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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因为一见倾心,所以负责到底

春宵没理,那人蹬鼻子上脸,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手不自觉地要攀上她的肩。她正想发作,身后冒出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一脚踢在猥琐男的椅子上,那男人一下摔出去老远。

“美女,一个人来啊?”她回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前来搭讪。

林嘉诚啐了一口:“我哥们的女人你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作势,又抡着拳头上去,被春宵一把拉住。

S市的酒吧她就记得一家,汀花。白天里面还算清静,难得放着舒缓的音乐,春宵坐在吧台,要了杯威士忌。她心烦意乱得厉害,喝了几杯脑袋已开始昏沉了。

“算了,他也没把我怎么样。”

从酒会上出来的她无处可去,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男人得到机会,连忙爬起身跑了。

春宵再不敢看他的表情,扭头逃窜。

“咸猪手都搭上自家媳妇儿了,那家伙人呢,我打电话叫他过来。”

逆着光,陆栖迟眉头都没皱一下,眼里却闪过一丝早就料到的无奈。

春宵挡住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求饶道:“别……”

那样寂静。

林嘉诚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手机,笑着:“吵架了?”

春宵抬起湿漉漉的眼神,将人推远了些:“我在这边留不了多久,后天要出发去贵州,然后回伦敦去,代言的事你另请高明吧。”

春宵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沉默了多久。

“这酒吧的店主是我以前的病人,躁郁症,最近复发了,让我过来跟他聊聊。”

“在你那儿两清了,但在我这儿却没有,你何时问过我的意思?我今天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看到我为你打造的世界,耗费了三年心力,都不值得你为我驻足?你知道为什么我为这个工作室取名叫‘归来’吗?”陆栖迟大概是累极了,连声音都是疲倦的,“等你回来。”

“嗯。”

“我们之间早就算清干净了。”

“你这个样子待在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小清那儿吧。”

“那让我来爱你。”

她微一抬头:“谁敢动我啊,没那么娇弱。”

春宵摇头,心口隐隐作痛:“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你懂不懂?当年我父亲救人那是他的职责,后来我们家的伤痛,是你父亲给的,不是你,不用你来偿。”

林嘉诚神色为难,执意带她走:“话虽这么说,但我敢肯定,这会儿要是把你留在这儿,回头阿迟知道了,肯定会把我五马分尸。”

“那又怎样,她们都不是你。”陆栖迟翕动薄唇,“你对所有人都仁慈,为什么在我这儿这么绝情?哪怕你可怜我,让我陪在你身边,赎清我的一身罪孽,也好。”

春宵被他逗乐了,笑了笑。

“我过不去这个坎,这么多年,我为我的家人感到太冤枉了,闭眼就会做噩梦,陷在那个泥沼里越来越深。好不容易我强迫自己忘了,你偏偏又来招惹我。陆栖迟,你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

林嘉诚见她情绪缓和了些,用眼神安抚她:“阿迟他就是爱嘴上讨便宜,心里可在乎你了,有什么事你多担待着些。”见春宵是认真在听,又说,“你惯他一点,他就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春宵妹子,我说这么多不是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对他好一点。这几年他把自己整得像个机器人一样,直到你回来才松懈了点。”

陆栖迟淡淡抬眼:“为什么不可能?”

她不晓得如何回答,最终妥协了,跟着林嘉诚离开了酒吧。

“你闹够了没有?要擅作主张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飘乎乎的,带着沙哑,“陆栖迟,我们跟别人不一样,我们从分开时起,连破镜重圆的机会就不可能有的,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阮清拉开门就见林嘉诚携着一个醉鬼站在门口,而那个醉鬼就是她那个重色轻友的闺蜜。回国这么久,半个电话都没有,不是林嘉诚告诉她人被陆栖迟扣下了,她铁定去警察局报案。

陆栖迟抿着嘴没作声。想也知道这一场是谁在主导,而她怪在他身上也理所应当。

“人安全送到。”林嘉诚将春宵推到她怀里,“我医院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跟阮清交换了下神色。

与酒会的热闹现场不同,这里冷清异常。

阮清目送林嘉诚进电梯,回身朝春宵额头上砸去一记栗暴:“长能耐了你,大白天的醉生梦死。”

春宵猛地将他推开,发狠地扯掉头上的发饰扔在地上,冷冷地开口:“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

嗓门太响,引得从电梯出来的邻居不断注目,她倒不在意,连拖带拽地将人弄到客厅。

两人半推半就地去了休息室。

春宵被她搡得清醒了些,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陆栖迟的手却拉住了她,并搭上了她的肩,凛冽的气息让人不受控制。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再忍耐一会儿。”

阮清也跟着躺下来,气哼哼地抱起手臂:“你这男色当前,怎么还寻到机会来我这儿串门?”

等到所有访问结束,春宵即刻转身。

“醉了,难受。”她朝着阮清的胳膊蹭了蹭,像只取暖的小猫。

她没有当场发作,已是极限。

阮清怕她感冒,推了推她:“去沙发上睡,陆栖迟呢,他怎么没陪你?”

春宵硬着头皮从陆栖迟那里接过游戏的纪念手办,两个人捧着同一个模型合照。这漫长的十几秒,如同一个世纪的煎熬。

春宵沉默得像块木头。

发言到这儿结束。

阮清急了:“真是服了你俩,要是还有感情就安安分分在一起得了,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你们这样能折腾的人了,绝配。要是没感情,你就赶紧找个人嫁了,断了他的念想。”

之后主持人问了开发这款游戏的初衷,陆栖迟都耐心作答:“曾经有个人让我了解到格斗的魅力,我一开始只想记录擂台上的她,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给予我的勇气,现在我将这些力量赠给所有玩这款游戏的年轻人,勇敢地与世界对峙,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哪有那么简单。”她声音有些哽咽。

陆栖迟将春宵的手握在手心,笑道:“很明显不是。”

“我曾经跟你一样,觉得像陆栖迟这样的富二代,不会执着于感情这件事,谁承想他这么别具一格,硬生生等了这么多年,对你念念不忘。我知道你心里的芥蒂,可他爸都去世那么久了,上一辈的人都不在了,你还在纠结什么?”

聚光灯打下来,主持人打趣:“有传言说,陆先生青年才俊,但不好女色,看来有误。”

春宵忽地坐起,盯着她问:“他爸去世了?”

春宵脸色不佳,行尸走肉一般上台,接受所有媒体的访问。陆栖迟的轮廓依然那么清晰,嘴角扬起弧度,在所有镜头前笑得风光无限。反观她,局促不安,活脱脱像个表演失败的小丑。

“好像是帕金森症,后来什么都忘记了,连亲生儿子都不认得,夜里爬上了楼顶,失足坠亡。我怕刺激你,就一直没跟你提。”

她还真是单纯,让人利用到这种地步。而利用她的人,在十几分钟前,还表现得对她一往情深,却不想背后已设下圈套以这种方式将她禁锢在身边。

春宵背过身,克制住颤抖,不让阮清看自己脸上的泪痕。

春宵任由他拉着自己上台,心尖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阮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去揽她的肩膀:“当时,他家的生意一团糟,都说泰丰要破产了,但陆栖迟还是将它扛了起来。前段时间,我听林嘉诚说,陆栖迟把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他表姐安夏,唯独留了一个小游戏工作室。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就是打算卸下这个担子,再把你追回来吗?

春宵一下没反应过来,连同身边的陆栖迟都怔了下,但他很快明白,事态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它演变得毫无破绽。

“他说,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他的使命,余下的人生,只想被你负责。”

“接下来有请《云战》的创作总监陆栖迟先生以及《云战》的神秘代言人,也就是陆先生今日的女伴沈春宵小姐上台,为大家讲述关于这部游戏的心路历程。”

原来他做好了所有打算,却一次次被她挡在门口。

突然她身后的帷幕落下,投影仪里的光闪现,《云战》的宣传页倏然出现。

浑浑噩噩中,她沉沉睡去。然而事实是,她回忆着往事,渐渐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熟悉的眼睛撞进她的视线,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阮清在厨房接电话的声音。

主持人在台上发言,台下人纷纷附应。

随后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着春宵往外走:“跟我去医院。”

现场来了不少名流人士,连记者媒体也不少,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宴会,陆栖迟一身暗蓝色西装,眼波流转,笑容优雅,无懈可击。

“怎么?”

她保持这样的心态一直到酒会正式开始。

“陆栖迟受伤了。”

春宵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偏执狂,气得缺氧。话说不通,她便放弃,她就只有两天时间待在他身边,算了吧,随他,只要他开心,就这样放纵一回吧,她一直这般克制过得也不快乐不是吗?

话一出口,春宵已先她一步出了家门。阮清咕哝着,还说不在意,这不眼巴巴地关心人家嘛。

“就不。”说着,他蹭过来,一同挤上了沙发,手下意识地攀上她的肩,却又顿住,只一点点顺着她的头发,像早晨对待蒜头那样。

阮清在车上给林嘉诚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啊?伤到哪儿了?”

“你离我远一点。”

林嘉诚也吓得不轻:“好像是为春宵的房子,租户带着一伙人去堵他,阿迟心情不好,跟那边打起来了。”

“是又怎样?你管得住我的心吗?”

阮清扫了眼春宵有些发白的脸,“哦”了一声。

她轻瞥了眼,咕哝了句:“贼心不死。”

春宵在医院的走廊里,遇见了前来探病的安夏。她神色不太好,想来跟给自己的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带来伤害的女人见面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没用的,你入了我的坑,就逃不出去的。因为不管你走多少次,我都会把你追回来。”

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响起,安夏路过春宵身边,忽然停住,凉声叫住她:“沈小姐,介意跟我谈一下吗?”

春宵干脆闭上眼睛,任由他说。

时间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倒使她的气场更足。春宵随她去了一楼,两人站在花坛边上。

但好在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这般垂着眸瞧她,最后忍不住嗤笑:“像这样乖顺点又不会少块肉,别老是动不动就拒绝我,气我。”

安夏微微侧身,精致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敢问沈小姐,今天来是——”

得寸进尺,他一向的风格。

“我听说他住院了,来探望。”

她隐忍着开口:“别。”

“据我所知,你们三年前就分手了。”安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今天长话短说,我这个弟弟从小吃了一些平常人没吃过的苦,所以家里的长辈一直宠着护着,不想让他再受伤害。但他自从跟你在一起,家人就没省过心,背着舅舅开了那场新闻发布会,回来被罚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要烂了。之后舅舅受到刺激,伤病复发,撒手人寰,他为了泰丰没日没夜地工作,三年从未休息过一次,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把它交给我,说要寻找自己的生活,别人不知道他的算盘,我还不清楚吗?三年前,你倒是出国潇洒,而他却被拘留长达半个月,从此身上留下一笔洗不清的污点。我们家是对不起你,但你要是想报复在他身上,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为你任性过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拘留?春宵的嘴唇被抿得血色全无,什么时候,为什么?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画面,最终没有答案。她忍了很久,终于问出口:“拘留怎么回事?”

“也不用。”她突然觉得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万般柔情里了,“这是你办的酒会,别闹。”

“你不知道?”安夏惊诧了一瞬,“你一声不吭地去了黑市,他找不到你,无奈之下想到了报警,但警方表示没有失踪不予立案,我从未见他那样失魂落魄过,甚至不惜入侵了全市的交通系统去查你的行踪。还好罪行不重,加上他态度诚恳,才很快被放出来。”

“累的话就不出去了,等你睡醒了我们就走。”

“你们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互相不打扰,即便有情。”她话说得很轻,却一字字打在春宵的心上,只觉得身子直往下沉。不知道怎么去的病房门口,里面的人正往这边看,春宵背过身,不让他发现自己。

“还……好。”她迟疑地回答,再多回一句就要陷入这陷阱里。

陆栖迟正把咬过一口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双眸盯着紧闭的房门。林嘉诚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晃了两晃,问:“想什么呢,不会脑子被打傻了吧?”

春宵静静地看着他的手,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它的温柔体贴。他单膝跪地,那只刚刚还环在她臂上的手,此时覆在她的额头,他上身俯过来,朦胧地看着她的眼睛:“累不累?”

陆栖迟扭头不理他。

陆栖迟脱掉身上的大衣,走过去无言地为她盖上。

林嘉诚很无奈,他跟阮清好心来探望,结果人家一点情都不领。看起来,身体都没有大碍,心里倒是有十分失意。

春宵看着他把蛋糕放在桌上,想想也是,还在一张床上躺过呢。屋里也没有多余的毯子,她就这样光着胳膊侧躺着,满脸无所畏惧。

林嘉诚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到底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他跟阮清对视了一眼,偷偷打着哑语,问她春宵去哪儿了。阮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你就躺着吧,我又不是没见过。”

夹在中间的人听到了动静,启了启唇,突然问:“她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

窗户外面就是海景,视野开阔,看得人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她见四下无人,褪了高跟鞋,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直到陆栖迟推门进来,她受惊站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林嘉诚连连摆手:“一个大活人,我们哪儿看得住啊。”

她避开他眼底的暧昧,跟着侍从去他所说的小房间。

陆栖迟冷着脸没说话。

陆栖迟淡然一笑,并没有否认:“那是我的事。”

林嘉诚只感叹,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而自己竟然跟他做了近八年的朋友,实属不易啊。

春宵揶揄他:“安排得这么周到,又有殷勤?”

病人很不听话地掀了被子,拔掉针头:“我出去看看。”

“盒饭没有,等会儿我给你送两块蛋糕过去,完事儿了,带你去十味馆吃小龙虾?”

刚走没几步,阮清手机里来了信息,她低头看完,对着手臂上还打着石膏的背影欲言又止了好几下,才缓缓道:“她走了。”

春宵讪讪地说:“我今天算给你打工,包盒饭吗?”

房间里静了一瞬。

她理亏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是可爱,走过去拂了下她额头被风吹乱的碎发,轻声道:“傻站了这么久,去里面坐会儿吧,我专门给你留了个小休息室。”

度日如年的陆少爷走回来,直挺挺地躺回病床,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暴躁:“你们也走吧。”

陆栖迟的声音透着慵懒:“没有。”随即又笑了笑,打趣她,“我怕等下扶个醉鬼进去,明天上新闻头条。”

边上的两人有点蒙,但也没有说什么,走出去合上了门。

春宵被看得浑身不对劲,僵硬地侧过身,问:“我的妆花了?”

被子里阖着眼睛的人皱了皱眉。

她难得化妆,雅淡但看得出花了几分心思,一张脸本就小巧精致,此时更加光彩照人。

走了也好,不然总是提心吊胆地担心你要走。

一回头,陆栖迟侧倚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她。

公寓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之后,春宵离开A市,去了贵州。一行人住在镇上唯一一个招待所里,脏玻璃上全是泥巴。这里的天气阴晴不定,时不时地来一场大雨,刚开始春宵有点吃不消,后来的几天也就习惯了。

春宵不知不觉喝了一杯,她酒量不好,劲头上来,脑袋有点昏沉。但这不妨碍她灵敏的直觉,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向这里看。

雨过天晴,镇上起了茫茫大雾,队伍休息了一上午,要翻过一座山去附近一所小学。这里手机信号全无,她在房间里坐了大半天,实在熬不住,起身推来门下楼坐在石阶上。

男生一跺脚,点头:“行吧,就依你。”

“以往来的人都是随便找个地儿拉个横幅拍拍照,这群人倒是来真格的。”说话的是负责人在贵阳找的司机,搓着手取暖,“鸟不拉屎的地方,怪冷的,真是活受罪。”

苏小婉坚持:“老大的意图很明显了啊,只是在犹豫,咱们得推他一把。这游戏本就含着他的真心,别人不知道,我们还看不出来吗?”

抱怨的两人从里面出来,看到春宵,讪讪对视了一眼,连忙噤声。

“你确定那是嫂子吗?要是老大知道,咱们准没好果子吃啊。”

等走远了,其中一个还捅了捅另一个的手臂,悄声道:“这山路坑坑洼洼的,你那车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苏小婉快速朝叫她的人走去,两人交换了个神色。

“不会的,车虽然很久没开,但我请人重新组装过了,看起来跟新的差不多,没人会发现的。”

春宵颔首。

提问的那人还想问什么,见旁人指了指身后那个坐在台阶上的女人,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苏小婉比了个收到的手势:“那我先过去了。”

群山连绵,这里还没被开发,未被人为破坏的景观不由得让人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为之一敬,目之所至尽是翠绿。但真正欣赏这样美景的人没有几个,车内好几个同行的女生已经受不住这颠簸的山路,一个个嚷着要吐,唯有春宵还好,男同胞都开始叹服:“果然练体育的就不一样,承受能力强太多了,你们一个二个坐办公室的要多锻炼才行啊。”

“嗯嗯,自然的。”她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工作人员在叫她。

春宵笑:“捏着左手虎口会好一些。”

春宵不忍打断她的话,最后只好别开脸,不自在地说:“是吗?”

大家纷纷跟着她做,果真舒服了许多,对她的敬佩又多了几层。

“我调到了归来游戏工作室,这次《云战》的策划是我负责的。”苏小婉快速地介绍了自己的近况,话匣子一开便收不回,“学姐,我超崇拜你的,能够在国际上打出一席之地,偷偷告诉你,国内还开了个关于你的贴吧,里面全是你的粉丝,陆总也在。”

副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的男生递过来一包湿纸巾,吞吞吐吐地说:“春宵姐,要不要擦擦脸?”

春宵窘然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春宵抬头看了眼那抹涨红,接过来点头道谢。

“学姐?”苏小婉惊呼出声,“就猜到是你,难怪陆总嘱咐我要定一套女士的礼服,你穿真好看,以前在训练场上看你是英气,现在是千娇百媚。”

身边的女生开始起哄:“高以晨,我们怎么没有啊?”

春宵一恍神,便听见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扭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是苏小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处于风暴中心的男生脸红得更厉害了:“你们皮糙肉厚的能一样吗?”

她极少出入这种场合,但好在酒会是在一艘停泊在海港的巨轮上举行,风景不错,不算白来。陆栖迟一进门便被生意场上的朋友拥了去,虽不放心她,但也不得不离开。春宵落得轻松自在,端了杯红酒去了船头,天色格外清透,阳光落在水面上,泛着柔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春宵有意思,又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忍不住帮他一把,乖巧地问出口:“宵姐,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

她有些无语,懒得催促,任由那道炙热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半晌,他瞧她毫无反应,又觉得索然无味,示意她挽上自己的手臂,她目不斜视,走在他前面出门。

边上的人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对啊,这几天都没见你通过话。”

他乐在其中,有种自己种出的白菜出门要被猪拱的感觉,耍赖道:“我现在又不着急走了。”

女生八卦起来,还真让她大开眼界。

春宵看了眼时间:“什么时候出门?”

“没有男朋友,”众人似乎已经料到她的答案,兴致匆匆地跟那个男孩子交换了视线却听春宵声音微变,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但我心里有人。”

她难得地将头发放下来,无故生出许多媚态,看得陆栖迟挪不开眼。

前座的男生听得一僵。

从前他夸她穿裙子好看,分开之后,她便再没有在别人面前穿过。

之后虽然大家硬着头皮缓解气氛,但也有些尴尬,随即插科打诨将话题引向别处。

她挂着三道黑线回卧室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淡蓝色的礼服,长裙曳地,熠熠生光。

春宵的目光在车窗外移动的山色缓缓逡巡,这景色与自己多年前见过的别无二致。他有轻微的洁癖,又耐不住寂寞,竟甘愿在机场坐几个小时,飞过几个省份陪自己在那山林里待了一夜。

他耸肩,摊手:“你管我?”

月色在他的眼里融化开来,是那样好看。他们之间的回忆似乎不太多,但奇怪的是,每一幕她都无法忘却,反复在心里揉搓、惦念,似乎也成了永恒。

春宵面红耳赤:“你总是偷笑干什么?”

远在成都的陆栖迟眼皮莫名地跳了两下,他带领《云战》的制作团队来四川参加电竞产业峰会,几天前接收到邀请函时,本来不打算来的,却听见苏小婉有意无意地提及,这里离贵阳就几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后可以去那里放松一下。

陆栖迟低头又笑。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其实心里最清楚,自己表面淡定自如,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春宵皱着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会议在当天下午就结束了,作为本次团建议题的倡导者,苏小婉高效地定了度假山庄,到那边已是傍晚。夜里有篝火晚会,她号召大家举杯:“此次的浪漫之旅,老大可是大出血,咱们敬他一个。”

陆栖迟顺着她的目光凑过来,等着她跟自己四目相接,呵笑了声:“不,是奸情。”

底下哄堂大笑,起哄说老板仗义。

春宵扫了一眼,直接问:“无事献殷勤?”

晚饭结束后,公司的同事都回房间休息了。苏小婉转了一圈,在泳池边看见陆栖迟身披着寂寥星辉,对着水波粼粼的水池发呆。苏小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吓吓他,但他头都未抬:“奔波了一天劲头还挺足。”

他说着递过来一个盒子,盒面精致,丝绒质地的绸带绕成一个繁复的蝴蝶结。

苏小婉兴致缺缺地揉了揉肚子:“我走走消消食。”

“嗯,我们是东道主。”

她坐下来,却见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剥好的板栗,却没人吃。陆栖迟手里捏着果壳,发着呆。苏小婉满腹疑虑,又不好开口问什么,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又去看那盘板栗。

“这么早?”

陆栖迟目不斜视:“有话就说。”

“你既然起了,就把衣服换上吧,司机在下面等。”

“老大,你想学姐了吗?”

她的沉默又让陆栖迟生出几分自责,他不动声色地朝她靠近,驻扎在她身边,企图去唤醒驻扎在她内心深处的自己。他是有耐心的,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接纳这份感情,不管需要多长时间,他都等得起。

“没有。”他略微转了下僵硬的脖颈。

春宵笑容一滞。

“那你剥这些干吗?”

“多亏了它,不然我想你的时候都不知道干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说给她听的。

被追问的人无言以对,只安静地答:“她很爱吃。”

春宵腹诽,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一个红包就把她出卖了。

“老大,上次的事情是我太轻率了,害得你跟学姐又多了重误会。这里离她在的地方不远,去找她吧。”

陆栖迟蹲下来,抚着蒜头温顺的毛,语气淡淡的:“我用份子钱换的。”

那晚,苏小婉还是给了他一个地址。陆栖迟将那张字条揉在口袋里,不去打开,却感觉装着块石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我记得走之前把它交给了阮清,怎么会跑到你这儿了?”

浑浑噩噩熬了一天,手下那帮人忙着组织活动,他站在露台上抽烟,听见两个运货的司机在聊天:“这浓雾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散,不然这车货拖出去够呛。”

它长得比她想象中还要肥壮,只是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热情,高贵又冷漠。大概认出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它有点认生,躲起来了。直到陆栖迟过来,它才叫唤了两声,摇着尾巴去蹭他。

“你可注意了,我听说今儿早上有帮进山里的外地人中失联了一个女的,救援队搜了一个多小时了,都没找到。”

春宵有些惊喜:“蒜头?”

“哪个地方啊?”

她起身开门,见一只小柴犬在卧室门口蹭来蹭去。

“远山县,我有个亲戚住那边,早上发信息告诉我的,这天气出门不安全。”

房门外却听见有狗叫。

这个地名,陆栖迟昨晚看过一遍就记住了。此时从别人嘴里听到,让人心惊肉跳。

这些重重的矛盾折磨得她夙夜难寐,在情字面前,想要清醒,想要克制,那样难。

苏小婉从大厅里出来,准备给陆栖迟交代下午的行程,却见他一张脸沉得吓人,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远不是她预想的,时间会冲淡一切。她对他的爱好像比以前更甚,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依然狂跳不止。可是有太多东西横在他们之间,她无法忽视,更无法忘却。

他拨手机的手在发抖。

她脑海里全是陆栖迟说的那些话,挥之不去。她想了无数个不能跟他在一起的理由,让自己忙碌到无暇顾及其他,可再次遇见,却让她一下清楚了。

电话无人接听。

这夜,春宵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