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唯,作为朋友,我劝你少走近温明。你让他对你的信任越多,以后对他的伤害越大。
梁筱唯心烦意乱,掏出手机想给温明发条短信,却看到收信箱里有一条许贝妮的未读短信。
梁筱唯愣住了,看了看发送时间,是凌晨四点半。许贝妮为了思考这样一段话而整夜没睡吗?
整整一上午,梁筱唯躲在房里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仿佛打定主意要看住梁筱唯,一到周末就会跑出去和同事喝酒打牌的爸爸今天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而妈妈则在厨房里包饺子。两个人不时地大声交谈几句,像是有意告诉梁筱唯,我们都在呢,你死心吧。
梁筱唯紧张地摁下一行字: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可是,无论他隐瞒的是什么秘密,都牵扯到温妈妈的坠楼真相。如果爸爸真的……梁筱唯不敢再想下去,她烦躁地扑到床上,将自己的咖啡格子抱枕使劲揉搓了一阵。
然后梁筱唯抱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却始终没再等到许贝妮的短信。抱着明天见到她再问个清楚的想法,梁筱唯开始编写发给温明的短信。
梁筱唯抬起双手捂住耳朵,眼角湿了起来。她开始觉得事有蹊跷了。爸爸对这件事情如此敏感,甚至暴跳如雷,反而让梁筱唯觉得,他一定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温明哥哥,我家里临时有事,中午不能过去给你送吃的了。请你务必好好吃饭,好好对自己。有任何事需要帮忙请打给我。
“行了行了。”梁妈妈劝阻道。
短信铃声响起时,温明刚好走到家门口。今天一早,他就被传唤进了警察局。警察将整理过的口供念给他听,像是在念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
梁筱唯说完转身跑进了房间,只听爸爸在客厅里大吼:“你这个死丫头再说一句试试。我就不信我还管不了你啦!我说不准再去他家就不准再去!你要敢去你等着!”
他的妈妈虽然贫血严重,但他四岁时父亲就已病逝。妈妈多年来靠做保洁员、保姆、月嫂挣得养家费用。多年来做家务的经验难道都没有让她养成蹲下轻起的习惯?即便妈妈死前没有在身上留下任何打斗痕迹,落地姿势也符合意外跌落的着力,可他仍旧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荒谬结论。
梁筱唯摇摇头,望着共处十四年的父母,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她“啪”地踢翻了脚下的凳子,冲爸爸妈妈嚷道:“是你们心虚吧?要不是你们自己心虚,又怎么会觉得自己做点什么,在别人看来都别有用意?因为根本不是别人多想,是你们心里有鬼。”
只不过他争辩半天,警察也只是向他保证会再对嫌疑人进行深入调查,让他安心回家等待,有最新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巧克力听到动静,在狗窝里吠叫了几声。梁妈妈拉拉怒气冲冲的梁爸爸,对梁筱唯软言相劝:“你爸爸是脾气急了点,但是说得没错。筱唯,你听话,别再去找温明了。这世上比他可怜的人多多了,我们也无能为力的。”
从警察局回来的路上,温明一直在想象梁筱唯一家、董叙阳一家以及许贝妮在警察局接受审讯的时刻。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这样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真的对他妈妈做了什么,所以才特别补偿他!”梁爸爸急了,起身对梁筱唯吼道。
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会用什么样的语气叙述这件事?会怎样紧张地与自己撇清关系?
“我不过是去给刚刚失去亲人的同学送一份早餐而已,有什么错?”梁筱唯觉得莫名其妙。
他觉得可笑。一直骄傲自信的他,在低年级的学弟学妹面前展露了他人生画卷里最悲惨的一页。
“好了好了,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吗?”梁妈妈安抚地拍拍梁爸爸的背,继而将目光转向梁筱唯,对显然吓住的她柔声说,“筱唯,爸爸妈妈不是不让你关爱同学,只是你爸爸毕竟跟这事扯上了关系,现在还是接受调查阶段。你要懂得避嫌……”
此刻,温明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和门口早已冷掉的丰盛早餐,微微扯起了嘴角。他想对整个世界冷笑。别再假装慈悲赐予我别有用心的温暖,我不需要。
看梁爸爸一副过于冷漠的神情,梁筱唯下意识地撒了谎:“吃得太饱了,去楼下散……”话还没说完就被梁爸爸暴怒的吼声打断:“你还撒谎。我出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你拿着托盘往电梯间走,你是不是去温明家了?谁叫你多管闲事的?你这丫头是不是吃饱了闲的?”
这样想着,温明抬脚踢飞了铝制的托盘,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响成了奏鸣曲。
梁爸爸吸一口烟,吐出烟雾,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你去哪儿了?”
我再也不需要。进门之前,温明再一次在心中加重语气道。
中午梁筱唯没能再有机会走出家门。因为早上她刚从温明家回来,就看到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