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知道自己还没走？
林翎出来的时候，手里没有多出什么东西，而且看到教室没人，她也没有顺手关灯。裴晚鹊踏进教室，盯着自己的包，好像有点不同。
裴晚鹊拿起包，塞在外围的东西一下子掉了下来。
那个人影出教室的时候，裴晚鹊也刚好朝教室去，那是个女生，背对着她离开的脚步有些急促，而且裴晚鹊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是谁。
是一沓红色的钞票。
可能是有人忘了拿东西吧，她想。
所有的事情，裴晚鹊一下子了然于胸了。
裴晚鹊站在拐角朝边上望了一眼，有人进了自己高英班的教室。
她本打算待会就去监控室看看，没想到这钱回来的还挺是时候。
本来已经空了的教室，除了远处下楼的脚步声，在周围安静的空气里，隐约又有人走来的声音。
把钱放在书包最里层，拉好了拉链，裴晚鹊也就释然了。
晚上下课，裴晚鹊在高英班的时候放着包去了趟厕所，回教室的时候阮向珂有事已经走了。她觉得头有点晕，站在拐角处吹了吹风，看着路灯下星星点点的朝寝室走去的人影，闭着眼睛思考着学习的内容。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追究了。一路上只是在思考林翎这样做的原因，排除家里有困难的情况，她依稀想起林翎平时有意无意的疏远。
林翎面色泛红，眼神飘忽着丢下一句“我回去了”就离开了。
裴晚鹊刚开始以为是她是性格使然，但结合起种种，裴晚鹊也明白了林翎的某些敌意。
“我只是在想，要是裴晚鹊去查监控了，大白天的，那个人肯定很容易就被找出来了吧，到时候，肯定会被年级上记过的。”
特别是自己领着奖学金的牌子下台时，即使林翎也得到了相应的奖励，被念到语文第一和年级前五十的殊荣，但裴晚鹊分明注意到了她看向自己时，眼里复杂的情绪。
“我没有亲眼看到，当然不敢随便怀疑人。”许邵的语气硬了一点。他看得出来，林翎也有悔意，只是嘴硬罢了。为了不让事情恶化，他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她。
可单单就学习而言，如此多的佼佼者，她又何必只针对自己呢？
许邵终于捕捉到了她的一丝慌张。
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吗？
林翎微微颔首，移开目光：“你，觉得是我？”
脑子一直运转，裴晚鹊觉得很疲惫，停下思考，她回寝室后就安安静静睡下了。
“我看那个点你在教室，还以为你知道。”
新的学期，她除了学习任务的加重，还有社团的接任，时不时还要给高一的弟弟帮助，这些就已经够充实了，至于别的事，裴晚鹊根本没心思想。
林翎的神色平静：“不清楚。”
班主任把高二的重要性和课程内容讲了无数次，学生们耳朵都听起了茧子。
“听说你们班裴晚鹊丢钱了，你知道吗？”
下课的时候，裴晚鹊又瞅见林翎在窗台外找程砚星。明明都不是一路人，林翎还老是跑去问他，裴晚鹊抿着嘴，肯定是对他有意思。
正常交流了几句，许邵开始问她钱的事情。
对面的阳光晃得眼睛疼，裴晚鹊也不想一直看着两个人亲密交流，起身去排队接水。
许邵借着还资料的名义把林翎叫了出来。她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上次你的书落在我那了，给你。”
晚上，教学楼走廊。
仿佛只有面对程砚星的时候，林翎才会透露出柔和的目光。
自己一向细心，难得丢东西，这次倒是难到她了。
程砚星避开她的手，拿着书脊：“是吗，谢谢。”
裴晚鹊倒是想，要是家里人没有在家长群或者官网看到这些信息，暂时就不打算跟父母说。
林翎的笑容在下一秒就凝固了。
虽然他心里隐隐也有别的设想，但始终不敢沿着往深处思考。
“不知道还有没有谁的东西落在你那里呢？”
虽然下意识地包庇了林翎，但许邵知道，要是真的被发现，轻则扣学分，重则全校批评通报，毕竟也是违反校规的有失道德的行为。而且许邵也不明白林翎为什么做这种事，是缺钱吗？
看着林翎反应过来之后窘迫的神情，程砚星也不想说破。之前他猜到了什么，许邵禁不住还是告诉了他。在他眼里，这不过算是个善意的提醒罢了。
当时他本以为是女生之间借点小物件，或者作业本之类的，所以并未在意。直到刚刚裴晚鹊说钱丢了，他才想到这一层。
“啊？没什么啊……”
下午，许邵在窗子边，的确看到了有人动过裴晚鹊的书包，是林翎。
“有的话，我也都还回去了……”
许邵糊弄了两句，程砚星本想再问问，但公交车到了，许邵跟着人群挤了进去，隔着程砚星老远的距离。
程砚星推了推眼睛，眼神尽是让人心虚的望穿。
“你看起来比她还紧张啊。”
他也听懂了：“那我先进去了。以后记得好好还借东西，不然有损自己的名誉。”
裴晚鹊转身离开了。程砚星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盯着许邵。
林翎的手紧紧拽着衣角，松开手时，那个地方的布料已经皱巴巴的了。她回到教室，看着迎面端着水走过来的裴晚鹊，忍着委屈擦过去。裴晚鹊手抖出来了一点水，一滴一滴地沾在了手臂上，隔着衣服还隐约能感受到烫。
裴晚鹊舒了口气：“算了，我再找找吧，毕竟也不是小数目，实在不行，我会请求去监控室看看的。”
文学社高三的资深学长学姐决定把社长的位置给程砚星，至于林翎，好像她并没有太优秀的表现，而且她也表示过自己想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因此还是只保留了普通成员的身份。
出神的许邵被程砚星冷不丁地一句惊了一下，有些吞吐地摆手回话：“没……没有啊，我怎么会知道。”
裴晚鹊听虞北北说，她还是决定留在广播站。经过半年的学习，她觉得自己对播音很感兴趣，说不定以后还对选专业有帮助。
“你知道？”
经过思考后，裴晚鹊还是没有竞选社长。毕竟她也是见识过社长的工作，所以只是答应留下来做副社长。漫社的活动不多，这样她既可以保留自己的兴趣，也可以简单帮助打点一下平时的事务。
话音刚落，一边的许邵不小心碰到了程砚星的手肘，样子显得有点紧张。程砚星一转头，就感觉到他的奇怪。
高二的生活更加规律且索然无味，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像是旧教堂里的时钟，慢慢地摆动着，发出冗长沉重的声音，提醒着每一个人。
“嗯，在教室，没人看到，但也不排除有人包庇。”
在每一分钟都被规划好的日子里，除了寝室和教室，裴晚鹊几乎没再见到虞北北，也只是偶尔在图书馆见到程砚星，探讨一些问题，甚至聊聊天，讲一点最近的事。
“在哪丢的？问过周围的人了吗？”
有时候裴晚鹊很久没有见到他，会突然感觉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在几近疲惫的一天里，像是没有一点光照着的暖意。
见裴晚鹊不开口，他重重地呼了口气，他可没见过裴晚鹊这么粗心过。
最近一次在图书馆见到程砚星，他坐在窗子边安静地看书。裴晚鹊很自然地坐过去，翻开了习题册。
程砚星皱了皱眉：“你是说奖学金？那不是直接打在卡上的吗？”
这样的场景，仿佛已经成了默契。
“也没什么，钱丢了罢了。”
高三下课的钟声响起，程砚星合上了书，看着对面有些犯困的人。
裴晚鹊叹了口气。旁边的许邵也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最近学习怎么样？”
“怎么，回家还不高兴？”
裴晚鹊揉了揉眼睛：“还行吧，就那样，只是比以前更累一点罢了。”
本来是没心情打招呼的，但程砚星一眼就看到了她，也很适时地看出了她心情不好。
“正常，把它当作常态，也就没感觉了。”
出校门的时候，裴晚鹊遇到了等车的程砚星和许邵。
裴晚鹊收拾东西，每次和程砚星交流，都觉得这个人有着超乎一般人的意志和心理素质。
事情是在白天发生的，也是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但裴晚鹊依旧询问无果。
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伤心难过，或者气急败坏的样子。不骄不躁成绩好，人还好看，简直像个神仙。
裴晚鹊还是只能怪自己大意了，现在反而是自己不知道该交代了，毕竟那也是一笔是上千的金额。
“好好准备期末吧。”程砚星站得笔直，从内而外散发出温和却又疏离的气质。
所以，老师和领导强调了好几次财产安全。
“别忘了，你上学期答应我的赌约还欠着。”
之前年级上也出过类似的事，连续几天有学生的钱被偷，而且从调出的监控看，是晚上有人偷溜进教室里翻找贵重物品拿走的。环境太黑，根本看不清人脸和衣着，甚至是男是女，是校外的还是校内的人都不知道，因此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裴晚鹊阖了阖眼，这事儿倒是记得清楚。
她其实挺惊讶的，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起码火箭班是不会有人做这种事情的。
门外逐渐吵闹，上下楼的人也多了起来。程砚星站在不远处，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掩护，目送着裴晚鹊走向宿舍楼。
裴晚鹊翻找了抽屉，书包，以及可能掉落东西的地方，都没看到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