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明尴尬地咳了咳。
江忍回头看pad那边：“看什么看，老子孩子。你这羡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要是那年，没有松开赵暖橙的手。也许他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宝贝了。
两个萌哒哒的娃娃一起走了。
然而这到底是心中隐痛。贺俊明不敢说。贺俊明不敢说。
“哦。”
明明大三那年，赵暖橙还期待地说：“我爸身体不好，我很想带你去看看他。”
江忍笑着说：“一希真乖。”一斐一本正经说：“妹妹到这边来，爸爸和叔叔要讲话。”
是很严重的病。
粉娃娃大眼睛长睫毛，说完有些害羞，回头看爸爸求表扬。她有些认生，一年也见不到贺俊明一两面，小孩子其实记不住的，爸爸妈妈让喊人就喊人。
可是贺俊明当时不耐烦，如今心中只与苦涩。
那头出现了一个粉嫩嫩的娃娃，奶声奶气说：“贺叔叔，新年快乐。”
他想去的。很想去。
这年视频通话才流行开来，一时风靡。
他想告诉他们，他以前是个混账，可他真的想用一辈子去爱惜暖橙。
快过年的时候，贺俊明和江忍通话。
于是赵暖橙买票回H市那晚，贺俊明也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跟着去了H市。
进入社会，才知道一年又一年有多快。
赵暖橙从毕业开始就被催婚，她家和别人家情况不太一样。赵爸爸罹患癌症，她上大学就查出的病，好在心态不错，也不愿意去医院化疗。
然而到底怕真的打扰了她的生活，开着车走了。
赵爸爸老是安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然而赵妈妈知道他放不下暖橙。
他脸涨得通红，生疼生疼。
因此每年回家，赵妈妈都会问赵暖橙有没有男朋友。
最终平静道：“我以前没要过你一分钱，现在也不会要。你还是给你白月光卢月吧。”
赵暖橙大三时告诉她有，她男朋友叫贺俊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气得想打死他。
赵妈妈喜笑颜开，催她带回家给爸爸看看。贺俊明不耐烦来，赵暖橙也没法逼他，但是后来分手，她没敢跟爸妈说。
他张了张嘴：“你缺钱么，我可以……”
赵暖橙知道人生无常，许多时候多活一天都是一种恩赐。她希望爸爸在最后两年活得快乐一点，至少不用再为这个唯一的女儿操心。
赵暖橙说：“我要上班，我得养家糊口。我不是你，请你尊重我的生活。”
今年过年只身一人回来，贴完春联赵妈妈又问起：“你那个男朋友贺俊明呢？今年家里还是有事吗？”
仿佛不相信自己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了高中时的女神卢月，喜欢上一个活泼普通的少女。
赵妈妈再愚钝，也知道不对劲。
他一次又一次推开她，只是在惶恐。
赵暖橙拿着胶水的手顿了顿，笑着说：“才工作没多久嘛，他公司很忙，过年也就两天假，他也得回去看看他爸妈的。”
他也喜欢她亲自己的感觉，香软甜美，带着少女的真挚和可爱。
赵妈妈狐疑地看她一眼。
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才想起，原来自己和赵暖橙在一起时，哪怕他再不愿意搭理她，可是笑着的时候是更多的。
一家人晚上吃饭倒是有些沉默的氛围。
他承认是他错了，是他不好。
赵暖橙拼命暖场都没用，她心里叹息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不是的，不一样。
赵暖橙穿着拖鞋去开门，对上一脸微笑的萧路。
贺俊明红了眼眶：“不是的。”
“你怎么来了？”
年少会对着她笑的贺俊明早就在她记忆中死去。
他说：“过年了，放假，所以来看看你。”
喜欢过一个人，才知道爱会伤、会痛、会累。一点都不比恨容易。
赵暖橙皱眉，还不等她说话，赵妈妈过来热情地说：“你就是贺俊明吧，小伙子长得真俊。”
然而她并不后悔。
赵暖橙尴尬地别过头。
赵暖橙心想，这一定是她这辈子说过最难听的话了。
萧路愣了愣，然后笑道：“是的，阿姨好，叔叔好。”
“当初的卢月，现在的我。你不也一样吗？天生喜欢跪舔还是怎么的？”
“快进来快进来，暖橙，快去多拿双碗筷。小贺啊，我们不知道你要来，没等你，你不介意吧？”
他脸色苍白：“他不是什么好人。当初的卢月，现在的你，他一定有所图。”
“不介意，阿姨别客气。”他也买了很多礼物，红彤彤的大苹果，看着额外讨喜。
她皮笑肉不笑：“怎么呢，还要给我发个红包恭喜吗？”
赵暖橙根本来不及说话，热情的妈妈就把萧路拉进去了。
他抿唇，没去擦脸上的水，苦涩道：“暖橙，你真的和萧路在一起了吗？”
赵爸爸审视着萧路，问什么萧路答什么，萧路脑子活泛，简直滴水不漏。
“清醒了没，没清醒就抬头看看，三楼窗前，多少看热闹的？贺先生，你和你这辆车，已经严重扰乱了我的工作和生活。”她木着脸，“每天上班的空暇，还要听人说我脚踩两只船的八卦。我是欠你的还是怎么的，就不能行行好放过我吗？”
赵暖橙拿着碗筷皱眉看他，他起身，一脸温柔地给她说我来。又让她坐下吃饭，还照顾她给她夹菜。
贺俊明闭眼，冰水从他脸上流下去。
赵妈妈看得满意，赵爸爸眼里也多了几分松快。
她泼在了贺俊明脸上。
赵暖橙没少在爸妈面前讲贺俊明的好坏，现在受益的，就变成萧路了。
赵暖橙手中一杯自己买的可乐冰。
吃完饭，赵妈妈说：“去去，碗妈来洗，你陪着小贺走走。”
“暖橙……”
赵暖橙被热情善良的妈妈赶出去散步，她抱臂冷冷看着萧路：“你整什么幺蛾子？”
大夏天，他不进空调房待着，眼巴巴等着她。
“你不是缺个男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赵暖橙走出去，就看见了局促不安的贺俊明。
“神经病！”她转身就要回去，萧路拉住她的手，“贺俊明不珍惜你，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你爸妈很想看看他吧，可他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
“哇靠，豪车吧那是。”
这些话刺得她生疼，仿佛把那些深埋于心的，强装不在意的一瞬间撕扯开来。
“你看外面。”
她也是有心的，她赵暖橙也是会痛的。
“不是吧！她男朋友不是萧路吗？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哥。”
这世上不是只有卢月那样的才叫女孩子，贺俊明可以开车很远去给卢月买东西，会在七夕为卢月精心准备花，也会在下雨天去接送卢月。
“就是秘书室那个赵暖橙，她脚踩两只船你们知道吧。”
可她赵暖橙一个人跑过雨天，在情人节主动为贺俊明挑选的项链他一次也没戴过，他的房子她要经过允许才能去。
赵暖橙看他一眼，推开他，跑进了雨里。
活得坚强粗糙的女孩子，仿佛就让人以为，伤害她们她们不会痛。
他唇角抿出浅浅的笑意：“只有你。”
萧路捧着她的脸，夜晚冬意凛冽，他碰到她的泪水，冰冰凉凉。
她抬眸：“你也是这样喜欢卢月的吗？”
他叹息一声，将她抱在怀里。
她第一次被说，暖橙，你哪里都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她为许多人撑过伞，可是他们都没回头说过，暖橙，你其实很好。
赵暖橙小声地抽泣。下一刻她被人拉开，触到一个冰凉的怀抱。
他笑了：“暖橙，你哪里都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那人扶她站稳，一拳冲着萧路打了上去。
“我哪点好？”
贺俊明第二次和萧路打架，第一次打架那年，他几乎成了整个H市的笑话。可那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除了有些丢脸。可是今晚，他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止不住的疼。
他垂眸，淡淡道：“喜欢你。”
还有无尽的恐慌。
她没动：“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恨和畏惧萧路。
萧路裤腿湿完了，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雨水：“不介意那就走吧。”
萧路抿着唇，两个男人几乎什么都不必说，扭打在一起。
灰蒙蒙的天，他俊俏的脸格外好看。
沉闷的拳头声，声声入肉。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为她撑着伞：“抱歉我没车，也是坐车过来的，带你去坐车，不介意吧？”
赵暖橙连忙擦干眼泪，去拉他们。毕竟过年，还在她家小区门口，他们打架要是被妈妈看见了，怎么都说不通。
萧路笑着说：“傻不傻。”
贺俊明不撒手，眼圈通红，要把萧路往死里揍。
她穿着高跟鞋往外跑，头顶多了一把伞。
萧路看见赵暖橙，倒是动作顿了顿，没再反抗。贺俊明一拳打在他脸上，萧路后退了好几步。
总不可能不回家，只能淋雨去最近的超市买把伞。
赵暖橙扶住萧路，回头看贺俊明。
彼时外面倾盆大雨，她想起办公室里和她向来不对付的女同事，咬了咬牙。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仿佛把他一腔热血浇得只剩冰冷。让他动弹不得。
七月下了场猝不及防的暴雨，下班前赵暖橙被派去拿文件，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伞不见了。
她说：“你闹够了吗？”
他追赵暖橙很认真。
贺俊明张了张嘴：“暖橙……”他突然很怕她说话，怕得浑身发抖。仿佛她一开口，就会判他死刑。
他送了两个月的花，给赵暖橙讲X市的名胜古迹。他很健谈，就连哪个地方有什么美食都一清二楚。
赵暖橙对萧路说：“今晚很抱歉，我妈那边我会解释，你先回家吧，要是严重，去医院看看。”
萧路失笑。
萧路勉强笑着摇摇头。
她笑眯眯看他一眼，下了楼。
等萧路走了，赵暖橙看向贺俊明。
赵暖橙淡淡道：“我向来知道生活不如意十有二三，读书难，工作难，恋爱难，无处不难。可是能做的就是看着前面好好生活，远离人渣。”
贺俊明发誓，她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他可爱又热情的小女朋友看他的目光向来是欢喜纯粹的。哪怕是当年分手，她也是难过到快要哭出来，而不是看陌生人一样的冰冷。
脚下是防护栏下的二十层高楼。
他踉跄着步子抱住她：“暖橙，暖橙……别、别这样看着我。”
不等萧路反驳，她站起来。
贺俊明带来的那些昂贵精致的礼物，早就在打架之前落了一地。
赵暖橙：“说谎话不眨眼的时候。”
两个人同样冰冷的体温，他脸上还有一些血，贺俊明却顾不得那么多，像是抱紧最后的财产一样，死死抱着她。
萧路挑眉。
“贺俊明，你身后那栋小房子里，住着我爸妈。我家家境很一般，我爸卖菜卖了二十多年，在我大三的时候出查出癌症，我那段时间老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可是你并不知道，你和你的朋友在南山赛车。
赵暖橙于是笑了，她撑着下巴看他：“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看起来最讨厌吗？”
贺俊明眼里泛出泪：“对不起，对不起……”
萧路温柔道：“是，你最好看。”
“我给我爸妈说，我有个很好的男朋友，他叫贺俊明。他家境好，心地好，也会照顾女朋友。妈妈问我，他总是不愿意来我们家，是因为我们家穷吗？我说不是的，他永远也不会看不起穷人，他只是太忙了。”
所以她快乐洒脱。
“别说了暖橙，求求你……”
对喜欢的人，恨不得付出一切，可是对不喜欢的，她可以视而不见。
“或者他并不忙，我一直在等他喜欢我。像喜欢卢月那样喜欢我，像在意卢月那样在意我，像守护她那样守护我。”赵暖橙自嘲一笑，“可我忘了，卢月是卢月，我是我。我永远不会拥有她拥有的一切，我也不会永远捡她不要的垃圾。”
赵暖橙是两个极端。
他唇色苍白，有一瞬间几乎站立不稳。
萧路却笑了。
赵暖橙任由他抱着自己的力气收紧，她说：“卢月喜欢萧路时，你和我在一起。卢月喜欢你了，萧路又来找我。”赵暖橙笑出了泪，“我算什么呢？你们所有人玩游戏的替补吗？”
嘴可真毒。
“我只喜欢你。”
赵暖橙想了想：“因为我一来就加薪了吗？他们干了很多年还没升职。还因为我好看了很多，前两天去谈生意老总喊我去。他们想去去不了。”
赵暖橙说：“那真是遗憾，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了，你又说喜欢我了。我可能永远都没有你们这么随便，感情收放自如。”
“可是今天我来找你，听见你同事说你坏话。”
她推开他，转身进了小区。
“还好。”
赵暖橙淡淡说：“新年快乐。”
萧路忍不住开口：“工作还顺利吗？”
他站在二月寒凉的夜里，红了眼眶，手足无措。
风吹过她裸露小巧的脚踝，她捧着一罐啤酒，静静地喝。
贺俊明在冬夜里站了一整晚，第二天赵妈妈发现他时，他已经唇色发青倒楼道里了。善良的中年女人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还不熟的时候，他们坐在都市的天台，双腿悬空在外。
贺俊明进医院以来，孟听想了许久，终于决定小心问问江忍：“在你眼中，谁是对于暖橙来说不好的人？”江忍放下文件，捏捏她脸颊，笑道：“怎么问这个？”
萧路很早就知道赵暖橙是个很特别的人。
她拉住他衣袖：“是萧路还是贺俊明？”
一年多的时间，他想她，终于到达了巅峰。
赵暖橙家本来就够乱了，要是赵爸因为这两个人出了什么事，赵暖橙会痛苦一辈子。孟听都着急了，想说江忍你管管吧！
她珍惜又快乐地递给他：“这是奖品，也是好运，好运分你一半，保护你无灾无难。”
贺俊明因为一封邮件好起来。
他住院时，赵暖橙超市抽奖抽到的。
邮件是署名是“J”。
它在零几年，只值两块钱。
江先生，江忍。里面涵盖了对萧路的所有调查，萧路高二时他爸借高利贷，利滚利在零几年欠了五十万，高利贷躲了萧爸三根手指头，又把矛头对准了萧路和萧妈妈。
贺俊明低头，把钥匙扣挂在恶魔角上。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还是个学生的萧路，选择和卢月在一起。
贺俊明从来都是捧着她，卢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她把钥匙往地上一扔，愤愤出门了。
卢月从贺俊明那儿得到的，几乎都分给了萧路一半。这个人少年时就心思深沉，卢月脾气再不好他都能忍，表现地很喜欢她。也因此卢月这么多年都对温柔多情的萧路念念不忘。
“钥匙！”
萧路手段层出不穷，还完了钱，打发了高利贷，卢月发脾气分手，他也就分了。
“你想清楚了，真分手？”
怪不得他并不介意卢月和贺俊明交往。
贺俊明冷着脸：“钥匙给我，你出去。”
这封交代所有过往的信，成了贺俊明的救命稻草。他身体还没好，没人拉得住他，直接出院去找赵暖橙。
她被吼得一愣，随即说：“你怎么回事，用得着生气吗？”
从薄雾朦胧的早晨，等到了傍晚。他终于等到了下班的赵暖橙。
他红了眼圈，死死握住掌中那个大概只值三块钱的破布偶。
她和年少时很不一样，黑色包臀短裙下一双笔直纤细的双腿。香槟色高跟鞋，让她褪去了本来的稚嫩，变得成熟优雅起来。
卢月发誓，这是贺俊明第一次对她发火。
贺俊明心中苦涩，几乎是央求着赵暖橙把邮件看完。
他抢过来那个布偶，吼道：“我让你碰它了吗？”
她看完了，也沉默了很久。
一直没动静的贺俊明，脸色突然很吓人。
赵暖橙只觉得好笑：“然后呢？他图我什么，钱吗？还是图你的钱，不如你去试试给他一笔钱，让他离我远一点？”
“这个也好脏，全是灰，扔了吧。”
他答不出来。
她边摸出手机，又拿起床头落了灰的布偶恶魔。
是啊，萧路图暖橙什么呢？
卢月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这多少天没打扫了，什么味儿？我让阿姨上来扫一下。”
他艰难又恐慌地发现，原来全世界都知道赵暖橙的好，哪怕是那样坏的萧路，都明白暖橙有多值得被爱。偏偏他明白得太晚。
她穿着漂亮的名牌蓝色短裙，堪堪到了大腿，露出修长的双腿。
四月的春，天气转暖。
拿了钥匙也不来的卢月，这是第一次过来。
赵暖橙和爸爸妈妈聊了许久，坦诚这些年的经历，伤痛和快乐。
赵暖橙不是个笨姑娘，他不主动给，她就什么也不要。
“我原本。”她笑着想了想，声音低下去，“是真的很喜欢他的。”
是的，他怎么会以为是赵暖橙。这个房子，他只配了两把钥匙。一把最初给了卢月，另一把在自己身上。
六月，赵暖橙被调往国外。
贺俊明脸色白了白。
她本就是英语专业，聪明肯干，升职很快。
“怎么不能是我，你自己给我的钥匙。”
公司福利很好，她带着爸爸妈妈一起出国。赵爸爸觉得能在活着的时候，去更宽广的世界看看很好。
她要探手过来探他额头，被贺俊明一把挥开：“怎么是你？”
“橙橙，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爱情可遇不可求，但是心里装着阳光，就总能找到很好的人。”
卢月走过来：“你病了吗？我听你们公司那边说你很久没去上班了。”
赵暖橙笑起来，用力点点头。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贺俊明下意识坐了起来：“暖……”
她调职出国的人，谁也没有告诉，只在走的时候，给孟听发了一封邮件。
一点都不怪的，止于唇舌，就让人心生温暖。
邮件里，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笑得青涩烂漫。
以至于这样的夜里，他低低呢喃着暖橙。
贺俊明突然有一天发现，再也找不到赵暖橙了。
她笑眯眯说：“我妈妈喜欢暖色调，尤其是橙色。她说意味着晴朗、快乐和阳光。”
他惶恐地穿行在好几个留有她记忆的城市，世界没有她的影子。曾经永远笑着看着他的少女，终于消失在了青春里。
贺俊明问过她：“为什么叫暖橙，这个名字好怪。”
后来有一天，他遇见了萧路。
贺俊明其实鲜少主动搭理她，大多数时候觉得她烦。她快活得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并且心胸宽容，不容易生气。
萧路苦涩道：“我是真的喜欢她的。”她那么好，喜欢她很快乐，而被她喜欢得多幸福。
她蜷在一张小床上，睡颜满足温柔。
没有利用，只有向往，他们四个人，只有赵暖橙最纯粹。
赵暖橙说：“你睡吧，我让护士加张床，晚上要什么记得叫醒我。”
他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学妹了，他和卢月虚与委蛇的时候，赵暖橙看着另一个少年的目光始终是温暖真挚的。
到了晚上。
那样的目光，如果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那该多好。
她放下手中削好的苹果，只好看自己的专业书。
贺俊明自那以后沉稳起来。
“喔。”
他不再凄凄惶惶，仿佛一下长大。跟着父亲做产业。
“不吃，别说话，我打游戏呢。”
直到有一天，大学同学聚会，不知道谁给他发来了一封e-mail。
“贺俊明吃不吃苹果啊？”
邮件里，他和暖橙牵着手，她抬眼，照片里笑容温暖。远处昔日青涩的同学们笑着冲他们挥手。
贺俊明觉得受伤是小事，偏偏她心疼得不得了。
原来很早，暖橙就被所有人承认了。
她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脏，上厕所都是她扶着贺俊明去。
贺俊明想起年少时，看江忍追孟听那么辛苦，他玩笑道，这辈子就别认真喜欢一个人，爱的人太辛苦了。
贺俊明大学打篮球伤了脚，她请假来照顾。
如今回味，仿佛已经是过了很久很久的事情。又仿佛在昨天。
还在念大学的赵暖橙，她那时候并不如现在出落得美丽动人，她阳光快活，为人热心，甚至因为略微圆润的身材，有些可爱的味道。
……
房间空调开得很低，他打开灯，随手调高了个温度。在这样的夜里，他无法避免地想起了赵暖橙。
“贺俊明吃不吃苹果啊？”
他在床上躺到半夜，梦呓惊醒。贺俊明知道自己发烧了。
“不吃，别说话，我打游戏呢。”
他胃依然不舒服，年少时胡天瞎地吃喝玩乐，胃病不发作还好，一发作就很难受。
“喔。”
贺俊明看了好半晌，到底没舍得丢，小心浇了水，希望它能活过来。
“为什么叫暖橙，这个名字好怪。”
这房子处处有赵暖橙的痕迹，沙发上是她挑选的格子枕头，茶几上有她粉色的水杯，窗台前吊着一株空气凤梨，明明只要空气就能存活的植物，偏偏此刻奄奄一息。
“我妈妈喜欢暖色调，尤其是橙色。她说意味着晴朗、快乐和阳光。”
七月份贺俊明胃病发作进了医院，出院那天他为了躲他爹的唠叨，搬进了念大学时住的房子。
“这是奖品，也是好运，好运分你一半，保护你无灾无难。”
【你的那个朋友赵暖橙，遇见了一个不太好的人。——江忍】
贺俊明看着照片，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