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好。”
席旭比肖然矮了半个多的头，他目光上移尴尬地和肖然打了个招呼。
肖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包里翻找了半天，抽出一张印有社团和学校公章的证明。
虞北北看了一眼席旭：“那个……进去好像需要学生证或者证明，晚鹊的弟弟没带，我们刚刚还在想怎么办呢。”
“社长发的，刚好我带了学生证，你弟弟看起来也不小，蒙混过关没问题。”
肖然和后面的几个人点头致意：“那正好一起进去吧。”
席旭感激地接过证明：“学长你真是个好人。”
“我们是来玩的，陪晚鹊来这个展子看看，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啊。”
裴晚鹊冲肖然笑笑：“谢谢了。”
程砚星看着肖然笑容满面的样子，脑子里产生了“这个人是故意的，说不定还是跟来的”幼稚想法。
程砚星双手揣在兜里，除了打招呼也没和肖然说别的话了。
肖然举了举胸前的相机：“噢，我是来做社团任务的，也算是学校要求的吧，回去还得交差呢。”
他只是觉得裴晚鹊这人，怎么见到肖然就忘了自己的存在了。
“肖然？”她有些吃惊，“这也太巧了，你怎么……”
大理石光滑的地板上，干净得能倒映出人的身影，场子里有中央空调，刚吃完火锅又赶了路，几个人一进去就感觉到无比的舒适。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几个人一回头，虞北北一眼就看到了肖然。
场子里划分了无数个区域，每个区域的展品都有专业人员解说，甚至有的还可以购买。
“你们怎么在这儿？”
“要不分开逛逛吧，等会在门口见面。”
目送着后面的几个高中生拿着学校的证明进去参观，裴晚鹊思考着对策。
“也行。”虞北北接受了程砚星的建议，“那我还是跟着晚鹊走吧。”
裴晚鹊觉得头疼。白珩见状到门口问了问工作人员，未满十八岁的学生，要不就要学生证，要不就要有学校开具的证明才能进去。
“欸，北北。”肖然下意识地喊住她。
“那什么。我妈给我买的……全票，我也就把它放家里了。”
“那个……你比较了解我，不如陪我去拍点照片吧。”
裴晚鹊一愣：“没带？那你车票怎么优惠的？”
程砚星看着裴晚鹊，表面波澜不惊，嘴上却还是暗暗附和：“对啊，找个人帮忙照相应该的，还是我勉为其难地陪你逛逛吧。”
“姐，我忘说了。”席旭吞了吞口水：“我没带学生证。”
阮向珂和白珩看透了一切，默默地后退，挥了挥手：“那我俩也先走了。”
裴晚鹊觉得，程砚星很符合摩羯的设定。可能相处久了，熟起来了，他自然就轻松些了吧。
席旭闷声闷气的地看着自动分好的组：“我呢？”
不过相处了这么久，裴晚鹊倒是感觉他现在要活泼多了。具体表现在，随时可以看见笑意了，偶尔也会主动开开玩笑了，还经常喜欢调侃她。
程砚星：“跟你学长。”
程砚星掏出学生证，裴晚鹊偷瞄了一眼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斯斯文文的，戴着细边眼镜，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脸庞线条分明，眼神平静，像极了霸道总裁小说里的男主。
肖然：“跟你姐。”
“学生证拿了吗？上午提醒你们了。”
席旭：“……”
“走吧，进去看看。”
“得了，我懂了，我还是去找学姐们吧。”
大概现在很多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吧，她想。
“一群过河拆桥的男人。”席旭在心里默默嚎道。
门口断断续续有人进去，裴晚鹊只看到零星几个的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学生进出。
裴晚鹊边走边看，程砚星就跟在她身后。其实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走马观花了一番，裴晚鹊在一个区域停下了脚步。
看着外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建筑，席旭暗暗惊叹，这外表长得就很高科技啊。
横幅上写的是3D打印。
七拐八拐，一行人终于找到了科技展的门口，原来就是在之前去过的市中心附近。裴晚鹊之前和室友们说好，白天她们陪自己逛展子，晚上去虞北北心心念念的美食城。
程砚星觉得这个技术有点耳熟，他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机查了查，以免丢人。
大概是因为程砚星数学比较好的缘故，几个人很自然地让他帮忙记账，每天回去再AA。
“它是一种数字模型文件为基础，运用粉末状金属或塑料等可粘合材料，通过逐层堆叠累积的方式来构造物体的技术……”
裴晚鹊的手边摆着几罐凉茶饮料，每次吃一点红汤锅里的东西就要喝一大口来缓解。准确来说，她不是不喜欢吃，好吃是真的，但她承受不住也是真的。
在几台打印机旁边，围了许多人，裴晚鹊凑近去看了看这个是如何操作的，程砚星看她看得这么起劲，已经忘了身后的自己了。
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即使在空调房里几个人也是大汗淋漓，一顿饭下来像是洗了个澡。
里面的几个高中生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着急地跑了出来，摆在打印桌旁边休息区的玻璃杯一下子打碎在了地上。裴晚鹊来不及反应，被几个人撞到了肩膀。程砚星在外围听到了声音，走进去看的时候，裴晚鹊的手正撑在地上，手臂被玻璃片划出了一条血印，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流。
席旭倒吸一口凉气，虞北北一下子呛了口水，在一边咳嗽着。
高中生似乎没有注意，已经走掉了。几个路人赶紧掏出纸帮她擦拭了一下血迹，程砚星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口子不深，但是很长。
裴晚鹊使劲一捏席旭的腿，回以微笑，低声说道：“别乱讲话，是你叫他来的。”
“外面有药店，去简单包一下。”他的呼吸带着隐隐的急促。
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裴晚鹊才发觉程砚星在偷笑。席旭也是一脸笑容地看向她：“对对对，我们关系好，你们关系也好。”
裴晚鹊碰了碰伤口，皱了皱眉，还是有点疼的。
裴晚鹊很自然地接话：“确实啊，我弟，我室友，哪个不是……”
“可是……”
几个女生低头玩手机的间隙，听到这话不自觉地看向裴晚鹊。
“现在就去，别碰它。”
程砚星把手平放下来：“你说得对。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要是有人吃火锅愿意陪你点鸳鸯锅，那一定是关系极好的人。”
程砚星把她扶起来朝外走去。清洁人员扫走了地上破裂的碎片，几分钟后区域里就恢复了秩序。
“谁说吃火锅就要吃辣的？”
“先跟她们说一下。”
明明是简单的询问，裴晚鹊却总感觉程砚星的小惊讶里透露着嘲讽。
程砚星把裴晚鹊要拿手机的手按了下去：“又不是荒郊野岭，什么事都可以联系。”
“你不吃辣？”程砚星看向对面的裴晚鹊。
裴晚鹊看着身边的人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也突然七上八下的。
程砚星十指交叉，手肘放在桌子上。刚开席旭点菜的时候，时不时地问着几个女生的意见，他认真听了听裴晚鹊的喜好，也算是有了个大概印象了。
炽热的太阳晒在皮肤上，裴晚鹊感觉伤口热热痒痒的。科技展在市中心，要找到药店也很容易。只是好几家的前面都还有人在抓药看病，程砚星干脆直接在药店里买了点碘酒和薄纱布，打算自己上手。
裴晚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用了，你开心就好。”
裴晚鹊见状下意识地收了收手：“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席旭笑着看向裴晚鹊：“姐，你啥时候也试试红汤锅啊，吃火锅吃清汤多没意思。”
程砚星瞥了她一眼：“一只手你打算怎么包？”
“是的是的，先点这些，不够再说。”
“没那么严重吧……小伤口而已。”
“是要鸳鸯锅是吗？”服务员边写边问。
程砚星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忍着点。”
中午，火锅店的人并不多，席旭勾了鸳鸯锅，按照以前和家里人吃火锅的经验点了一定数量的菜。
酒精味扑面而来，伤口一下子刺痛了一下，裴晚鹊倒吸一口凉气，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砚星的脸，只是默默忍着。
程砚星倒还喜欢吃辣，只是裴晚鹊好像有点犹豫。
难得看到这个人温柔一点的时候。
程砚星看了眼手机，打开美团搜索了一下附近美食，最后商量了半天带着大家进了一家火锅店。
“那，我回去转你钱。”
“我看科技展要从上午十点开到下午六点，现在到午饭时间了，也不用急，先吃饭吧。”
程砚星没理她，安安静静地给她贴上纱布，当没听见。裴晚鹊也识趣地没再继续，只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席旭的包里塞了自拍杆，手机和三个充电宝，加上雨伞和外套，走了几公里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程砚星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自己的手臂上，裴晚鹊看了眼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脸上红红的，语气也轻轻的，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了。
对于年纪不大的几个人来说，大家的旅行经验都不是很丰富，以至于后来跟着导航都能走丢。最后还是程砚星去询问了一下路人才回到正轨上。
看着门外打电话的程砚星，裴晚鹊低头笑了笑。她忽然感觉，这个人其实很多时候，不过是刀子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