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啊……”
裴晚鹊毫不犹豫地回答，差点让程砚星把自己呛到。他以为，多数人的正常操作都是倾向真心话的，没料到裴晚鹊的这一手。
虞北北的眼睛开始往周围瞟，最后视线落在旁边桌的几个高中生身上。
“大冒险。”
“不如，你去那边搭个讪，问问他们是哪个高中的？”
所有人都翻出手里的牌，虞北北托着腮看着面前的裴晚鹊：“选吧。”
除了程砚星，其他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裴晚鹊把后背上的抱枕放在腿上：“我应该最小吧。”
“不太好吧……”他看了一眼旁边谈笑风生的男生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比较平淡。但也许就是太平淡了，被几个人一下子否决。
虞北北翻起一脚看了看牌，兴奋地摊了出来：“没有王牌吧？那我就是最大的了！”
裴晚鹊起身走了过去。看着站在桌边的陌生人，几个男生也止住了声，看着她。
“我是K！”
大概是裴晚鹊看起来比较成熟，也没有穿校服，所以一个男生就试探性地先叫了她一声。
只是连着好几把，裴晚鹊都不输不赢，像个凑数的一样毫无参与感。
“姐姐，有什么事吗？”
裴晚鹊懒洋洋地捋了捋头发，从里面抽了牌。几个人如火如荼地玩了几把，文图也都不咸不淡，没什么意思。其实程砚星觉得自己赢不赢不重要，比起这个，他更希望看到裴晚鹊输，谁提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回答。
裴晚鹊：“你们是一中的同学吧？”
“那好，就用这幅扑克吧，抽到数字最大的，问数字最小的人。”
见几个人点点头，裴晚鹊接着说道：“没事没事，就是老板让我提醒一下，店里搞活动，带学生证第二杯饮品可以减半。”
这么一说，程砚星顿时来了兴致，毕竟以游戏为借口套话，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几个男生笑了笑：“这样啊，不过我们没带，可惜了。”
“别睡觉，不如来玩游戏吧，比如真心话大冒险？”肖然取下相机，看了一眼身边翻手机的虞北北：“也是个增加对大家了解的机会嘛。”
裴晚鹊笑着离场，连程砚星都感慨这个人搭讪都搭得这么自然。
窗外人来人往，隔音效果却挺好的。周围只有一些闲聊的小姐姐和打纸牌游戏的中年人，温暖的橘黄的吊灯，木质的地板，伴着淡淡的香水味，裴晚鹊忽然就又想睡觉了。
“你猜的这么准？”虞北北注视着裴晚鹊坐下，“你看起来很像姐姐吗？”
虞北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辛苦你了。”
“也不算全蒙吧，第一就是，他们穿的校服，和在展子里那几个学生是一样的。”
“学姐，下次你背包试试。”
“姐，就是推你的那几个人吗？”
“你们这不行啊，才走几步路啊。”虞北北拉了拉一边的席旭，“这就累了？”
没等裴晚鹊回答，对面的程砚星就插了话。
“坐这儿吧。”裴晚鹊挑了一个八人桌。点了几杯奶茶之后，大家都像散架似的瘫在沙发上，解放双腿。
他靠在沙发边上：“第二呢。”
也许是外面太嘈杂的缘故，奶茶店里显得静了许多，还有好几个空的卡座，平均消费看起来并不高，柜子里还摆着一些桌游的道具和卡牌。
“第二，来这个科技展的学生按理说，都是市里优秀中学的学生。倒不是说其他学校怎么样，只是他们拿着学校给的证明进的展子，就说明这是学校级别的自由活动。能搞这种活动的学校，很显而易见，那就是和七中在Y市的地位一样，我就猜，八九成是A市的一中了。”
“可以可以。”虞北北吃完最后一口丸子，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打扑克玩桌游都行的！”
阮向珂拉长尾音“噢”了一声：“你来之前查的攻略，不会是这个吧？”
“我看前面有家奶茶咖啡店，可以去休息一下，玩玩游戏什么的。”
“那倒不是，不过是无意间刷到一中了，校服看着也眼熟。而且最重要的是，刚刚站在那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他们衣服上‘A市第一中学’的字样。”
肖然看着满是行人的美食城。在它的内部，挂着一排排红色的灯笼，映在人脸上的暖色调显得喜气洋洋的，他长得高，拿出相机就拍得到俯视角度。
席旭唏嘘一声：“这说了半天，不是白分析了吗？还不如最后看到字呢。”
“我实在不行了……”白珩拉着虞北北：“找个地方歇歇吧？”
裴晚鹊掐了他一下：“你会玩，下次让你去。”
吃吃喝喝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个人把麻辣烫，臭豆腐，章鱼小丸子，刺身，鸡排等不知道多少东西吃了个遍。
肖然打破突然沉默下来的氛围：“来，下一把下一把。”
阮向珂挽着她：“太晚也不行，十点之前得回去吧。”
这次，输的是程砚星。
虞北北打破沉默的气氛：“走吧走吧，我听说里面有三条街呢，吃吃逛逛一晚上不成问题。”
“真心话吧，你们谁问？”
程砚星淡淡说了一句，裴晚鹊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也就闭了嘴。
几个人面面相觑，裴晚鹊左右看了一眼，缓缓地翻出了牌。
“实在不行就不强求。”
“我。”
肖然翻看了一下手机：“我看看现在还能不能换到票，运气好有人退票我还能抢到。”
程砚星深吸了一口气，没问到她什么东西，自己倒是搭进去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看着裴晚鹊深思熟虑思考问题的样子，他还真怕她问点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虞北北看了眼手机截图：“明天下午两点，吃了午饭就走了。”
“怎么想这么久呀，想问什么就问呗。”
肖然：“你们回去的票是什么时候？”
席旭等得着急了，嘴巴就开始收不住，口无遮拦地说话：“出点常规题呗，像什么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被几个人表白过啊……”
刚刚暗一点的天空，已经有一点晚霞的味道，有的地方出现一小片的橙红色，美得像白瓷漆里的玫瑰。
裴晚鹊白了他一眼：“这种问题有什么意思。”
她拿出之前做好的美食城攻略和路线，带着她们坐地铁到了美食城。
程砚星咽了咽口水，微微低着头把手放在下巴边，席旭一眼就看出他有点紧张了。偏偏这个姐姐不开窍，琢磨了半天才问出来。
虞北北摸了摸肚子：“好啊，早就饿了。”
“你想考哪里？”
“没事就行，现在也快五点了，要不我们就……”
席旭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
程砚星视线下移，裴晚鹊穿着裤子，他看不到伤口。脑子里认真品了品肖然的话，他又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
“你这么厉害，好学校应该是随便挑吧？”
“就放假前那次体测，可能是跑急了，我后来扶她回教室来着。”
程砚星舒了口气。
程砚星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虽然注意点偏了点，后面的肖然还是顺口接了话。
他回想起上学期听到过，裴晚鹊想考南大，而且是天文系。
“你跑八百摔过？”
那次之后，他还特意去查了一下，本来刚上高一，他也没有太多地去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把精力放在了学习上。
裴晚鹊笑着抬了抬手：“就这小伤，还没我跑八百摔得厉害呢。”
“南大，南京大学。”
“晚鹊，手没事吧？”虞北北上前看了看裴晚鹊手臂上包起来的地方。
听到这几个字，裴晚鹊愣了愣神。
不远处的席旭开着手机导航：“我刚刚走反了，耽搁久了点。”
“南、南大？”
“姐！”
虞北北刚到嘴边的“好巧”，被裴晚鹊看得硬生生地咽下去了。其他两个女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只有肖然有点不解其意。
裴晚鹊摸了摸脸上的凝结的小水珠：“谢谢。”
程砚星看到肖然迷糊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在这儿你也敢睡。”程砚星把水递给她：“只有凉的，你少喝点。”
“嗯，挺好的。”裴晚鹊感觉脸上温度上升了一点，“好学校好学校。”
直到一阵冰凉的触感在脸上蔓延，裴晚鹊条件反射地一下子往身后靠去，她没有撞到后脑勺，只是感觉压到了一只手，托住了她。
“姐，怎么感觉你有点心虚？”
裴晚鹊看着他走过车辆来来往往的马路，觉得有点困，迷迷糊糊地眯起了眼睛。
“我？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我去对面买点水，你别乱跑。”
看着两个人“水火不容”的样子，程砚星忍不住打断：“好了，再玩几局该回去了，太晚了不安全。”
裴晚鹊舔舔嘴唇，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程砚星起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美食城里的灯光在黑夜下也愈发醒目，冷空调吹的人的头有点晕，但大家的心里却都溢满了温暖。
“渴了？”
或许许多时候，就是这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生活片段，才会让人真实地感觉到美好和快乐吧。
给席旭打了电话，程砚星觉得大概是不熟悉路的缘故，他陪着裴晚鹊坐了半晌都没看到他们人影。
而大家，都会在这短暂而温馨的时间里，怀着各自的小心思，去了解对方心里最柔软，最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