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这么久,他没说一个想,可此时的目光,第一次让林月体会到什么叫粘人的视线。
周凛是个优秀的刑警,对自己的女人,他有炽热强烈的欲望,也有异于常人的自制力。既然林月还没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周凛捧着她脸又深深浅浅地亲了会儿,便意犹未尽离开,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去吧。”她轻声说,嘴角有甜蜜笑意。
“粥快熟了,我去炒个鸡蛋,你先洗澡,出来刚好吃。”
周凛喉结一滚,压下去又亲了口,只亲嘴角,好像这样就能吃掉她笑里的甜。
林月闭上眼睛,点点头。
他当然吃不着,林月甜蜜蜜地躲去厨房,粥快好了,虾仁放进去,很快就变成漂亮的虾粉色。煮好了,林月拔掉电饭煲插头,盛了一大碗放在餐桌上晾着。卫生间水声哗哗,林月转身炒鸡蛋,鸡蛋熟了,里面的水声也停了。
“想没想?”周凛再次扣住她右手,一模一样的姿势。
两分钟后,周凛出来了,十月底,他在家还穿短袖大裤衩,一点都不嫌冷。短发湿漉漉地还在滴水,胡子刮了,比刚刚胡子拉碴的年轻三四岁。
周凛抓起她左手贴到墙上,指头霸道地挤进她指缝,简单的动作,暗示了另一种占有。林月不知道周凛是怎么想的,但她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样握着她,有力的大手抵着她一动不动,掌心贴着掌心,一面粗糙,一边细嫩,他一用力碾,那痒就过电似的窜到她心尖儿。
“粥还热,你去吹吹头发,这样对身体不好。”林月站在餐桌旁劝他。
林月偏头,脸一点一点红了。
周凛看眼饭桌,叫她去拿吹风机。
“想我没?”周凛低声问,闻她发香。
男人办案辛苦,林月闲着也是闲着,去卫生间找吹风机。她一走,周凛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对着那一碗香喷喷的青菜虾仁粥、一盘鲜黄翠绿的葱花炒蛋咔咔拍了两张。林月出来了,他拿着手机往客厅走,边走边上传朋友圈,配字:晚餐宜清淡。
呼吸一下子变了,心扑通扑通地跳。
身后小女人好奇问:“有事情吗?”
“嗯,局里放假两天。”周凛低声说,往里走时,目光迅速扫向客厅厨房,确定小学生不在,周凛伸手揽住女朋友肩膀。林月以为他要抱她,转眼间却被他推到墙上,高大的身躯紧随而至,挡住了客厅的光亮。
周凛手机塞大裤衩兜里,回头看她:“没事,你帮我吹?”
“案子忙完了?”他一边关门一边幽幽地看着她,林月有点紧张,微微低头,先问最关心的,怕他像上次一样睡两小时就走。
林月看看手里的吹风机,垂眸嗯了声。
就这一眼,比什么休息都管用,瞬间让他浑身舒坦。
她找插座,周凛坐在沙发上看她,林月一回头,就撞上了那双黏人的眼,缠得她心酥软一片。叫他低头,她按下开关帮他吹发,男人头发又短又硬,摸起来有点扎手,鬼使神差的,林月想起那天他亲她脖子,短发蹭着她下巴侧脸,像另一种亲吻。
周凛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小女人,藕粉色针织衫配白色长裙,灯光下的脸蛋白嫩莹润,一双水亮的眼睛关心又羞涩地望着他。
她吹头发,周凛刷微信。
林月立即站了起来,走向玄关。
一张家常小菜图,短短几分钟吸引了无数火力,这些年周凛打过交道的警察光棍们留了一溜“艹”,排的整整齐齐。中间唐帅帅问“哪天带嫂子出来吃饭?”,后面就又跟了一溜同样的问题,周凛笑。
淘米煮粥,切菜剥虾仁,准备工作结束,林月坐在餐桌旁玩手机,大概二十分钟后,有人开门。
头发干了,周凛将小女人拉腿上抱着,给她看手机。
打开冰箱,里面食材挺全的,他爱吃的肉、辣椒都有,但都快十点了,从养生的角度讲,这顿饭还是清淡点好。上下扫了一遍,林月决定做青菜虾仁粥,再给男人炒两个鸡蛋。
林月先看到了她亲手准备的晚餐,脸一红,跟着咬唇,嫌周凛拍的没水平,还没有实物好看诱人,万一被周凛的同事嫌弃怎么办?下拉屏幕,面对那一溜“艹”,林月惊呆了。
林月刚哄傅南睡着,就接到了周凛的电话,男朋友终于要回来了,林月精神一震。
周凛淡淡解释:“都在嫉妒我有女人。”
光棍团互相瞅瞅,然后都哭了:女人,想要女人!
男人女人,夜深人静,这样的字眼格外暧昧。
那理直气壮的拽样,分明是在使唤自家老婆。
林月继续往下刷。
周凛旁若无人:“这就回去,给我弄点饭,饿了。”
周凛抱着她亲脸:“哪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四个光棍挤来挤去想听嫂子怎么说,结果你推我搡的,谁也没听到。
林月犹豫:“有女同事吗?”如果饭桌上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她紧张。
光棍们堵门,周凛也不着急走,坐到办公桌上,一手翻通讯录,一手摸索根烟,头也不抬地举高。唐轩狗腿地给他点,顺势与眼镜刘三个靠过来,将有女人的老大围成一圈。电话通了,周凛还没说话,嘴角先扬了起来:“睡了没?”
周凛笑:“有两个,有家眷的可以带家眷。”
周凛谁都没看,扫眼腕表,九点半,小女人应该还没睡。
林月还是摇摆,鼓足勇气看他英俊的脸:“会不会,太快了?”两人才恋爱一周。
唐轩四个并排挡在门前,趾高气扬的:“今儿个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扇门!”
周凛反问:“你觉得快?那就再等等,准备好了再带你出去。”
周凛淡笑,关上抽屉,抄起手机绕过办公桌。
林月抿唇,其实如果他坚持,早晚她都没关系。
“老大,你还没给我们解释呢,头像加个月亮是怎么个意思啊?”嫂子观光团勾肩搭背冲进周凛办公室,争先恐后地起哄。忙案子时不适合聊私生活,现在可不用顾忌了。
“吃饭吧,吃完早点睡觉。”林月看向餐厅,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不过干刑警的,什么案子没见过,感慨一阵,听说接下来可以放假两天,众人便活了过来,各自收拾东西回家。
周凛跟在她后面,暗暗斜了眼主卧,周三晚上两人一起睡的,但那时情况特殊,白天见不到,他只能晚上陪她一会儿,她痛快答应肯定也是明白他的意思。今晚不一样了,如果他暗示一起睡,她会红着脸默许,还是挥手甩他一巴掌?
孙卫平案水落石出,刑警队的气氛却无法轻松,法不容情,任何人都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
小女人的脾气,估计不会打,但若是不愿意,多没面子。
说完了,周凛起身往外走,踏出审讯室时,余光中的犯人,突然低头,双手捂脸。
晚饭很香,周凛吃了两碗粥,炒鸡蛋一点葱花都没没剩,盘子干干净净。饭后林月坚持刷碗,周凛就靠在旁边看她忙活,林月收拾柜面时,周凛瞥眼腕表,快十一点了。
“梁芳的死与你无关,你父母那边,自己反省。”
关了餐厅灯,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卧室。
孙卫平笑容凝固。
经过周凛的房间,林月侧身,心无旁骛地朝他点点头:“晚安。”
周凛漆黑的眼睛冰冷:“如果当初你选择报警,梁芳或许不会死,你不会犯法,你的父母也不会憔悴后半生。”
周凛的心啊,就跟在秋千上荡了一圈似的,怅然若失又并不意外地停在了最底端。
孙卫平看着他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亲手杀了那畜生。
“嗯,睡吧。”他站在门口,目送她。
审讯结束,周凛沉声问。
林月继续走向主卧,手推开门,忽的想起什么,回头。
“后悔吗?”
周凛刚沉底的心登时又飞到天上,紧张地嗓子发干。
晚上审讯,孙卫平供认不讳,问什么答什么,机械的声音,沉沉压在在场的刑警心头。
就在此时,他的小女人开口了:“对了,你明早大概几点起来?我看时间准备早饭。”
警察破门而入,孙卫平没有反抗,麻木地躺着,如同行尸走肉。
林月觉得,连续熬夜的周警官可能会睡懒觉。
彼时孙卫平躺在地上,头顶的高楼遮挡了天空,黑暗像旋涡,朝他吞噬而来。
周凛强颜欢笑:“六七点。”
流浪汉说,可惜是白天,如果是晚上,他就再试试了。
林月懂了,推门进屋,反手关上,想了想,反锁。
四十多岁的流浪汉,将他漂亮的女朋友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流浪汉一边打饱嗝,一边哈哈笑,说有次他坐在天桥上,好像又看到那个漂亮女人,一开始他并不确定是她,发现女人脸色苍白好像十分怕他,他才开心地吹口哨。
傅南这孩子有时候起得比大人早,万一小学生推门进来,被周凛看见她睡在床上,不太好。
刮风下雨,饥寒交迫,脏乱污臭,他都不在乎,一个接一个的打听,终于叫他找到了那人。
外面,周凛一直盯着主卧门板,听到轻微的反锁声,他失笑。
他辞了工作,他欺骗父母去外地旅游,实际上,他只是换了一身脏污的衣服,努力变成一个真正的流浪汉。他在江市的大街小巷游走,他与遇见的每个流浪汉攀谈结交,他会编造自己欺负女人的风流韵事,再套取流浪汉的话。
男人女人就是不一样,她这样的小女人,还是喜欢循序渐进吧?
不能报警,他自己报仇。
只是躺到床上,周凛摊平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她大腿的触感,细细滑滑的,比豆腐还嫩。
他们都说芳芳是得了抑郁症,孙卫平也这么觉得,但他相信,芳芳死前,肯定又受了那件事的刺激。芳芳活着时努力隐瞒,她死了,孙卫平也不想她被人议论指点,那么羞涩单纯的女孩,他不要任何人泼她脏水。
周凛翻身,重重地叹了口气。
心死是什么感觉,就是人活着,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看不见了,白天变黑夜。
小月亮啊小月亮,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
一切都很正常,然后,他突然接到伯父的电话……
周凛平时话不多,但他一在家,这栋三居室的气氛顿时活跃不少。
到了荷兰,他们每天都会视频,视频里的芳芳有说有笑,嘴角的酒窝他好想亲。
“周叔叔,你这次抓的什么坏人?”
芳芳笑着鼓励他,孙卫平这才收拾行李。
林月准备早饭,客厅里,傅南追着周叔叔打听案情。林月也好奇,偷偷竖起耳朵听。
孙卫平想去,因为这次出差关系到他的晋升,可他犹豫,怕芳芳出事。
“保密。”周凛面朝南靠在餐椅上,视线几乎没离开过厨房中的小女人。她喜欢穿浅色衣服,侧脸白净清秀,背对他切菜,围裙带子勾勒出纤细的腰部线条,长长的白裙下,露出一截光洁匀称的小腿。
但从那之后,芳芳开始抵触亲近,他不在乎,他愿意等。两人出门逛街,无意撞见乞讨的流浪汉,芳芳脸色苍白,他抱着她离开,她渐渐抗拒出门,他也愿意陪她。就这样过了半年,就在芳芳终于快要恢复的时候,公司安排他出差。
周凛盯着女朋友的腿,手又痒了,昨晚那一抓,真叫他心神荡漾。
他要报警,芳芳不同意,宁死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然后她一直哭,哭了好几天,哭着说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哭着求他别问了。他疼,他恨,手里像攥着一把刀,却找不到下刀的人。芳芳太脆弱,他不敢逼她,她想息事宁人,他就尽量隐藏恨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耳边小学生不停地叫着“周叔叔”,周凛终于看向小学生。
可就在他回来的前一晚,芳芳晚上加班,回家路上,被一个流浪汉捂住嘴拖进小巷。
傅南趴到周叔叔怀里,期待地笑:“周叔叔,我想去游乐园。”
毕业两年,他看中一套房,芳芳很喜欢,当时他在外地,计划回江市后,便带她去领证。
周凛抬眼看厨房的女人。
大二那年暑假,他约芳芳出来看电影,昏暗的电影院,他鼓足勇气握住她手,她没有躲。那晚,是他们作为恋人的第一次约会。圣诞节的晚上,他牵着她的手走进这家酒店,走进这间套房,她是那么羞涩,捂着脸不敢给他看,最后他不得不关灯,两人才生涩地完成了第一次。
林月专心炒菜,听见傅南的话了,但没细想,反正傅南想去哪儿她都会陪着。
孙卫平仰面躺在铺着玫瑰色床单的心形床上,眼睛闭着,眼角落下两行泪。
周凛却另有打算。他忙的时候多,而且无规律可循,单身时无所谓,现在有女人了,周凛想把剩下的休闲时间都用在陪女朋友上面,尽量补偿她。两人刚刚恋爱,虽然亲过了抱过了,但感情还没有稳定,他这边非常牢固,林月那头变量太多,办公室不就有个传说中一年级最帅的数学老师?
下午三点,酒店,情侣套房。
周凛再没有恋爱经验,也知道男女朋友得时不时约个小会,单独相处培养感情。
刑警队即刻展开搜捕。
“叔叔累,不想出门,你去跟小朋友玩吧。”摸摸小学生头,周凛疲惫地说,非常正经。
唐轩假装有电话来,退到孙家门外,悄悄通知警局调查孙卫平,一查便知,孙卫平去年十月十二号搭乘飞机离开江市,五天后返回,然后直至今天,再没有过离市记录。同时查到,就在昨天,孙卫平入住江市一家酒店。
傅南有点失望,但见周叔叔这么累,小学生很懂事,没再纠缠周叔叔,乖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女人心思更细腻,知道傅南是个敏感的孩子,周凛一拒绝,林月立即回头观察傅南。傅南小胳膊搭在桌子上,发现老师看了过来,六岁的男孩抿抿小嘴儿,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老师,生动地表达了什么叫欲语还休。
周凛朝唐轩使个眼色。
林月秒懂,柔声道:“吃完饭,老师陪南南去。”
照片上的男人身穿登山服,站在庐山一个标志景点前,眉目清秀肤色白皙,男人双手叉腰微笑,高高瘦瘦的个子,眼里有丝难以掩饰的沧桑。周凛放大照片,看了几秒,突然发现几处p图痕迹。
周凛确实辛苦,她周末清闲。
周凛接过手机。
愿望达成,傅南开心极了,周凛闭上眼睛,心好累,外有帅气组长虎视眈眈,内有一百瓦电灯泡闪闪发亮,他只想好好谈场恋爱,为什么这么难?
孙母很配合,拿出手机,儿子每到一个景点都会发照片给她,透过照片看见儿子又能笑了,孙母才放心。
早餐结束,林月收拾完厨房,牵着傅南同周凛告别:“我们走了,中午回来,你补补觉。”
“您有他近照吗?”唐轩问。
周凛幽幽地盯着她。
提到梁芳,孙母神色悲伤:“芳芳温柔漂亮,出事前两个孩子都计划结婚了,谁知道……卫平很受打击,也很自责,说如果他没出差,芳芳就不会想不开……芳芳下葬后,卫平说他没心情上班,辞职旅游去了,一两个月回来一次……”
经过一晚的休整,高大伟岸的男人又恢复了精神,一双黑眸锐利清冽。刚刚他说累了,林月理所当然地信了,然而此时对上那双别有深意的眼睛,林月一愣,后知后觉地领悟了周凛拒绝小学生的真正原因。
这边调查结束,周凛、唐轩立即去了孙卫平父母家里。孙父是银行管理人员,今天加班,孙母一个人在家,紧张又莫名地将两位刑警请进了门。
林月低头,不好意思面对他了,好像辜负了他似的。
夫妻俩将信将疑。
“游乐园人多拥挤,我陪你们去吧。”周凛一把抱起小学生,经过林月身边时,大手飞快捏了下她耳朵,好似惩罚。
“您女儿是自杀,我们调查此案另有原因,目前还不能公开,有消息会再联系你们。”唐轩平静地说。
林月摸摸耳垂,笑了。
说到后面,男人突然急了,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与一丝怨恨,仿佛料定女儿的死与孙卫平有关。
傅南喜欢温柔老师,但出来玩,他更喜欢黏着强壮有力的周叔叔,小手抓着周叔叔的大手四处跑,累了就让周叔叔抱着。周凛当然不讨厌小学生,只是好几次想偷偷捏捏女朋友手都被傅南无意破坏了,周凛脸就有点黑了。
梁有功摇头:“没有,芳芳葬礼后他跟我们就断了关系,警官,你们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周叔叔,我想吃冰激凌。”坐完过山车,傅南心满意足,开始找吃的了。
唐轩没答,继续问梁有功:“您上次见孙卫平是什么时候,最近有联系吗?”
“一起去。”周凛单手抱着小学生,看着林月说。
旁边李娇突然插话:“孙卫平跟你们要找的人差不多,有178吧,跟芳芳同届,长得挺帅的,是不是芳芳自杀与他有关?”
林月笑着跟上。
梁有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卫平挺好的,对谁都特别礼貌,跟芳芳感情也好……”
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周凛放下傅南,让林月挨着傅南,他再绕到林月身后。附近人挺多的,林月专心陪孩子,突然肩膀被一双大手推了下,她不由自主从傅南左侧挪到了傅南正后面。还没反应过来,周凛又抓着她手放在傅南肩膀上,傅南以为老师要抱他,主动往后靠,脑袋亲昵地抵着老师小腹。
唐轩点头:“孙卫平,您了解吗?”
林月糊里糊涂地扶着学生肩膀,刚要回头问周凛,高大的男人突然靠过来,胸口碰到她肩,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喜欢什么味儿的?”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父母除非盯得太紧,否则也无从知晓子女的具体。
从后面看,穿白裙的娇小女人似乎站累了,撒娇地轻靠男人胸膛,俊美的男人一脸宠溺。
梁有功叹气,努力回忆道:“芳芳从小就乖,大学以前没谈过恋爱,大二的时候跟卫平在一起了,除了卫平,平时交往的都是同学、同事,我看她朋友圈发过旅游合照,就是公司活动,爬山聚餐什么的,除了卫平,她与其他同事关系如何,我真不知道。”
林月耳朵发热,原来周凛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一点身体接触。
李娇抿抿唇,似是不耐烦又碍于丈夫的心情强忍着的样子,淡淡道:“我们不是亲母女,平时基本不说话,她身边有什么朋友,我不清楚。”
忽然就想到他加班三晚,仅有的两小时是在她床上过的,单纯的拥抱下是无声的想念,想到早上他对小学生撒谎,为的也是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梁有功看向妻子。
红着脸,林月抬手指了一款冰激凌,然后自然而然地垂下手臂,没再搭在傅南肩头。她是故意的,后面的男人果然没有错过机会,大手秒速握住她细嫩的小手,捏了又捏,掌心火热。
周凛面无表情地审视二人,由唐轩发问:“梁芳的案子我们需要再了解一下,请问梁芳生前,身边是否有年龄在20-30岁之间,身高175以上的男性朋友。”
有人看见了,但年轻恩爱的夫妻带孩子出来玩,牵牵手再正常不过。
正逢周末,梁有功、李娇都在家休息,小儿子在读辅导班。警察上门,夫妻俩有不同程度的紧张与警惕。
吃完冰激凌,三人又玩了两个项目,然后由傅南挑餐厅,去吃烤鱼。四人的座位,林月挨着傅南坐一边,方便照顾,周凛坐对面,给傅南夹完菜,跟着又往林月碗里放了一块儿最嫩的部位。
周凛瞥眼导航,距离梁家还有十分钟路程。
傅南看见了,小嘴儿叼着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周凛开车,副驾驶位上,唐轩低声陈述下一家的情况:“死者叫梁芳,24岁,去年八月十号晚在出租房吞安眠药自尽,死前留下遗书,称活着很累……生母早丧,父亲梁有功与继母李娇带着小儿子另住,因为与梁芳来往较少,没发现梁芳有异常表现。梁芳自尽时,男友孙卫平在荷兰出差,通讯记录没发现异常,不过房东、孙卫平都表示,梁芳从去年三月份开始出现反常,具体表现为沉默寡言、回避社交,疑似抑郁症。”
很快,周凛又给林月夹了一次。
中午随便挑的馆子,吃完继续查。
林月默默吃,傅南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奇怪地看着周叔叔:“周叔叔以前都不管老师。”
如果当初没能破案,警察们头顶“无能”的帽子,更不受待见。
以前周叔叔只给他夹菜,如果是难剥的蟹肉小龙虾,他再分给老师。
性侵、猥亵案,当初破案的,受害人家属可能觉得量刑不够重,怨恨施暴人的同时,看刑警也不顺眼,事情过去了,现在警察又来问东问西,没人会高兴,重新揭开伤疤会疼,邻居的议论也会增加压力。
林月筷子一顿,悄悄瞥向周凛。
连续两天排查,一帮刑警吃了老鼻子灰。
周凛盯着小学生,轻轻一笑:“以前她是你老师,现在她是我女朋友。”
林月、傅南在瓷厂学制瓷基本知识时,刑警队还在调查相关案件的家属。
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林月抬头,周凛目光一转,得意地看着她。
捧着这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水杯,林月又喜欢又满足,只觉得这样的礼物,比玫瑰花强多了。
林月不理他,垂眸拨筷子。
水杯出自周凛之手,形状完美,没有一丝瑕疵,釉色老爷子亲手掌舵,纯净青翠,堪比美玉。
傅南张着嘴巴,瞅瞅老师,再瞅瞅周叔叔,懵了:“老师,你跟周叔叔谈恋爱了?”
第二天周六,林月单独带傅南去了青石县,交通便利,汽车两个多小时也到了。
周叔叔又黑又笨,平时对老师也不好,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老师怎么会跟周叔叔在一起呢?
林月失笑,这对父子俩,外冷内热,还挺像的。
傅南不明白。
言外之意,他一点都不想儿子。
林月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周伯父:没事,你跟南南过来就好。
“我们在一块儿,你不高兴?”周凛放下筷子,严肃地问傅南。臭小子,他早就想问清楚了,他管吃管住管接管送,有次小学生便秘还是他跑去药店买的开塞露,为什么这孩子先后看上数学老师、徐医生,就是想不到把老师配给他?
虽然不是男朋友找她,但想到两人一起捏出来的青瓷水杯,林月同样愉悦,想了想,回复老爷子:南南挺想您的,明天我带他过去一趟吧,只是周凛这几天办案,一直加班,可能去不了。
傅南看看他,嘟嘴,低头戳鱼。
周伯父:水杯好了,我给你寄过去,还是你们抽空过来拿?
周凛提气,小学生什么意思?
林月刚坐好,手机也震了下,她心跳加快,以最快的速度捡起手机,看到发信人,她愣了一秒。
林月不动声色地看戏,虽然也纳闷傅南到底怎么想的。
手机响,是送花人发的微信消息,蒋思怡下意识抓起手机挡住内容,林月三女识趣地各回各位。
傅南当然有他的理由,哼道:“周叔叔对老师一点都不好。”
蒋思怡听了,突然舒服很多,美女又如何,追求者送的花还不是比不上她。
林月愣住。
大学期间,有男生当面送花表白,也有匿名将玫瑰花放她桌子上的,但都是小束玫瑰。
周凛看她一眼,不服:“哪里不好了?”
林月愣住,目光落到玫瑰花束上,她大方笑:“有人追过,但没收到过这么多的玫瑰。”
傅南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始列举:“老师被房东赶走,我要老师过来住,你不答应,后来才同意的……老师做饭打扫卫生,你都没跟老师说过谢谢……老师每天带我上学放学,地铁特别挤,你都不来接老师……徐医生送过老师玫瑰花,程老师请老师看电影,你做什么了?”
一句话,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林月,就连沉默办公的程谨言,手指都停了一瞬。
小学生越说越有气势,周凛还真被问住了。
心事被戳破,蒋思怡脸又红了,对上林月善意微笑的娇美脸庞,胸口莫名一堵,故意大声问林月:“林月这么漂亮,没人追你吗?”
林月心咚咚地跳,更在意傅南后面那两句,与徐医生的相亲完全是被王姐硬撮合的,跟程谨言看电影是数学组的活动,蒋思怡、何小雅都在。但男女之间,她有点担心周凛会吃醋。
王姐听出味了,朝林月挤眼睛:“看来咱们蒋老师已经心动喽!”
周凛没吃醋,就是被傅南这么一说,他突然也觉得,他对林月,确实不够好,就连追求,都是强迫式的。他看向林月,恰好对上她水润润的眼睛,好像在担心什么。
蒋思怡笑:“你这样的小公主,肯定不缺人追,等等吧,哪天我答应他了,再给你们介绍。”
周凛咳了咳,对傅南道:“你说得对,我改正。”
“叫什么,怎么认识的,给我们说说呗。”何小雅趴在桌子上,狠狠吸了一口玫瑰香,真心地羡慕:“我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玫瑰花呢。”
不就是送花、看电影吗?他也会!
这份感情,蒋思怡看不到希望,所以,意外遇到个容貌中等但经济条件不错的追求者,蒋思怡动摇了。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蒋思怡渴望尽快安定下来,与房子车相比,恋爱对象的容貌,并不是很重要。
傅南依然嘟着嘴,一脸“我要不要信周叔叔呢”的表情。
她真的犹豫。程谨言英俊帅气,家境比不上开卡宴的徐医生,但也是本市有车有房的单身贵族,这样的男人,自然是她的第一选择。可经过两个月的观察,蒋思怡早已确定,程谨言对她没有丝毫特别,反而,好像中意林月。
周凛话峰一转,指指林月,郑重地警告小学生:“老师只有我一个男朋友,今天起,不许你再瞎撮合,什么程老师徐叔叔,趁早都忘掉。”
“有人追我,我还没答应。”神色恢复自然,蒋思怡坐到椅子上,有些烦恼地说。
傅南才不怕他,捧着碗哼:“现在我不说,哪天老师跟你分手了,我就继续支持程老师。”
如此高调地成为办公室的焦点,蒋思怡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心底又有女孩子被满足的虚荣,只是,当她偷偷地看向斜对面的男人,发现程谨言对她的恋情无动于衷,蒋思怡眼里的光彩便黯淡了下去,就连那束玫瑰,都没那么吸引她了。
周凛挑眉:“找揍是不是?”
“思怡交男朋友了?还是有人在追你?”何小雅捧着蒋思怡的玫瑰花,羡慕又好奇。
傅南立即告状:“老师你看,周叔叔要打我!”
两人一块儿进了办公室,程谨言、王姐、何小雅都在。身为数学组唯一的男性,程谨言基本只谈工作,女人的八卦他很少搀和,就像现在,四个女人凑在一起讨论玫瑰花,程谨言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继续敲键盘了。
林月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人夹了一口菜:“行了,吃饭吧。”
蒋思怡眼里快速掠过一抹复杂,被羞涩完美地掩饰住了。
说完嗔了眼周凛,堂堂刑警,跟小学生较什么劲儿?
林月揶揄地朝她笑。
小学生气他,女朋友偏心,周凛呵了声,闷头吃饭。
快递员道谢,大步往前走,林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很快,就看到快递员停在办公室前,敲敲门,然后,在林月的期待中,蒋思怡走了出来。蒋思怡算不上很漂亮,但她白皮肤大眼睛,穿条红色长裙,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收到玫瑰,蒋思怡侧脸飞上一层红晕,签完字抱着花抬起头,一转身,看见了林月。
等着,到了没人的地方,看他怎么讨回来。
八卦心起,林月笑着给快递员指了方向。
下午回家,傅南一头钻进卫生间嘘嘘去了。周凛见缝插针,一手关门,一手拽住毫无防备的女朋友往墙上一压,低头亲,急切霸道。林月慌,怕被傅南撞见,第一次试图推开他,却被周凛单手攥着举到头顶,结实的身躯压得越来越严实,一次比一次吻地用力。
林月惊呆了,居然是送去他们办公室的?王姐已经结婚生子,应该不是她的,剩下何小雅、蒋思怡,好像没听两人提到恋爱的事。
一分钟两分钟,隔壁公卫传来冲水声。
大捧的玫瑰,林月只觉得眼前一亮,但没有多想,刚要走,快递员迅速爬完楼梯,微微喘着气问她:“这位老师,请问你知道一年级组数学办公室怎么走吗?”
林月心一紧,再次推他。
周五上午,第三节课结束,林月抱着教案往办公室走,经过楼梯口,看到一个快递员,怀里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小学生们兴奋地挤在后面,眼睛亮亮的,想知道玫瑰花是送哪个老师的。
周凛这才松开林月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