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想让我抱你。”陆夜明弯腰将她抱起,还故意掂了两下,“嗯,胖了不少。”
“故意什么?”
“你……”宋恩星瞪他。
陆夜明笑了,站在高处望着她:“你是故意的吧?”
陆夜明边走边说:“比小的时候,胖了不少。”
刚说完脚下一个趔趄,陆夜明双手抓住了她。宋恩星顿时红了脸,吐吐舌头:“对不起,我这小脑不发达,就爱摔跤。”
“小的时候?”宋恩星想多听一点。记忆中的哥哥只剩下这个称呼,原来那是关于陆夜明的,那本该是两人共同的回忆。
宋恩星嘟囔:“我知道啦。”
“嗯。”陆夜明低眉想了想,脑海中那个女孩总爱缠着他抱,小小的,可爱的。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宋恩星这次没有拒绝。陆夜明认真地牵着她走路,不停地说着要小心小心。
宋恩星嘟嘴:“还不知你以前怎么欺负我。”
在上石阶的时候,陆夜明上前一步牵着她。
陆夜明停下了脚步:“是你一直欺负别人。”
经过昨晚的温泉事件,两人才走得又近了一些。陆夜明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又发生类似晕倒事件。
“那我欺负你吗?”
陆夜明没有睡意,他低头在宋恩星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不仅仅欺负我。”陆夜明笑,“也对我很好。”
她看着看着便沉入梦乡,中间醒来的时候是陆夜明在身侧拥着她睡。她往他的怀中又挪近了一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陆夜明将宋恩星放下来,两人坐在枫树边的石凳上。陆夜明与她说了很多当年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宋恩星做的坏事。
认真擦头发的陆夜明,是那么好看。
宋恩星听着他口中的那个自己,感觉有些陌生。但每每说起来陆夜明都是笑的眉眼,他似乎,很喜欢那个时候的宋恩星啊。
她顶着乱糟糟的湿发躲到被子里,陆夜明拿着干毛巾跪在一边给她擦头发,好几次宋恩星偷偷拿眼睛瞧他。
可是,她没有完全记起来。
宋恩星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大口喘着气,陆夜明解掉她的浴巾还用手不停地给她扇风,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
“小恩,那样分离的痛一次就够了,从今以后,你要安安稳稳地活在我眼前。”
宋恩星忽闪着滢滢双目,陆夜明才柔色说:“泡那么久,你现在有点缺氧,听话。”
宋恩星突然找不到陆夜明了,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松手。”他面无表情。
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出去转了转,但是很久都没见他回来。宋恩星想到这些日子那么凶他,担心陆夜明会不会走了。想到这里,她就慌了,她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解下,就往花田奔去,想看他是不是在给茜希帮忙。
宋恩星紧紧抓住。
远远望去花田竟然没有人,而周边地上洒满了白色花瓣。
房间地板上已经铺好了被子,陆夜明将她放置在上面,伸手要解她的浴巾。
宋恩星顺着花瓣往深处走去,看见了一个硕大的爱心花墙,足足有六七米之高,一旁尽是精致的花架和点燃的烛台。
“我知道。”陆夜明重新拿了一条浴巾将她裹了起来,抱起来就往房间走去。
陆夜明突然从花墙后面出现。
如果不是陆夜明接住她,就直接摔回水中了。一看是陆夜明,宋恩星急了:“这里……是女汤池。”
宋恩星无心欣赏,上前就是怒喊:“去哪儿都不说一声吗?我以为你走了!”
等醒来的时候觉得胸闷且呼吸不畅,她艰难地从温泉中爬出来,裹着湿漉漉的浴巾刚走两步就头晕眼花。
“我确实要走了。”陆夜明说。
晚上宋恩星独自泡着温泉,民宿现在没有几个女住客,宋恩星一个人泡有些无聊,她趴在岩石上边嘟囔陆夜明的坏话边小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你……什么意思?”
越想越气,宋恩星上前用脚将陆夜明摆好的花枝全部踢乱,干完坏事就跑进屋子里去了。看着她落跑的背影,陆夜明抬起头,唇边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果然,珍珠说得没错,他的小恩,就是小心眼。
“我要带你走。”
宋恩星不高兴了,他来日本不是为了找自己吗?敢情给别人当起花匠来了,还干得这般不亦乐乎,看看脸上划成什么样子了!
陆夜明牵过她的手,走到一边的花架上拿起编织好的花环。他轻轻解开宋恩星的头绳,将花环戴了上去。
茜希!他连大姐姐名字都叫得那么亲热。
有微风吹过,将落地的花瓣吹向两人的脚边。
“帮茜希。”
宋恩星有些许伤感,问道:“你会怨我吗?”
等宋恩星反应过来,抿住唇偷偷地笑了一下,随即恢复神色怕被瞧见。她看着陆夜明认真地处理着花枝上的刺,便问:“怎么那么多花要弄?”
“我怨你,你让我尝尽等待的苦楚。但你最终回到我身边,那些苦楚我便认了。”
陆夜明原本蹲在地上,起身将她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到一边:“这些花刺多,小心扎脚。”
“可你一直想念的,是那个任性刁蛮的宋恩星吗?”宋恩星摇头,“可我不是,你看得清楚吗?”
“喂。”宋恩星喊他。
我不再是过去的我了,你喜爱的,可是现在的我?
今日民宿的温泉开了,她想告诉陆夜明,让他去泡一泡解乏,因为每一个住客都可以免费去泡。
“我看得清楚。”陆夜明肯定地说。
“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宋恩星坐在藤椅上远远地看着陆夜明,有些咬牙切齿。
“宋恩星。”他突然唤她的全名。
后来她发现,陆夜明和民宿的大姐姐走得很近,每天都会一同去花田帮忙,然后灰头土脸地回来,脸颊边时不时有被花刺划伤的红印。
“那你可以看清楚眼前的人吗?他是爱护你的哥哥,也是愿意将性命交给你的陆先生。”
这让宋恩星很生气,生自己的气,看着陆夜明可怜兮兮的模样多次想主动说些什么,可都忍住了。
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宋恩星那瞬间无比动容。
陆夜明不怎么再跟宋恩星亲近,除了宋恩星莫名生气怼他,他在道歉之外几乎没说什么话,就连吃饭,也是一个人端到一边去吃。
“我看得很清楚。”她说。
陆夜明嗤笑一声,继续捡花。他笑起来,英俊的脸庞尽是孩子气。宋恩星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陆夜明容身在一片铃兰花中,是他的微笑,让那些含苞的花儿也忍不住开放。
“那你愿意嫁给他吗?”陆夜明举起一枚戒指,单膝下跪。
陆夜明停住脚步,回过头,递出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吓得彦农直接拉着行李箱快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闪亮的钻石让宋恩星出乎意料。
“喂……你真的是恩星的丈夫?”彦农还是不相信。
“你这是……”
“我叫陆夜明。”他说完就转身。
陆夜明温柔一笑:“从今以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用再刻意与你保持距离,不用再将你藏起来,更不用连求婚、钻戒都没有。”
“彦……彦农。”
“嫁给他!”花墙背后突然有个女声。
他要好好记住,这个敢跟他老婆求婚的男人。
珍珠忍不住跳了出来,张开双手:“Surprise!”
“你叫什么名字?”
季风还在身后拉她:“哎呀,你跑出来干什么。不好意思,老大你继续,我把她拉进去……”
彦农不安地退后:“你……你想干什么?”
宋恩星完全惊住了,她还看见了林泽、夏未央和极光。林泽与她相视一笑,真心祝福她。
她跑去厨房装东西的时候,彦农偷偷看着蹲在地上的陆夜明。陆夜明察觉到他的目光,站起身来朝他走去。
极光想搂住夏未央的肩膀,夏未央却用胳膊猛地一撞。
宋恩星也不好多挽留,她指指厨房:“那你等等,我做了一些糕点给你带着吃。”
“啊,依依你……谋杀亲夫。”
彦农看着那个自称宋恩星丈夫的人,继而尴尬地笑说:“对啊,行程有变。”
他们在闹,而他认真地在等待答案。
“你这么快就要走吗?”宋恩星松手,篮筐砸到了陆夜明的脚上。他温柔地弯腰捡落地的花枝。
宋恩星仰头,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这个时候彦农拉着行李过来打了个招呼。
“陆先生……这个钻石,该不会还安着追踪器吧?”宋恩星说完后自己都被逗笑了,她捂住唇,又笑又哭。
宋恩星拎着塞满鲜花的篮筐笨重地往院中走去,陆夜明伸手要去提她不让,两个人就那样扯来扯去僵持住。
她伸出左手,同意让陆夜明为她戴上。
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诱惑了,因为民宿的主人是个大姐姐。
珍珠火速奔上前去递上手中的捧花,那是陆夜明亲手摘的铃兰花。宋恩星握在手中甜甜地笑着。
宋恩星走到哪儿陆夜明就要跟到哪儿,民宿的主人竟然对他也特别好,还让恩星时不时去送水果。
铃兰花开,幸福归来。
她很难受。
陆夜明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他是在恳求,那种让自己低到尘埃之中的样子让宋恩星想起了以往的自己,是畏惧还是自卑?
珍珠大煞风景,使劲呼喊:“扔花球!”
“我可能抹不掉过去的那些,就像你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但是小恩,我会努力让自己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亲爱的,我们能不能小点声?”季风在一旁忧心地劝阻。
陆夜明松开她,独自坐在一边。
“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什么要小点声,”珍珠一把推开季风,“快,扔给我!”
其实宋恩星说出口的时候有点后悔了,她不是故意去刺痛他的心,因为那些不堪的过往,全都是因为自己。
陆夜明为了安静地亲吻自己的妻子,看也不看拿过捧花径直扔了出去,顺便扳过宋恩星想要看热闹的脸。
陆夜明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宋恩星。良久,他轻声问:“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离开我吗?”
那捧铃兰花竟然扔到了极光的手中。
宋恩星薄怒,又补充一句:“你是坏人。”
大家静默三秒,珍珠完全黑了脸。
“那你也是危险的。”
极光皱眉来回翻看捧花:“我一个男人要这个什么。”随后露出小狼狗般的魅笑,“给我的依依。”
“那是危险的。再好的东西,只要对你有危险,都不可以。”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宋恩星躺在沙发上想起那天的事情很不爽地问陆夜明:“你的意思是求婚和结婚一并完了?”
“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给我吗?”
“嗯。”
宋恩星知道一水码头已经交给政府了,她就是故意再提出此要求。陆夜明将她桎梏住,清楚回应:“那我告诉你,两个我都不答应。”
“那我不是很吃亏,我还穿着围裙哎!婚纱都没有!”
“告诉你什么,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宋恩星倔强,昂头说,“要么交出一水码头要么离婚,你没听清楚吗?”
“围裙也很好看。”
宋恩星大气不敢出,过一会儿,陆夜明抬起头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恩星憋住笑,那一次所有的鲜花都是他偷偷亲自摘的,没有想到他还会有那样浪漫的一面。
他是在听孩子的胎动吗?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当年骗我说出去买糖,可再也没有见到你啊……”刚说到这里,宋恩星赶紧闭上嘴。
陆夜明双膝跪在地板上,轻轻拿掉她怀中的托盘,突然将头放在宋恩星的肚子上,宋恩星傻眼了。
当时陆夜明倒水的手一顿:“你想起来了?”
“放我下去!陆夜明!”
“啊……我没有啊,我失忆了,我什么都记不住。”
陆夜明将她拦腰抱起,霍地将门关上。
陆夜明放下水杯,如释重负:“宋恩星,你都敢骗我了。”
宋恩星每天早上都给住宿的人送早餐,唯独就不给他。穿过长长的走道时,陆夜明突然开门,宋恩星吓了一跳,手中的托盘差点掉落。
宋恩星麻溜地爬起来想溜,陆夜明一把将她拉至怀中。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很不服气。
全都是大骗子。
“你啊,终究还是那个在我心上任性蛮横的坏蛋。”
宋恩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索性就不走。她真想把极光给大骂一顿,信誓旦旦说三个月内都不会被陆夜明找到,这才一个多月。
他深情款款地,如是说。
陆夜明死皮赖脸地在民宿住下了,对,是死皮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