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赵大夫！”易铃看赵霁诚要出去，连忙叫住了他。
“是你帮我做手术吗？”易铃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段青当然不懂她在碎碎念些什么，已经和手术室预约好了时间，准备尽快手术。
“你的手术主刀是专攻动脉瘤的李京大夫，他在这个方面的很有经验，你放心。”
“早知道那天就该穿Manolo的那双小蓝了，你是不知道，那天我跟人撞鞋了不说，居然还当着前男友的面下车的时候撞到了头。惨，现在不仅要手术，还要剃头发。啊啊啊啊啊，之前好不容易做的接发，烦死了。”
“哦……”易铃似乎松了一口气，在赵霁诚离开后，段青觉得有趣，调侃道：“我师父不是主刀，也可以在场，但他太忙了。咋着，看不到人，很失望吧？”
“所以……我居然就是因为那一次撞到头，才折腾出了这么多事？”易铃听完病情诊断，什么“动脉瘤破裂导致的蛛网膜出血”，什么“手术方式”她听得云里雾里，也没仔细听，自己妈妈听到病情诊断，知道手术可以解决，就很高兴地出去打电话，她无奈地扶额，道：
虽然他也想上这台，看看最后的结果，但自己资格好像不太够，不过看师父没让她得逞，还是很高兴的。
……
易铃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什么，我宁愿你在场也不要他在，剃个光头还开瓢，绝对不能在他心里对我留下的是这种画面！”
“马上安排CTA，我这就过来！”
段青哑然失笑，想她在帅哥面前还挺有自己坚持的，待剃头的人来了，也准备离开病房，手机屏幕一亮，赵霁诚发了条短信来：
小概率事件的猜测让赵霁诚的语气在颜玖听来，发生了明显的转变，仿佛在严肃中透露着一丝兴奋。
“李大夫缺个二助，你好好准备，别给我丢人。”
“可能是撞击的位置，刚刚好导致了颅内动脉瘤破裂？”
哎？~
颜玖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了纸巾，听到段青的声音透过听筒激动道：“师父师父！！她说她想起来，发病之前，有一次穿高跟鞋下敞篷车的时候，崴脚不小心撞到了向上开的车门边上！我打电话给神内，他们说可能是……”
段青握着手机就傻笑了一下，这一笑让看着他的易铃噗嗤笑出了声，说了句好傻啊。没想到，段青没有杠回来，反而仰天大笑道：
“喂，怎么了？”
“诶嘿嘿嘿嘿！想不到吧！我要在手术台上近距离观看你秃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却看颜玖嘴边的弧度越弯越大，笑意越来越深，像是快要憋不住了一样，莫名微微羞恼自己怎么突然废话这么多，就听电话响了起来。
……
“咳，跟草莓蛋糕有什么关系，高糖高淀粉的食物吃下去会使身体大量产生胰岛素，胰岛素使酪氨酸和苯丙氨酸在血液中浓度降低，使色氨酸占上风，转化成可以使人心情愉悦的血清素。这是科学，跟、跟草莓蛋糕……没关系。”
下午四点。
像被戳穿了什么内心的小秘密，赵霁诚的耳朵“噌”地一下有些红，他飞速又多吃了两口，眨了几下眼睛，像是在组织语言，而后正色道：
被推进手术室时，易铃还挺紧张，满手术室就段青一个“熟”面孔。
“段青没说错，草莓蛋糕还真能让心情变好。”
“麻醉倒数。”
虽然赵霁诚没扬起嘴角之类的，但颜玖真的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晴天，突然觉得好笑，低头挖了勺子滑滑的豆花，嘟囔道：
易铃一把抓住了段青的胳膊。
嘴边儿一点儿没沾上，也愣是一块渣滓都没掉下来在桌面。
“喂喂喂，这个时候柔弱啥，醒来就可以去买你最爱的Gucci了，易大小姐。”
顶上带着小王冠的勺子，红得十分骄傲的小草莓和柔软白色的奶油，他一边看着电脑上什么文章，一边一口一口吃着。
手术室内一阵笑声。
颜玖自己面前一碗她最爱的芋圆豆花丝毫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赵霁诚吃草莓蛋糕的样子实在让她被这份反差萌得挪不开眼睛。
“切，你这人，要不是嘴贱还话多，我还能考虑考虑你……”
……
室内的护士医生用看八卦的眼神扫了眼段青，觉得可能什么恋爱套路、新医院八卦就要就此产生了。
“说到高跟鞋，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件事。”
麻醉也在缓缓生效，易铃的眼皮张合缓慢了起来。
段青不知道说她什么，她那半开玩笑的语气，生死线上晃过一回，自己觉得重要的还是很重要，没改变啥，也算有趣。刚想嘱咐几句，就去神内等那位癫痫专科的老专家来，就见易铃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她似是而非地皱了下眼睛，随后看着段青，缓缓道：
“哦？”
“我想起来我还有好多包没背、好多店没逛……好多高跟鞋没穿，呵呵……”
段青挑了挑眉，他可没忘了之前，这位脾气阴晴不定，可不能被一时的假象蒙蔽，真在一起，他非得被气死不可。
“不，不，不是这个……”易铃摇了下头，打断了段青，继续道：
看易铃的手缓缓松开，就要马上陷入梦乡，同时所有人严阵以待，看着计时表，说道：
“有什么可惜的？我们会努力找到病因的。”
“那你想太美了，就算我嘴贱话多，我也有女朋友哦~！”
女子脸色苍白，抿唇扯出了一个笑容道。
就是这样反套路，怼了这个女人，她还没法还嘴。
“我是不是快不行了？真可惜。”
哦耶~！
“主要是师父，我没帮上什么忙。”
……
段青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段青不在这会儿，急诊科突然下发了通知要开会，要求全员在午餐时间出席不说，会议人员名单上还有别的科室的几位大夫要一起。这是颜玖来急诊以来，第一次参加的全员会议。
“听说是赵大夫和你救了我，谢了。”
她趁护士台小李小刘不忙的时候，凑上去问了下大概什么事儿，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充满好奇，大家都是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
一场生死线的徘徊，让易铃的声音只有疲惫，再不见趾高气昂：
“还能有啥事儿，到每年这个时候了，当然是……”
问候寒暄过后，病房里的人纷纷退了出去。
“当然是B市国际马拉松要开跑了！”
醒来时，床前是自己许久未见的父母，闻讯赶来的小姐妹，和站在病床最远端默默看着她的段青。
俩人跟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都不用颜玖问，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易铃像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一个人坐着小船在看不到尽头的溪流中飘啊飘，然后“嘭”地撞上了一块石头，醒了过来。
“每年我们都是市计委指定的保障医院，估计后天急诊得忙死真的……”
……
“可不是咋地！唉！我就不懂了，现在天气又不好，那些人受那罪干啥，那么那么长的距离，我的天，干嘛非要跑呢？”
既然现在他们师徒二人和解，那这个蛋糕就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啦。
“嗨，但你别说，去年送来的那几位外国小哥是真的长得帅呀。”
颜玖语调俏皮地一上扬，笑道。
“帅？！一开始是看着挺帅，金发碧眼的，睫毛那么长，结果后来吐得嘞……算了算了，我心中最帅还是我们赵医生！”
“买了当然是要吃啊，赵大夫，给个面子呗。”
“赵医生帅是真帅，就是个性太……”
他将脸整个转向颜玖，坐在那儿仰头看着她，不解地盯下她盯下蛋糕，问道。
颜玖听得云里雾里，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下她们看起来不会有止境的小女生闲聊，恰逢赵霁诚在不远处经过，她匆忙道别，跟了过去。
“你买这个做什么？”
“听说马拉松那天会很忙？”
赵霁诚的目光本停留在颜玖脸上，眸中不免是被她暴冲进来吓到的惊讶，但下一刻，犹如N极般被草莓蛋糕这个S极吸引住了视线。
虽说知道他只是表情不多，但赵霁诚向来一脸漠然的样子，颜玖提出想参与想法的语气都委婉了些，她没经历过所谓的“大场面”，确实有帮倒忙的可能。
颜玖扑闪扑闪下眼睛，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试图掩盖她偷听的事实，飞速将盒子打开，像古代向君王上供般，展示了下这份“贡品”。
“嗯，运动应急综合征，加上个人身体情况不同，会排列组合出不同病情。”
“吃吗？赵大夫！”
他步伐迈得大，但步履倒很稳健，身量又长，颜玖得小跑两步才能追上他处于工作状态时的步速。
后者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就看一个粉粉可爱的盒子落在了自己面前。
“那！那！我能帮上什么吗？”
她一把把甜品盒子放在怀里往边儿上一躲，生怕它被挤烂品相不好，蛇形走位般闪进了办公室，然后顺势扑到了赵霁诚的桌子旁。
她仿佛跳了两步，又因为离赵霁诚近了些，远处看还以为他带了一只袋鼠并肩前进。
听说易铃醒了过来，段青像打了鸡血似的，冲出门外，差点儿撞上偷听了半天的颜玖。她本就躲在虚掩的门后头，段青这一开，她暴露了不说，还因为段青扒拉了挡路的她一下，飞进了屋里。
这诙谐的场面，让远处的病人小声笑了起来，赵霁诚一下停止了脚步，颜玖险些立定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