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死死地抓紧手机，盯着电视画面，拨打林漠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太可怕了！”
突然，茫茫的大雨中，小男孩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是那个年轻人。
“天啊！”
机场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即便知道最后年轻人救起了男孩，大家仍然是一阵惊呼。
顾烟扶住行李箱，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发着抖：“混蛋，混蛋！林漠，你混蛋！”
电视新闻里，小男孩在河水里沉沉浮浮，看得让人十分揪心。而年轻人几乎是立刻跳进了水里，但由于雨势太大，两个人又相隔太远，年轻人努力了好几次，都无法到达小男孩的身边。在画面的倒数几秒钟，已经明显看得出年轻人体力不支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扎进了水中，一秒，两秒，三秒，都没有看到年轻人上来的影子。
两个小时后，机场大门口，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从林漠的车上下来。两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孩子脸上是一脸的后怕，妇人则是一脸的感激：“谢谢您，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刚好从那条路上经过，我儿子他……”妇人将孩子推到林漠跟前，“快跟叔叔说谢谢。”
她不死心地再拨一遍，同时，死死地盯住电视画面。
“叔叔，谢谢。”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法……”
林漠蹲在他的面前，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狭长鲜红的伤口。他拍了拍男孩的头：“答应叔叔，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告诉妈妈，妈妈答应了你才能去，好吗？”
顾烟心里“咯噔”一下，拿出手机，强装镇定地按着林漠的电话号码，但是，光是解锁密码，她便按了好几遍。
“嗯！”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小手摸向林漠脸上的伤口，在快要碰到时却又缩回了手，“叔叔，疼吗？”
另外一个人道：“这条路离机场是最近的，也许人家着急赶航班，或者着急接人也说不定。”
“疼。可是，没有这个伤口就没有你了，所以值得。”
旁边的当地人议论纷纷：“雍城老路？这条路旁有一条举水河，这个小伙子怎么会在这种天气走这条路？很危险的。”
“谢谢，谢谢您。”女人犹自不停地感激着。
画面里，河水湍急，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掉进了河里。不远处的马路上，有一辆车停了下来，从车里跑出来一个年轻人。
“以后即便是夫妻吵架，也不要放孩子一个人出去。”
似有所感般，顾烟退后两步，看向电视屏幕。
“我记得了，谢谢您。”
“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不幸落入举水河中，幸好一位驾车经过的年轻人，当机立断，跳下了水，将小男孩救起。气象机器人在监拍此段洪峰时，无意拍下的这幅感人的画面，感动了无数网友，大家纷纷为这位热心的青年点赞。”
女人带着小孩离开了。
雍城老路？顾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仔细听着主持人的话。
林漠冲进机场。兰城机场很旧，也很小，距离南雍县城的距离也比较远——这就是为什么LPT急需建造属于自己的私人机场的原因。
“就在刚刚过去的二点四十五分，南雍县城通往兰城的雍城老路上……”
小小的机场里，到处都是人。有人因航班延误正在大发脾气，有人因暴雨困在机场，大家都在打电话想办法。林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甘心地四处张望，人头攒动，却始终都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身后的人不小心撞了顾烟一下，匆匆道了声“对不起”之后，便站到了电视机前。顾烟看过去，发现电视机前挤满了人。
大约看惯了这样的匆匆分离，所以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一脸焦灼地在机场里来回奔跑。
“是啊，这么大雨，这小孩怎么一个人？”
林漠的目光不经意扫向门外，那个背影是……
“好吓人！”
“顾烟！”
大厅里，人来人往。外面的雨让顾烟想起来她和林漠相遇的第一天，那一天也是这么大的雨，他们冒雨去西山景区寻找大壮……
林漠激动地冲进雨里，前面打着格子伞的女人应声回头，满脸诧异。
顾烟坐在大厅，看了一眼时间，此时距离她发给林漠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已是她的极限，也是她最后的自尊。顾烟拖着行李箱，转身向出口走去。
林漠脸上的笑容在瞬间褪去，涩声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兰城机场门口。
雨很大，打在林漠脸上，一直凉到心底。他站在原地，任由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岔路口，林漠透过雨帘，扫了一下另外一个方向，那边是一条近道，不够安全，可是能够尽快赶到。
几秒钟之后。
一路上大风大雨，雨水打在挡风玻璃上，白茫茫地连成了一片，雨刮完全没有用。大白天，路上的能见度却不过几米。林漠看了一下时间，距离顾烟乘坐的飞机到达机场不过三个小时，可是这个路况，到机场最起码要四个多小时。
“那个女的明明和我一点都不像。”突然，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满。
“爱情真是让人冲动。”
林漠猛然转身。
二胖看向林漠所在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看来是顾姐回来了。”
大雨滂沱，顾烟身着一袭黑色长裙，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正微微偏着头看着他。也许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她的笑，像现在兰城的雨，带着一股湿意。
没有回声。
人来人往，林漠一步步地走向顾烟。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头的湿发隐隐地挡住他的眼，只剩眸间星光闪耀。
“林队，这么大的雨，去机场很危险的！”
“你的脸……”顾烟这才注意林漠脸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应该是刚刚救人时伤的。
“机场？”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冲到了门口。林漠打着伞已经冲进了雨里。可这么大的雨，打伞和不打伞已经没有区别了，才两分钟，他已经从头到脚全都淋湿了。
话未说完，面前的男人微微弯腰，随后一个温柔的唇堵住了她接下来未出口的话，一股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林漠的声音夹杂着沉闷的雨声自门外传来：“机场。”
雨一下子歪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雨水打在雨伞上，滴滴答答。
“请假？不是林队，外面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
伞檐的雨滴顺着顾烟光洁的额头落下，然后滚过林漠如峰的眉眼，最后才落到了地上。
手机界面一暗，林漠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对着大伙挥了挥手道：“我今天请假。”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风声、雨声全都听不到了，只剩彼此如鼓的心跳声。
他凑到林漠跟前，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手机。
几秒钟之后，意识回笼，顾烟退后一步，推开林漠，眼底眉梢带着一抹绯红：“我正准备离开。”
二胖回头看了一眼副队长：“林队，你看什么呢？”
“抱歉。”
人群外，林漠却独自盯着手机出神。
“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我这不是担心吗？这么大雨，不知道多少动植物得遭殃……”
“雨太大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是吗？”
“这么大的雨，可千万不要发生什么地质灾害，像山体滑坡、山洪暴发这种……”
林漠拿开伞，偌大的雨滴顷刻之间打在他的发上眉间。他抹了一下脸，眯着眼道：“你看。”
“……此次强降雨乃十年之最，已造成本市5个县市区超过10个乡镇受灾……南雍防汛四级应急响应……预报水位还将继续上涨……请各相关单位、居民按照当地防汛预案做好防汛工作……”
顾烟分了半边伞给他：“车在哪儿？”
此刻，南雍林业局监察大队办公室，大家都围在二胖的电脑前，收听新闻里主持人正在播报着天气预报。
林漠接过她的行李箱，眼黑似墨：“车一直都停在出口。”
此刻，南雍暴雨倾城。这雨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下的，已经下了整整一夜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烟的错觉，总觉得他这句话别有深意。
顾烟不再犹豫，按下发送键，然后马上关机。
由于雨势过大，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了兰城。
“好的，马上。”
附近所有的酒店都已经爆满，几经周转，林漠和顾烟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破旧的小旅馆。
“小姐，请关掉你的手机好吗？”
前台大婶上下审视着他们俩：“只有一个大床房，要吗？”
微信界面上，是一条已经编辑好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航班号和时间。
顾烟犹豫了两秒，身旁一个男声已道：“要。”他搂住顾烟的肩，“老婆，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空姐已经在催促乘客关掉所有的电子设备。
顾烟了然，立刻按住额头道：“是，昨晚儿子吵得我没有睡好。”她看向前台大婶，抱怨地说道，“我儿子，刚刚三岁，闹人得很。”
会议之后，顾烟一个人提前飞往南雍。李淮南对顾烟如此心系工作赞赏有加，还特地在集团例会上点名表扬了她。
大婶的脸色一下子好了起来：“那可不，我家小子三岁时，我家的狗都不理他。”
不成功，便成仁。
大婶很快帮他们办了入住手续，还细心叮嘱他们什么时候有热水。
星海屋2.0版前期的准备工作，计划缩短在一个星期内，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一个星期之后，南雍项目团队将正式再进大漠。
门被关上了。
“哼！”
顾烟刚刚转身，便被林漠按住双手，压在门上了。
“谢谢江总夸奖。”
“儿子三岁了，嗯？”
江远扬走在最后，镜片上的反光打到顾烟的眼上，冷冰冰的。擦肩而过间，他低声道：“顾烟，我真是小看了你。”
他的鼻息在她的颈项边。
顾烟信心满满：“不会的，李总。”
“好痒，你走开。”顾烟一边笑，一边扭动着身体挣扎着。
散会之后，李淮南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烟的肩：“顾烟，不要让我失望。”
“别动。”林漠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顾烟和江远扬就星海屋重启计划书2.0版唇枪舌剑，最后顾烟的计划书得到了李淮南的高度认可。李淮南批给星海屋项目一个亿的启动资金，并且给了顾烟一个真真正正的团队，帮助她重启星海屋项目。
顾烟瞬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尴尬：“那个，你先去洗澡。”
LPT高层董事会上。
林漠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小火苗在燃烧。
“是。星海屋，它可以满足中产阶级想要暂时逃离现实的愿望，它就是沙漠中的‘桃花源’，负责给人们提供一个YY的地方。陈光，这一仗，我们非赢不可。”
“洗澡？”
陈光激动地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星海屋很多高端的配套设施都可以去除，与之相应所会产生的生态、环境，包括其他的问题都会大大地减少。”
听起来似乎比平常沙哑一点的声音，让顾烟不由得耳朵一热。她从林漠的身下钻了过去，脸红红的，一双杏眼里满是笑：“你全身上下都湿了，赶快先去洗个澡。”
顾烟双眼放光：“星海屋这条路线更适合为中产阶级用户私人订制。我已经算过了，如果为中产阶级客户私人订制，那么我们的投资回报期足足缩短了一半。在现在这个时刻，我们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争行业第一。”
浴室的门被打开，随后“咔嚓”一声，关上了。
“那我们的受众群体是？”
顾烟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也不由得傻笑，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林漠面前，总是有一些不知所措。
而且，想想在沙漠上建高尔夫球场，建游泳馆等，那个男人绝对会反对到底吧。
浴室里，水声隐隐约约地传来。顾烟打开电视机，企图压过那股声音。新闻频道上，主播正在告知大众，雨势太大，注意安全。
顾烟叫来陈光和小美：“之前，我们一直将星海屋的受众群体定位在高端群体，想要做到沙漠定制之最。现在看来，这个定位是错误的。如果单就沙漠旅行而言，更适合高端群体的沙漠在世界上有很多。而且，高端群体对沙漠周边的配套设施也要求更高，而南雍县地处偏僻，暂时没有这个条件。”
“咯吱”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顾烟坐在电脑前面，经过精密的换算之后，然后兴奋地叫了起来。
“你这么快就洗好了？”顾烟回头看去。
她知道星海屋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定位，星海屋的定位有问题。
林漠竟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顾烟脑中灵光一闪。
心跳瞬间加速。
“快算了吧，说起来有车有房，可还不是每个月都有房贷、车贷，连一分钱都不敢乱用……”
他头发全湿了，越发显得面白如玉，眼神清亮——只是那一道伤痕也更加的触目惊心了。发尖滴下的水珠顺着他的肩膀往下，顾烟的目光也顺着往下：他竟有八块腹肌。
“什么穷老百姓，徐姐你有车有房，怎么着也得算是中产吧。”
顾烟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那个，你，你穿上衣服。”
“还没定呢，像我们这种穷老百姓，只能去周边的城市走走了。”
“衣服都打湿了。”
“好羡慕啊，你下个星期可以休一个星期的年假。快说快说，你准备去哪儿？”
呃，好像是的，这也是她让他去洗澡的原因。
门外，有两个其他部门的员工经过，边走边议论着什么。顾烟嫌吵，走过去想将门关严实，却不经意听到飘过来的几句话。
林漠慢慢地走向顾烟，顾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腰抵住了桌子，退不动了。
站在高高的二十二楼，顾烟看着江都的钢筋水泥，满城烟火，想象着这个时候的南雍，已近黄昏，定然是彩霞漫天，炊烟袅袅，村子里的孩子们纷纷到路边抓萤火虫，而林漠……顾烟摇了摇头，想那个男人干吗？
“你，你……”
现在，整个LPT，怕是只有夏天会和自己说两句真话了吧，所有的人看见自己都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底下的那些员工，虽然表面上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是私底下，她能想象出他们会怎样八卦自己。
林漠笑而不语，手放在顾烟身体两侧，向前倾身。他的气息喷在顾烟的颈项，惹得顾烟不由自主地向后微仰。
夏天离开了。
“你脸红什么。”
夏天站起身，一脸严肃：“身在职场，便是这样，尤其是站得越高，人情越凉，要顾及思虑的东西也更多。你所说的那种生活，谁都想要，可那只是物质丰裕下的消遣。顾烟，想清楚你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舍得放弃这么多年奋斗所得来的一切吗？”
林漠眸中含笑，然后起身，晃了晃刚刚从桌子上拿起来的充电器。
顾烟看向窗外：“我也说不太清楚，可能只是某个瞬间，突然有点厌倦这样的生活，厌倦江都的高楼林立，厌倦这里的尔虞我诈，厌倦说句话都要思虑再三才开口……”
“你……哼！”顾烟又羞又气，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过身子就想走。
“那是为什么？”
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拉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后一个湿漉漉的头埋在她的颈项，瓮声瓮气地道：“我想你了。”
“妥协？夏天，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顾烟的心瞬间软得像棉花糖一样，试着挣扎了一下，腰间的双手却从背后抱得更紧。
夏天放下咖啡杯，倾身向前：“顾总，你这次回来，我便发现你变了很多。你向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江远扬，你们斗了这么多年，没理由在现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你突然对他妥协。”夏天看了一眼顾烟，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说吧，在南雍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时间缓慢而又温暖。
顾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窗外雨声哗哗，雨点打在窗棂上滴滴答答地响，顾烟突然无比地感谢这一场雨。她转过身，脸埋进林漠的胸口：“林漠……”
夏天坐到她的对面，脸上带着探究的表情：“刚刚开会，你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听出江远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分明是想用南雍县的那个项目，将你彻底挤出LPT高层。你竟然一声不吭？”
“嗯？”
顾烟顿时笑了：“哪儿那么容易感冒。”
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却只是一句话：“注意安全。”
“感冒了？”夏天拿着咖啡杯，出现在顾烟办公室的门口。
“无头无尾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与此同时，江都，LPT办公大楼，顾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顾烟踮起脚，吻在林漠的嘴角。林漠似乎愣了一秒，然后化主动为被动。
林漠突然就想到了糖醋排骨，也不知道顾烟会不会怀念南雍县城的糖醋排骨。
早上七点，窗外的雨势渐小了，有淡淡的亮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
“什么时候？”宋重笑了，看向林漠，“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那个时候，我们的日子可是比现在穷多了，你嫂子就在镇上机关食堂里帮忙。那个时候是真穷啊，连口吃的都没有。你嫂子到我家吃饭，那个时候有一道菜，叫豆腐丝，可是那个时候条件不好，于是我妈便将野菜梗切得和豆腐丝一样，企图鱼目混珠——你嫂子没有嫌弃，反而很喜欢吃那个野菜梗。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能吃到一块儿的人，这辈子估计没跑了。”
有温热的触感顺着顾烟的腰线往上，直到她的肩膀、脸颊。
“那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和嫂子在一起的？”林漠转头看向宋重。
顾烟闭着眼睛往前面躲了躲，娇嗔道：“别闹。”
“二十多年了。”
以前看书或者看电视剧的时候，每当看到女主角被男主角吻醒的时候，总觉得矫情。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情到浓时很难自禁。
林漠看向沙漠中的星海屋，沉默不语。几秒钟之后，他问道：“队长，你和嫂子结婚多少年了？”
顾烟翻过身，用手细细地划过林漠的眉、眼、鼻，最后是唇。
“你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是你的原因。”宋重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星海屋这个项目，在顾烟接手的时候就是一个烂摊子。你看啊，首先，是以许老太爷为首的咱们当地人的反对；其次，是星海机场后期整顿需要大量的资金；再者，这个项目估计后期还得投入一大笔钱吧，所以这个项目到底赚不赚钱，到底能赚多少钱，还是个未知数。所以LPT暂停这个项目，也能理解。”
“啊——”
林漠没有回答，却反问道：“队长，星海屋项目暂停……”
林漠轻轻地咬了她纤细的手指一口。顾烟吃痛地想要收回手指，林漠却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指，放到了嘴里。
宋重拍了拍林漠的肩：“小林，听说你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
“你……”顾烟想要抽回手指。
身后有人走了过来，竟是宋重。
“别动。”林漠吻了刚刚咬过的地方，额头抵住她的脸，眼黑似墨，“对不起。”
林漠站在办公楼的楼顶。监察大队的地势比较高，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星海屋，也能看到LPT南雍项目组的办公楼。
微风吹了进来，窗帘轻动，传来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声音。
星期三，食堂里有糖醋排骨，林漠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份。看着盘子里的排骨，他终于意识到，他也许，可能，大概，已经爱上顾烟了。
这一刻，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多好。
顾烟离开的第七天。
“我那天……”顾烟微微推开林漠，看进他的眼里，“说的都是气话。”
……
“哪天？”林漠用手肘撑住头，一脸认真地看向顾烟。
小万不经意说了一声“顾姐”，然后便被副队长用寒冷似冰的眼神追杀。
“就，就那天……”
顾烟离开的第三天。
“那天是哪天？”
据二胖称，他和林漠一起出外勤，在经过LPT曾经租借的办公楼时，林队的目光停留超过了三秒。
“林漠！你装傻是不是！”顾烟翻身骑在了林漠的身上，看到他的眼里满是得逞之后的笑容，很灿烂，很干净，就像窗外雨后初晴的天空。
顾烟离开的第二天。
此刻，这双如水洗过的眼睛看着顾烟道：“我们在一起吧。”
林漠还是照常的上下班，只不过大家发现，一向一丝不苟的副队长，在工作时，竟会偶尔走神。
顾烟的笑印在林漠的眼里，她俯身，吻上他的眼：“好。”
顾烟离开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