文：“高一高二开学之后了，九月七号。”
白璐点点头：“嗯，我很小就自己做了。”
白璐静了静：“九月七？”
“你在家里经常做家务？”许辉问。
“很快就到了。”
许辉在门口抽烟看着她，白璐把柠檬拿出来，罐子泡上水，熟练地制作着。
白璐看着挂在最前面的日历牌，轻声说了一句：“是啊，很快了。”
因为到手得太容易，所以破碎时也不会珍惜。
中午放学，白璐背着书包回家。她家离学校很远，倒两趟公交车，要将近两个多小时才能到。
他得到了许多关爱。
白璐住在一个普通小区里，房子是大概十年前白璐爸爸单位分的，现在已经很旧了。不过白璐妈妈勤快，屋子收拾得很好，小家甜蜜温馨。
打开冰箱，里面有很多吃的，瓜果生蔬、海鲜零食，还有各式各样的啤酒饮料，大多是新的，碰都没碰一下。
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白璐的爸爸妈妈都在家等着她。
“那好吧……”白璐挽起袖子，开始准备。
“饿了没，先吃东西。”妈妈把她领到餐桌前，爸爸也坐了下来。
许辉哼笑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
“学校有什么事情没？学习怎么样？”
白璐看着他：“方便吗？”
白璐摇头：“没什么事，学习还好。”
“你既然带了东西，就在这做好了。”许辉说。
“有要爸爸妈妈帮忙的吗？”
白璐往屋里走，许辉拿了一支烟，跟着她过去，靠在厨房门上。
“没有。”
“罐子在厨房冰箱里。”
“零用钱还够用吗？”
白璐脱鞋进屋。
“够用。”
“进来。”
白璐妈妈看着她坐在座位里安静吃饭的样子，与白璐爸爸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有点无奈。
许辉眼眸深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头往屋里走。
白璐很乖，但是从小内向，这种性格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地突显出来。
白璐：“你要生气了就直接把罐子给我，我这就走了，明天给你送来。”
她不常跟父母交流，但是似乎也并不叛逆，小学、初中、高中……到现在马上要高考，她的步调不快不慢，一切都按部就班。
许辉不说话。
可做父母的毕竟了解孩子，他们隐约感觉自己的小孩并不是那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可初中时期翻来覆去地观察，也没有发现什么出格征兆。
白璐轻声说：“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后来白璐中考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做父母的也就不再细察了。
“算了。”许辉转头进屋，走了两步发现后面人没有跟上，还站在门口。
吃过饭，白璐爸爸给她拿了三百块钱。
许辉嗤笑一声，白璐说：“今天对不起。”
白璐说：“用不了这么多。”平时只给两百，一周一百元的零花钱。
白璐：“帮家里干活。”
“拿着吧，现在学习生活太累，你平时买点好吃的给自己补一补。”
“你都做什么，做一天也做不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璐把钱收好：“嗯。”
没说完，门开了，许辉还是简单的黑T恤，下面的裤子裤腿挽起，露出精瘦的脚踝。
白璐去厨房，帮着妈妈洗碗，其间妈妈好几次想跟白璐进行一下深入的母女交流，可说着说着，话题就莫名其妙地断了。
白璐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她又敲敲门，“你开门我给你好好解释行不行，要不就从窗户把罐子递给我，等下我还得回家一次，事情都没做——”
厨房收拾好，白璐跟妈妈往客厅走，路上妈妈忍不住说了一句：
白璐停顿了一下，瞬间的直觉告诉她，许辉现在就抱着手臂靠在门口，无声地表达不满。
“璐璐，有时候妈妈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还是没人应。
她说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白璐听见没有，两人进屋跟爸爸一同吃水果休息。
她知道他不可能不在家，一边敲门一边说：“许辉，我是白璐，帮我开门。”
陪着爸爸看电视的时候，白璐的手机振了一下。
白璐敲门，没人应。
周末她的手机放在裤兜里，振动之后，白璐站起身，低声说：“去趟厕所。”
到许辉家的时候，已经六点二十多分。
绕过父母，白璐来到洗手间，把门关好。
终于轮到白璐，她结完账，出超市的时候发现旁边一家肯德基，思索了几秒钟，白璐掉转方向，朝那走过去。
屏幕上是“忍冬”二字，许辉发来一条短信。
“……”
“昨晚我说什么了？”
话说一半，手机里传来忙音，白璐一愣，拿下来看，才发现许辉把电话切断了。
白璐看着这句话，回复了一句：
“我在超市排队，等下马上就过去拿罐子，你稍微再——”
“你刚刚睡醒。”
隔着手机白璐也感觉出他的不高兴。
她用的是肯定句。
许辉不说话了。
许辉的消息很快传过来。
白璐：“对不起……”
“嗯。”
“没接到电话不知道给我回一个。”
白璐没有急着打字，过了一阵，许辉又发来一条。
许辉只当没听见。
“晚上有空吗？”
白璐小声说：“我这不是接了吗？”
白璐：“干什么？”
许辉：“给你打电话你从来就没接过。”
许辉：“吃饭。”
白璐：“……”
没等白璐再回复，许辉又发来一条。
“你手机拿来摆设的是不是？”
“我请。”
许辉上来就是一声冷哼。
白璐看了一眼时间，她一般周末会在家待到八点多，到校正好赶上宿舍门禁。
白璐把塑料袋换了一个手，接通电话。
现在不到六点。
许辉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白璐想了想，回复他一个字：
排队结账的时候已经五点五十多分了。
“好。”
周末超市人有点多，这是白璐始料未及的。
电话在下一秒打进来，白璐接通，声音压低：“许辉？”
“什么？”李思毅小眼睛瞪起，“学委！”从后面抱住吴瀚文的肩膀，“学委我错了啊学委！”
许辉的声音带着宿醉，浑浑噩噩。
吴瀚文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轻声说：“行。”转过头，“以后碰见不会的题你也自己作法求解吧。”
“几点到？”
李思毅小眼睛紧紧盯着他，声音深沉地说：“看着我的双眼……”他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吴瀚文的眼睛，又转过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神神道道地说，“不要想着隐瞒，我早已洞穿真相。”
“你想几点吃饭？”
吴瀚文回头瞪他：“什么？”
“现在。”
“学委，你也不容易。”
“……现在不行，我家里有事没有做完。”
后座的李思毅又幽幽地抬头。
许辉声音嘶哑低沉：“你家哪儿那么多事。”
“嘿——我说不是……你这怎么又不听人把话说完？”吴瀚文盯着白璐的背影瞠目结舌。
“……”
白璐拎起书包往外走。
“算了，八点，带两瓶水过来。”他嘀嘀咕咕，“屋里没有水了……”白璐觉得他还有点迷糊，说着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回宿舍多没学习气氛，在教——”
白璐回到客厅，跟父母说有朋友找，想提前回去。
白璐摇摇头：“回宿舍，明天回家。”
“哪里的朋友？”
吴瀚文：“回家？”
“学校的。”
“嗯，先回去了。”
白璐父母从来没有怀疑过白璐，他们都知道白璐的朋友很少，自从蒋茹离开，她很久都没有在家里提到什么朋友，今天说了一个，父母都没有细问，直接表示支持。
“哎？等下晚自习不上了？”吴瀚文说。
“跟朋友好好相处。”妈妈说。
晚上五点半，白璐开始收拾书包。
白璐背上书包，若有所思。
两次白璐都没有接。
“会好好相处的。”
许辉一共打来两通电话，一个是上午十点多，一个是下午两点多。
赶到许辉家的时候正好八点，白璐路上买了两瓶矿泉水。
周六白天照常上自习。
一开门，白璐闻到了浓浓的酒气，呛得刺鼻，还没迈入，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一般来说白璐两周回家一趟，跟父母聚一聚，说说学校的情况，父母再给她一点零用钱。
“进来。”许辉眼睛里有血丝，头发乱蓬蓬的，是完全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白璐家虽然是本地的，但是因为距离学校太远，最后也选择了住校。白璐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因为白璐从小比较懂事自立，所以也不怎么特地管教她。
白璐进屋，看见茶几上有两个大塑料袋。
躺在床上的时候白璐想起，周日真的要回家一趟。
“你叫外卖了？”
周六就算不上晚自习，也要五点多才放学。
“嗯。”许辉打了个哈欠，“随便叫的，你看看想不想吃，不想吃再点别的。”
“……好吧。”
白璐把水放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小声说：“我吃什么都行。”
“我周六白天要帮家里做事……”女孩用打着商量的语气，“一直到晚上。”
许辉揉揉脸：“看都不看就吃什么都行。”
“那么晚？”许辉隐隐有些不满意，“周六又没事，为什么不早一点？”
他随手拆开袋子，里面是一个高级刺身龙船：
最后他们约在了周六晚上六点。
东星斑、冰山蚌、牡丹虾、帆立贝、鲜章鱼……
“几点。”
刺身切割规整，摆盘考究，龙船下面一层铺着碎冰，刺身上还摆着花和竹叶作为装饰。
又是十几秒过去，白璐听见许辉淡淡的声音。
白璐看了一眼塑料袋上的牌子，认出这是六中对面一个高档日料餐厅。
白璐等了一会儿，慢慢开口：“还是……先不做了？”
旁边一袋里还有特色寿司和小菜甜点，色彩清新，香气四溢。
还是安静。
许辉点了根烟：“吃东西啊。”
白璐：“我周六晚上去你那拿罐子，再给你做。”
白璐抿抿嘴，说实话，她还没吃过这么高级的日本菜。
许辉没说话。
许辉看她不动，说：“不好意思？”
白璐：“还想要吗？”
许辉看着干坐的白璐，疲惫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
“啊。”许辉这才想起来，“吃完了。”
“哦，还真的不好意思。”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因为没有休息好，关节嘎嘣地响，“没见过你这么呆的。”
挂电话之前，白璐赶着问：“东西你吃完了吗？”
许辉咬着烟，把外卖盒都打开，调料放到碟子里，筷子也拆了，端到白璐面前。
过了一会儿，许辉道了句：“算了……不用来了，我先挂了。”
白璐没拿。
白璐心想，他并不擅长约人。或许是因为他总是被约的那一个。
许辉侧着头看她：“还得怎么伺候，白大小姐？”
许辉皱眉，静了一会儿。
白璐耳根有点红了。
“去哪？”
许辉把筷子塞到白璐手里，自己去弹烟。
许辉：“出来玩。”
白璐：“你不吃吗？”
白璐抿抿嘴：“要做什么？”
“等会儿吃。”
许辉没等她说完，活动了一下脖子，低声说：“周末有空吗？”
白璐放下筷子，轻声说：“那我也等会儿吃。”
白璐解释：“我想打来着，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就……”
许辉转眼凝视白璐。
“没给我打过电话。”
疲倦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安静。
白璐：“还行，也不怎么忙。”
龙船散发着凉气，许辉看着看着，慢慢探身过来。
“你上学忙？”
他伸手，去摘白璐的眼镜，依旧被白璐拦了下来。
许辉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马路上的车。
这次白璐握着他的手腕。
还有她低着头捧着柠檬罐的样子。
他关节干净，年轻的肌肤带着几分男孩独有的细腻。
白璐说话声音小小的，又轻又细，许辉听着，莫名想起了她那天的白色衣服，和软软带卷、会在阳光下变成金色的头发。
许辉低声说：“摘一下都不行？”
白璐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
白璐摇头。
许辉淡淡地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
许辉语气冷静，没有感情：“你不是喜欢我吗？”
“我手机放在家里，今天没有带。”白璐说，“对不起……你找我有事吗？”
白璐还是摇头。
“不然呢？”
许辉冷笑一声：“你长得一般，心倒是挺细，乱七八糟的做得不让人讨厌，不过也差不多就行了，再多就不讨人喜欢了。”
白璐小声说：“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白璐静静地望着他，夜晚也给了女人力量。
“不然呢？”
许辉表情不变：“还不承认？做这么多不是喜欢我，你当我是傻的？”
“许辉？”
这时，白璐忽然开口了，声音平淡轻盈。
“喂？”
“是啊。”
又回到了刚刚抽烟的地方，许辉接通电话。
许辉默然，白璐看着他，正正经经地说：
第三次响起，许辉才缓缓站起往外走。
“我就是当你是傻的。”
过了几秒，铃声再响，再次掐掉。
许辉被白璐定义为傻子之后，足有半分钟时间过去了。
网吧里玩得热火朝天，许辉把手机拿出来，掐掉。
最后他泄气似的垂下头，嗯嗯了两声，嘀咕道：“傻的，我是傻的……”
晚上放学，白璐回到宿舍，拨通了许辉的电话。
白璐闻到了酒味，他还迷糊着。
手机响过一次就不再响了。
许辉退回去，打个了转，躺倒。
白璐淡淡地回过眼，专心将后面的题做完。
他个子高，手长脚长，要蜷缩一点才能窝进沙发里。
背后一下一下不仅仅是振动，也是提醒，是信号，是一种证明。
人侧着身体，面朝沙发，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的眼神凝住了。
白璐拿着筷子，看着他，问：“许辉，你累了吗？”
她抬眼，包老师一脸严肃地批改试卷。
许辉没动静，白璐坐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一动不动，慢慢站起身，来到他身边，弯腰再问：“许辉，你是不是累了？”
她插着耳机，耳中是标准的美式英语，正在读选择题。
沙发是黑色的，许辉的脸在沙发之间显得有些苍白。
六中为了让高三同学能练习听力，专门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小型收录机，只能播放与试卷配套的英语听力题。
白璐抿抿嘴，小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白璐正在做一份英语听力。
说着，真的转了身。
背后的包猝不及防地振起来。
刚走一步，手腕被拉住，白璐被扯了回去。
六中在上晚自习。
“哎——”白璐怕不稳，下意识地要扶身边的东西，可手边就是刺身船，筷子都还没动过，白璐实在不想拿手按上去。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然后按下通话键。
就犹豫了一秒，白璐绊倒在沙发边上。
夏夜清爽，风吹得许辉眼眸半眯。
坐在地上，白璐的脸皱在一起。
许辉推开网吧门，外面的空气比屋里强一万倍。
“许辉！”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手挣开许辉的手，朝他肩膀上打了一下。
转眼间又撕了起来。
“哟，知道动手了。”许辉懒洋洋转过身，白璐忽然发现他们离得很近很近。
大海在旁边说：“男人的事你们女的就少问。”
白璐往后退，许辉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没费什么力气就拉了过来。
小叶嘀咕：“网吧里又不是不能抽烟。”
“躲什么？”嘴里带着热气，许辉的手指用力，又察觉到什么，前后捏了捏，“肩膀好薄……”他小声说，“你是纸片做的吗？”
“抽烟。”
白璐挣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回到旁边的沙发坐好。
“去哪儿呀？”后面有人问。
许辉像一条水生动物，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枕在靠垫上看着她。
许辉站起身，来到网吧外面。
比起白璐，许辉姿态放松，不论目光还是呼吸，都游刃有余。
许辉掏出手机，他手机上各种社交软件常年处于忙碌状态，找到通话和信息两栏，许辉简单扫了一遍，白璐并没有联系过他。
白璐握着筷子，有点僵硬地说：“吃不吃饭，不吃我走了。”
他想起了白璐，这个星期的第二次。
许辉无奈叹气，慢吞吞地从沙发里坐起来，拿起一双筷子。
“哈哈——”孙玉河点头，“我滚我滚，哈哈——”
“你急着走？”
“滚。”
白璐说：“晚上还有事。”
“不是没搭理你吧？”
许辉夹了一块刺身放到嘴里：“你总有事。”
许辉静静地坐着，孙玉河眨眨眼。
白璐：“帮家里做事。”
孙玉河：“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父母做什么的？”
许辉没说话。
“很普通的……我平时有时间会打打工。”
也是赶了巧，孙玉河也随口问了句：“你那位有缘少女呢？”
许辉很自然地问：“缺钱？”
许辉跟孙玉河一个班，坐得又近，几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程度。可这次不知为何，见到他的一瞬间，许辉就想起了那个小姑娘。
白璐想都没想就摇头，许辉说：“不缺钱打什么工？”
挑了几部电影，都觉得无聊，正准备睡一会儿的时候，旁边的孙玉河凑过来。
白璐看着他，许辉放下筷子，与其四目相对，似乎在等着她说些什么。
周五职高放学时，照例聚餐出去玩。男生们张罗着要去网吧，包了一个大包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许辉不太喜欢玩游戏，就开了一台机器看电影。
白璐目光淡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地开口：“我有一个妹妹，前些日子受伤，做了一个手术。”
第二次是周五晚上。
许辉哦了一声：“得病了？你帮她攒钱？”
那个时候他想了白璐一次。
白璐低下头，轻不可闻地说：“算是得病了吧。”
他喜欢吃酸，青柠檬配上蜂蜜在夏日里简直完美。许辉不住校，晚上回家无聊就吃几片，三四天就吃完了一罐。
“什么叫算是？”
第一次是在柠檬吃完的时候。
白璐夹起一块寿司，放到嘴里。
许辉是什么时候想起白璐的呢？
许辉盯着她的脸看，半晌有点嫌弃地说了句：“说话慢，吃东西也慢。”
可在这循规蹈矩的坚实土地下，偶尔也会有一两根不甘寂寞的野草，顺着缝隙，悄悄地生长。
白璐咽下最后一口寿司，说：“我要走了。”
高三生活如同复印机，一天接一天地刻印着，按部就班。
许辉眉头皱起，看了看时间：“这才几点？”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又分开了。
“九点多了。”
晚自习下课，白璐往宿舍楼走，路过学校小树林的时候，隐约看见两个往校门口走的背影，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拉在了一起。
许辉撇撇嘴：“算了，走吧。”
“行。”
白璐：“谢谢你请我吃东西。”
白璐静静地看着他，吴瀚文改口：“就请你吃顿饭，我是真的挺不好意思。”
许辉耸耸肩，不甚在意。
吴瀚文笑了笑：“明天我做东，食堂一日游。”
许辉跟着白璐走到门口，看她穿鞋，低头问：“送送你？”
白璐转头：“你这道歉呢还是自夸呢？”
“不用。”
“我是真的没注意，放学铃响了才回神。”
白璐临走前看了许辉一眼，他还抱着胳膊懒散地靠在门口，白璐隐隐觉得他有些话想问，但他们最终谁也没有说什么。
“没事。”
走在回校的路上，白璐心想，他应该是记得的。
“对不起啊。”这句还挺诚心。
记得那天自己大半夜喝多了，打电话给她，跟她讲了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讲到最后哭着睡着。
白璐转过头做题，吴瀚文歪着头从下而上地看她。
虽然他们谁都不曾提起。
吴瀚文：“你不明知道。”
白璐觉得从那顿饭起，她与许辉之间的来往走到了另外一个阶段。
白璐：“那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许辉很少找她了，她也不再每周繁复地设计花样。
吴瀚文啧一声：“你看，你这样就生疏了不是？”
好像最初的新鲜感过去，他们都开始淡化。
“咱俩第一次见面？”她说。
可还是没有断了联系。
她安静地入座，安静地拿书，安静地掏笔，然后安静地转头看着吴瀚文。
偶尔的一些夜晚，在白璐做着习题，或者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许辉会发几条短信。
白璐回来得不早不晚。
问她在干什么，打工忙不忙。
吃完饭，学生陆陆续续回来上晚自习。
短信总是聊着聊着就有始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