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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隐婚情趣

自己捏着他下巴的手顿时成了权势与力量的象征,胡一下自然是越捏越紧,连瞅着他的眼神也更加放肆了:“该不会是我喝醉了以后大闹现场,把你和假洋妞的丑事都抖了出来吧?”

看到他眼里露出的那一抹近乎胆怯的光,胡一下顿时有了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男人突然愣住是因为被自己的王霸之气震给慑住了。

“……”

胡一下这动作无比大爷,詹亦杨生生一怔。

“然后陆海文一气之下就宣布订婚宴取消,顺便和你这渣渣断交?”

“该不会是……”胡一下没继续说下去,只十分意味深长地把眉梢一挑、尾音一扬,“……嗯?”

这女人越说越起劲,几乎快要眉飞色舞起来,詹亦杨嘴角抽了抽,刚努力克制住,又是不自觉地一抽,终于,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这女人得瑟无比的小模样击了个粉碎,詹亦杨突然就把筷子上的那块排骨塞进她的嘴里。

他的脸色终于有所动容,却不是为她解疑答惑,而是继续低头吃东西,这厮明显是在逃避问题,胡一下顿时感受到一种抓住对方小辫子的狂喜,不由分说地一把捏住他下巴——

片刻后詹亦杨意识到,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这女人彻底安静,那真是大错特错,胡一下丝毫没被噎着,反而欢快地把排骨拿在手上啃起来,她一扫之前的食不下咽,吃得格外欢快,也格外得意:“一看你这逃避的小眼神儿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他像是不明白她的话似的,没有做声,胡一下的眼睛狐疑地一眯,“从实招来,陆海文的订婚宴为什么会搞砸了?”

他面色陡然阴狠起来,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啃排骨啃得正欢的胡一下被他这样盯着,渐渐害怕起来,心脏跟随他的瞳孔紧缩了起来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周女士又去煲电话粥了,胡一下赶紧窜到对面去。詹亦杨刚夹了一块排骨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她突然捧过他的脸:“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把啃得还剩一半的排骨放下了,正襟危坐起来。

再试着踢一踢,还是踢不到,胡一下默默安慰自己,不是因为自己腿短,而是这桌子太宽了。

“你倒是说说,我跟她到底有什么丑事?”

胡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对面的詹亦杨,他低头喝汤,跟没听见似的。胡一下也伸脚想要踢踢他,悲剧的是自己脚不够长,踢不到……

詹亦杨边说边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掉嘴角的酱汁,面无表情但动作温和,胡一下只觉得他这只手会随时都可能扔了纸巾,直接掐她脖子。

陆家的订婚宴搞砸了?

不怕死的性子冲上脑门:“你们之间的丑事多了去了……”

订婚宴搞砸了?

刚冲上脑门的勇气瞬间就被他阴阴的一瞪给瞪回了原形,胡一下倏地耷拉下脑袋作忏悔状,改口道:“……好吧我错了。”

搞砸?

“那你说说看,你具体错在哪儿了。”

一身贵妇打扮的小老太太幸灾乐祸起来,看着让人觉得特别违和,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小老太太真是可爱,被感染着没心没肺笑起来。胡一下刚从此番违和感中找到平衡点,突然,生生僵住——

胡一下低着头,夸张的咬牙切齿着:我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错了呀!这都是被你的淫威逼的!

显然她的绝望和欲哭无泪也被周女士无视掉了,周女士一边用期待得几乎沁出水来的目光巴巴儿地等着胡一下的回答,一边满怀优越感的感慨:“陆家这次订婚宴搞砸了,陆海文他妈妈估计得气得半死,以前净拿我家大杨杨这么多年都单身这事儿刺激我,现在自个儿栽坑里了吧,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詹亦杨扣住她下巴把她的脸扳起来,胡一下始料未及,整张脸还定格在某个异常龇牙咧嘴的表情上,詹亦杨看着这样的她,眉心微微一皱,胡一下赶紧整理表情。

胡一下内心翻涌,无法作答,只能叹,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一,你不该怀疑自己的丈夫;第二,就算你怀疑,可你一点也不……嫉妒么?”

——我想要回到半天之前,打死我我都绝对不在假洋妞的订婚宴上喝酒!

胡一下可从没见他表露过这样的神情,不满?期待?似乎还有点可怜,被他这样盯着,胡一下小小地心虚了一下,赶忙仔细回想,嫉妒?这个,真没有。

“媳妇儿,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我……其实,貌似也嫉妒过一两回。”女人撒谎,眼都不带眨的。

周女士说着便凑了过来,胡一下正囧囧有神地发着呆,詹亦杨的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胡一下一惊,抬头,放大了的周女士的脸“啪”地一下就糊到了她眼前。

“什么时候?”

“除了马尔代夫还有哪几个地方?我问问我媳妇儿意见,看看她想去哪儿。”

胡一下快要被他逼问的吐血了,“就是上次……上次……”

胡一下囧。果然是母子俩……

她没说下去,一是因为道行太低实在胡扯不下去了,二是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气场逼近了他们。

那边厢,周女士听了接线员的一番介绍,眼睛一亮:“热带?热带好热带好,热情似火,激情燃烧……”

胡一下扭头向着这股气场的源头看去,只见周女士站在一旁,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周女士问的问题有多让人脸红心跳、无地自容,胡一下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求救的目光投向詹亦杨,被他毫不留情地无视掉。他虽然还是那张表情缺失的脸,但明显正听得津津有味,甚至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热带不错,热情似火,激情燃烧。”

救星啊!胡一下眨巴着双眼感激万分地看向周女士,可周女士显然会错意了,再瞅了眼自己儿子扣在媳妇儿下巴上的那只爪子,识趣地往后退,边退还边说:“你们聊你们聊,我回房打电话去,不打搅你们!”

“欧洲啊?哦那太远了,旅途这么奔波,怕他们到时候都有心无力了。”

小老太太身子骨硬朗的很,转眼溜得无影无踪,这速度,连胡一下这个偷溜达人都要甘拜下风。被留下来独自面对黑面神的胡一下小心肝颤了两颤,提气,端住架子:“哎?不对啊!我们刚刚明明谈的是订婚宴的事,怎么突然扯到嫉妒不嫉妒这事儿上来了?”

只听周女士紧握听筒,一本正经:“新婚夫妇旅行回来以后妻子怀孕最多的线路是哪条?”

詹亦杨一顿。

是因为周女士只招呼了一句:“一下啊,这可是专门请教了粤菜大厨之后做出来的,你尝尝看和不和你胃口。”之后便忙着联络旅行社询问蜜月旅行线路。

他可真是转移话题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话题扯到了千里之外,幸好她及时把话题扯了回来……胡一下长舒一口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订婚宴取消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周女士炒糊了几个菜而保姆及时补救之后,晚饭正式上桌,蜜汁烤排骨,蒸鱿鱼,瓤鸳鸯蟹,姜葱生蚝,白灼菜心,芝麻奶黄包,芒果糯米糍……明明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胡一下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味同嚼蜡,或许、可能、大概——

詹亦杨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时只顾着喊‘我要在上面,我要做大攻’,别的事哪还记得?”

三人之中内心最纠结的,非胡一下莫属,有了老公没了人权,她往后的日子该有多水深火热?胡一下四十五度角仰望虚空,心中默默流下两行血泪。

在上面……做大攻?

这个答案他显然比较满意,因为胡一下明显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力道轻了很多。周女士对这答案似乎也挺满意,原来自己儿子也有温柔的一面,还那么会疼人,她这个做妈的,实在是倍感欣慰。

胡一下顿时满头黑线:“然,然后呢?”

冷静被他按住的那边肩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僵,扭头看看这个把凶神恶煞全藏在那一星一点的目光里的男人,顿时心生胆寒,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咱们这位新婚少妇悄无声息地敛去狗腿地笑起来,转回去看看周女士,态度坚决的表明立场:“您放心吧,詹亦杨他对我很好的,不会欺负我的。”

他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复杂了,“陆海文说不打扰我们雅兴,就把电话给挂了。”

不,他在思忖片刻后,无声地走近这个正忙着自鸣得意的女人,轻巧但不由分说地揽紧她的肩。

“做大攻”一说,有很多种解释不是?没准自己想歪了呢?颜面扫地的胡一下安慰自己,深吸口气,强打起精神:“我们当时在做什么?”

沉默?

“你说呢?”

遭到婆媳二人共同鄙视的詹亦杨现在能做什么?

他的尾音不怀好意地上扬,胡一下看到他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顿时,她的脑袋“轰”地炸掉了似的。偏偏还有人要火上浇油——

看到了吧,我有多重要!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有多高!千万不要羡慕我哦!

“需不需要我为你详细地描述一遍当时的情况?”

胡一下还是第一次听周女士说得这么正经八百,顿时有种“家中我最大”的唯我独尊感,得意洋洋地瞅瞅詹亦杨,挤眉弄眼地试图传达一个信息:

见这满脸通红的女人摇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詹亦杨点到即止,没再继续逗她。把她当时那副神志不清但热情如火的模样妥善地保存在记忆的匣子里,他微微地笑了。

胡一下立马感同身受地狂点头,被詹亦杨一瞪,才赶忙恢复正经,听周女士继续道:“我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好媳妇儿,现在就指望你咯,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最好都像你,惹人疼……就是委屈你了,连个婚礼都没法立刻给你,不过!等你们有空了,我一定补一个更盛大的。你嫁过来就等于是我女儿了,大杨杨要是敢欺负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被打击坏了的胡一下自此再难复原,一路游魂似地跟着某人回了家,进卧室,反锁门,把自己扔床上,抡过一个枕头狂揍,发泄心中怨恨。

“一下啊,你也知道,我特别喜欢小孩子,可惜自己生的这个……”说着不忘带点嫌弃的瞥一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詹亦杨,“……从小就老成的很,我这个做妈的,可从没享受过小孩子向我撒娇、撒泼的待遇,我想操心都插不上手,哎!”

他敲门:“你爸的电话。”

陷入两难的周女士权衡了半晌,有些不甘地瞅了瞅电话机,有些无奈又有些期待地瞅了瞅詹亦杨,这才带着满满的歉疚走到胡一下面前,语重心长地拉过胡一下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安慰似的拍了又拍。

她:“不听!”

自此,历来寡言的詹某人在胡一下心中取得了里程碑式的进步——他竟然一口气能说怎么多话?要知道平时他连训员工都懒得多说半个字,从来都是下命令,被完成,完成不了?直接炒人。

隔了一会儿,又敲门:“冷静的电话。”

周女士被他戳到了痛处似的,皱着眉十分纠结的样子,胡一下在一旁纵观全程,默默地在心里为老公鼓掌,这招……太!狠!了!

她:“不听!”

詹亦杨再接再厉:“到时候,赵阿姨的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小姑姑家的魔童都会说英文了,裴老爷子的外孙女都能弹钢琴了。周女士的孙子却还在娘胎。”

又隔了一会儿:“许方舟的电话你听不听?”

周女士蓦地顿住。

胡一下一怔,慢慢地坐了起来,迟疑着穿上了拖鞋,刚走一步,门外传来一句:“可惜他没打电话给你。”

詹亦杨稍一思忖:“我下个星期飞伦敦,过后还要去日本,一走就是三个月,近期只能挤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蜜月旅行。如果这一个星期都耗在办婚礼上,我们没有独处的时间,那……您的孙子估计得晚一年出生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阴阴的,或许因为隔着房门声音有些失真?要不她怎么觉得自己还听到了他的一丝嘲笑?

“……”显然,这理由不足以说动如今满心满眼都是世纪婚礼的周女士。

胡一下狠狠把自己丢回床上,拳头在枕头上拼命的砸,心中忿忿:我就是放不下许方舟了怎么着?我才不怕你知道!

“我们也是不想让你操劳。”

拳头捶啊捶的,却不由得越捶越慢了,胡同志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噌”地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短短两个字都能让人读出周女士的薄怒,可见她有多么诧异。

做了人家老婆,似乎……好像……真的不能再这么光明正大地YY别的男人,即使这婚,她结得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们不打算办婚礼。”

思来想去总有些于心不安,胡一下慢吞吞踱到门边,咬着手指甲迟疑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嚯”地拉开门,闭眼吼:“对不起!”

再顺着这只手向上看,自然是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脸。

没回应?

周女士纳闷地“喂”了好几声,准备检查是不是电话出故障了,一低头就看见那只按在插簧上的手。

胡一下悄悄眯开一条眼缝——好家伙!门外空无一人,某人早走了。

“……”

不会真生气了吧?胡一下躺回床上之后还在想,一边安慰自己:生气就生气,我巴不得你立马提离婚呢!一边惴惴不安地堕入梦乡。

“喂?”

半夜,她被噩梦生生吓醒了。

“……”

梦里,梦幻婚礼,有教堂,有礼花,梦寐以求的布加迪威航开路,阿斯顿马丁摄像,齐柏林DS8护航,她和新郎骑着驴摇摇摆摆地向教堂前进,可惜两头笨驴卡在了教堂前的楼梯下,她不满地嘟囔:“詹亦杨,快下去牵驴!”

“喂?”

新郎闻言回过头来,竟然顶着张许方舟的脸!然后——

神一样的存在的詹亦杨终于倒在了“回家卖白菜”的强大压力之下,胡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走向周女士,周女士正兴奋地和牌友讲着电话,刚说到:“我这媳妇儿啊长得就跟那明星儿似的,哦,不,比那些明星好看多了,你别不信……”电话就挂了。

胡一下猛地睁开眼,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岳父”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还是挺有威吓力的,胡一下很快就看见他脸上原本的那片淡然渐渐瓦解。

眼珠滴溜溜转着环顾了一遍四周,风格简约的吊顶,微晕的床头灯,不外乎黑白灰三色的家具,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某人那张骚包无比的杂志受访图——

取笑她?当老婆大人是吃素的啊?“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跟我爸说你已经答应要辞职回深圳,帮我爸卖白菜了。”

还好是做梦,胡一下长舒一口气,然后她就愣住了。

笑面虎他终于开口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工作求上进、求功成名就的姑娘。”

新郎从詹亦杨变成许方舟,她不是该开心得求神拜佛谢祖宗么?由不得胡一下多想,周围气场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怪异,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她似的,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胡一下两手一摊,最后一击:“反正我是不打算辞职的,要不你辞职?只要一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结不结婚都不用再受限制。”

慢慢慢慢朝着那古怪的气场源头看去,黑暗中,一个黑影正站在床边——

该死的他还是但笑不语!

胡一下惊得差点从床上翻下去,尖叫卡在嗓子里蓄势待发,赶忙搂紧了被子坐起来,把床头灯扭亮些。

“你在公司还没能耐到一手遮天吧,还是得遵守公司章程的吧!”

灯光渐明,晕亮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一张属于詹亦杨的脸。

他但笑不语。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很有气势,胡一下不由得嗓子抖:“你,你想干嘛?”

“不要忘了,公司章程明确规定员工之间不准谈恋爱。”

“你说呢?”他说得很轻,动作却很猛,一把就掀了她的被子。

他但笑不语。

房间里的暖气明明很足,可他只对她微微笑了下,胡一下便是一阵恶寒。

好在她早有准备,冠冕堂皇的理由随口就来:“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老婆了,我在公司还怎么混啊?”

詹亦杨微微眯眼瞧了瞧她,这女人穿着他的衬衣,肩半露、胸半露、腿半露,双手护胸,满脸惊悚,似模似样地摆出一副柔弱少女状,他不言不语,慢慢俯身、靠近,在她越瞪越大的眼睛里,詹亦杨看到自己在笑。

他一副询问的表情看着她。

再靠近些,他的唇若有似无地点在她的唇上:“履行义务时间到。”

“那个……”胡一下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刮了刮某人的肩膀,因为心虚,音量不由得放小,“我们能不能不办婚礼?”

胡一下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虽然,虽然我现在是你老婆,可……可你也不能勉强我……”

胡一下被这阵仗彻底惊呆了。对于周女士的热血,詹亦杨眉毛都不抬一下,可这俨然已经成了胡一下的梦魇。

他已经解开了她的第一颗纽扣,正在向第二颗进发,胡一下刚准备说话,他就作势要吻她,唬得她赶忙闭上嘴阖上眼。

“老头子啊!赶紧订机票,开完会赶紧回来!考察什么呀考察,你儿子都快结婚了,你说你有什么理由不赶回来?哦对了对了,老张老裴老吴也都在那儿吧,记得邀请他们……哎算了算了,你记性一向不好,还是让徐联络员听电话吧,让他帮我拟一份详细的宴客名单。”

嫁都嫁了……哎……就勉为其难陪他练练筋骨吧……哎……反正他技术不错的……哎……这番长吁短叹在胡一下的脑海里无限循环着,死死阖着的眼皮渐渐放松了,身体也不僵了,感觉得到他的气息正游离在自己上方,胡一下甚至撅起嘴,凑过去迎接接下来的吻。

当然,周女士绝不会忘了给孩子他爸挂个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她撅得嘴都有点发颤了,他怎么还没反应?满腹不解的胡一下悄悄睁开一只眼,面前这双眼睛里,藏着笑意,眼睛的主人正拿着她的羽绒服:“你还是自己换衣服吧,我就不帮忙了。”

“婚庆公司么?我上次看中的那个套餐啊,现在就准备订下了。对……时间啊?就订在最近的黄道吉日那天吧。我还要赶着给婚纱店打电话呢,筹备进程你记得随时向我汇报啊,先挂了。”

“抓紧时间,订了一个半小时之后的航班飞伦敦。”

给那个打电话:

“你……你不是说要……要履行义务么?”

“揭设计师啊,我儿子结婚了!是啊是啊是啊!谢谢谢谢谢谢!噢噢噢噢差点忘了说正事,我想请你帮个忙啊!就是尽快帮我儿子把房子的室内装修换一换!对,要换那种喜庆点的,温馨点的,他那房子的装潢不是黑就是灰,我早看不顺眼了。对了,最最重要的是,得弄出一间漂漂亮亮的婴儿房出来!哦你误会啦!我媳妇儿现在肚子还没动静呢,不过……每天看着那间漂亮的婴儿房,小两口也能更努力点,我也就能早点抱上孙子,不是么?哦对了,不止朝阳的那套要换,海淀的那套也得换上喜庆的风格。就麻烦你啦!吼吼吼吼吼吼……”

“履行助理的义务。”他眼底的笑意都扩散到嘴角了。

给这个打电话:

胡一下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娶自己了。一来可以治疗他面部肌肉僵硬症这毛病,二来嘛,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胡一下绝对有理由相信她自己是一剂可助他永葆青春的良药。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要带她这个笑料一起出差了,哎……

当胡一下还在努力平复内心的各种思绪翻覆,周女士已经满场飞着张罗开了。

胡一下还在长吁短叹着,这车就已经驶进了停车场。詹亦杨把车停在专属的寄放处,把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装深沉的女人拎下车。

这该是种怎样的境界啊?他把她卖了,她却还心甘情愿、还傻不愣登地、还乐呵呵地、还十分庆幸地帮他数着钱……

眼见行李由他来提,胡一下自以为不为人所察觉地贼笑起来,看来做老婆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苦哈哈地围在这个副总周围做管家+茶水+清理+车马+采购+跑腿+GPS+114+12581。

自己的手一直被詹某人握着,胡一下现在似乎也不太想甩脱他的钳制了。这也是胡一下第一次意识到,她恐怕一辈子都要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想想不久之前,她还是那样排斥“他和她结婚了”这个事实,可现在,她无比庆幸这个事实能让周女士重展笑颜。

胡一下迈着欢快的步伐朝前走着,不时回头催催:“动作快点!赶飞机呢!”

笑容里,有大难不死的庆幸,也有被周女士的喜悦所感染的不由自主,等胡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本多么不愿意承认的这两本结婚证,现在也似乎变得可以接受了。

身后的男人,虽还是那张仿佛被人欠下百八十万的扑克脸,却配合着加快了脚步。听话的孩子总是越看越可爱,胡一下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帝国式衬衫,单排扣西服,外罩一件修身的毛呢大衣,烟灰色西裤配一双锃亮的德比鞋,与鞋子同色的皮手套,除了领针和手表,身上没有任何配饰——让人不禁感叹,原来男人也是可以美丽冻人的。

看着周女士那样开心的笑,胡一下自个儿也是慢慢慢慢笑起来。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胡一下小小地鄙夷了下自己,再抬头看看他,胡一下越发觉得这人比广告箱里的男模还要出彩,她都替他想好广告标题了,就叫:穿阿玛尼的伪君子。

詹亦杨默认。

在停车场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等他们一进机场大厅,光线明亮起来,两个人的对比顿时变得格外明显,一身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外加一双雪地靴的自己,跟这位精英型男站一块儿,越发像个球了。

周女士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红本本,翻开来,正面瞧瞧,反面又瞧瞧,笑容越咧越大,到最后,终于笑得合不拢嘴:“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胡一下顿时底气不足起来,默默地落到某人身后去了。

一瞬不瞬地看着周女士如上变化的胡一下,顿时有了种松口气的感觉。

这女人状态有点不对劲,詹亦杨:“怎么了?”

就在周女士即将气绝的前一秒,两本结婚证有如救命稻草般送到了她面前,周女士那绝望、万念俱灰的悲催目光慢慢变了,慢慢瓦解了,慢慢变得不可思议,变得惊喜非常了。

你故意的吧,随便丢给我一件羽绒服就让我换上,根本就是为了让我来反衬你的光辉形象——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这么说实在是不妥,未免助长某人嚣张得瑟的气焰,胡一下临时换了一句:“要是被同事看到我们是一起来的,那事情不就败露了?还是拉开点距离走比较好。”

胡一下立马低头看——那本红艳艳与金灿灿完美结合的结婚证,就堂而皇之地躺在那儿。

他眼睛带点警告似的微微一眯,胡一下今时不同往日,正牌夫人的头衔挂在头上,自然无需再忌惮他的淫威,信手拈来一个合理解释:“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俩结婚啦!我之前不都跟你说了,我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相比之下,詹亦杨的表情真是淡的可怕,他并没有依周女士所言复述一遍,而是不疾不徐地拿出一样东西,慢条斯理地放在了桌上。“不过,我们现在有了这个……”

在他眉眼变厉之前,胡一下二话不说摘了他的戒指,顺便把自己的也摘了放兜里:“好了,你先走,我待会再过去。”说着不忘推推他肩膀。

心有戚戚地偷瞄一眼周女士,果然,周女士此刻的情绪是相当复杂,而且,在两个年轻人各怀鬼胎似的沉默中,周女士像是渐渐反应过来了,胡一下几乎觉得自己看到周女士的嘴唇因震惊而颤抖。

推他肩膀的手反被他按住了。詹亦杨看着她,模棱两可的目光,“要我配合你,可以,不过得有奖赏。”

胡一下现在不止头皮发麻,眼皮和太阳穴都开始乱跳了。该死的,让她请教完白果燕窝瘦肉鹧鸪汤的做法再拆穿嘛,她待会儿被扫地出门了,就一辈子喝不到那么好喝的汤了……

商人嘛,改不了讨价还价的本能。胡一下琢磨了好一会儿,他意有所指地将她的腰轻轻一揽,提醒道:“坐飞机太枯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

周女士几乎下一秒就反问了回来,也不知是因为没有听清,还是因为太过出乎意料而没有反应过来。

胡一下愣住,瞬间,贞洁烈女附体,她掰开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默默退后半步,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你你你,你放尊重点,大家都是文明人。”

“什么?”

詹亦杨不解地一皱眉。

“坏消息是——”詹亦杨说着,又瞥了胡一下一眼,胡一下要被他这一来二去的眼神给折磨死了,内心无比忐忑,可是偏偏她一点也参不透他的目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微启薄唇,“——她没有怀孕。”

胡一下觉得有必要教育教育这些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们:“飞机上的洗手间是给人方便用的,可不是让你图谋不轨的。哎……不是我说你,就算淫虫上脑,那也得有个度嘛,就算要寻求刺激,那也有很多种途径嘛,至于饥渴到在飞机上做……”

周女士没闹明白自己儿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之间不敢轻易选择,看着未来媳妇越显紧绷的神情,犹豫着吐出三个字:“坏消息。”

他眉心还皱着,却突然笑了起来。胡一下的义正言辞被打断了,不满地横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詹亦杨对周女士说。

“我只想要一个吻而已。”

“啊啊没有!”胡一下矢口否认,狡辩时手部动作会习惯性的变多,可她刚挥起胳膊要再深入解释解释,手就被人按住了。

“……”

自家儿子从来是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周女士从来见怪不怪,但自己未来媳妇现在这副表情,就令人不得不心生担忧了。周女士也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到底谁才是淫虫上脑?”

他坐姿惬意,偏过头来淡淡看了胡一下一眼。胡一下顿时吓得连汤匙都拿不动了……

“……”

心情正轻松,突然——胡一下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了,那恐怖的恶势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她身边。

“色女。”

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詹某人现在被关在门外,也不能拿她怎样,周女士晚一刻知道他们结婚的事,她就有一刻的喘息之机,顺便多喝几口这鲜美无比的鹧鸪汤……

“……”

这时的两个女人已经在餐桌旁聊开了,胡一下喝着白果燕窝瘦肉鹧鸪汤,一边听周女士说,一边默默犯嘀咕:那么可爱的妈妈怎么能生出那么不可爱的儿子?哎……

詹亦杨把自家色女拉回怀里,勾起那囧囧有神的脸,对着那总出惊人之语的嘴,吻下去。

气场强大、存在感满满的詹副总,人生头一遭享受到了被人彻底忽略的待遇,心情十分微妙,最后在家中工人的应门下,才顺利进门。

他亲吻并品尝她的唇瓣,按照他习惯的步骤,接下来必定是野蛮的攻城略地,胡一下都微张着嘴准备就绪了,他反倒停了下来,抵着她额头,眼神永远让人琢磨不透:“洗手间那主意也不错,我考虑考虑。”

屋里头,周女士笑容无比和煦地边走边说:“我让人给你炖了补品,时间刚好,可以趁热吃。”完全忘了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关在了门外。

这个男人说……考虑考虑?

周女士把胡一下领进了屋,沉默中的詹亦杨刚抬步准备进去——“砰”地一声,房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胡一下的脸……好绿好绿。

胡一下对周女士的崇敬之心,顿时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那小模样,就差真的感激涕零了,周女士略带不满地瞅瞅自家儿子,又心疼地瞅瞅胡一下:“来来来,快进来。”

长途飞行,天气原因航班晚点,中途还在中转站停了N久,最终塌上希斯罗机场停机坪的胡一下整个人都蔫了,放眼看去,同行的同事一个个都是脸色菜菜的,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细看,一片菜色之中,独有一道风景让人眼前一亮。

如此神勇、如此强势、如此不容人转圜、不容人辩驳的举动,当然只会出自她那可敬可爱的婆婆,只听周女士掬一把教训的口吻道:“她是有身孕的人,你就不知道担待着点?”

再细看,那道风景名叫詹亦杨。

正当胡一下黯然神伤地垂眸看向那只强悍地遏制住她一切逃跑冲动的手,突然,那只手被另一个人狠狠拍开了。

詹亦杨头发不乱,衣线笔挺,走得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胡一下悄悄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所有物,分外自豪。

胡一下狠狠瞪他,他忽略。

出了闸,接机的车子就停在外头,詹亦杨向行政助理吩咐一句:“回酒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大家有场硬仗要打。”这就遣散了所有人。

某人回手把她胳膊一拎,转眼又把胡一下拎了回来。

詹亦杨开门正要上车,扭头见胡一下还贼头贼脑地杵在那儿,指指自己鼻子:“那我呢?”一天闲暇,一日蜜月,胡一下举得这主意不错。可——

太热情了,热情到冷静都快两手发麻两脚发虚了,她硬着头皮朝周女士笑了笑,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头就逃——

“你也是助理,当然坐随行人员那辆车。”

“等你们好久了,快进来快进来!”

胡一下愣过之后,不由得把声音压低些:“可我是你老婆。”

刚按下门铃,门就从里头“嚯”地拉开,周女士的脸毫无疑问地出现在门口,对着两个年轻人,笑得花儿般灿烂。

“既然要隐婚,就要公私分明。”

车子一路驶进詹家大门,还没停稳,胡一下已经死死扒拉住安全带了,詹亦杨也不急,把她的手指从安全带上一根一根扳下来,握着她始终不肯放松的拳头,轻巧地把她领下了车。

胡一下不甘地一撇嘴,狠狠一扭头就朝后头那辆车而去,刚走半步就被他扯回来,被他扯住的那只手随即被塞进一件东西。

冷静那叫一个咬牙切齿,这厮到底有多缺老婆?把她骗到手了,真就这么开心?

胡一下低头一看,酒店套房房卡?

胡一下一路忐忑,充满怨念的眼神时不时瞟向一旁,某人对此视而不见,而且明显的心情不错,轻松惬意地开着车,虽仍旧面无表情,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我得先去总部一趟。等我。”

胡一下心里的小算盘打得特别好,可惜,经过一番殊死反抗,她仍旧是毫无悬念地被拎上了车。

带点埋怨的胡一下强忍住笑,跟他打马虎眼:“这是?我这个小助理可参不透副总您的大心思。”

“不行!我不去!”这不摆明着逼人上梁山么?这事儿真要让周女士知道了,她就真的再也别想脱身了……

“白天履行助理的义务,至于晚上——”

被詹某人拎出家门,拎进电梯,拎到停车场,眼看就要被拎上车,胡一下扒着一旁的落地杆死活不撒手——

他投来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胡一下荡漾了。

胡一下又一次不争气地凌乱了。

詹亦杨这次的融资计划的资金链格外庞大,需要他亲自飞来说服董事会股东,之前的几个月里他已将各方面都署妥当,即使这次的伦敦行比计划提前了一周,团队成员也没有手忙脚乱,作为助理,胡一下早早地就把各项文件整理妥当,明天直接带去总部;作为……嗯……夜幕一降临,胡一下就洗得香喷喷、水当当、白嫩嫩,换好性感睡衣等电话。

婆……婆?

某人的套房就在楼上,胡一下的心思早早的飘了上去,可她等啊等,等啊等,电话愣是响都没响过。

脑袋沉进水里,胡一下险些呛着,赶紧坐起来,来不及抹一把满是泡沫的脸,某人已经坐在了浴缸边,曲指刮掉她鼻尖的泡沫:“乖,洗干净了好去见你婆婆。”

一来补了觉,二来时差还没倒过来,胡一下越到晚上越精神,时钟“滴答滴答”走过凌晨一点,等得都发毛了的胡一下扼腕决定:主动出击!

为表抗议,她双脚拼命地蹬,某人不为所动,直到浴室才放下她。詹亦杨手一松,只听“扑通”一声,胡一下瞬间掉进满是泡泡的浴缸。

喷上香水,换上高跟鞋,围巾包住头,在下巴下边打一个结,戴上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睡衣外头再加一件掩人耳目的宽大风衣,胡一下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满意!出动!

“喂!”

走廊上,住她隔壁的同事迎面走来,似乎正准备回房间,彼此错身而过时,他盯着这奇装异服的女人好一会儿,愣是没认出是谁。胡一下暗暗庆幸自己做了万全准备,扶了扶墨镜,疾步离开。

詹亦杨悄无声息地将她的腰一揽。胡一下腰上一紧,猛地警醒,可他已经一弯身,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到了楼上房间,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胡一下用詹亦杨给她的副卡打开房门,闪身进去。

在他忧郁的注视下,她再次不争气地迟疑了。

玄关没人,客厅的沙发旁放着行李箱,再往里走是吧台,上头放着瓶开了瓶的红酒。他回来了?

这这这……这男人太厚脸皮——不,是太厚颜无耻了!!!胡一下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提醒自己:有没有骗婚罪这项罪名还说不定呢,别再被这厮糊弄了。然而——

小型会议室那边似乎有动静,胡一下狐疑地继续往里走,只见会议室门口杵着个人,背对她而站,正在打电话。

“你忍心看我坐牢?”

精短的头发,衣冠楚楚的身姿,还有拿手机那只手上带着的手表。

“……”

真是的,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詹亦杨轻巧地捏住了她的手指,悠悠然接过话头:“你想怎样?告我?”

胡一下刻意放轻脚步过去,心想着来一招螳螂捕蝉,可好死不死的,他这时候竟然突然迈步往会议室里走,胡一下一慌,不得不加快脚步跟过去,直跟进会议室里,拍拍他肩膀。

胡一下大怒,甩开结婚证跳下床,指着他的鼻子骂骂咧咧:“你这叫骗婚!我……我……”

詹亦杨顿住脚步,回身便是一愣。转瞬间,神色已是一派紧绷,詹亦杨侧头朝会议室里扫了一眼:“你先——”

胡一下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反应,只见他嘴角渐渐牵起一个阴狠的笑:“不可以。”

“——嘘!”

“那个……”悄悄抬眸看他,顺便咽一口唾沫,“我可不可以反悔?”

他的头还微侧着没有完全回过来,胡一下就已经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另一手推着他的肩往会议室里更进一步。步履婀娜,神态娇媚,边走还边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敞开衣领,风衣坠落在地。

胡一下的脸“唰”地抬起,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张表情无害的脸,听他继续道:“晚上我们一起回詹宅吃饭。到时候再向所有人正式宣布这个消息。”

詹亦杨眸色一紧。

“我已经把这消息告诉岳父岳母了。”詹亦杨突然道。

“Surprise?”

结婚证上的公章看着似模似样,不像假的。

黑色细高跟,修长小腿,白嫩大腿,腿根处紧紧包覆着一圈睡衣的蕾丝花边,颜色水嫩的布料,无风却轻扬,将胸前那片春光勾勒得若隐若现,胡一下自己都被自己折服了,怯怯地抬眼看看他——

陷入颓丧的下一秒,她旋风般重新振作,一把夺过结婚证翻来覆去地检查,顾不上看他越发阴沉的脸。

神色不对。

触感十分真实,不像在做梦。

哪里不对?

胡一下愣了半晌,突然扑过去扯他的脸。

冥冥之中似有召唤,胡一下困惑的目光慢慢转向会议室里。稍一探头就看到——

她,就这么,婚了?

一、二、三、四、五……六个人坐在会议桌旁,人手一杯红酒,齐刷刷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