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迫切的情形下,极光的加入让场面变得混乱起来。陆夜明的眼神都快能杀人了,季风刚要扯开极光,只见夏未央一个狠手劈在极光的后颈上。
“依依,我终于找到你了。”极光激动地一把将夏未央抱住。
“滚开。”
夏未央却对眼前这个黑黝黝的男人不满地皱眉:“别妨碍我。”说完,一边往前走,一边让护士去准备纱布及其他包扎伤口的工具。
赫赫有名的杀手极光,就那样被打倒在地。
极光满目震惊地看着她。
夏未央在急救室中给宋恩星做了紧急止血工作,所幸头部只是轻微擦伤,只是子弹的速度过快,头部血管组织较多才会流那么多的血。
夏未央的手突然被人拉住。
陆夜明一直在外等候,直到夏未央出来说人没事才松口气。
“依依?”
夏未央见他如此关心,便猜测他是孩子的爸爸,她没有给陆夜明特别好的脸色,在人清醒之前暂不让他进行探望。
就这几个字,让陆夜明、林泽和季风一众雷霆万钧,夏未央顾不上多言,对急救室的医生说:“让我来。”
警署上下变得动荡,总署长正式接受调查,刘科长和林泽也陆续被请去盘问。而文兴帮已经散乱一团,阿文被林泽抓捕之后,文兴帮持续与陆家商会对峙但不敢动手,其他所有帮派都在静观其变。
“因为她有身孕。”
季风一直在主持陆家商会,昊天因为私自带宋恩星去救Amy被陆家逐出。季风知道昊天没有想伤害宋恩星的意思,但无奈Amy也被阿文利用。
陆夜明就在一侧,急问:“为什么不能用药?”
昊天身负重伤,在医院的时候季风对他说:“你该庆幸宋小姐没有出什么事情,要不然,连我都保不住你。”
她制止:“不行,不能给她用药。”
“能让我见一下老大吗?”昊天恳求。
“是枪伤,我们要送她去输液。”
“你想都别想了。”季风想起老大现在那副万念俱灰的神情止不住叹气,不见还好,一旦见了保不齐昊天命都没了。
“怎么回事?”
“等事情过后,我再想想办法。”季风只能这样说。
夏未央刚出电梯就看见急救室的医生推着担架床要进手术室。床上的人便是宋恩星,她头上的血染红了枕头,夏未央立刻跟上询问。
宋恩星昏迷了两天,珍珠在苏州接到季风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珍珠爸妈硬是拗不过,只得放手。
陆夜明抱住宋恩星,手心沾满了她的血。这一刻,他像是失去所有,只能紧紧抱住她。
宋恩星的病房外面不仅有警察守护还有不少陆家商会的人,夏未央进病房都要经过一番检查。不知宋恩星是何时醒来的,她就倚靠在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神采。
在集装箱最高处的极光紧接着开了第二枪打中了阿文的腿,随后赶来的季风与刘科长带着人将剩余文兴帮的人制伏。
“你醒了。”夏未央有些担忧,她走过去查看下宋恩星伤口情况,继而坐在旁边,温柔地看着宋恩星。
她随风而倒。
宋恩星察觉到她的贴心,浅浅笑了一下:“又是你救了我。”
一颗子弹从陆夜明的耳畔穿过,精准地打落了宋恩星的枪。原本宋恩星打出的子弹从她的发丝中擦过,有鲜血慢慢渗出,很快就浸染了上衣。
她连笑都变得那么牵强,夏未央说:“我不可能一直救你,就算你不想活,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孩子?”
她扣动扳机的瞬间,陆夜明落泪,撕心裂肺地大喊:“极光!”
孩子吗?
“既然你想要白家……你想要一切,都给你吧。”
知道他还在,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离开,宋恩星顿时红了眼眶,自己竟是那样心狠。
铺天盖地的恐惧向陆夜明袭来,心脏的遽然紧缩让他痛到半跪在地。他失了分寸,止不住地颤抖:“我求你……”
“我怎么还会……有资格……”
“不!不要!”
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了。
她突然将枪口对准自己。
夏未央问:“那个人,你要见吗?”
“陆夜明……你为什么……要这样……”
陆夜明,他寸步未离,他的每一个眼神,问的每一句话都是关于她的,对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都没有来得及顾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宋恩星以这种方式摊开一切,他以为只要将她藏起来、护起来,不让他人得知,就一定是对的。
宋恩星看他沉默心中更是难过,哪怕有一次,他能说实话那有多好。如果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谎言与欺骗,那么她的真心是不是也错付了。
因为太在乎她,却没有想过她的心。她已不再是年幼的孩子,她甚至不用再依赖自己,那些被时光遗落的温暖与爱,恐怕只能是回忆了。
陆夜明哑然,当时的初心,他有错。
宋恩星坐在床上蜷缩着双膝,躲开陆夜明的手。
“那你敢说起初接近白家没有目的吗?”
这让他的心狠狠一痛。
没有你的黑夜,每一场飞沙都是兵荒马乱。
“我没有欺骗你,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是陆家还是白家……”陆夜明看着她,“只要是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那天你问我,陆家祠堂为什么一直没有拆,那是因为……我害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真的是害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自己等待的煎熬与疼痛,他却不说出口。
“你还在骗我……”宋恩星快要崩溃。
他不要她难过一点点。
“我没有目的!”陆夜明看着她,满眼疼痛,“如果说有目的,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我要的吗?”
她不停地流着泪,哽咽着:“我曾问过你,关于白家……可你什么都没说,你对我的好为我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愧疚,还是你有别的目的?”
宋恩星的眼睛干涩,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前还清晰闪过小姨中枪的画面,脑中还在想着白家的一切。她竟然在初始听到白家故事的时候,还在为陆夜明开脱,相信他是好人,他是情不由衷。
“后退!”宋恩星怒喊。
当身世的真相浮出水面,她才明白,这个世上只有感同身受才能体会到那种刺痛。宋恩星低沉回他:“我要陆家全部。”
陆夜明彻底慌了神,他上前一步。
珍珠见到宋恩星的时候,忍不住哭出声来,宋恩星拍拍她的肩膀。珍珠开口道歉:“我对不起你。”
“小恩……别这样。”
宋恩星淡淡地说:“你也全都知道对不对?”
“杀了他。”阿文决定伺机而动,“就是他害了白家,抢走你所有的东西。”他想要看看,陆夜明还有什么还手之力。
就连林泽,也是。林泽早已来过,他在病房门口踌躇半天,最后还是宋恩星开的门。
那把枪所指方向,是陆夜明。
“恩星……我……”
速度快到所有人都震惊了。
“林泽。”宋恩星突然这样唤他,没有温度也没有一丝笑容,“我要知道关于白家的一切,包括现在的陆家商会。”
宋恩星突然夺走了身旁人手中的枪。
而林泽告诉她的消息中也包含白家灭门的真相,宋恩星反问:“你相信吗?”
“小姨!”宋恩星哭喊出声,她想要冲到海边被拦住。
林泽只有八分把握,但就是凭着这八分把握和信任才会和陆夜明合作,可宋恩星的怀疑并不是在揣测可信程度。
阿文拿着枪的手震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夜明:“你可真下得了手啊。”
“你在恨陆夜明对不对?”林泽直言,“不管是真是假,你都恨他,也只是想找个理由罢了。”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林泽,他发现了微小的细节。
“你恨他欺骗了你对吗?”连珍珠,都一同这样想。
陆夜明没等她说完,突然对着她开了一枪,巨大的冲击力让丽姨摔入身后的海中。
“他杀了小姨。”宋恩星变得冷漠,“我怎能不恨他?”
“但是恩星……”
“所以你是要报仇吗?”珍珠忧心地皱眉。
“当年,白家遭到残害,那些人都说是……说陆少爷背叛了白家,白老大将你藏在后院中,是我将你带走,我怕他们会伤害你。”丽姨说到此,看了陆夜明一眼,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
宋恩星不语,她铁了心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眼看宋恩星已经盲目得迷失自我,珍珠无法劝说。
丽姨满面忧愁,眼前的一幕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可终究还是来了。她不愿让一个天真无辜的孩子陷入黑暗之中。
人人以为柔若无骨的宋恩星,一下子变得冰冷刺人。
阿文看着丽姨,对宋恩星说:“与其你这样问他,不如让这个人亲口告诉你,当年她为什么偷偷带着你去了国外,没有一丝音信。”
宋恩星目前只对夏未央面露暖色,夏未央也知道她身心孤立无援,愿意在她身边做个倾听者。即将出院的那几天,宋恩星见了陆家的梁律师,她要求陆家所有产权物资都转入她的名下。
丽姨被扯下眼罩,宋恩星刚想靠近就被人控制住。陆夜明再次持枪与其对峙。
梁律师不清楚这对夫妻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也只能如实相告:“除了上次给您汇报过的,后面我们已经都整理好了。但只有一个地方,夫人您无权介入。”
她惊慌喊道:“小姨!”
“哪里?”
在这个时候,阿文的手下带着一个被蒙了眼睛的女人过来,宋恩星一下子就认出了。
“一水码头。”
“从始至终,你一直在骗我!”宋恩星将手镯用力扔向陆夜明,手镯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点点滚落至陆夜明的脚边。
林泽告知陆夜明已经找到文兴帮杀害秦书林的证据,而陆夜明也要作为重点证人为这次一水码头的交易进行佐证。阿文的罪行一旦确立,将会彻底瓦解文兴帮,同时也会狠狠打击有牵扯的其他帮派。
“我……”林泽慌了,他看了一眼陆夜明有些心虚,“那是为了你的安全。”
而总署长当年作为秦书林的手下,确实不明确秦书林与各帮派的纠葛,被迫撰写不真实文书档案,而后档案被锁在情报科,当时情报科的科长也参与了此次案件。但总署长因为参与现场,还是被卸任继续进一步调查。
“你?”宋恩星看着林泽心有一丝不忍,她拿下腕上的手镯举起问他,“林警官,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那次任务会失败……他分明在监视我!”
宋恩星主动与陆夜明相见,她直言要一水码头。
一旁的林泽十分心急,说:“恩星,你先过来,我告诉你关于白家的事情。”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是那个不行。”
“你为什么不说话?”宋恩星问,“白家,你究竟知道什么?”
“那原本就不是你的。”
她那样说着,心也痛着。
陆夜明看着她:“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又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小恩,你不要意气用事。”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因为你一直在找我。”
“你不愿意,可以。”宋恩星抬眸,“跟我离婚。”
宋恩星看着他,死死咬住唇,她想证实,想急切地知道所有的一切。陆夜明缓慢地垂下手,将枪放下。
陆夜明愣了,随后定定地说:“码头不行,离婚更别想。”
“你是……哥哥对不对?”
宋恩星一听此话转身就要离去,陆夜明伸手去拉,她愤怒甩开。陆夜明不容置喙地将她圈在怀中,她用尽挣扎无果对着陆夜明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陆夜明有些颤抖,他的手还朝她伸着,明明近在咫尺却如隔海那般遥远。海边的风很大,宋恩星的长发在脸颊随风而荡。
她哭了。
宋恩星终于开口了,喃喃问道:“你是谁?”
“陆夜明,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要么给我一水码头,要么离婚。”
“不要怕,过来。”陆夜明急切地喊道。
宋恩星出院后没有去别墅也没有回珍珠所在的公寓,而是暂住夏未央的住处。这让珍珠很是郁闷,季风在一旁安慰,珍珠更是满腔怒火:“都怪你!我说要明明白白告诉恩星,你非要瞒着,这下好了,她连我都不理了。”
她的脚轻轻移动了一下,便止住了。她看着持枪的陆夜明,那一瞬间,终于捕捉到了脑中那些吉光片羽的画面。
“不是我非要瞒着,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老大的指示,我又怎敢开口?”
陆夜明稳住焦躁的内心,朝宋恩星伸出手去:“恩星,过来。”
“陆夜明!啊,真是气死我了。算他活该,谁叫他骗恩星。”
她知道了!
“他没有骗宋小姐。”季风神情肃穆,“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十几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宋恩星就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空洞又无望。
他不停地寻找宋恩星的下落,用尽一切手段打探消息,只要有一点点的收获他都雀跃许久,这代表他离心心念念之人又近了一步。用自己整个人生去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这如果还是欺骗,那就是他欺骗了自己的心。
阿文转头看向宋恩星:“你说对吧,白家小姐。”
宋恩星和陆夜明就在一水码头的归属上僵持不下,林泽知道警方此次将会有大动作,他想尽办法去合理避免对陆夜明的调查,为的是替宋恩星保住陆家。
“放轻松。”阿文摊手,“我是请她过来的又怎么会伤她呢?秦书林已经死了,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白家的真相了。那白家遗留的女儿想必是要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了。”
但是他想多了,陆夜明从始至终不需要他人考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此时陆夜明赶了过来,他看到眼前场景直接用枪指着阿文:“你敢!”
在新总署长上任之前,陆夜明竟然交出了一水码头。从今以后,陆家再也不会插手,那便是政府的管辖领地。
“林警官……”宋恩星红了眼眶。
林泽睥睨陆夜明:“你真是老谋深算。”看来新上司很快就会取消对陆家的一切盘查。
那个人又狠狠打了他一棍:“我最恨你们这些警察!”
“过奖。”
“别怕。”林泽笑说,“我在呢。”
“可那是你们陆家商会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它就像失去臂膀。”
阿文示意身边的人走上前去,其中有一人拿着棍棒,对着林泽的双腿就打了下去。林泽吃痛地跪在地上,看着远处满是担忧的宋恩星扯起嘴角。
“我从未将它看作是重要的存在,如果说我这一生有什么最重要的。”陆夜明坦然说道,“那就是小恩。我只想给她更安稳的生活,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泽只得将枪放在地上踢到一边,被迫举起双手。
林泽看着陆夜明,随即转身长长呼了一口气,原来他的漫长等待在这个人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败给了自己遐想的如果,败给了那早一步的天注定。
“别动她。”
两人沉默并肩而立,久久。
“到底谁该放下枪?”阿文冷笑,随后身后的集装箱打开,宋恩星被人用枪指着头带了出来。身边还有被捆绑的Amy,以及倒在血泊之中的昊天。
季风找到了夏未央的住处,宋恩星态度冷淡:“你是要来当说客的吗?”
“别逞口舌了,让你的人都放下枪。”林泽示意阿文身边的人。
“不是的宋小姐……我是……”季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说出来,“我是想带你见一个人。”
阿文在海边的集装箱边停了脚步,看着身后的林泽:“你胆子不小。”
那是一家不大的医院,地点也比较隐秘。医生带着宋恩星和季风进入到一间复式宽敞的病房里,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丽姨。
两方相继开火,场面陷入混乱,阿文在被掩护的情况下顺利离开,林泽见陆夜明与季风被对方纠缠住,只得自己先跟上阿文。
“小姨?”宋恩星激动地上前,紧紧抓住丽姨的手。
“你以为,我还是十三年前的我?”陆夜明深邃的眼中尽是凉意,“还任你宰割?”
丽姨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她虚弱地说:“恩星。”
一部分人逃回船上准备带货逃走,海上四周响起了警笛声。
“对,是我。”宋恩星抽泣,原来小姨还活着,她还好好的。
阿文做了一件失误的事情,他察觉到警方一直在秦书林身边打转便担心秦书林会翻供,为了长远考虑,他决定让秦书林彻底消失。其实那只是林泽的障眼法,他想要逼得文兴帮有所动静,但没想到他们会杀了秦书林。
季风为了让她们好好聊一聊,便和医生先出去了。
刘科长和特警带着缉捕令在来的路上,就在两个小时前,秦书林被人杀害,实名举报现任总署长的文件才得以批复。
宋恩星坐在病床边,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全都放下武器!”
丽姨淡淡一笑:“是陆少爷。”
正当他们想动手的时候,身后有人鸣枪,林泽全副武装带着警力奔赴过来。
早在苏州的时候,陆夜明与丽姨的相见那次,陆夜明就告知了当年白家事件的始末,虽然丽姨还有些不确信,但是也知道各帮派鱼龙混杂,为了宋恩星安危考虑,她答应让陆夜明将其带走。
阿文想借购买K的枪支理由,在中途换上所有毒品,借一水码头运输出去。那个外国人接收到阿文的眼神示意,想回到船上伺机逃走。
陆夜明原本安插了人在丽姨身边,也是想保护她,但还是被阿文诱走成了人质。也许是陆夜明早料到会有那么一天,他说:“如果你被挟持,我会朝你开枪。”
陆夜明的话让阿文这才反应过来,季风持枪站在陆夜明前侧看着眼前这群外国人,他们都是国际通缉的贩毒人员。
那日阿文已经动了杀机,他不想让丽姨再说下去,陆夜明抢先一步开了枪,他打到了丽姨的肩胛。而水下原本就安排了人手一直潜伏伺机而动,丽姨安全被解救了。
“是吗?如果K来,还能引出你这些人吗?”
陆夜明将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疗养,原本是为了安心照顾宋恩星,谁知两人关系如此剑拔弩张,季风才带着宋恩星来见丽姨。
阿文一招手,所有船上的人蜂拥而下。
确认丽姨安然无恙,宋恩星愧疚哽咽:“对不起……”
蒙面汉拉掉面罩,露出金发碧眼的面容,阿文搂住其中一位:“你以为让K不出面,就能跟我玩一场黑吃黑?K还能不能守住他那位置,明天可就难说了。”
“傻孩子,你道什么歉,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将你带走,那个时候你还在发着烧,一直吵着要爸爸和哥哥。我将你和陆少爷分开,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找你。”
话刚至此,那些蒙面汉突然朝陆夜明一众举枪,包括季风在内的陆家人同一时间拔出了枪。
那个男人,执着得让人匪夷所思。
阿文突然退后:“你不也一样吗?”
“他究竟有没有……害了白家?”
陆夜明没有回答,他上前把玩了几支,很快就发现箱子的底下有暗格,他扔下枪淡淡笑了声:“看来你一直不相信我。”
丽姨握住宋恩星的手:“我曾跟你说过,你要相信你自己,如果你执意过往,可又曾想过他的父亲?”
“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对吧?”
“你们,真是一段孽缘。”
阿文让人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崭新的枪械。
当宋恩星得知自己的身世,得知自己入了他筹划的圈套之中,她情绪崩溃,认为自己真心错付便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甚至忍不住有了轻生的念头。她只要一想到陆夜明,就会恨他。
十几分钟后,五六艘货船停在码头,几个蒙面汉从上面抬下来几个大箱子。陆夜明大概看了一下,几乎每艘船上都装得满满当当。
珍珠起初劝说无用,看着宋恩星执意如此便问她:“你真是为了要报仇吗?你不过是仗着陆夜明爱你护你,想夺些东西来维护你的自尊与安全感罢了。”
他们在等约定的货船到来。
“恩星,你别让自己后悔。”是的,她后悔了。
陆夜明带着人站在一水码头,阿文同样带着文兴帮站在一侧。
时过境迁,当年显赫的白家没有了,是陆夜明撑起的陆家商会,凝结他心血的一切又怎会是她的东西?
昊天点头:“是。”
她贪恋他的好,贪恋得是不是有些过火了?如果说最后白家的没落算是偿还了他原有的幸福生活,那么自己的存在便没有任何意义。
“是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她只想离开。
宋恩星如坐针毡,直到昊天的出现,他神色仓皇,希望她跟自己走一趟。
在和夏未央告别的那晚,天上的星星格外的多。在阳台上,她仰头说:“只有黑夜降临,才能看见星星。”也只有遇见陆夜明之后,才觉得星星是那么闪亮。
那天傍晚时分宋恩星醒来,恰好透过窗户看到许多辆车陆续离去,陆夜明全身黑色装扮,这让她心中一紧。她跑下楼去,大厅的人却拦住她。别墅区除了外围,室内的一楼和二楼都站着人,这一次,似乎不一样。
夏未央看着她一脸伤情的模样说:“就算你走了,他也能找到你,无论你走到哪儿,都没有用。”
“那我们约定。”
宋恩星浅笑:“或许吧。”
“好。”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身影从阳台下方快速翻越上来,极光那张邪魅的脸庞出现:“我有办法让他找不到你。”
他也许是要做一些重要的事情,但不想让自己受到什么伤害。但无穷无尽的等待却是最折磨人,宋恩星坚定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再问你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也相信我,就如同我相信你一般。”
“是你?”夏未央皱眉,“你是陆夜明的人。”
“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怎会是他的人?”极光靠近夏未央灿烂一笑,“我是你的人。”
“我还是不能问你为什么吗?”
下一秒,夏未央举起的手被极光擒住:“我可不再吃你的亏了。”
“只有这样才让我放心。”陆夜明对她说。
两人打闹一番,倒让宋恩星不太自在,她问:“是他让你来的吗?”
陆夜明在别墅区安排了重重守卫,并且加强了监控设施。宋恩星的一言一行都在人眼皮子下,就连工作也是他说停就停,这让她感受了不小的压力。
极光叹气:“我都说了我跟他没有关系,没有关系,OK?”
“真是,脾气还变大了。”Amy发现宋恩星也是有脾气的,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夏未央说:“既然你不是他的人,擅闯民宅,我报警了。”
“有空再说吧。”宋恩星说完就走了。
极光拉了张椅子往阳台上一坐,完全宾至如归的模样:“你要赶走唯一一个能帮她的人吗?”他指了指傻呆呆的宋恩星。
Amy也是想缓解关系,但语气还是有些不友好。
听到此话,她们两人都很好奇。夏未央想着他曾和陆夜明在一起,也不算是什么陌生人,便不再防着他。
在宋恩星换好衣服要出去的时候,Amy叫住她:“我结婚会请你的。”
三人围圈而坐,夏未央开口:“你能有什么办法?”
那一刻,宋恩星是祝福并且羡慕着。
“我可以让你在日本躲他三个月。以我对陆夜明的了解,三个月他就能打破我的防线将你找到。”
宋恩星知道Amy要结婚,和珍珠出去逛街的时候她看见了Amy在婚纱店试婚纱,穿上婚纱的Amy浑身散发着闪耀的光芒。
宋恩星有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宋恩星办完休假手续,在换衣间听见Amy和大家在讨论计划要结婚的事情。Amy和昊天后来和好,多少听说了一点宋恩星的事情,她对宋恩星的态度稍微转变了一点。
“虽然我跟陆夜明有过合作,不过这已经过去了,我自然没有再帮他的理由。”
就在临近的那几天,陆夜明控制了宋恩星的活动范围。
事实是,极光只想帮眼中的这个人。
陆夜明清楚阿文在防备着他,但是阿文强调要用一水码头,这让陆夜明心有疑虑,双方都在暗自筹谋,只是表面风平浪静。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夏未央:“对吧,依依。”
阿文提出交易那天,陆夜明得和他一起出面。
夏未央感觉浑身发毛:“谁是依依,神经病。”
林泽这一方在按部就班地行动着,陆夜明与阿文这些时日也一直在一块,阿文很重视陆家商会手中的资源,他很快便与K重新商谈好了一笔生意。
宋恩星的失踪让陆夜明暴怒,季风觉得应该是自己让她见了丽姨坏了事。果不其然,宋恩星是在见了丽姨之后没几天消失的,陆夜明差点要和季风动手。
“唉,这件事情你说了多少年,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珍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喊:“你干什么对季风发脾气?看不住自己的老婆还怪得了别人了!”
“怎么你还不信任我?当年的刀光剑影中我就不该把你救出来,白眼狼。”
季风不停地拉扯,还做出嘘的手势。
“这个……”
“我就是要说!你给我们恩星挖了那么大一个坑,说什么保护,你这分别是在骗她,也就恩星傻不拉几地跳了进去。”
林泽用尽浑身解数,刘科长这才松口:“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要如实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你说什么?”陆夜明黑了脸。
“偏偏我现在又不想要你过来了。”
季风抓狂,神啊,救救他吧!季风安抚陆夜明:“不……宋小姐不傻,她很聪明,她没事的,我现在就去查。”
“我发誓,我会和师哥你同生共死,誓死保卫情报科。”
季风一把将珍珠抓走,珍珠转头吹胡子瞪眼:“找到都不告诉你!大骗子!”
“你这事情做不好会牵连到我啊。”
……
林泽又赖上刘科长,开启撒娇模式:“师哥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有些事情还不你知我知对不对?你就帮师弟这一次,拜托了。”
季风动用了陆家商会的一切手段都没有找到宋恩星的下落,就连林泽也没有办法。
“你什么意思?”
陆夜明很快就想到了极光,除了他有掩人耳目的能力之外再无其他人了。陆夜明亲自去医院找了夏未央,夏未央表示毫不知情。
“这不你最拿手嘛!”
“告诉极光,如果恩星出什么意外,我要他的命。”
刘科长无语:“你知不知道举报总署长光流程得走多少,又要等多少时日?”
宋恩星住在日本的一个小岛上,那里是一个特别大的鲜花基地,种满了用于出口的鲜花品种。
林泽咧嘴笑:“如果这次你帮我,我立马到你这儿报到。”
她居住的屋子是清新的和式民宿,整个院中种满了白色的铃兰花。现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一开始她每天都会跟着民宿的主人去花田工作,后来她的孕期反应特别严重,整日呕吐让她提不起劲。
“你这是求我?我当初怎么邀请你来情报科你又拒绝了我多少次?现在有需要了才想到我?”
屋主便让她留在民宿照看家中的花花草草和接待一些住客。经过几日休养,她才慢慢好了起来,然后她就不停地找些事情做。
“我自己要是有权力,就不会来求你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林泽点头确认。“那可是总署长,是你亲舅舅啊,你要举报他?”刘科长摆手,“我是什么事都敢做,但这件事情不干。”
宋恩星在民宿接待了一位熟人,两人相见都十分惊讶。
刘科长听完林泽的话后不可置信地笑问:“你说你想干什么?”
彦农提着行李箱简直无法相信:“恩星?”
但只要舅舅还在位,林泽想完成陆夜明交代的事情难免有些难度,一方面他还想去探探秦书林的底,另一方面想到了情报科的刘科长,想从刘科长处入手。
“啊……彦农?”宋恩星放下手中的鲜花,小跑过去。
他一直相信舅舅的为人,当时秦书林在国外的子女遭到文兴帮的挟持才反的白家,而舅舅的处境想必也是十分堪忧。事已至此,想要秦书林翻案做证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将会牵扯警署一干人等。
彦农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消瘦的女孩,长长的头发被随意绾起,围着青色的格子围裙,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他们说完便分别驱车离开。一路上,林泽都在想与陆夜明的约定,只要将阿文一众逮捕,白家旧案必然掀出来,而舅舅替秦书林隐瞒的事情也会曝光。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
“等他先向我们动手。”
彦农尴尬地笑了笑,宋恩星替他拿过行李:“是订好的房间吧?”
林泽问:“你们准备何时动手?”
“我来,我自己来。”彦农赶紧重新拿过行李。
“好。”
宋恩星在替他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彦农好奇地问:“我听说你又去了新加坡,怎么会在日本?”
“他还会有动作的。秦书林即将离开新加坡,老大的意思是希望警方能盯住他。”
“哦,那个……”宋恩星说着便没有下文,她将彦农的房间办理好,“走吧,我先带你去房间看看。”
“录音,可能不会成为直接证据。”说话的人抬起头,林泽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
彦农跟在宋恩星的身后,看她的头上沾了一小片叶子,便悄悄地伸手拿了下来。他不自觉地红了脸,想到在苏州同学会上那样对她,心里很是愧疚。
“这是一些现场录音和相关人的信息资料。”
彦农后来知道了那晚是宋恩星给他做了急救,所有同学都吓傻了,只有她,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不顾一切救了自己。恩星那么好,他竟然恶意揣测莫须有的事情。
季风选择在夜晚僻静的地方与对接人会面,他的车与对方的车反向停泊,透过车窗,季风将档案袋递了出去。
等他想联系宋恩星的时候,才知道她又去了新加坡。现在看她在这里工作,应该是没有男朋友吧?
季风心里其实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珍珠此次离开新加坡恰是时候,他不希望珍珠卷进即将发生的事情当中。
彦农将在这里住半个多月,他爸爸的公司和这一片的鲜花基地有合作,他们大量进口这里的鲜切花,因为公司旗下有很多加盟的鲜花店。
珍珠一掌劈了过去:“烦人!”
“听起来很不错。”宋恩星难得遇到说得上话的人,而且还是同学,她听着彦农的工作十分感兴趣。
“所以,你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季风开玩笑道。
“如果我能开一家鲜花店就好了。”宋恩星羡慕地说。
不知是多艰难才强迫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多一秒都在贪恋他的温度,珍珠不舍地红了眼眶:“很快我就回来。”
“我一直以为你会当数学老师呢。”彦农开玩笑,回忆起大学时光忍不住夸赞她,“我们系当中,就数你最聪明了。”
珍珠大口喘着气,季风看着她定定地说:“你只能是我的。”
而且长得很美很美。
珍珠刚要落跑,季风一把将她按住,只是轻轻一托就将她放在桌子上,季风不等她说话就封住她的唇。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彦农傻笑。
季风转过头来满目柔情地望着她,珍珠顿时竖起十二分警惕:“你干什么色眯眯的样子?”
“我才不想当老师呢,我这辈子最害怕老师了。”宋恩星刚说出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哎,有些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让他们同意。”
“好,那我们聊点别的。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工作的?”
“放心吧,我很快就把他们搞定。”珍珠拍胸腹保证。
“有一个多月了吧。”
“就你?”季风笑,“你别给我惹事就行。”
“你是要留在日本,还是回国?”彦农问。
季风从来不会说起自己的身世,珍珠不舍得他难过,霸气地一把将他搂过:“你怎么会没有家人,我就是啊,从今以后我保护你,谁欺负你都告诉我。”
“嗯……再说吧,我挺喜欢这里的。”宋恩星回答。她现阶段不可能回苏州去,她只能待在这里,想一个人静静。
“因为我没有家人,可能会跟别人不太一样。”
彦农忍不住提出:“那如果你没事,就和我多转转吧?”
“怎么会瞧不起你啊。”
宋恩星点头答应,她也想让自己事情更多一点,越多越好。
“哦。”季风安静下来,垂眸问了一句,“他们会不会瞧不起我?”
后来几天,宋恩星陪着彦农一同工作,彦农和别人谈事她就蹲在花田边数花,要不然就是带着彦农将这个岛逛个遍。
“哎呀,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知道我爸的性子,现在说了他不得把你刨个干净。”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彦农决定向宋恩星表白。
季风用力捏她脸颊:“那为什么不能把我告诉你的父母?”
那日午后,宋恩星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择蔬菜,彦农站在她的身后整理好衣裳,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
她摇头。
他背着手,看着宋恩星认真地说道:“宋恩星。”
季风就环胸靠在桌子边上,等她喝完水便问:“我是哪里见不了人吗?”
“哦,彦农,怎么了?”
珍珠嘻嘻两声:“谢谢。”
“我要跟你道歉。”彦农突然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不管是在大学时还是在那次同学会上,是我小人之心认为你将我生病的事情说了出去,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跟你道歉。”
珍珠厚着脸皮打闹,从季风身后抱住他的腰,在屋内被拖着来回晃荡。季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吧。”
彦农的正式感倒是让宋恩星不好意思了,她摆手:“没事啦,你不用道歉,你这个样子让我很紧张。”
“我这不是要走了吗?总要跟你打声招呼啊。”
“所以……除了道歉,还有这个。”彦农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束花,他咽了咽口水,大声说道,“嫁给我。”
季风一开门面无表情:“你还知道来?”
宋恩星一听这话无措了,捧着一篮蔬菜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东西收拾好之后,珍珠就将宋恩星劝回去,去了季风住处。
“那个,彦农……”宋恩星刚要拒绝,只听见熟悉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我要是三天不到家,你信不信我爸就提刀过来了。”珍珠用力合上行李箱,“他那暴脾气真是活活遗传给我了。”
“别做梦。”
宋恩星在一旁也跟着操心:“你立刻就得回去吗?”
那个人就站在阳光下,带着一身凛然霸道的气息。
“我觉得我爸妈就是隐市的侦探,真是千防万防父母难防啊。”珍珠边收拾行李边跟宋恩星唠叨。
陆夜明大步走近,拿过彦农手中的鲜花用力一扔,准确地扔进了垃圾桶中:“下辈子,都不可能。”
因为珍珠对男朋友的信息三缄其口,父母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她回去,另一个是他们过来。
宋恩星瞪大眼睛看着他,确认是陆夜明没错转身就想跑。陆夜明眼疾手快拦住她的去路:“你,就非要这样折磨我才开心吗?”
珍珠的父母察觉到了她恋爱的事情,不停地跟宋恩星打电话进行求证。宋恩星又不善撒谎,三两句话就被“套路”了。
他紧紧抱住她,日思夜想的气息在身边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