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小姨会骂自己,她却问了一句:“你喜欢他吗?”
陆夜明走后,宋恩星回家远远看到小姨站在门口,她硬着头皮走过去。
宋恩星喊了一声:“小姨……”
“我知道。”陆夜明在她额间一吻。
“我问你喜欢他吗?”小姨再次问。
“明天我要上班了。”
“喜欢。”
“明天我来找你。”陆夜明说。
“那你相信他吗?”
宋恩星点点头,她愿意。
“我相信。”
“小恩,你会愿意的吧?”他像是在恳求。
小姨轻叹口气:“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这时间真快啊,你已经长大了。”
宋恩星抬头望他,伸手在他的眉间轻轻划过。
宋恩星看着小姨转身进门,似乎情绪十分低落。这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果她嫁给陆夜明,是不是就不能再陪着小姨了。一想到这里,她有点难过。
他的眼睛里,为何会有忧伤?
宋恩星早上到行里的时候,可可连工装都没来得及换就跑过来问:“你知不知道今天要来大人物了?”
陆夜明拉过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我没有开玩笑,我要你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和我在一起。”
宋恩星“嗯”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啊。”
宋恩星的口水差点没咽下去,她推搡他,结结巴巴道:“你……你先走吧。”
可可给她一个铁砂掌:“你给我好好的!我一进门就听说了,下午要来贵宾。”她悄悄凑到宋恩星耳边,“不对,应该说是咱们的大BOSS。”
“没有。”陆夜明温柔一笑,“她对我的印象应该很好吧,毕竟我说你要嫁给我。”
“谁?”宋恩星也好奇了。
送陆夜明走的时候,宋恩星询问他:“我小姨她没为难你吧?”
“你怎么问我呀,说是从新加坡总部来的,你难道没见过吗?”
宋恩星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瞒不过小姨,担心她会为难陆夜明。但是小姨却留陆夜明吃了早饭,全程也比较客气。
可可这么一说,宋恩星倒是想起来林泽说过那个又丑又老的大老板了。她撇撇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有希望了。”
“我要她一生,都待在我身边。”
“怎么?你知道他吗?”
丽姨不解。
宋恩星摸着下巴想了下:“据我在狮城工作的这三个月,他们的资本家都是没人性的,长相也都跟狮子差不多。”
“不,我要她带她走。”
“宋恩星你能不能给我正经点!我真服了你。”可可没有心思再看她表演,扭头又去找别人去了。
“你要杀了她吗?”丽姨心急地上前抓住他,“陆少爷,她不会成为你的羁绊,她已经记不起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让她离你远远的。”
早上的会议所有高管都来了,随后经理便安排了一些女职员在会议室准备,有负责文件、茶水、点心的,还有开门的。宋恩星光荣地领了开会议室门的任务。
“我想要的东西。”陆夜明转身看着丽姨,“我要她。”
中午大家匆匆吃了饭就到各自的岗位就位,宋恩星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候,这一等快一个小时。
“当时白家已经那样了,还会放过小恩吗?”丽姨有些激动,即使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战栗,但她还是心有不甘,“想必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了,还想怎样?”
可可从会议室里面出来:“要不你先到里面坐着吧。”
陆夜明的指尖收起,渐渐握拳:“谁给你的权利,将她带走?”
“我也想啊,但经理说不知道大老板什么时候来,要随时待命。”宋恩星指指不远处,“你看,在那儿盯着呢。”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
可可顺着方向望去,吓了一跳:“你不早说!”随即一溜烟跑进去。
陆夜明环顾四周,房子内装不是那么高档,倒也干净。他的指尖在桌子上滑过,轻敲两下:“这些年,你就带着她生活在这里。”
宋恩星扶住门,她倒是看看这个大人物究竟长什么样。
“陆少爷。”丽姨看着他,神情有些冷淡,“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当陆夜明被高层们簇拥而过的时候,宋恩星从惊愕到疑惑再到愤怒,在环亚的种种场景如掠影在脑中闪过。
小姨看着两人,沉默半晌,随后打发宋恩星去厨房蒸包子。确认宋恩星走后,陆夜明开口:“好久不见,丽姨。”
这个大骗子。
“我是陆夜明。”他突然打断。
宋恩星狠狠地瞪着他,当事人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停在她面前看着胸牌说道:“宋恩星。”
随后她指着陆夜明,准备继续编造:“这是婷薇的,朋友……”
一旁的李行长回应:“对,刚从总行学习回来。”
宋恩星挠挠头:“昨天手机没电了,大家都玩到好晚,我是在婷薇家住的。”
“我知道。”陆夜明看着她怒气满满的眸子,温柔一笑,“进来吧。”
小姨看到这个陌生的人显然很震惊,更何况还是宋恩星带回来的。
宋恩星跟在后面,偷偷地掐了下陆夜明的胳膊,又快速溜到一边和可可站在一块。
他就这样恍若无人地进门了。
会议过程基本都是汇报苏州分行近两年的收益情况,桌子上一大堆财务报表,陆夜明只是翻看了一点。直到会议最后,陆夜明说:“这次职员培训计划效果不错,建议分行继续委派职员过去学习,周期最短两年。”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要想想,”陆夜明深深地看着她,“想想你该怎么对我改口。”
大家听到陆夜明如是说,都较为惊讶。李行长刚想问些什么,陆夜明接着开口:“我将在苏州另建三个分行,需要更多的人才储备,你们不用担心人手问题,总部也会派同等人数的职员过来。”
“是要说,但现在是不是有点……”再说人家也没有答应你啊。
“这个好呀。”李行长附和,“我会立刻安排经理将计划拟好再报向总部。”
“结婚这个事,总要告知你家人。”陆夜明振振有词。
“到时候,苏州方面就辛苦李行长了。”
宋恩星有些慌:“陆先生,你这是?”
李行长一听这话高兴得不行,殷勤地说道:“陆总,您午饭还没来得及吃,我现在带您去吃饭吧?”
到了家后,陆夜明似要同她一起进家门。
“不用了。”陆夜明起身,对着远处的宋恩星招招手,“恩星,走,吃饭。”
他说结婚。
宋恩星黑了脸,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就连可可都有些慌了。
嘎?
李行长看她不动,小跑过来催促:“还不麻溜点,看陆总想吃什么,回来全报销。”
“我们结婚吧。”陆夜明突然说。
宋恩星极不情愿地挪动脚步跟在陆夜明身后,这下好了,行里一定炸开了锅。
唉,怎么一说出去感觉是在故意提醒他,真郁闷。
两人坐在牛肉面馆的时候,宋恩星没好气地说:“陆总,我没有钱请您吃大餐,您就将就点吧。”
“陆先生,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话这么说着,宋恩星还是贴心地替他擦干净筷子摆到边上。
她决定主动说明比较好。
“生气了?”
直到坐到车里,宋恩星还觉得不真实,甚至觉得有些心闷,而这心闷的来源是因为她不想给陆夜明带来某种责任的压力。
“你没有跟我说过环亚是你的。”宋恩星问。
宋恩星想说不用,看着陆夜明一脸深沉,只好作罢。
“你没问我。”
“我送你。”
“那你来这里也没有跟我说。”
“那个,我得先回去了。”宋恩星有些着急,“我一晚上没回去,也没给我小姨打个电话。”
“我说了,在飞机上,我说了要来苏州出差。”
宋恩星发现身边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套叠好的女装,脑子里面这才想起一晚没回家,她赶忙洗漱换上那套干净的衣服。
宋恩星彻底噎住了。
好想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好想自己能找个洞藏进去。
陆夜明拌着面条有些吃力,宋恩星撇撇嘴:“连筷子都用不好。”
宋恩星下了床后就跑进卫生间,在里面捶胸顿足。完了,彻底完了,这还怎么跟陆夜明相处。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关系,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她另外拿起一双筷子,将里面的面条挑起来夹断。陆夜明看着她认真的脸庞,嘴角扬起暖意的微笑。
陆夜明一点都没有让她自己动手穿衣服的意思,宋恩星僵硬地配合他穿好,床边早已放好拖鞋。
“小恩,对不起。
“……”
“我把你送回来是要你跟我一同回去。
“坏了。”
“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我……我穿我自己的就好了。”
宋恩星抬头看他,陆夜明朝她伸出手:“答应我。”
“穿衣服。”陆夜明拿着一件大大的衬衫就要往她身上套。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跟我不要有秘密?”
“嗯。”宋恩星轻点了下头。
“好。”
“要起来吗?”
宋恩星伸出手去,微笑的眼睛像星星般闪亮:“陆先生,那只兔子可以算是我给你的定情之物吗?”
陆夜明看她醒来,拿起身侧的衣服走到床边。
陆夜明宠溺点头:“可以。”
他已经打开礼物了,会喜欢吗,还是觉得幼稚了?宋恩星心里打起了小鼓。
丽姨在陆夜明和宋恩星办理完结婚手续之后,在家中做了一桌子菜。那天中午,宋恩星在行里下发的外派学习通知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陆夜明还保持着两个小时前的姿势,撑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手中还拿着一只竹编的兔子,十分小巧可爱。旁边撕开的包装纸上写着“TO 陆先生”。
直到在房间中打包行李还觉得不真实,宋恩星叠着衣服便红了眼眶,她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丽姨就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
“啊……”宋恩星吓得在床上后移一步,紧接着看清是陆夜明后,噌地红了脸。
她赶忙擦一下眼睛。
她看着窗外东方泛白,天色还有些不明朗。身体的不适让她轻叹口气,一转头赫然发现对面沙发上坐了个人。
丽姨给她端了一盘切好的橙子,也看到她偷偷地在擦眼泪。
宋恩星醒后,揉着惺忪的双眼从床上坐起。
“吃点水果吧。”
努力变得强大,只为能留在你身边。
“嗯。”宋恩星坐过去,拿起橙子吃了起来。
“我……我也在努力。”
丽姨在一边帮宋恩星收拾,宋恩星想要制止,她有些不悦:“你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做,一个人想,也从不跟我说。”
他有答案,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存在一个答案,从没有犹豫,从没有修改。
宋恩星咬着橙子,咧嘴一笑。
“那你呢?”小恩又问。
“唉,又是这副表情。”丽姨喟叹。
他愣了。
她从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没有父母,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的完美家庭,没有只要受一点伤就可以回去撒娇的人。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比其他人低一等,这种身份会让她特别在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任何事情都要以别人为先,这样自己便会得到一些好处,一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玻璃心的好处。
小恩停止哭泣,她仰头看着他:“那你呢?”
“如果小姨你能跟我一起去新加坡就好了。”宋恩星弱弱地说,却像是在探问。
“我们没有不理你。”陆夜明认真回答,“爸爸一直在为小恩能过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我可不习惯那些地方,我觉得这里,挺好。”丽姨看着她说,“小恩总要有个可以回来的家。”
“为什么不会,你现在就不理我了,爸爸也不爱理我。”
回来的家。
“怎么会呢,不会的。”
是啊,她后来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她没有低人一等,她的家跟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为你点烛灯。
“不想长大。”小恩委屈地抹眼泪,指着陆夜明,“长大你就再也不理我了对不对?”
“我一定努力生活,我一定会好好的。”
“你别哭。”陆夜明只得蹲下给她擦眼泪,柔声说道,“你会慢慢长大,等你长大你就懂了。”
丽姨微笑:“我相信。”
小恩一把拍掉,哭喊着:“为什么我不能来,我只是想过来找你而已?”
宋恩星收拾好东西之后,珍珠的电话视频通了进来。
“以后议事厅你不要过来了。”陆夜明对她说,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糖果。
“恩星啊,这次你一定得帮我。”刚接通,电话那端的珍珠就双手合十。
陆夜明不说,她便到爸爸那儿去闹。白老大忙起来烦得不行,抓起她的衣领就扔了出去。小恩委屈地哭了,陆夜明这才过来哄她。
“又怎么啦?”每每这个样子总没好事。
她不懂,还很生气,每每询问陆夜明干什么去了又为什么总是受伤,他总是摸摸她的头不解释。她对他的隔阂,就在此时开始了——自己什么话都会跟他讲,可他却不是。
“我听说行里又派发你到新加坡了,但是上面没有我的名字啊,你去拜托下陆夜明好不好?”
小恩发现,陆夜明越是受伤就越能得到大家的喜爱。
“你知道他是……”宋恩星惊讶。
后来,陆夜明跟小恩一起玩的次数少了,小恩总要在议事厅的门外才能见上陆夜明,他要么静静地聆听着,要么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给大家说话。再后来,小恩就只能在陆夜明的门外扒着门缝瞧,因为他开始受伤了。
看来陆夜明来苏州的事情珍珠和季风都是知道的。她怎么把季风忘了呢,季风肯定什么都会跟珍珠说的。
没错了,他这是嫉妒了,没想到一把年纪的人还吃醋。
“啊……呵呵,知道一点点,一点点啦。”珍珠又说,“我爸妈老是催我回去,我已经找不出理由来了,拜托,就帮我这一次。”
“他说?就是他把兔崽子给捧到天上去的,回来把两个人都给我吊起来打!”白老大气得拂袖而去。
宋恩星听到珍珠爸妈,果断拒绝:“不要,叔叔阿姨对我那么好,我不能这样对他们,除非你把季风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劝说白老大:“小姐很听陆少爷的话,回头让他多说一说就好了。”
“大笨蛋!我要是告诉他们,他们非得把我从新加坡揪回去不可。”珍珠内心十分悲痛,更离谱的是男朋友居然是黑道,爸妈知道估计得活活气死。
心腹咳嗽,不是生得不好,是养得不好。
眼看硬的不行,珍珠的眼泪说来就来,她摸着屏幕:“宋恩星,你自己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啊,哪次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求你一次就这样对我,你怎么那么狠心哪……”
“这个兔崽子保不准哪天把我气死,她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个东西来?”
宋恩星无语,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珍珠哭泣。
后来看着两人这般要好的模样,白老大心中竟有多般滋味。白老大的心腹在他耳边说道:“您罚小姐不准吃饭,陆少爷就带着她出去吃了。”
“你这个负心汉,枉我俩组CP这么多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把你和陆夜明的事情告诉环亚所有人了哦!”
白老大原以为这样小恩能收敛一些坏脾气,谁知道越来越张狂,动辄一副“我叫我哥哥打你”的模样。得时不时到学校替她善后,最后白老大也觉得丢人,都让陆夜明去了。
“你过分了啊。”宋恩星嗔她,“你敢说我咬死你。”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哥哥,其实让很多白家人都不习惯。但小恩总是黏着他,时间久了,发现这对义兄妹的感情甚笃,也就没有人再多说什么了。
“那你说办不办?”
“我只有一个要求。”陆夜明看着阿文,“白恩星,谁都不许动。”
“好好好,办。”
“那当然,其他帮派早就不服白家的,他们巴不得都踩上一脚。”
宋恩星郁闷地把电话挂了,那一端珍珠放下电话就和一旁的季风击掌:“搞定。”
“你最好有把握。”陆夜明说。
“老大会答应吗?”季风还有些担心,他可是最防着珍珠啊。
阿文表现得无所谓:“没关系,横竖我现在有你,还怕他白家不成?我已经跟我哥哥说了咱们的计划,只要拿了一水码头,白家其他的东西自然会到我们手中。”
“放心,只要恩星开口,他一定什么都做。”珍珠坏笑。
“动什么都不动家人,你破了规矩,白老大更不会放过你。”
第二天,宋恩星去莱阳酒店找陆夜明,委婉地说了下珍珠的事情,陆夜明拒绝了。
陆夜明当时捏着茶杯,听到此话用力地往桌上一掷。
“为什么?”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为了白家的那个女儿,会去挡子弹。”阿文一想,“也罢,没有这一计,白老大又怎会相信你呢?”
“我不放心,万一她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文突然就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只是个装模作样的浑小子,没想到他颇有心机,竟然获得了白家的信任。
“什么叫不好的事情,不许你这样说我的朋友,即使你是……”宋恩星轻哼。
所以他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即使什么?”
自从成了白家的义子之后,所有人对他都极为尊敬,但陆夜明明白,一旦他没有这个头衔便会失去一切,依旧还会被人视为敝屣。
“即使你是……我先生。”她声音小小的。
陆夜明与宋恩星十指紧扣,窗外有光影闪过,继而是大片大片的烟花绽放,美到让人窒息,让人徐徐仰望。
“我不允许你身边有任何危险因素的存在。”
如果我不越界,可能没机会守住你,我越界了,就要伤你。
“珍珠不是坏人,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宋恩星看着他认真地说,“是真的,她对我很重要,就请你把她加上吧。”
让我一直能留在你身边,即使知道你再也记不起过往,即使我要换成另外一个身份,即使是要越界。
陆夜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就把宋恩星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往床边走去。
“别离开我……”
宋恩星急得蹬腿:“大白天的,你要做什么?”
那么多个孤独的岁月,我竟都让你独自承受。
他封缄住她的唇,热情地亲吻她。两人意乱情迷,宋恩星恍惚间听到他说——
“小恩……对不起。”
“我才是你的家人,我对你才重要。”
宋恩星的吻让陆夜明最后的防线土崩瓦解,他再也离不开她的唇,宋恩星鼓起勇气去回应,紧紧地抱住他。
珍珠的事情就这样办好了。
这是她最喜欢的人,是不一般的人,总会在她感到无助的时刻驱散那迷雾的光,让她不再彷徨。也许是这气氛渲染了内心的委屈,宋恩星想起今天的事情,又想哭了。
在飞新加坡的航班上,宋恩星还有些懊恼自己那么容易就被陆夜明给迷惑,但想到他愿意让珍珠留下,便友好地原谅了他。
他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伤情而又自责。宋恩星轻轻回吻了他,浅浅的,带着安抚。
心头一直弥漫的甜蜜,竟带着些奇妙的香味,原来这就是婚后的生活啊。宋恩星转头看着小憩的陆夜明,浅浅一笑,怎么会幸福得有点不真实呢。
直到发现她的异样,陆夜明心软了,他松开手替她擦掉眼泪:“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想杀了自己。”
她一定得快快适应。
陆夜明低下头,继续去吻她,从锁骨间开始往下。宋恩星咬住唇不敢大声呼喊,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一样往下掉。
到达新加坡机场的时候,陆夜明去取行李,宋恩星便上了趟洗手间。在洗手台的时候身旁有一名女士身材十分魁梧,卫衣的帽子将整个脑袋盖得严严实实。
宋恩星衣衫凌乱,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难过。看着陆夜明颓然的神情,她不知为何内心竟是那么难受。
那名女士一直拿着手机在快速打些什么,因为奇怪,所以宋恩星盯着她看了好久。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要这样叫我?”陆夜明莫名有些怒意,他将宋恩星的手腕紧了紧。
两人是一起走出洗手间的,刚出门就从旁边冲出一帮警察,将那名魁梧的女士按倒在地。
“陆先生,你误会了……”宋恩星被放在床上,陆夜明半压在她身上。
“别动!”按住女士的警察拔手铐,一把拉开对方的帽子。
她只得双手按住两肩,瞪大滢滢的眼睛,陆夜明突然将她抱起往房间走去。
宋恩星这才发现,那竟是一个男人。
“不……不是。”宋恩星摆手想解释,陆夜明伸手就解开她肩上的裙带,衣服有滑落的危险。
宋恩星退到一边,看着警察们将他逮捕。将嫌疑犯抓获的那个警察抬起头,宋恩星立即招手:“林警官!”
“这里?”陆夜明的眼眸瞬间要喷出火来,他恨自己为什么放了那个人。
林泽转头,发现边上站着宋恩星,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速整理自己的警服,生怕有什么衣冠不整的地方。
宋恩星有些慌了,这样的陆夜明让她害怕。她紧张地捂住胸口,试图让自己安静一点。
两人还没搭上话,一旁的警官拉过林泽,指着手中的笔记本说道:“他把钱已经汇到境外账户去了,再有90秒,这笔钱就追不回来了。”
“还有哪儿?”陆夜明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沙哑。
“怎么才能追回来?”林泽皱眉。
陆夜明抬起她的脸,浅浅地吻了唇,继而低下头吻住了她刚才所指的锁骨。宋恩星紧紧攥住手心,不敢呼吸一下。
“除非知道锁定这个账户的12位密码。”
好久,宋恩星颤抖地抬起手,指了下锁骨处。
被制伏在地的嫌疑犯冷笑:“你们就别想了,一群吃软饭的。”
见宋恩星埋头,陆夜明紧逼:“说。”
就在所有警官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一旁的宋恩星举起手来:“我好像知道密码。”
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像冷箭一样射向她,林泽走上去将她拉在身旁:“这是我朋友。”
“那个老师。”陆夜明说。
宋恩星知道时间快来不及,火速报出密码。操作电脑的警官将密码输入,顺利阻截了资金流出。
宋恩星抬起凌乱的眸子,不解。
“密码是对的!”
陆夜明不由分说地亲吻上去,红酒的香气在两人齿间弥漫。这一个深吻让陆夜明有些意乱,他缓缓离开她的唇,艰难地开口:“他碰了你哪里?”
嫌疑犯简直都蒙了:“你……你这个女人!”
“陆先生……”
宋恩星艰难地扯动嘴角:“对不起啊……洗手间里,我看了你的手机……”
他快速将转身的宋恩星抵在门上。
“哇,厉害啊,你太厉害了啊!”
宋恩星咳嗽一声,把肩上的衣服拿下放在沙发上:“我把衣服放这儿,我就先回去了。”她刚走到门口,陆夜明大步跟在身后。
“简直了,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记住那么多数字啊!”
这明显是生气了啊,宋恩星无措地站在那儿,觉得这个时机可能不太适合送礼物,万一又像上次扔花一样扔掉,那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了。这样连空气都尴尬的时刻,只能先行离去。
所有人都对林泽这个漂亮的朋友叹为观止,林泽脸上竟是掩盖不住的自豪,频频点头:“对对,我朋友就是那么厉害。”
到了房间,陆夜明进门就走到酒水台那儿开了一瓶红酒,倒进杯子里一饮而尽,继而又反复倒了几杯喝掉。
林泽脸上的喜悦还没洋溢几分钟,就被眼前一幕画面给扼杀了。
宋恩星只得默不吭声地站在一边,这个人真是,难不成还在想着那天在市场推他的事情吗?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礼物,想着要不要现在拿出来。
陆夜明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随意将手往宋恩星肩上一搭,有意无意地对林泽挑眉微笑。
他这是……生什么气了吗?
林泽雷霆万钧,指着陆夜明问:“这是?”
陆夜明只顾在前面走着,进了酒店上了电梯都没有要理会宋恩星的意思。
宋恩星有些不好意思,才一些时日不见就嫁了人,简直是闪婚。她拉下陆夜明不安分的“爪子”介绍:“男……男朋友。”
“不去看灯展了吗?”直到下车宋恩星还在问。
林泽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上车之后宋恩星说了花灯展的路线,虽然现在去有些晚了,但应该能看一些。陆夜明始终沉默,并且他走的路线不是去花灯展,而是回莱阳酒店。
陆夜明虽然不满宋恩星这样介绍,但看着林泽犹如气象般变化的脸,倒也心里舒坦。
陆夜明看着她,替她拉了下肩上的衣服,什么话也没说就往停车场走去。
他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陆夜明。”
“你来了。”宋恩星跑上前去,悄悄地把礼物背在身后。
林泽用力握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好,林泽。”
因为彦农发病的事,婷薇也没有心思再去多问些什么。
两人眼神对流,已是硝烟弥漫。林泽对陆夜明满满的敌视,他不知道陆夜明为什么要接近恩星,陆家商会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朋友送我,那我先走了。”宋恩星打了招呼。
他想要立刻揭穿陆夜明的身份,可是,林泽看着宋恩星一脸笑容,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呢?林泽不愿意看到她受伤,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放松了手的力度。但是,他绝不会让人伤害她。
宋恩星顺着婷薇手指的方向,看到陆夜明倚靠在门口。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她怎么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林泽扯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陆先生,好像在哪儿见过?”
“朋友?”
宋恩星一拍手:“对啊,你们见过,他是环亚的持有人,林警官不是说过他长得又老又丑吗?”
婷薇问:“你要跟你朋友走吗,还是我送你?”
此话一出,三人面目神情各不相同。
宋恩星扯起一抹苦涩的笑,这时才发现身上披了件衣服。
宋恩星赶忙打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林警官我们回见,我先走了。”
“恩星,多亏你了,我们第一次见彦农发病的样子,都吓坏了。”婷薇说。
宋恩星是一路拖着陆夜明走的,她觉得自己快要蠢死了。更遑论那个“又老又丑”的人边开着车,还边在一旁念叨:“看来你没少跟他在背后说过我啊。”
宋恩星看着离去的救护车,有些后悔:“不应该让他喝那么多酒。”
宋恩星辩解:“那……那个时候,我又不知道是你。”
救护车到的时候,宋恩星协助医护人员送彦农上车,婷薇在一旁说:“我已经联系上他父母了,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陆夜明心知肚明,林泽是什么花样都玩得出。他只是觉得逗弄宋恩星别有乐趣,思及此,整个人心情大好。
“彦农,你不用担心,没事的。”她尽可能去安抚他,肩上披了一件衣服也没有察觉到。
“你把我送到公寓吧。”
宋恩星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衫,折叠起来塞进彦农的嘴里,他的抽搐渐渐变得平稳。
“什么?”
不需要他了。
宋恩星说:“行里的公寓啊,我住的地方。”
当初那个只知道躲在哥哥身后的人,好像不见了。她长大了,他错过了她最重要的成长时光,她似乎也不需要了。
“你不住那儿。”
这样的小恩,不知为何让他感到陌生。
“那我住哪儿?”
这样的宋恩星让所有人大惊,一向温和恬静的她却会发那么大的脾气。陆夜明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他看着宋恩星处变不惊地安排着一切。
陆夜明看她:“你说呢?”
宋恩星转头大怒:“我叫你打电话!”
宋恩星想到了,随后大呼:“不行,不行,我是委派过来的职员,我不住公寓却住在你那儿,被发现了怎么办?”
大家可能都被吓傻了,拿着手机也没有拨号。婷薇也慌了,语无伦次地在边上说:“恩星,我们还是等医生来吧。”
“那又如何,我们是合法夫妻,本该就住一起。”
宋恩星当即跪在地上,将彦农的身体放平,边解他的衣服边说:“婷薇,快叫救护车。”
宋恩星又坚持劝说几番,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陆夜明唯一的让步就是将她放在公寓楼下,带着所有行李走了。临走前,他叮嘱:“你跟她聊完后我就来接你,不准动其他心思。”
大家簇拥到餐馆门口的时候,彦农突然拉住宋恩星的手,宋恩星一把甩开,彦农脚步不稳摔倒在地。这一摔可不轻,他口吐白沫、抽搐不止,瞬间所有人的酒都醒了。他们火速退后一步,叽叽喳喳,不知所措。
宋恩星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珍珠早已在屋中等候,一开门就给了她一个大拥抱。
宋恩星一直在看时间,自彦农进到包厢来后,就不让任何人离去,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已经醉到开始胡说。婷薇看这情形,再不解散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她迅速去结了账,催促大家走。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珍珠搂着她十分兴奋。
陆夜明从张老师的口袋掏出手机:“报警吧,顺便让警察给你带个醒酒药。”说完他起身,开车离去。
宋恩星撇嘴,完全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了在摆果盘的季风。
他蹲在张老师面前抚平被揪皱的衣领:“衣冠禽兽这种东西,我从没有这么厌烦过,再让我遇见……”手滑至张老师的心脏,“就是这里了。”
“宋小姐。”季风打招呼。
钻心的疼痛袭来,他没有勇气压下去,手心却被戳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陆夜明松开他,他抱着自己的手瘫坐在地,痛哭流涕。
“哦,季风,你也在。”
张老师紧闭着眼睛,狠下心用右手压制左手,慢慢接近那凸起来的尖锐钢板。陆夜明只是松了下手腕,张老师以为自己脑袋不保,咬着牙将手往下狠狠压去。
珍珠拉过宋恩星在桌边坐下:“吃葡萄,特别甜,正好快给我讲讲苏州的事情。”
这样叫心平气和地说话?
宋恩星只得挑着拣着,把回去的事情说了一下。
“仇?你还没资格,趁我现在还跟你心平气和地说话,再不动手,我可动手了。”
“哈哈,你在行里见到陆夜明是不是都吓傻了?”珍珠取笑她。
“别!别!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
宋恩星叹气托腮:“谁说不是呢。”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个疯子!张老师颤抖得已然忘了反抗。陆夜明见他不动弹突然用力把他的头往下压。
“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珍珠吃着葡萄问。季风也在一旁假装吃着,实际耳朵早已竖了起来。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是我把你脑袋插进去,还是你自己把手插进去?”
“你们,不知道吗?”宋恩星以为陆夜明已经跟季风讲了,那天视频通话感觉珍珠什么都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珍珠一脸无辜。
“报警?”陆夜明抓起张老师的手,“顺便再给自己叫辆救护车吧。”
“我们结婚了。”
“我要报警了!我要报警了!”张老师被吓坏了,不就是开斗气车吗?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珍珠和季风同时被葡萄给噎住,画面定格三秒,随即两人趴在桌子上猛咳。
陆夜明擒着张老师的后颈,一点点往上面压去。
季风先喘过气来,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你说,你和……结婚了?”
“你敢动她,是想死吗?”陆夜明突然将他用力扔到车头,受撞击翘起的钢板露出尖锐的三角形。
珍珠补充:“你小姨同意了?”
“你是谁?你干什么老是挤我?”张老师的额头受了伤,开始往下滴血。
宋恩星“嗯”了一声,觉得结婚这个事情还是有必要告诉珍珠。
陆夜明把他压在车边,扯起嘴角:“就你?”
珍珠急忙问:“那他求婚了吗?”
停下车,陆夜明面目铁青,他大步走到老师的车旁,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将里面的人揪了出来。
“没。”宋恩星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紧跟其后,多次故意抢道,逼得那个老师差点跟其他车碰撞。陆夜明提高车速,迫使老师那辆车也加足马力,一个转弯处打滑不稳,老师开车撞上了护栏。
“没求婚?戒指呢?”
陆夜明看着远处那个人驶车离去,当下就上了车。
宋恩星摇头,看了看手腕的镯子,举了起来:“这个算吗?”
“估摸着婷薇也忘了,珍珠要是回来,能把她咬死,哈哈!”
“我的天啊,那他有没有说我爱你?”
“就是说啊,这个婷薇也不知道咋安排的,还跟恩星坐对面,更搞笑的是,隔壁包厢还坐着彦农,恩星真是坐哪儿都瘆得慌。”
宋恩星想了下,还是摇头。
女的惊讶捂嘴:“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怎么来了啊?”
珍珠一拍桌子:“哎,我这个暴脾气,我要去找他,他这是拐骗纯情少女吗?”
“哎呀,就是当初对宋恩星动手动脚的,被珍珠打到脑震荡的那个。”
季风拉住她,在一旁劝说别轻举妄动。珍珠压低声音骂道:“恩星是脑子坏了没错,怎么你家陆夜明脑子也坏了吗?”
“哪个张老师?”
“你怎么这样说话?”
“张老师啊,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了,我看到陆夜明就揍他你信不信?”
其中女的问:“这是哪个老师来着?”
宋恩星看着两人在一旁交头接耳,珍珠更是气得脖子都红了。她就独自坐在那儿吃着葡萄,想着刚才珍珠问的几个问题,求婚和戒指,她是不在乎,但是,好像“我爱你”,他真的没有说过。
一男一女出来送老师,老师挥手往自己的车走去。
他说了好多温情的话,可为什么这句话没有说过呢?
陆夜明算着时间来到这家日式餐厅,在停车场的时候,他刚下车就听到了恩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