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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昭仪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惊叫道:“不好了,昭仪娘娘昏倒了。”

而这四位姑姑当真就跟金刚护法一样,不管宋翎到哪里,总是寸步不移地跟着。这样一来,宋翎的一举一动都在姑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比那些嫔妃偷偷瞄向她的目光更令人烦恼。

宋翎正百无聊赖,突然一个激灵,抬头看去,楚轻莞果然双眸紧闭,面白如纸,软软地朝后倒在了侍女身上。扶着楚轻莞的人是她的贴身大侍女兼陪嫁丫鬟绿倚,她正一脸焦急地轻唤着自己的主子:“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宋翎一开始假装没看见,但还是觉得不自在,谁都不会喜欢被打量、被探究、被揣测。当时姑姑们做出让步,表示她可以去皇后那里,宋翎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一来因为她着实闷得发慌,二来她也怕答应得晚了,姑姑们会变卦。

接着一大群宫女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抚摸心口,还拿着手帕子在她的脸边轻轻地扇风。

宋翎一个人越发觉得无聊,而且她也察觉出那些嫔妃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在她身上,仿佛在看一件稀罕物件。要不是因为在皇后的宫里不好造次,大家早就在底下议论开了。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点蒙,一时之间顾不上别的,纷纷朝着楚轻莞的方向看去。宋翎也好奇,楚轻莞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她刚萌发围观的念头,身边的梅姑姑仿佛一下子看穿她的心思,一把将她按住,并且低声教训道:“妧妧,别乱看,好好坐着。”

但是看到宋翎身边犹如金刚护法一般站着的四位姑姑,佳丽们觉得这口气松得太早了。那四位是宫里最有阅历的姑姑,她们从前服侍过的主子都不简单,三朝太后、两朝皇后,还有好几个得宠的公主,如今皇上把这四个姑姑都给了宋翎,这说明圣心难测、用意不浅啊。

楚轻莞自打一进来,宋翎就看出她应是身上抱恙,气色不太好。楚轻莞的两颊和嘴唇为了不显得苍白,施了比平日里艳丽一些的胭脂,但那种病态是遮掩不住的。宋翎想到楚轻莞原本就是弱柳扶风的轻盈身段,如今看来竟越发清瘦了,隔着衣衫都能看出她后背上的蝴蝶骨微微凸出,腰肢更是不盈一握,有几分弱不胜衣的姿态。但幸好一张巴掌似的小脸保持着原样,要是脸蛋也瘦脱了形就不好看了,只是她的下颌比以前更尖了。

宋翎在看这些“环肥燕瘦、各具风采”的后宫佳丽,后宫佳丽也在悄悄地打量宋翎。这个最近被皇帝看中的女子分明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及笄了没有,确实娇颜甜美,但只是水灵,不是顶尖的美貌,佳丽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楚轻莞进来的时候就是由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小心搀扶着,唯恐磕碰到这位柔弱的娘娘。

尽管大家心照不宣,将宋翎当成了后宫的女人之一,但宋翎是没有这种自觉的,从不认为自己就是玉柳容的女人。所以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在打量那些后宫里的美人。

宋翎第一眼看见楚轻莞时有一点儿吃惊,心想她怎么瘦了这么多,而且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楚轻莞看见宋翎应该也是吃惊的,因为宋翎也比从前瘦了许多。

这些美人聚在一起,讨论的是将更多美人招进宫里来。皇后首先说话了,大致意思就是明年开春,又是祁国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届时会有更多祁国的公卿贵族之家的美貌少女,通过层层严格遴选,来充实新天子的后宫。

其实楚轻莞看到宋翎的时候,惊讶之余,更多的似乎是难以置信。不同于其他嫔妃只是在装作无意地偷偷瞄上宋翎几眼,楚轻莞则是完全不加掩饰地直勾勾盯着宋翎看。她似乎十分疲惫,一直沉默着。直到后来她脸色发白,一时间汗出如浆,接着就不省人事地朝后栽了下去。

原本女子多的地方就是珠翠玎玲,胭脂醉甜,越发要“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别说是正常的男人,就是宋翎一个小女子都看得眼花缭乱,满脑子里回旋的就只有一句话:玉柳容啊玉柳容,拥有了这么多的美人,你居然还不知足。果然天下帝王对土地、权力、女色永远是贪得无厌的。

那些一拥而上的宫女围着楚轻莞好一阵忙乱,她才悠悠地转醒。楚轻莞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头一句话就是向皇后告罪,那诚惶诚恐、娇娇怯怯的样子,任谁都不忍苛责。皇后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关心之语,就恩准楚昭仪先行告退。其余的嫔妃只略坐了坐,都各自散了。

在皇后的凤仪宫里,宋翎算是见识了玉柳容的一群后宫佳丽,差不多把人认了个大概。那个体态微丰、肌肤雪白、颇有杨妃神采的是云贵嫔,那个鹅蛋脸丹凤眼、细腰长腿的是王婕妤,那个骨架小巧玲珑、嗓音甜腻醉人的是张美人,还有沈小仪、赵美人、吕贵人等数十人,虽不能个个跟皇后和楚昭仪相较,但每一个都是可圈可点的美人儿。

宋翎根本不想这么快就回到笼子里去,在这个亭子里逛逛,或是到那边的小桥上走走,总之就是消磨时间。四位姑姑始终跟在她身后,就跟她一个人长了四道影子似的。

皇后白绮梦对宋翎极为客气,直接赐予上座,其他陆陆续续来皇后宫里请安的嫔妃待宋翎也是和颜悦色的。玉柳容要收新人的消息,六宫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正式的旨意未曾颁下,大家都守着最后一层窗户纸不捅破而已。

宋翎边走边看,心里琢磨自己该怎么从祁国的皇宫里出去。姑姑们不知是真的认为她对皇宫的景致感兴趣,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听她们说道:“妧妧,等到你当了昭仪,皇宫里你是爱逛哪里就逛哪里,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毕竟要在这儿住上一辈子呢。”

宋翎觉得除非变成玉柳容肚子里的蛔虫,不然她就是挠破头皮也不会想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宋翎牵动嘴角,笑了两声,内心使劲地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住在你们祁国的皇宫里?说什么一辈子,这地方她一天都待不下去。

宋翎这时猛然想起来,还有楚轻莞,也就是如今的楚昭仪,这也是一个跟皇后不分伯仲的天仙美人,她们一后一妃,一艳绝一清绝,皆是美貌惊人。玉柳容已经坐享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齐人之福,难道还不满足?

“妧妧,你看那里就是十二廊桥……”

几乎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住这般丽色的诱惑,宋翎很有自知之明,她在美貌上头有限,跟皇后比更是成了那小小的萤火。所以宋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玉柳容既然有了天仙似的皇后,为何还能看上她,为此不惜以强硬的手段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妧妧,再往前走就是千鲤池了……”

宋翎还是头一次见到已是皇后的白绮梦,这位在祁人口中险些成了皇家弃妇的女子原本就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品貌,又按照皇后的等级浓妆丽服之后,越发殊丽绝伦。

“妧妧,先别逛了,暂且在亭子里歇一歇吧……”

梅姑姑这一番话直接将烫手山芋推到皇后怀里去了,这一招就叫作“祸水东引”,这是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真有什么事,头一个被问罪的人也轮不到她们。

这一声声“妧妧”叫下来,终于把宋翎给逼得忍无可忍了,她冲着姑姑们喊道:“别再叫我‘妧妧’了,我自己有名字的,才不是什么‘妧妧’。”

“既然陛下说过,咱们这几个老东西自然不会拦着妧妧。”只见梅姑姑闪了出来,循循善诱,“妧妧觉得闷,是因为没有同龄的姐妹说话,不妨去凤仪宫坐坐,可以给皇后请安,也能跟同去请安的各宫小主说说话,这样就不闷了。”

此时她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一个湖边小亭,因为要在亭子里坐一坐,早有随行的宫女将一个锦绣垫子铺在石凳上,这是为了不让主子坐着受凉。宋翎在赌气,明明给她铺好了垫子,可她就是不愿意坐在舒舒服服的垫子上,而是直接往那光溜溜的石凳子上坐。

四位姑姑,八只眼睛,将宋翎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不就是一招“狐假虎威”吗?姑姑们也都是老人精,懂得见招拆招。

这倒是将负责此事的宫女给吓了一跳,石凳子太凉,小姑娘家身子又娇弱,万一坐出了病,头一个被问罪的就是自己,宫女吓得差点就要跪下磕头了。姑姑们倒是淡定从容的样子,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示意那个宫女可以退下了。

宋翎这几天也学乖了,不再跟姑姑们硬碰硬,表面上是安静下来了,心里却没有一刻服软。不管怎么说,她总被关在屋子里是想不出脱身之计的,想要出宫,好歹先出了这间屋子再说。

在玉柳容的授意下,四位姑姑总是在宋翎耳边叫宋翎“妧妧”。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在无形中一点点积累影响,不得不说,这种潜移默化的作用是相当可怕的。有时宋翎竟然自己都分不清她是宋翎还是宋妧妧。

四位姑姑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照她们的意思,最好是把宋翎关在这个偏殿里,比较容易看管,要是出去了,万一出了一点差池,她们几个可都是要担责的。但是宋翎一开口就将皇上抬了出来,直接堵住了她们说“不”的嘴。

梅姑姑根本无视宋翎的反对,用温和而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妧妧,皇上说了你是妧妧,你就是妧妧,你再也没有从前的名字了,从今往后,你只要记住自己叫妧妧就行了。”

宋翎瘦是瘦了,但身体底子还好,只见宋翎站了起来,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四位姑姑,问道:“我能从这里出去吗?老在屋子里闷也闷死我了。更何况你们的皇上说过,不限制我的自由,只要我不出宫,去哪里都可以。”

又是跟催眠一样的话,宋翎只觉得好一阵郁闷,赌气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在心里又骂了玉柳容好几遍。他总用些阴招来对付她。

兰姑姑有几分动容,梅姑姑却一言不发。她在旁边冷眼看着,敏锐地注意到了几个细节。

尽管看到宋翎捂着耳朵,但梅姑姑并不打算就此打住,而是开始循循善诱:“妧妧,皇上喜欢你,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福分……”

宋翎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平静,旁边的兰姑姑听后却觉有点儿心酸。她平日里一发怒能把小宫女们的胆都吓破,但终归还是有女子柔软的心肠,不免有些可怜眼前这个小丫头。

这第一句话就令宋翎受不了了,这话她听了没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成天重复,耳朵都被磨出茧子来了,就是大和尚念经也不是这么个念法。

“兰姑姑,你不用费心地为我做点心了,你做得再好吃我也吃不出味道的。”宋翎直到将嘴里的东西咽了,慢慢地喝了一口水,确定嘴里没有食物残渣之后,才开口说话,“这些点心做得真好看,一定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我现在也就是看看饱饱眼福而已。兰姑姑要做的话,就做最简单容易的好了,这样你也不必那么劳累了,反正我吃着是一样的。”

“妧妧,你已经进宫了,就该知道这辈子你就是宫里的人了,是不可能出去的。退一万步讲,假设真的让你出去了,你的这辈子也完了,因为皇上的女人是没人敢碰、没人敢娶的,你到最后也就是落个当姑子的下场。皇上现在喜欢你,对你有耐心,但你也要懂进退、识时务,不能老是闹别扭。皇上毕竟是皇上,只有别人讨好皇上,没有皇上反过来讨好别人的。皇上对你不可能永远和颜悦色,万一你把皇上的耐心耗尽了,你想过自己的将来吗?你将来可怎么办?”

不过到了宋翎这里,兰姑姑这一手做点心的绝活就派不上用场了。

又是陈词滥调的危言耸听,听得宋翎只想叹气。她趴在小石桌上,将脸埋在手臂间,故意不看身边之人。这个举动又将先前那个宫女给吓得不轻,坐在冰凉的凳子也罢了,还趴在冰凉的桌子上睡觉,宋翎这不是存心要生病?

这位兰姑姑也是有来历的人,她以前服侍过先帝的荣德公主,荣德公主年幼时是个极顽劣淘气、不服管教的姑娘。当年兰姑姑在公主身边当教引姑姑,对公主的教导和管束极为严厉,同时也凭着这一手做点心的功夫,软硬兼施,将原本任性刁蛮的小公主管得服服帖帖的。

姑姑该说的还是要说:“妧妧,今天你也看见了,眼下这后宫从皇后往下,封妃的是一个没有,位分最高的就是昭仪了。你一开始就被封了昭仪,只要日后不出错,晋封妃位指日可待。若是你有造化,将来的富贵荣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得不到的。”

宋翎在食盒里挑了一个酥皮肉松卷,放在嘴里嚼得差不多了就咽了下去。对着食盒中精工细巧、五花八门的小点心,她彻底没有兴趣了。这段日子里宋翎吃什么都寡淡无味,食物入口之后,她只勉强嚼几下,甚至整个咽下去。

宋翎依旧默不作声地趴在桌子上,难怪今天姑姑们准许她去凤仪宫,原来用意在这里。

“妧妧,早膳和午膳你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吃些点心吧,眼见着你一天比一天瘦了。”兰姑姑说道。

“妧妧,皇上对你已格外用心了,怕你在宫里没有根基,特意为你挑选一个义父当靠山,又亲自给你起了名字。放眼整个后宫,还没有人能让皇上这般上心。”

而现在,她的嘴里是不苦了,但心里是苦的。宋翎的舌头虽然尝不出味道,但是感觉还在。这药里不知加了什么,每次喝完后,她都会觉得舌头一阵阵发麻。

宋翎将埋在胳膊里的头抬了起来,无可奈何地说道:“姑姑,这些话我听得都烦了,你们难道还说不烦吗?”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接过那碗药,一仰脖子尽数喝了下去。这种干脆利落的动作在从前是不可能有的,从前的宋翎最怕吃苦药,往往才小半碗药汁,要哄得她全部喝下去得赔上满满一碟子蜜饯。

这话才一出口,宋翎就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一句废话。听的人只有一个,好比是单打独斗,说的人却有四个,姑姑们这是打车轮战,到了最后,怎么都是宋翎这个单打独斗的人先熬不住。

宋翎正坐在窗台边上出神,闻言收回神思,顿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药气。她的舌头坏了,鼻子却没坏,这药汁闻着就知道特别苦。

“我一个人走走行吗?”宋翎站起身,说话间就要朝着亭子外走去。她才走了两步路,姑姑们果然又影子似的跟了上来。

“妧妧,喝药了。”四位姑姑之一的梅姑姑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来。

比刚刚更过分的是,其中两人还一左一右地扶着宋翎,虽说是扶着,但摆明了就是要把宋翎夹在中间,生怕她跑了。

玉柳容到底还是心疼的,虽然他先前觉得宋翎瘦一点后有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柔弱之态,更好看了,但是现在人都快瘦没了,还管什么好看不好看,健康是最要紧的。玉柳容心疼之外更是心焦,已连续多日给太医院施压,逼着他们一定要尽快找出办法治好宋翎。要不然的话,宋翎的身体会垮掉的。

“这是皇宫大内,我又没有翅膀,你们还怕我跑到哪里去呢?”宋翎忍耐了半天,心里已经够窝火的了,她们这摆明就是要把她当成犯人来押解,她脾气一上来,直接甩开左右两边扶着的人,道,“我走路不用人搀扶着,我没有瘸,也没有病。”

宋翎最近消瘦得厉害,一来是她没了味觉,总是食欲不振;二来是失去自由,被困于宫中见不到苏子修;三来也是担心玉柳容派去昭国的人迟早会揭穿她的身份。三方重压之下,宋翎从原先一个活泼伶俐、爱说爱笑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在郁郁寡欢、沉默无言的样子,人也一日日地瘦了下去。

姑姑们像是没听见,依然紧紧地贴着她。

说起来这四位姑姑在宫人中地位颇高,分别以梅、兰、竹、菊为名,她们直呼宋翎的名字倒也不算太过分,因为有皇帝的御批,再说宋翎此时还未被公开册封,不能算是正式的昭仪。

宋翎更加无奈了,只得让步道:“这样吧,你们要跟着也行,稍微跟远一点,别离我这么近。”

四位姑姑很能体察上心,又是做事干练的老人儿,从此之后,她们不管有事没事总是不断地在宋翎耳边念叨。宋翎烦透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宋妧妧,她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她是宋翎。

宋翎有句话没说错,这皇宫大内她一个人是跑不到哪里去的。姑姑们见宋翎让步了,她们也觉得逼得太紧容易引得她更强烈地抵触,反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商量后也让步了,四个人开始朝后退。

玉柳容是头一个改口的,而且改口改得很彻底,再也不叫松子了,而是一律以“妧妧”称之。不仅如此,他还下令让宋翎身边的四位姑姑日常也用“妧妧”来称呼她。玉柳容是有意为之,想要通过这个方法让宋翎逐渐接受自己是宋妧妧的事情。

宋翎一直盯着她们的脚步,姑姑们只是象征性地朝后退了两步,跟宋翎隔开了一臂的距离。说到底姑姑们是打心眼里对宋翎不放心,这丫头还没有彻底服气,她们不能离得太远,最好一伸胳膊就能抓到她。

宋翎的身份变了,不再是那个昭国质子的小随侍,而是祁国礼部尚书大人的幼女,她的名字也改了,从松子变成了“宋妧妧”。

宋翎有种泄气的感觉,不过这样总好过被人紧紧地当成犯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