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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周珩的小迷妹

从听到报幕起,程余寒的目光就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舞台。田甜很好找,她的衣服颜色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又站在舞台正中央,一眼就能看到她。

主持人报幕:“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接下来让我们欣赏古典舞《洛水佼人》。”

与动感的街舞、热辣的韩舞都不同,古典舞每一个动作都优美温婉,裙摆蹁跹,袖袍飞扬,所谓“飘飘欲仙”大概就是形容的这种场景。

晚会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舞台上,田甜的节目排在第三个。

程余寒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是被这支舞吸引,还是被某个跳舞的人吸引。

这则通知就像是一个信号,教学楼瞬间喧闹起来,椅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似雷声阵阵,又好似马蹄滚滚。

5

下午的课就在大家的煎熬中结束,晚上六点,广播通知所有同学带着自己的椅子以班级为单位在操场上集合。

临近期末,紧张的学习氛围越来越浓厚,以往课间休息教室里总是乱作一团,这两天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偶尔交谈也是在互相讨论题目,毕竟这直接关系到大家能不能过一个好年。

田甜拿完东西就离开了教室,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使得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对晚会的节目更加好奇,心痒难耐得恨不得直接将时钟的指针直接拨到晚上七点。

自习课,田甜竟然破天荒地向许轻轻请教一道数学题。

她站在那里不说话,抿唇一笑美得像是四月枝头初绽的梨花。

要知道田甜曾经说过她和数学之间没有缘分,这辈子都不可能及格,有做数学题的工夫还不如多写两篇英语阅读。

最吸引人的应该是她身上这套纯白的舞衣,裙长及脚踝,袖袍宽大,束腰设计更衬得她的腰盈盈一握。

所以,她突然来问数学题,许轻轻还真有点蒙。

额间和眼尾都贴着细碎的水钻,在光影的作用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哪题不懂?”

头顶的圆髻斜斜地插了一根发簪,簪头歇着一只做工精细的蝴蝶,随着她走路的幅度一颤一颤,像是要振翅高飞一般。

田甜胡乱地点了几道题:“这题,这题,还有这题都不懂。”

齐腰的长发被分出一小半在头顶绾了一个圆髻,剩下的头发用白色的绸带在二分之一处扎成一束,松松垮垮地垂在背后。

许轻轻抽出草稿纸准备给她讲,衣角突然被人扯了一下,田甜轻咳一声暗示地瞟了眼程余寒。

她的节目《洛水佼人》是一支很有名的汉唐古典舞,所以她今天的装扮也是完完全全的古风装扮。

许轻轻瞬间明白了,原来葫芦里卖的是这副药。她转过身敲了敲程余寒的桌面,压低声音道:“田甜有几道题不会做,我讲不好数学,你给她讲一下吧。”

田甜今天的装扮就像许轻轻形容的那样,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程余寒点头应允。

对田甜而言,这一个简单的音节就胜过所有华丽辞藻堆砌的赞美。

田甜捧着笔记本转过去,程余寒的桌上堆着一摞书,她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听他讲题,正为难的时候,周珩提议道:“我和你换个位置。”

特别好看,他在心里补充道。

许轻轻视线仍然落在桌上摊开的试卷上,不咸不淡地说:“自习课随意换座位被老熊发现又要骂你了。”

他这才抬起头看了眼田甜,然后垂眸低低地“嗯”了一声。

周珩大大咧咧地坐下:“怕什么,挨两句骂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许轻轻敲了敲程余寒的桌子,又问了一遍:“你说是不是?”

也是,对他来讲挨骂就像是家常便饭。

田甜皱了皱鼻子,问什么程余寒,这个人从她进教室起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变过,满心都扑在他的学习上,四周像设了屏障一样,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周珩把田甜桌上的书堆好,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藏手机,然后插上耳机准备看电影。

许轻轻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今天格外好看,不信你问程余寒。”

许轻轻皱眉看着他:“周珩,这是自习课,不要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目光扫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画面,她问,“你在看《哈利·波特》?”

田甜娇嗔地瞪了她一眼:“你吃糖了,嘴巴这么甜?”

周珩摘下一只耳机:“准备追忆童年,你要看吗?”

她顶着大家炙热的目光走到位置上,许轻轻撑着下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评价道:“真好看,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

许轻轻犹豫了一会儿:“这是哪一部?”

田甜趁着下课时间回教室拿东西,没想到她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引起如此大的轰动,十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有种被照妖镜照得无所遁形的感觉。

“第一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我准备利用这两天的自习课把整个系列从头到尾再看一遍。”他直接将耳机塞到许轻轻的耳朵里,“试卷写来写去就那几个知识点,哪有电影有意思。”

胡宇聪差点被吓出毛病来,抱怨道:“田甜就田甜呗,你整这咋咋呼呼的样子……”他顺着叶锦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震惊得忘了说话,愣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耶,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许轻轻是《哈利·波特》的忠实粉丝,小说全集还整整齐齐地码在她的书柜上,电影也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每个情节都烂熟于心,但就是百看不厌,所以她顺着周珩给的台阶就下了。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片惊叹声,叶锦猛地拍了胡宇聪一掌:“快看!是田甜!”

一向神出鬼没的年级主任突然出现在(10)班教室的窗户外,小而聚光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

叶锦迫切地想要和大家分享他的激动心情,无奈语言表达能力过于贫乏,懊恼地摆了摆手:“我跟你说不明白!等你亲眼看见就知道了!”

主任怒气冲冲地推开教室的门,径直走到周珩旁边:“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这下连胡宇聪也不买账了,撇了撇嘴:“看见田甜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一天能看见她八百回。”

周珩气定神闲:“好巧,又是我。”

“田甜!”

年级主任铁青着脸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看清他的同伙是许轻轻时,差点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众人似乎对他带回来的八卦并不感兴趣,只有胡宇聪捧场地接了一个字:“谁?”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许轻轻一眼,拿走周珩桌上的手机:“你俩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你们猜我看到谁了?”叶锦人未到声先到。

许轻轻和周珩在全班同学同情的目光下,跟在年级主任的身后去了办公室。

一想到艺术节晚会,下午的课就都成了煎熬,有人趁着下课十分钟跑去操场上看晚会彩排,这其中就包括永远闲不住的叶锦。

主任先是指着周珩的鼻子一通骂,从周珩高一翻墙逃课去网吧说起,一直说到他今天自习课玩手机被抓,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翻旧账,用犀利的言辞表达了他对周珩不学无术屡教不改的惋惜与沉痛心情。

下午上课时,教室里能隐隐听到操场上飘来的音乐声,老师在上面讲课,同学们在下面小声讨论着艺术节晚会,他们人还坐在教室里,但心早就都飞走了。

周珩双手背在背后,低头盯着脚尖,认错态度看起来特别诚恳,但事实上主任的话他全都左耳进右耳出。

艺术节晚会当天。

主任越说越激动:“你说你自己玩就算了,你还唆使成绩好的同学跟你一起玩,你是什么居心?你这个行为的性质极其恶劣!”

4

周珩背在背后的双手悄悄握紧,没有说话。

周珩将纸鹤收在口袋里,心里美得不行,嘴上却嘟囔着抱怨道:“苹果换纸鹤,某些人可真是小气。”

听到这句话,许轻轻抬头直视着主任的眼睛:“电影是我自己要看的,和周珩没关系。”

她将便笺纸折成一只千纸鹤,放在周珩的桌上。

主任瞪着眼睛,声音骤然拔高:“现在是你讲义气的时候吗?他这是在害你!”

许轻轻盯着这个苹果看了一会儿,撕下一页便笺纸郑重地写上“祝周珩同学圣诞节快乐”,然后简单几笔勾画出一个神形俱备的小猪头。

许轻轻还要辩解,周珩不着痕迹地往她身边挪了一小步,然后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和主任硬杠。

回应她的是周珩傲娇的轻哼声。

主任先是板着脸教训了许轻轻几句,紧接着放缓了神色,苦口婆心地劝许轻轻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不要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许轻轻像一只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将苹果掏出来握在手上,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谢谢。”

许轻轻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周珩再次将苹果塞到她的帽兜里,凶巴巴道:“不许再还给我了!”

下课铃声响起,主任估摸着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将周珩的手机锁进抽屉:“这个我先没收了,你回去写份检讨,明天大课间去广播站念给全校同学听。”

别人送的苹果在这里,那是我特意买来送你的苹果。

许轻轻问:“那我呢?”

什么别人送的苹果?这是他刚刚趁着下课去学校超市买的好吗!周珩从抽屉里扯出礼品袋:“别人送的苹果在这里。”

“你?”主任上下打量着她,“念在你是初犯就不罚你写检讨了,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认真备战期末考试,别再为旁的事情分心!”

自晚自习前便在许轻轻胸腔内翻涌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将苹果重重地放在周珩的桌上,强忍着怒意道:“别人送你的苹果你却拿来做顺水人情,这样不好吧?”

许轻轻紧拧着眉毛:“您这样不公平。”

教室里熄着灯,只有电影的画面明暗交错,所以她看不清周珩脸上的表情,更看不见他脸上可疑的红晕,只听得到他似是施舍的语气:“送你的。”

眼见主任吹胡子瞪眼地又要发难,周珩赶紧拽着她跑出了办公室,等跑过转角才慢慢停下来。周珩点了点许轻轻的额头,问:“你是不是这儿有毛病?我还是头一次见人上赶着写检讨,这么爱写检讨不如替我把检讨写了?”

许轻轻正看得入神,卫衣的帽子突然一沉。她伸手去捞,发现是一个苹果,她下意识去看周珩。

许轻轻低着头,主任刚刚的话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说出口的话忍不住带了几分歉意:“对不起,害你背这么大一个锅。”

年少时简单纯粹的喜欢应该是促使你变得更优秀的动力,而不是阻力。

周珩无所谓地笑了:“不算背锅,确实是我拉你下水的。”

“为了喜欢的人,努力变成更美好的人”是这部电影的主旨,也是老熊想要传达给他们的观念。

“检讨我替你写吧。”

圣司离开后,阿月并没有低落消沉,而是受圣司的启发,也努力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她觉得圣司很优秀,也有明确的人生目标,所以她也要变得更优秀才行。

“不用,我有经验。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写出一份声情并茂又深刻的检讨,这个我在行。”

电影正放到圣司告诉阿月自己要去意大利学习制作小提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阿月虽然不舍却还是给予他鼓励与支持。

第二天大课间,周珩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递到学校每一个角落:“大家好,我是高二(10)班的周珩,很遗憾又以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这一切还要从昨天的晚自习开始说起……”声音悠闲自在,一点做检讨该有的自责愧疚都没有。

这首歌是阿月自己填的词,而圣司正用自己亲手做的小提琴为她伴奏,朦胧又美好的画面。

周珩念完检讨,将手中的几页纸揉成一团准备扔进垃圾桶。广播站的门突然被打开,许轻轻站在门口。

     ……

“你怎么来了?”

(正在呼唤着我)

许轻轻扬了扬手中的纸:“来念检讨啊。”

そんな仆を 叱ってる

“大家好,我是高二(10)班的许轻轻……”

(丘陵遍布的乡间小道)

许轻轻的声音回荡在学校上空,办公室里正喝茶的年级主任一口茶尽数喷在了对面的德育处主任脸上。他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这个许轻轻凑什么热闹?念检讨很光荣吗?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丘をまく 坂の道

德育处主任抹了抹额头上粘着的茶叶末:“念检讨说明她知道自己错了,你就随她去呗。”

(故乡的小道浮现在心中)

周珩倚在墙上等许轻轻,冬日的暖阳穿过光秃秃的树丫在他身上投射出斑驳的光点。广播站的门被打开,许轻轻逆着光影站在他面前,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江湖豪气:“有难同当。”

浮かんで来る 故郷(フルサト)の街

周珩望着她被阳光照得几近透明的清秀脸庞,嘴角漾开一丝笑意:“很好,那以后有福也要同享。”

(迈着疲劳的步伐 仰望天空)

6

    歩き疲れ たたずむと

高二上学期伴随着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交卷铃声结束。

教室里回荡着阿月银铃般的歌声:

老熊特意叮嘱他们考完后回一趟教室,他有几句话要交代。

老熊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下课休息,电影还在放,周珩双手抄兜从后门出了教室。

因为考试的原因,抽屉里和桌上堆着的书都清空了,往日拥挤杂乱的教室今天看起来空荡荡的。

(10)班的窗户前围满了外班的学生,大家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有人愤愤不平。

外头北风猎猎,温度早已降至零下,而假期的到来似乎冲散了这份寒冷,教室里大家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假期的计划。

“同样是物理晚自习,为什么别人班看电影我们班却要做试卷?我要转班!”

叶锦举着手机凑到许轻轻跟前:“学仙,加个企鹅号呗?”

“他们班竟然在看电影!”

许轻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企鹅号是什么意思,有些为难:“我不记得号码。”

电影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刚好结束,原本安静的校园热闹起来,走廊上人来人往。

叶锦满脸匪夷所思:“那么复杂的公式和单词你都能记住,就这几个数字你竟然不记得?”他问田甜,“你知不知道她的号码?”

繁若锦时,年少如是。

田甜耸肩:“不知道。”

没有人会永远青春年少,但永远有人正值青春年少。

“你俩是不是好姐妹?怎么连人家企鹅号都没有?”

“这部电影还是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看的,时间在马不停蹄地往前走,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熊的感慨被片头的音乐声掩盖,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影上,没人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感伤。

“我就住她隔壁,在阳台上喊一嗓子她就能听见,还费那工夫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叶锦,“你突然要她QQ号干什么?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们家轻轻绝对不可能喜欢成绩比她差的人!”

翻译成中文是“侧耳倾听”。

周珩闻言瞟了眼许轻轻,不会喜欢成绩比她差的人?

挂在黑板前方的幕布上开始出现电影画面,一行粉红色的日语出现在幕布中央:耳をすませば。

呵,放眼全校有谁的成绩比她还好?

老熊捣鼓着多媒体设备,笑着回答道:“这部电影比你们的年纪都大,1995年上映的,你们应该都没看过。”

叶锦忙不迭地否认:“我没有!别瞎说!就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而已,顺便我有不懂的题也可以请教她嘛!”

瞎说什么大实话。

许轻轻拿出便笺纸:“你的号码是多少,我记下来回去加上。”

“看什么都比上课强!”教室里某位不知名同学的抢答引来大家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

叶锦报了一串数字。

有人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老师,咱们今天看什么电影呀?”

胡宇聪:“还有我还有我!”

大家纷纷表示不用。

许轻轻记下俩人的号码,扭头问周珩:“你的呢?”

老熊敲了敲黑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不要打扰到别的班级上课,需要我再强调一遍纪律吗?”

某人傲娇地轻哼:“无聊。”

话音刚落,教室里涌起潮水般的欢呼声。

紧接着报了一串数字。

老熊笑眯眯道:“正好今天不是什么平安夜吗,就当给你们过节了。”

众人:“……”

有人灵敏地捕捉到他话里透露出的讯息,兴奋地问:“是今天吗?”

喔……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教室的门被推开又合上,老熊将教案放在讲台上,背着手问:“还记得我上次说你们要是表现得好,我就抽出一节晚自习来给你们看电影吗?”

田甜拿过便笺纸:“那顺便也记一下我的吧。”写好后她问,“有没有谁漏掉了?”

周珩碰了一鼻子灰,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是趁他出去这段时间吃了一串鞭炮当夜宵吗?

程余寒缓缓报了一串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很清晰,数字与数字之间还有短暂的停顿,像是在担心有人会粗心大意地记错。

“你自己不会看课表吗?”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善。

田甜认真地记下他说的每一个数字,在心头反复默念,用最快的速度刻在了脑海里。

周珩看了眼许轻轻,她背挺得笔直,在草稿纸上认真地演算着一道数学题,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的任何兴趣。他将袋子胡乱地塞在抽屉里,戳了戳许轻轻的背,问:“今天是什么晚自习?”

老熊走进教室,似乎也被班上的喜悦氛围感染,笑着说:“看来你们都坐不住了,那我长话短说。”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他赶紧脚底抹油拉着胡宇聪一块溜了。

老熊将手里卷着的一沓纸分成几份让大家传下去:“这个《告家长书》你们带回去让家长签字,开学的时候再带过来交给我。”

叶锦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念了一遍卡片上的句子,惹来周珩的一记眼刀。

他话音未落,就有同学唰唰几笔在签字的地方签上了家长的姓名,老熊看在眼里:“你们好歹带回去给家长看一眼啊,家长要是对我们的教学工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也可以写在后面。”

田甜揶揄道:“恭喜你又收获迷妹一个。”

“我替我爸写了,建议作业少一点!”

周珩打开袋子,里面简简单单两样东西,一个用礼品盒装着的苹果,还有一张卡片,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学长,平安夜快乐!右下角还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

“建议假期长一点!”

三个人一起眼巴巴地望着周珩,用眼神示意他快点拆礼物。

“建议食堂的菜做得难吃一点!”

周珩拎着袋子回到座位上,八卦三人组立马围过去,叶锦目光锁定在他随手放在桌面的袋子上:“让我来猜一猜这里面有什么,会是情书吗?”

最后的建议引起不少争议,这位同学的要求还真是清奇。

胡宇聪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拒绝了田甜的提议。比起好奇心,还是他这条小命比较重要。

老熊笑骂道:“就你贫,食堂饭菜好吃点还不好?”

田甜笑:“你可以等周珩回来采访一下他。”

当事人长叹一声,拍着肚子缓缓开口:“您有所不知,自从来了沔中以后我的体重就呈线性增长。究其根源就是食堂的饭菜太好吃了!我每天忍不住要吃两份!”

胡宇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俩人的八卦阵营,问:“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孩子送礼物是什么感觉啊?”

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老熊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下面我强调几点:第一,安全问题,过年过节的你们外出游玩或者是在家都要注意安全,开学我要见到你们57个人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面前,缺胳膊少腿可不行啊!当然要是能再白白胖胖一点就更好了。”

田甜叹气道:“唉,又一个被周珩外表欺骗的小可爱。”

老熊又把他每逢放假必定要念叨一遍的“老三样”挨个讲完,最后以“预祝同学们有个愉快的假期”结束了这次老生常谈。

叶锦脸上写满了羡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今天的第三个了吧,周老板魅力势不可当啊。”

或许是因为要放寒假了心情好,大家都觉得今天的老熊特别可爱。

教室里的田甜和叶锦抻长了脖子往外看,边看边讨论。

老熊扬了扬手:“好了,你们都走吧,记得把东西都带好,别落在教室了。”

那个女孩见状直接把袋子塞到周珩怀里,声音娇俏:“学长,你要是不收我可就太丢脸了,回去会被她们嘲笑的!”

“老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呀!”

周珩双手抄在上衣口袋里,眉峰微蹙,侧脸紧绷。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后面的同学也都纷纷给老熊送上了祝福语,老熊欣慰地笑着:“平时没白疼你们这群兔崽子。”

教室门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一个女孩被推到他面前,落在肩上的头发微微打着卷,笑容坦然大方,将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递给他:“学长,平安夜快乐!”

许轻轻和田甜手挽手走在校道上,叶锦在后面喊:“回去别忘了加我好友啊!”

周珩摘下耳机,不大情愿地站起身往门外走。

许轻轻笑着点头。

晚自习前,教室门口突然有人喊周珩:“周老板,有人找!”

校道上飘满了欢声笑语,天色昏沉,似在酝酿一场大雪。

一晃就到了平安夜,校园里弥漫着浓厚的节日氛围,以及各种蠢蠢欲动的小心思,连空气嗅起来都是甜甜的苹果味。

寒假就这样赶在初雪前降临。

3

7

她站在那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不自觉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春节前夕。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遥远,他想起篮球赛那天,在一群发型服装全都一模一样的人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许轻轻正和许嘉睿并排坐着在纸上涂涂画画,一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

猝不及防撞进这样一双眼睛,程余寒有些失神。

屏幕上显示群“今天你学习了吗”有新消息。

程余寒眼睛一直盯着桌面上摊开的习题册,耳朵却在留意几人说话的动静,听见咳嗽声抬起头正好看见田甜咳红的脸以及泛着水光的眼睛,像是雨后初晴笼着朦胧雾气的湖面。

许轻轻点开,是叶锦发来的消息:有人明天要一起出来玩吗?

田甜正捧着水杯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呛了一下,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这个群是寒假初建的,许轻轻刚加上叶锦的好友就被他拉进了这么一个群,周珩和胡宇聪也在。叶锦让她把田甜拉进来,田甜又把程余寒拉进来,一来二去就成了现在的六人群。

胡宇聪没有看节目单,一时听岔了,惊讶道:“什么?落水佳人?”

田甜是第一个回他的:怎么个玩法?

田甜接过节目单,提醒道:“是《洛水佼人》。”

叶锦:我今天和胡宇聪去年货市场买了一箱烟花,窜天猴、二踢脚、仙女棒应有尽有,明晚咱们一起去放烟花吧!

叶锦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嫌弃地摇头:“不行不行,这个节目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不是很符合我清新脱俗的气质。”他将节目单还给田甜,“说真的,这上面这么多节目,我觉得只有你报的那个舞蹈洛水什么人最靠谱。”

明晚正好是除夕夜,田甜一向喜欢热闹,比起在家里陪父母看春晚,她自然更愿意参加这种刺激的户外活动,所以她第一个表示要加入。

胡宇聪早就习惯了这人的不着调,顺着他的话接道:“可以啊,我表演胸口碎大石,你表演喷火,咱俩正好凑一个组合。”

叶锦又问了一遍:明天要一起放烟花的请扣1。

叶锦捧着田甜登记好的节目单啧啧赞叹:“咱们班还真是卧虎藏龙,各类人才应有尽有啊!”他怂恿一旁的胡宇聪,“要不然你报一个胸口碎大石吧?”

田甜:1。

班上的同学似乎都对艺术节很感兴趣,接连几天不断有人往田甜这里报节目,有人说相声,有人演小品,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胡宇聪:1。

按照规定,每个班都要上报至少一个节目,老熊将这件事交给田甜负责。

周珩:2。

艺术节是沔中延续已久的一项活动,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美术作品大赛,从报名上交作品到最终评选结果出来大概两周的时间,入选的作品会在学校的艺术长廊上展览。另一部分就是备受大家瞩目的艺术节晚会,每年的晚会时间都定在圣诞节前后,一个节日氛围特别浓厚的时间段。

许轻轻也发了个“1”。

试卷讲完,老熊顺便提了一下校园文化艺术节的事情。

叶锦@程余寒:学霸寒来不来?

老熊也不生气,等他们抱怨完该讲的试卷还得讲。

程余寒没有回复他。

大家都心知肚明音乐老师并非真的有事,你一言我一语地炸开了锅,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就只能拐着弯儿在口头上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田甜:他这时候应该没有看手机,等他看到消息了会回复的。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挂羊头卖狗肉吧。”

叶锦又@周珩:周老板你扣个“2”是什么意思啊?

“我都快忘了咱们音乐老师长什么样了。”

周珩:显得我与众不同。

“从您出现在教室的那一秒,我们就知道音乐老师今天肯定又‘有事’!”

田甜:对对对,您最与众不同,您就连放屁都是彩虹屁!

毫无意外,他们的音乐老师又“有事”。

想到周珩被怼后的吃瘪表情,许轻轻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许嘉睿小脑袋往她跟前凑了凑:“姐姐你在笑什么?”

“你们音乐老师这节课有事来不了,大家把昨天晚自习做的试卷拿出来,咱们来看最后一大题……”

许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子:“在笑一个智障。”

上课铃声响起,课表上写着这节课是音乐课,而事实上——

许嘉睿歪着小脑袋问:“智障是什么意思?”

老熊照例给他敲了敲警钟:“没有最好!下次要是再被我逮到去网吧,你就知道‘哭’字怎么写了!”

“智障就是说一个人很可爱很幼稚的意思。”

叶锦讪笑道:“没有没有,我已经很久没去网吧了,学习才是我的快乐源泉!”

许嘉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老熊佯装生气地瞪着他:“学习说它不背这个‘锅’,困成这样你昨晚又偷偷去哪个网吧快乐了吧?”

然而年后开学,许嘉睿小朋友用“智障”夸班上最可爱的小女孩的时候,对方嘟着嘴眼泪汪汪地说再也不要和他做好朋友了。

叶锦缩了缩脖子,随口接道:“使我们头脑不清醒的并不是二氧化碳,是学习!”

许轻轻举着手机看他们几个人逗了一会儿贫,笑得乐不可支。

窗户大开,教室里的温度迅速下降到与室外相等,冷风一吹,原本昏昏欲睡的人都清醒了不少。

程余寒隔了一会儿才回消息,表示先前手机不在身边。

瞌睡虫泛滥成灾,教室里已经倒了一大片,剩下还没倒下的人也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老熊将门大敞开,拍了拍门板大声道:“快上课了都醒一醒,靠窗的同学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化学老师没教过你们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不利于保持头脑清醒吗?”

田甜几乎是立刻回复:那你明天要一起吗?

门突然被推开,冷空气顺着豁开的口子往里灌,坐在门口的同学瞬间打了个激灵。

程余寒:1。

从教室的窗子望出去,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太阳似乎也怕冷,钻进了厚厚的云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热也散不出来。

最后,大家约定好明晚七点一块去学校放烟花。

南方冬天的冷是湿冷和阴冷,凛冽的寒风一吹,湿气顺着裸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往骨子里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田甜激动地捧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然后一个翻身下床拉开衣柜,哼着不着调的歌开始搭配明天要穿的衣服。

2

第二天傍晚,许轻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出门,曾颖在她身后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许轻轻低头不看他,表情无限懊恼,却也松了一口气,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比赛结果对他心情的影响并不大。

许轻轻换好鞋,拉开门:“去找同学玩儿!”

周珩的眉宇缓缓舒展开,笑声低沉悦耳,像是山间淙淙的溪流。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手中的字板瞬间变成烫手山芋,许轻轻慌乱地将它塞到叶锦怀里:“不是我!”

“知道啦!”

周珩朝他们的方向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许轻轻怀里的字板,歪头笑着问:“周珩的小迷妹?”

田甜在自己家门口等许轻轻,许轻轻看着她的装扮生生打了个寒战:“你不冷啊?”

叶锦突然高举着手臂大喊:“周老板,这里这里!”

她穿着一件浅豆绿色的长款呢子,里头搭着白色的毛衣和千鸟格小短裙,脚上踩着小皮靴。

前来观赛的沔中学生都难掩失望,但比起失望,许轻轻更多的是担心,输了比赛他会不会很难过?

精致好看但不保暖。

裁判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周珩刚刚投进一个三分球,但沔中还是以7分的差距输给实验高中。

田甜明明冻得话都说不利索,却仍然嘴硬道:“穿新衣服怎么会冷。”

下半场比赛与上半场相似,但比分差距在不断扩大。

许轻轻明白她的小心思,劝她:“不管你穿什么,在程余寒眼里都是一样的,冻的可是你自己,赶紧回去裹一件棉袄。”

中场休息时间,两边的啦啦队相继上场表演,自从啦啦队登场,程余寒的视线就一直落在田甜的身上。

田甜摇头:“不行,这是我作为一个精致的美少女出门最后的尊严。”

上半场比赛结束,沔中落后两分。

许轻轻劝不动她,只好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替她围上,正色道:“命要紧。”

那个穿着7号球衣的少年。

周珩远远地朝俩人走过来:“你俩种蘑菇呢,这么磨叽。”他上下打量着许轻轻,“您这是刚从北极回来?”

她希望他能赢。

许轻轻知道他是在拐着弯儿说她穿得多,她也没有穿得很多吧?也就一件保暖衣两件毛衣一条厚棉裤再加一件羽绒服而已!

她的心像被拴在球场上那个被众人追逐抢夺的篮球上一样,忽高忽低,一刻也不能放松。

她看了眼周珩,他穿着一件长及小腿的黑色羽绒服,帽檐上还镶着一圈毛,脖子上系着浅灰色的围巾。

许轻轻不懂球,旁边叶锦和胡宇聪讨论的那些专业术语她都听不懂,但她很紧张,手心都泛着潮意。

比起她的臃肿,他仍然身姿挺拔。

实验高中先进一球,得两分,但分数很快就被追平。两边打得很胶着,有来有回,比分一直拉不开。

许轻轻看着他的羽绒服移不开眼睛。

比赛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场地中间的两支队伍上,欢呼声呐喊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周珩催促道:“快点,叶锦他们都到了。”

叶锦看见马上就给她翻过来,不给她任何浑水摸鱼的机会。

三人并肩往学校方向走,一阵风吹过,许轻轻缩了缩脖子。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许轻轻将字板翻了个面,将有字的那一面朝里。

周珩偏头看她:“这么冷的天出门也不知道戴条围巾,蠢死你算了。”他将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搓了搓手感慨,“真的好冷啊。”

行吧,小迷妹就小迷妹吧。

下一秒,许轻轻的脖子上就贴上一双冰冷的手,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可她还没问出口就被拒绝了:“不换,性别不符。”

“别动,我捂捂手。”

许轻轻只好将视线转向程余寒,他的字板看起来比较正常:沔中必胜。

许轻轻:?

还不如不换呢。

趁周珩不注意,许轻轻伸手拽了一下他的围巾将他拽得弯下了腰,另一只手迅速将他背后的帽子盖在头上往下用力一扯:“去死吧你!”

不用看也知道胡宇聪的字板上写着二号。

怕周珩回过头来报复,她赶紧拉着田甜一溜烟地跑远,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周珩从后面看着她像一颗滚动的球,笑得他呛了好几口冷空气。

叶锦奸笑着把自己的字板举给她看:周珩的脑残粉一号。

另外三个人已经等在了学校门口,胡宇聪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叶锦和程余寒各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许轻轻将字板还回去:“换一个。”

田甜咂舌:“这么多?你们是把人家店里的炮仗都搬空了吗?”

量身定做?请问她全身上下有哪一点符合“周珩的小迷妹”这六个字?

叶锦下巴一抬:“我和聪聪逛遍了所有年货市场,把市面上有的都买了个遍!”

叶锦直接将字板塞到她怀里,冲她挤了挤眼睛:“特意为你量身定做的!”

学校的大门紧闭着,六个人站在门口吹冷风,许轻轻缩了缩脖子,问:“门锁着,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许轻轻被分到一块写着“周珩的小迷妹”的字板,她并不想接。

她早该想到的,学校放假怎么会开门。

场馆很大,所以空位也比较多,但好一点的位置差不多都坐了人。四个人找了许久才找到视野不错又刚好连在一块的位置,叶锦从书包里掏出事先写好的加油字板分给其他三个人。

“没有比学校更合适的地方!”叶锦把塑料袋往肩上一甩,“大家跟着我,山人自有妙计。”

这场球赛是开放的,所以在场观众并不全都来自实验高中和沔中,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甚至还有些是家长。

叶山人的妙计就是翻墙。

星期天早上,许轻轻和剩下的三人在体育馆门口会合。场馆内已经到了不少人,沔城中学和实验高中前来加油助威的同学各自为营,按照指示牌坐在事先划分好的位置。

田甜看着面前这堵和她齐高的墙气得直翻白眼,她今天穿得这么淑女可不是为了来翻墙的!

风雨欲来前的漫天乌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散开。

叶锦把塑料袋系好扔到墙那边:“翻过这堵墙就是咱们学校的操场了。”他蹬了一下墙面三下五除二就越过了墙。

老熊也绷不住直接被这群家伙给气笑了:“你们倒是挺实诚。行了,把课本拿出来,咱们今天上新课。”

胡宇聪第二个。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的小石子,议论声、哄笑声迅速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程余寒看了眼田甜:“两个女孩子怎么办?”

有人不怕死地在下面小声接:“臣妾做不到啊。”

叶锦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问:“你们不会翻墙吗?”

老熊沉着脸站在讲台上:“你们这到底是教室还是动物园啊?一下课就上蹿下跳的以为自己是猴儿呢?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复习上堂课的内容或者预习下堂课的内容不好吗?”

田甜吼他:“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属猴的吗?”

不知是谁在门口喊了一句“老熊来了”,教室里打闹闲聊的同学迅速安静下来,田甜迅速地将桌上的漫画塞进抽屉深处,胡宇聪也赶紧将手机藏进口袋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叶锦摇头晃脑:“出来行走江湖没点绝活傍身可不行啊!”

田甜差点笑倒:“聪聪,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田甜想捶扁他那张做作的脸。

胡宇聪“哦”了一声,掏出手机来百度,过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懂了。”

程余寒蹲在地上:“要不你踩着我的肩膀,我送你过去。”

叶锦更嫌弃了:“我觉得一头猪已经不足以形容你的蠢了,”他竖起两根手指,“得用两头。”

田甜连连摆手:“这怎么行呢!”

胡宇聪摇摇头,显然是不知道。

她更担心的是万一程余寒嫌她重怎么办?

叶锦嫌弃地看着他:“‘与有荣焉’四个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叶锦扒在墙头笑嘻嘻道:“有什么不行的,翻过同一堵墙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胡宇聪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田甜最终还是在程余寒的帮助下翻过了墙,程余寒也紧随其后。

叶锦笑嘻嘻:“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膨胀到风一吹就能上天!咱们学校篮球队这回杀进决赛的事我能吹三年!”

这么一来墙这边就剩周珩和许轻轻了,俩人对视一眼,周珩突然蹲下身将许轻轻扛了起来。

周珩斜睨着他:“我看你才比较膨胀。”

许轻轻惊呼:“你干什么?”

叶锦问周珩:“这么多人去替你加油,周老板你兴不兴奋激不激动膨不膨胀?”

周珩指挥道:“双手扒着墙,扒稳了吗?我松手了啊。”

田甜瞬间喜上眉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松开手,许轻轻就这样吊在墙上,脸涨得通红。

程余寒感觉有三道目光落在他的头顶,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田甜期待的眼神。他对篮球不感兴趣,原本不打算去,可这时候却说不出否定的答案来,迟疑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去。”

“脚蹬着墙往上爬啊!”

叶锦又问了一遍:“学霸寒,你去不去啊?”

许轻轻扑腾了两下,不但没翻过去,反而掉了下来。

田甜替许轻轻做了决定:“我都去了,轻轻肯定和我一起呀。”

周珩双手抱胸看着她:“你真像一只吃胖了的企鹅。”

周珩是篮球队的,田甜是啦啦队的,这两个人肯定都会去,就剩下许轻轻和程余寒还不确定。

许轻轻红着脸瞪他:“闭嘴。”

胡宇聪特别捧场,率先举起手:“我我我!”

刚刚的情景又上演了一次,周珩在这头托着许轻轻,其他四个人在另一头接着她,等她成功翻过墙,背后都起了一层薄汗。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球赛上,叶锦问:“后天的比赛有人要去看吗?”

六人成功进入学校,叶锦将买来的烟花爆竹堆在操场上:“下面我宣布,烟火晚会正式开始!”

大课间,一群人凑在一块闲聊。

胡宇聪将一种圆锥型的小烟花在地上摆了一圈,挨个点燃,银白色的光柱倾泻而出,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

提到决赛大家兴致都很高,纷纷说周末要去体育馆为学校篮球队加油。

叶锦双手捧心感慨道:“太美了!此情此景正适合表白,你们有人要表白吗?”

决赛定在周日上午九点,在市体育馆举行。

程余寒下意识地看了眼田甜,四目相对,田甜红着脸移开视线。

结果风水轮流转,沔中篮球队今年一举冲进决赛,也算是一雪前耻。

最后一株光束熄灭的时候,周珩点燃一根仙女棒递到许轻轻面前:“新年快乐。”

以往提起沔中的篮球队,其他学校的反应都是:“就是那个专业送分一百年的队伍?”

跳跃着的火花照亮了许轻轻的脸庞,她的眼睛里流淌着熠熠生辉的万里星河,嘴角微动:“新年快乐。”

沔城中学今年算是爆了个冷门,沔城一共八所高中,每年比赛沔城中学都是垫底,成绩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四强,无缘决赛。 

烟花映着六个人稚嫩青涩的脸庞,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璀璨耀眼的笑容,很久之后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大家印象最深的便是在烟花丛中肆意欢笑的这一幕。

这周末将迎来“启航杯”篮球赛的决赛,进入的两支队伍分别是沔城中学和实验高中。

日后看到烟花,眼前最先浮现的就是这六张笑脸。

从初秋到深秋,许轻轻坐在周珩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晨曦大道两旁栽种的香樟树上的果实一点点由绿变紫,等果实熟透一颗颗摔烂在地上的时候,她脚上的伤也差不多痊愈。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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