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去做的时候不要管结果。”她身后的周珩突然开口。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他们上场，候场的时候许轻轻一颗心“扑通扑通”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只能靠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这句话让许轻轻有一瞬间的愣怔，她下意识地回过头，舞台上的灯光将周珩的侧影照得轮廓分明，眼睛里有暖融融的笑意。
比赛前许轻轻作为代表去抽签，抽到顺序是“7”，比较靠后。
许轻轻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周珩，或者说，她看到了硬币的另一面。
他们突然这么认真，许轻轻反倒不适应了，唯一一个不认真的应该是她旁边坐着的周珩，他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悠闲自在得仿佛他只是来看表演的观众。
硬币的一面是肆意散漫的问题学生。另一面是风光霁月的朗朗少年。
即便是这样，大家仍然紧张，候场的时候还在抓紧时间记台词。
周珩突然按着她的头顶，郑重道：“马上就要上台了，作为负责人你难道不该给我们鼓鼓劲儿吗？”
初赛定在周六的晚自习，除了参加比赛的九支队伍，其他同学都照常上课，所以观众席空荡荡的，只坐着学校的领导和英语教研组的所有老师，以及跑来凑热闹的其他老师。
许轻轻忍住想要啃指甲的冲动，尽量镇定地说：“大家加油！”
接下来两天的排练，不知是不是许轻轻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所有人都把台词背了下来，表演的时候也比以往更投入更认真。
大家纷纷回应她“加油”。
3
一声声的加油过后，她好像又重新蓄满了勇气。
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一晚，许轻轻印象最深刻的是少年有力的臂弯，滚烫的掌心，以及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表演正式开始，第一幕是许轻轻拧着周珩的耳朵将他从网吧揪出来。
而周珩，趴在办公室写了两节课的检讨。
周珩为了迁就许轻轻的身高不得不佝偻着腰，台下的观众忍俊不禁。
这或许就是好学生特有的福利吧。
叶锦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想：没想到周老板也会有今天！
多亏了田甜替她打的马虎眼，许轻轻并没有因为逃课受到处罚，反而得到了来自老熊的慰问让她劳逸结合，别因为学习拖垮了身体。
表演结束，台下响起掌声，台上的众人整齐划一地鞠躬谢幕。
“好啊！去网吧竟然不带我，亏我还在老师面前替你打马虎眼说你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
将近三个小时的初赛结束，学校领导宣布，代表沔城中学进入决赛的队伍是高二（10）班的表演《Just young》。
许轻轻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兴奋：“逃课去网吧了！”
这个结果对于今晚看完所有表演的人来说其实不算意外，可对于（10）班的人来说的确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俩人在网吧待到下晚自习才回学校，田甜正抱着许轻轻的书包等在校门口，远远地看见许轻轻，一个箭步冲过去，埋怨道：“你去哪儿了？一整个晚自习都不见人影，担心死我了！”
谁能想到前两天还说要弃权的他们，最后竟然会代表学校进入决赛？
许轻轻上手很快，在刚接触游戏的人里已经算厉害了。许轻轻操控着屏幕上的小人，看着对手的血条一个个清空，感觉心里堆积的情绪也散去了不少。
缓过神后，女生欢呼着抱在一起，男生高喊着“nice（太棒了）”。许轻轻却十分平静，鞠躬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不管结果怎么样，今天大家的表演已经让她没有遗憾。她温和地笑着看着旁边欢呼的同学，周珩微笑着看着她。
周珩诧异了一瞬，但什么也没说，领着许轻轻去网吧，轻车熟路地开了两台电脑，然后注册了一个小号，手把手地教许轻轻玩游戏。
王诗言忐忑地走到许轻轻跟前，欲言又止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对不起。”
许轻轻停下脚步：“那我也要去网吧。”
许轻轻嘴角微翘：“你今天演得很好。”
“还能干什么，去网吧打游戏啊。”
王诗言红着脸道：“谢谢，”她犹豫了半晌，“我为我之前不认真不负责任的态度道歉，决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许轻轻问：“你平常逃课都是干什么？”
“我们都要加油。”
许轻轻双颊染了淡淡的一层绯色，笑道：“是啊，难怪你乐此不疲。”
青春期的矛盾就像是盛夏里的暴风雨，来得猛烈但去得也快。
俩人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周珩弯腰撑着膝盖，侧头看着许轻轻气喘吁吁地问：“怎么样，翻墙是不是比学习有意思多了？”
这周末沔城中学将迎来半月假，而“英语短剧大赛”的决赛也定在这周六晚上。
许轻轻毫不犹豫地握住周珩的手顺势往下跳，周珩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替她缓冲了一下，她双脚刚落地，就被他拉着跑远。
沔城大剧院早就在各学校的初赛结果出来时就开始售票宣传，八所参赛学校的宣传海报已经在剧院门口摆了好几天。
周珩朝许轻轻伸出手，焦急道：“快点跳下来，被抓到了要记过的！”
晚上七点钟比赛正式开始。
“谁在那里？哪个班的同学？上课了怎么不回教室？”保卫科的人正朝这边靠近。
第二支队伍开始表演时，许轻轻领着队伍在舞台后方候场，他们的沉默与舞台上的热闹形成强烈的对比，紧张的氛围弥漫在他们中间。
周珩又身体力行地给她示范了一遍。折腾了半晌，许轻轻终于坐上了墙头。
临上场前，带队老师特意赶过来告诉他们：“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呈现一场完美的表演，至于其他的，我们不要想。加油！”
许轻轻学着他的样子试了试，并没有成功。
台上主持人开始报幕，许轻轻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周珩的眼睛，他无声地对她说加油。
身手矫捷更甚从前，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是只说给她一个人的加油。
“我看你刚刚在这儿磨叽半天，翻墙呢，就是要快准稳。”他双手撑在墙头，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墙的另一边。
这句“加油”的力量通过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传递到她心上。
拙劣的演技逗笑了许轻轻。
八支队伍表演完，评委们在讨论比赛结果，大家都在讨论今天的冠军会是哪个学校。
“难道你更希望是保安？或者马主任？”周珩学着马主任的样子教育她，“许轻轻同学，逃课是不对的！你这个行为性质极其恶劣！”
沔城中学和一中是夺冠的热门。
许轻轻一颗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回胸腔，她松了一口气道：“怎么是你。”
主持人上台准备宣布结果，所有人屏息以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学坏了啊，许轻轻。”周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第三名——弘文中学！”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许轻轻眼睛一闭准备撒腿就跑，却被人拽住了胳膊。
“第二名——沔城市第八中学！”
许轻轻胸口一窒，她这是初犯就被抓包了？她面对着墙在“乖乖就范”和“畏罪潜逃”中摇摆不定。
“第一名——”
许轻轻循着记忆来到上次过年时他们翻的那堵矮墙，脑海里过了一遍周珩上次教她的翻墙要领，正准备付诸实践的时候，身后冷不丁传来声音：“举起手来！”
为了营造氛围，主持人这次停顿比前面两次的时间要长，许轻轻感觉她快憋得背过气去。
周珩平常逃课都是怎么溜出学校的？翻墙？
“沔城市第一中学！”
她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内心忽然生出一个大胆又刺激的想法——逃课！
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失落沮丧，努力了这么久竟然连个名次都没有。
许轻轻从小白楼出来并没有回教室，而是顺着校道漫无目的地闲逛，想着短剧大赛的事情，一股挫败感不禁油然而生。
许轻轻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落魄。
周珩替许轻轻唱了黑脸，许轻轻便接着唱白脸：“后天就是初赛，咱们也排练了这么久，在这种时候放弃未免太可惜了，至于你们说中午的排练影响下午的上课效率，是我欠考虑了，明后两天的排练就都定在下午吧。不管结果怎么样，咱们总要去试一试。”恰好预备铃响起，许轻轻看了眼心思各异的众人，“大家先回去上课吧。”
周珩哥俩好地搂着她的肩膀：“这群人真是没有什么眼光……”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许轻轻看向周珩，他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将刚刚说要退出的王诗言堵得面红耳赤。
话音刚落，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并列第一名——沔城中学！让我们向以上获胜队伍致以热烈的掌声！下面我宣布‘沔城第一届中学生英语短剧大赛’圆满落幕！”
许轻轻不住地冷笑，心口堵着一团怒火，她刚要说话，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想演的时候就报名参加，不想演了说走就走，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责任心’三个字怎么写吗？”
周珩和许轻轻四目相对。周珩：“我收回刚刚那句话，他们还是挺有眼光的……”
对方梗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那我现在不想参加了，可以退出吗？”
在这几乎要掀翻剧院屋顶的欢呼声中，许轻轻激动地抱着周珩的胳膊，咧嘴笑得眉眼弯弯：“我们是第一名哦！”
许轻轻看着适才说话的人，冷声道：“可你们当初是自愿报名参加比赛的。”
周珩的眸子像一汪澄澈清透的湖水，倒映着许轻轻此刻盛放的笑颜。
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诡异的沉默过后，有人小声地说：“就因为这个什么鬼排练，我每天午休的时间都被占用，下午上课的时候总打瞌睡，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
他第一次见许轻轻笑得这样毫无保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靠自己的努力完成一件事并获得大家的称赞是什么感觉。
许轻轻的声音不疾不徐：“我之所以能记下你们所有人的台词，并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而是因为这些台词都是我熬了两个晚上一句一句自己写出来的，所以我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越发清晰，视线的焦点定格在眼前的笑脸上，像是电影结束时的最后一幕，被截屏存在他的脑海里。
有人不以为然道：“台词这么多这么杂，记不下来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台词看两遍就能记住。”
4
磕磕绊绊地演完一遍后，许轻轻皱眉道：“后天就是初赛了，先别说演得怎么样，你们怎么有人连词都还没有记下来？”
下课时间，女同学凑在一块聊八卦，男同学把粉笔当子弹正在上演一部枪战片。
矛盾也因此而爆发。
教室里又乱作一团，老熊再次搞突然袭击，杀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比赛前两天的排练，许轻轻强制要求大家脱稿完整地演一次。
后排藏在书堆里玩手机的同学没来得及武装，被老熊逮了个正着。
大家随意的态度让许轻轻着急的同时又有些生气。
来教室一趟，收获手机三部，老熊气得脸色铁青：“看看你们这散漫的样子！一点要升高三的觉悟都没有！玩手机能玩出好成绩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眼看初赛在即，大部分人甚至就连几句简短的台词都背不下来，可见他们对这件事有多不上心。
在他连珠炮似的骂声中，大家都随便摸出一本书摊开在桌上，假装很认真地在学习。
即便是这样也有人换着花样请假，迟到或者直接旷到，许轻轻去问情况，对方也只会用一句“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来搪塞，甚至连“下次再也不会这样”的承诺都不做。
老熊背着手在教室转了一圈，出教室门前顿住脚步：“许轻轻，周珩，你俩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一开始每天中午和下午都要排练，没过两天就有人说太占时间，要求每天只排练一次，于是变成每天中午或者下午排练。
众人面面相觑：这两个人竟然也有一起被请去办公室喝茶的一天？
排练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两位当事人。
非许轻轻莫属。
老熊边走边说：“上周‘英语短剧大赛’咱们不是得了个第一名嘛，主任刚刚接到市里的通知，要捐给希望小学的书今天要送过去，让咱们学校派两个学生代表，主任说让你俩去。”
谁敢拧周珩的耳朵？
前一秒还在思考自己这两天又闯了什么祸的周珩，听完老熊的话立刻喜笑颜开，他问：“那咱们大概要去多久？”难得有一个正大光明不用上课的机会，他自然是希望尽量去得久一点。
因为没人愿意，准确来说是没人敢演这个角色——因为剧本里设计了一个母亲拧儿子耳朵的动作。
老熊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白天的课应该是上不了，但晚自习还是来得及上的。”
第一次排练，许轻轻先让大家挑选自己想要演的角色，周珩挑了第一个故事的主角，许轻轻饰演这个问题少年的母亲。
许轻轻和周珩并排走在老熊身后，老熊回过头叮嘱许轻轻：“替我看好周珩，别让他又捅什么娄子，今天去的可都是市里的领导！”
2
周珩不满地撇嘴：“看您说的，我是这种不分时间地点闯祸的人吗？”
许轻轻给这个故事命名为《Just young》。
也就是说您闯祸还知道分时间地点？您可真优秀。
最后的旁白点出整个故事的主旨：“我常常在思考青春到底是什么样子，渐渐我发现关于青春没有确切的定义，为喜欢的事情去努力，就是青春该有的样子。”
老熊懒得和他扯，又赶着嘱咐了一句：“皮给我绷紧点啊！你今天出去可是代表咱们沔中的形象！”
第四幕是前面三个小故事的结局，问题少年将兴趣变成工作，成了电竞职业选手；音乐少年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著名音乐人；自卑少女一晃成为开朗大方的一线小花，所有人的梦想都结出了甘甜的果实。
接他们的车就停在教学楼下，周珩上车前冲老熊挥挥手：“您就放心吧，我可是咱们学校公认的门面担当！”
剧本由三个小故事串成，第一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沉迷于游戏的问题少年，第二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执着追梦，得不到父母理解的音乐少年，第三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因为生病服药导致满脸青春痘却梦想成为演员的自卑少女。
这个人真的有一万种吹捧自己的方式。
许轻轻熬了两个晚上写完了剧本，一个关于“青春”的小故事。
老熊习惯了他的不着调，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许轻轻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愁”字，余光扫到周珩抱着篮球从窗户前经过，她眼睛一亮，突然有了灵感。
车上有人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珩这才发现车上还坐着人。
那他们班演什么好呢？
有点眼熟，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中的学生代表。
许轻轻一直在思考剧本的事情，也通过各方渠道打听到了其他班级准备演出的剧本，有类似于《灰姑娘历险记》这样的童话故事改编，也有《西游记外传》这样的趣味名著改编，看来每个班都在这次比赛上下足了功夫。
果然，车上的人主动跟他们打招呼：“原来你就是许轻轻，久仰大名。”
英语老师把比赛的事情交给了课代表许轻轻，从拟定剧本到挑选角色都是她在负责。班上的同学对这个比赛都挺感兴趣，很多人都报了名。
说话的是个男生，长得白净斯文，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满身的书卷气。
数叶锦喊的最大声，声音高得仿佛要把天花板戳出一个洞来。
“久仰大名”四个字许轻轻有点承受不住，她只能尴尬地笑着回了句“你好”。
“没意见——”
戴眼镜的男生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你好，我叫林杭，是一中的学生代表。”
英语老师见周珩似乎有参加这个比赛的兴趣，当机立断道：“那咱们就先定周珩为男主。”她叫到许轻轻的名字，“你就负责指导周珩的口语，大家有意见吗？”
坐在旁边的齐刘海娃娃脸的女生也笑着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时苒。”
看来厚脸皮也是天生的。
两双眼睛一起看向周珩，等着他的自我介绍，等了小半分钟也没等到。
周珩轻哼，他本来对这个比赛不感兴趣，可许轻轻这句话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口语不好可以练，但长得帅可是天生的。”
许轻轻拿胳膊拐了拐周珩，他这才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周珩。”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但现在头发还在人家手里，她只好委婉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可能英语口语好的人更适合这个比赛。”
自我介绍完以后车厢内又恢复沉默，大概是为了缓解沉默，林杭主动挑起话题：“你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他是对着许轻轻说的。
周珩听出了许轻轻的弦外音，不满地扯住许轻轻的头发：“你什么意思，说我口语不行不配演男主呗？”
许轻轻不擅长和初次见面不足十分钟的人聊天，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言下之意，就周珩那三毛钱口语能演得好男主吗？
好在林杭似乎并没有让她接话的打算，他自顾自地继续说：“每次统考都是全市第一名，我一直很想看看全市赫赫有名的学霸究竟长什么样，没想到还真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许轻轻迟疑地开口：“可是英语短剧应该对表演者的口语有很高要求吧？”
许轻轻只能尴尬地“哈哈哈”。
英语老师点点头，周珩确实不错，至少他长了一张能当主角的脸。
林杭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你平常都是怎么学习的，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吗？”
叶锦朝他笑出八颗牙，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现在谁说话都不好使，我就是要捧你当男主！
周珩闭着眼睛，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少说话，多做题。”虽然这位林杭同学并没有惹到他，可周珩就是很反感他一直拉着许轻轻说话的行为。
周珩正躲在下面玩手机，咋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他对这个比赛可没什么兴趣，面色不善地瞪了叶锦一眼，让叶锦别没事找事。
之后车上便陷入了沉默，林杭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周珩心满意足地闭目养神。
叶锦率先出声：“我觉得周珩很适合演男主角！”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校长带着一群老师在校门口迎接他们，主要是迎接领导们，四个学生代表识趣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英语老师拍拍手：“那现在大家畅所欲言，一起来讨论一下这次比赛，比如演什么剧本，你觉得谁适合演主角之类的。”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四个人脸上都挂着倦容，尤其是睡眼惺忪的周珩，隐约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起床气。
教室里沸沸扬扬，大家一扫刚才萎靡不振的状态，精神百倍地讨论着这次比赛。
许轻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吃颗薄荷糖清醒一下？”
英语老师笑道：“这次的奖励很特别，市里将以获胜队伍的名义给沔城周边的希望小学送去图书500册以及文具用品若干。”
“给我剥开。”
有人举起手：“我这人比较俗，我就想问一下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励？”
还要给你剥开？要不要我顺便替你吃了算了？虽然心里在不停地腹诽，但许轻轻还是按照周少爷的吩咐做了。
教室里的议论声已经盖过了英语老师说话的声音，她只好打开小蜜蜂，将话筒举到嘴边：“根据通知，剧本可以选用中外名著，也可以对中外名著进行改编，或者自编剧本。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初赛由各学校自行举办，挑选出一支队伍代表学校进入决赛。”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决赛将在市里的大剧院举行，并且会对外售票，也就是说决赛是半表演性质的。”她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孩子们在各班主任的带领下以班级为单位排着队，拖着书的大卡车缓缓驶入校园，一捆捆的新书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样的比赛在沔城还是头一次，大家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用英语演话剧，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赠书仪式开始，这些书都是以两所获胜学校的参赛同学的名义捐出的，他们四个人作为学生代表一下子成了焦点人物。
英语老师继续说：“根据通知要求，参赛队伍以现场表演的方式展现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时长控制在20分钟以内，台词与旁白都要求说英文。”
校长让他们四个人给这些孩子说几句简单的寄语，许轻轻想起老熊的嘱咐看了眼旁边的周珩：“你等会儿记得说点靠谱的。”
英语短剧大赛？这是什么？听都没听过，教室里的人瞬间清醒了大半。
周珩看着这些孩子眼睛里闪烁着的光，想到他在这个年纪看到他外公书房里的书时，好像也是这副模样，对着这样一群孩子，他说不出不靠谱的话。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将小蜜蜂往讲台上一放，溅起一阵粉笔灰：“我今天刚接到通知，市里今年要举办‘英语短剧大赛’。”
捐赠结束，一行人又乘车回到学校，路上许轻轻的视线时不时往周珩这边瞟，在她又一次看向周珩的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突然出声：“好看吗？”
黑板上还残留着上节课留下来的板书，工整的粉笔字写着各种符号和数字，像是蛊惑人心的瞌睡虫，看一眼就呵欠连天。
许轻轻仓皇地别过视线，她只是好奇，她总觉得周珩变了，就好像突然长大懂事了一样。
转眼已开学了月余，春风拂面，暖融融的阳光洒满了半间教室，照得人昏昏欲睡。
她想起他最后送给孩子们的那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话用毛笔字写着挂在秦爷爷的书房里，她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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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周珩也一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