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鹊倒不在意这些，只是觉得会不会过于张扬。虽说是督促自己继续前进的一针，但在这样的束缚和标签下，她反而会有些不自在。万一哪天标签掉落，大家就会用神仙跌落神坛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管是窃窃私语还是两面三刀，听到看到，总归是会烦恼的。
记得学校的官网上，展示了各个年级的总分前二十名，单科前三名和进步巨大的前三名。据说开学典礼上，学校领导会亲自颁发奖状和奖学金。
补课将要结束的那几天，年级主任还专门叫了裴晚鹊等一些人留下，大致也是希望她们能把自招考试规划到自己的高中生涯。
十几天的补课生活，每天都像是在重复，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加上裴晚鹊本身学习好，物理方面也颇有天赋，补习内容对她来说也就不算太难。偶尔放空的时候，还能看到林翎满头大汗做题的样子。
看着笔记本上程砚星发来的重点，裴晚鹊默默地记在了脑子里。
虽然早就猜到了，程砚星这种又有实力性格又刚硬的人，要么不当，要么就当最大的。但看见他那双平静的眼睛，没有惊喜也没有迟疑，仿佛这个位置已经是他的了，裴晚鹊还是暗暗感慨。
“晚鹊，马上开学了，快快快给我看看年级语文作业。”
裴晚鹊被口水噎了一下，转过头咳嗽两声。
虞北北半夜打来了电话，裴晚鹊翻了个身，不想张嘴。
“社长。”
“别睡啊，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程砚星顿了顿，和她对视着，缓缓吐出两个字。
裴晚鹊：“明天不是高一开学吗，你还有时间。”
“那你是要当负责人咯？”
“论如何一天之内补完三十页作业？”虞北北欲哭无泪。
程砚星整个人文质彬彬的，这是裴晚鹊一早就看出来的，他成绩又好，性格又果断。确实很适合负责人什么的。
“谁让你平时不好好做，拖到最后怪谁？”
“我？大概吧，景茗络问过我。毕竟我也是文科生，多参加文学社的活动也没什么不好。”
听着虞北北软磨硬泡，裴晚鹊终于摇摇晃晃地起身给她拍了照。
“那个，你呢，要留下吗？”她试图接上话题。
说起来，高一开学，父母肯定又要让她去送送小表弟。想到这儿，裴晚鹊一头栽在枕头上，皱着眉再次进入梦乡。
看着程砚星透过T恤微微露出的锁骨，感受到周围空气炽热的温度，裴晚鹊有点慌张地拿过，呼了一口气：“……嗯。”
仿佛情景再现一般，裴晚鹊陪着席旭走过了报名点，操场，找到他们班的教室，现在还要在宿舍楼下等他。想着自己明天也是这般光景，裴晚鹊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椒盐味？你喜欢这个吧？”
远远地，裴晚鹊好像就看到篮球社的人，照上次季颂说的，肖然现在应该是社长了吧。
“我没想好。”裴晚鹊踮起脚伸手去拿售货架上的花生糖，程砚星见状，身体靠前，几乎把裴晚鹊整个人围了起来，帮她拿下，看了一眼上面的字。
主席台旁边有人在搭台子，贴横幅，大概是在为开学典礼做准备。去年的新生开学典礼，是和高二的一起举行的，裴晚鹊想，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你高二还参加社团活动吗？”
“姐，我看到我们班有几个女生，挺好看的。”
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路上安静得像两潭死水。除了生硬地讨论一下哪个好吃，买点什么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裴晚鹊瞥了她一眼：“落后了还不知道好好学习？这学期期末之前你要是能转到火箭班，再去想这些。”
裴晚鹊“啊”了一声：“那就小超市吧。”
席旭把头伸到她面前：“那姐，你想过吗？”
“反正还早，陪你转转吧。”
裴晚鹊一愣，牙齿轻轻抵住嘴唇，脑子里一瞬而过某个人的脸，装糊涂回避了这个问题。
程砚星抬头望了一眼：“饰品店？文具店？还是小超市？”
“赶紧去教室，新生开学，班主任要讲的事情可多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东西了。”
“不知道，附近转悠一下吧。”
席旭见没套着话，只能作罢。
裴晚鹊仰头，呼吸间都是热气，身上也隐隐有些湿润。她倒是想回家开空调吃西瓜，但该熬还是得熬啊。
晚上通电话的时候，虞北北告诉裴晚鹊，开学典礼的主持，是广播站的一男一女，她还提前看过稿子，裴晚鹊的名字大概出现了三次。
“这么热，你这个点去哪？”
“而且，那个程砚星简直是个魔鬼，长得好看，成绩好，现在还拿了一等奖学金，把什么好处都拿捏得死死的！死死的！我都不敢相信我不仅认识还和他出去玩过了。人和人的差距啊……”
“重点发你了，记得看。”
裴晚鹊：“打住，别吹了。”
裴晚鹊点点头。
“你们老师应该跟你们说了吧，明天你们前十的直接去候场。”
“不了，回家拿点学习资料。”
裴晚鹊：“嗯，知道。”
“你不去寝室休息？”
“行了，早点睡了，明天开始，又是漫漫征途了。姐们儿任重而道远。”
“随便吃了点，我下午四点才上课，不急。”
只是裴晚鹊没想到第二天，程砚星会跟自己站在一个队列里。
“你站在这儿干嘛？怎么不回寝室？”太阳晒的人晕乎乎的，裴晚鹊快步走到程砚星站在的阴凉处。
明明文理是分开颁布的，这都能碰到一个队列里？
补习班楼下，程砚星远远地就看到了她。
校长上台致辞之后，欢迎了高一新生，由年纪领导说明了校规校纪等方面的内容，才开始了颁奖的环节。
吃完饭后，几个人就离开了。裴晚鹊看了眼手机，时间倒早不晚，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
“在上学期的期末中，不论是平均分，最高分还是上线率，我们学校都是第一。这也要感谢年级上辛苦付出的同学。按照学校惯例，我们接下来，就要为这些同学颁发奖励，有请主持人宣读名单，礼仪队队员颁奖。”
封潇点点头，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没错，顺道我也看看，我们季社长又要给肖然安排什么大任务了。”
年级前五十的奖状和年级前十的奖金，在欢快的背景音乐下颁发。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学生们，拍照后依次走下了台。而程砚星上了三次台，成绩和人都很难不被注意到。他气质干净，话少，收东西时只是微微鞠躬，连笑意都只停留在微笑。
肖然看了一眼季颂：“对吧。”
林翎上了一次台，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从主席台的这种俯视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或许这就是某种优越感吧。
“没事，反正你也算社团的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啊。”
只是看着失之交臂的前十，林翎遗憾又不服气。在台下看着裴晚鹊拿着写着奖金的牌子，那种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感觉，跟程砚星一样耀眼。自己却只是拿着一张无用的奖状，甚至没有过多的人注意到她。她只觉得自己涌出了更多的嫉妒。
虞北北刨了一口饭：“我还以为下午可以一起出去逛逛呢，原来你们都约好了，晚鹊也要上课，看来只能回去了。”
裴晚鹊感觉到无数双盯着程砚星的眼睛，支持人也一次次地报着他的名字，只想着，这个人又在高一某些女生面前红了一把。
在季颂眼里，肖然是为数不多的高一入社的活跃社员，也是为数不多的球技不错，性格又适合接任的人。经过之前的一些谈话，他也知道肖然有意愿。
奇怪，裴晚鹊不自觉拍拍脑袋，自己怎么这么在意这个呢。
虽然季颂也知道，但是篮球社毕竟多数是体育生，学校也不会管，每次的换届都是由社长敲定。
“想什么呢？”程砚星下台，校服上的洗衣粉味道随着微风进入鼻腔。
虽然社团有很多活跃的人，但负责人大概比较喜欢裴晚鹊的性格和行事，另外在成绩这一块儿，基本也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成绩太靠后不能担任学校社团，尤其是书画协会这种大社团的负责人。
“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挺厉害的。”
裴晚鹊叹口气。高二的学长学姐上高三之后，也就到了社团换届的时候。当初漫社社长问过她的意见，若不是考虑到影响学习的问题，她肯定不会拒绝。虽然社长也说过抚慰的话，不会占用学习时间，但裴晚鹊终归不太放得下。
程砚星微微低头：“能让厉害的人在意的人，才是真的厉害。”
“对，你怎么知道？”
没等裴晚鹊绕出来，程砚星就往自己的班队里走去了，他有温度的气息却还停在她皮肤周围。
裴晚鹊拌了拌手里的饭：“该不会是换届的事情吧？”
本来一千五的奖学金是要直接打在银行卡上的，但裴晚鹊没有自己的卡，父母的卡号她也不记得，学校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后，也就在放周末的时候把现金给她。
看到肖然，季颂解释道：“我是叫肖然来的，主要是商量一些事情，待会社里还有其他人。”
谁知，只是一个回教室的功夫，裴晚鹊收好的钱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