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函问她：“以前也没见你对顾师兄这么上心啊，怎么自从那晚表白心迹后就变成了一副非顾师兄不嫁的模样？”
秦落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敏感了，羞愧得不敢看室友们的眼睛。
是啊，她以前可不会对顾言深的一举一动这么在意，至少不会因为他不回消息就玻璃心到吃不下饭，怎么会一下子就变化这么大呢？
小怂从她碗里夹了块糖醋里脊：“早知道就这芝麻大点儿的事，我就不该忍痛割爱把糖醋里脊让给你！”
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容易又蹲回了她的椅子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玻璃心了？”
大概她喜欢上顾言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像马哲里的一条原理——量变引起质变。
等三人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都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值得你难过得连饭都吃不下！”
她对顾言深的喜欢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她的喜欢是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量变持续增加直到发生质变。
秦落低下头抠着手指，语气里有八分埋怨两分委屈：“我昨天晚上给他发的消息他到现在也没有回。”
在质变之前她的感情都是淡淡的，隐匿于琐碎的念头与小心思之间，不细思便不自知。
容易轻轻踢了她一脚，让她别咋咋呼呼的。
可是质变之后她的感情便越发明显起来，贯穿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浓厚到她藏也藏不住。
小怂一口饭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呛死，边拍打着胸口边问：“你怎么知道？你给顾师兄表白然后被拒绝啦？”
秦落有些踌躇地问林函：“你真的认为顾师兄喜欢我吗？”
秦落欲言又止：“顾师兄他应该不喜欢我吧。”
林函点点头：“你可以放心地相信我的直觉。”
林函将自己的椅子拖到她面前坐下：“什么没事！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大字‘我有事’，说说吧，遇到什么糟心事儿了？”
小怂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是矜持地等顾师兄来告白还是主动出击拿下他？”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低沉大概惹她们担心了，秦落挤出一个笑来：“我没事啦，你们不用担心。”
秦落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不，不知道。”
林函将她们打包带回来的午饭放在秦落面前：“吃饭啦，这可是小怂发型都挤乱了才为你抢回来的限量糖醋里脊！”
容易冷不丁插了一句：“不管是Plan A还是Plan B，总得要等男主角回来再说吧？”
中午下课后秦落说了句“我不饿先回寝室了，你们去吃饭吧”就径直出了教室，留下不明所以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秦落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她即将有两个月都见不到他。
道理她都懂啊，可她还是忍不住失落。
4
尽管有想过他可能因为太忙了没时间回她的消息，可是回个消息又能浪费他多长时间呢。
时间的车轮平稳地转动着，图书馆门口的道路两旁的石楠花开了又败，最后一朵花也凋谢的时候，顾言深终于回国了。
秦落花了很大力气才说服自己相信他不是没看到消息他是看到了消息却不想回。
秦落是在瞿教授的课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她正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神游万里，沉寂的教室不知因为什么变得喧闹起来，大家都神色激动地议论纷纷。
秦落并不知道她俩在背后的议论，她只知道她等了一上午也没能等到顾言深的回复。她给他找了一百个理由，从一开始的他没起床没看到消息到最后的他的手机被赛文偷走带回m78星云做实验了。
秦落问了旁边的同学才知道，瞿教授刚刚说顾言深回国了，很有可能下周便会来给他们上课。
“除非顾师兄是个管撩不管娶的渣男！”
顾师兄回来了？怎么她都没有听到消息呢？
“除非什么？”
秦落拿出手机想发消息给顾言深，可是一点开聊天界面发现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她两个月前发的那句“师兄这时候应该休息了吧？祝你明天一切顺利”。
林函摸着下巴沉吟道：“十有八九，除非……”
他到现在也没有回她的消息，哪怕一个“嗯”字。
小怂又往林函身边凑了凑：“我说你上次的推理准不准啊？我看秦落现在这状态怕是已经对顾师兄情根深种了，万一你的推测不准那不是坑惨了秦落嘛！”
秦落突然觉得有些难堪，是不是她的消息打扰到他了？会不会惹他反感？
“你能别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吗？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在等顾师兄的消息啊！”
她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给他发消息。
小怂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林函，示意她看秦落：“你猜她在等谁的消息？”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顾师兄很忙的，你不要总是打扰他”，另一个说“你已经两个月没有打扰他了，现在他回国了你就算是出于礼貌也该发个消息问一下吧”。
于是上午上课时秦落每隔几分钟就要拿出手机看一眼，生怕错过顾言深的消息。
是啊，她已经忍了两个月没有找他，现在听到他已经回国了的消息，她实在无法按捺住自己想和他说话的心情。
他一定是还没起床，等他起床了一定会回我消息的……秦落这样安慰自己。
感性的小人战胜了理性的小人，秦落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打好了又删，来回几次最后只问了一句“师兄，听瞿教授说你回国了”，自己默念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才点了发送。
她点开消息列表刷新了三次，才接受顾言深仍然没有给她回消息这个事实。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有等到顾言深给她回消息。
秦落早上睁眼第一件事便是看顾言深有没有给她回消息。
尽管有想到过他可能不会很迅速地回消息，但还是会忍不住失落。
3
屏幕另一端的顾言深望着秦落发过来的这条消息犹豫许久。他以为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调整好心态，然而在看到她这条消息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尽管他心里很清楚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可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到该怎么回她的消息，干脆退出了聊天界面。
顾言深的消息是在快下课时才发过来的，简单利落的一个“嗯”，秦落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疏离与冷淡。
第一条应该是他刚回家那时候发的，第二条发于一分钟前。
自尊心叫她适可而止，可是感情如果能受理智支配，这世上也不会有这样多得不到回应的痴心与眷念。
“师兄这时候应该休息了吧，祝你明天一切顺利！”
秦落动了动手指又发过去一条：“瞿教授说师兄你会回来给我们上课，是真的吗？”
“践行宴结束了吗？师兄你回家了吗？”
“不清楚，我还没收到确切通知。”既不会显得冷淡也不会过分热络，顾言深想，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将两人的关系维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
顾言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秦落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可秦落并不这样认为，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顾言深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往上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前后的对比十分明显，就好像他又重新坐回了神坛上变成了她踮起脚来也够不到的江大男神，从前种种只是她的错觉。
若不是他苦苦死撑，他俩自辩论赛之后便不该再有交集。
秦落所有的热情都被浇熄，草草地回了一个“哦”。
可是，做不到又能怎样呢？除了将这份感情独自咽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应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吧，她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他仰头叹息，以后该怎么面对她呢？客套生疏地做回师兄的身份吗？他好像做不到。做不到坦然接受她已经有男朋友，做不到大方地祝她幸福，做不到彻底清除与她相关的一切记忆然后回归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去。
秦落一回寝室，林函就催促她：“动作快点啊，就等你了！”
这两个字就像是种在他心上的蛊，让他无处可逃。
她一脸不在状态：“啊？等我做什么？”她困惑地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三个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秦落，秦落……
林函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记：“什么你们！是我们！大圣今天生日说好了要请你们吃饭的，我昨天不是给你说了吗？忘记了？”
他干脆放弃了挣扎，站在阳台上吹冷风。可阳台上也有她，她上次送来的那盆含羞草静静地蹲在阳台的一角。还有决赛那天早上，阳光铺在她身上，为她裹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黑眼圈明明都快掉到下巴上了，却还在嘴硬说自己睡得很好。
秦落恍然大悟：“噢噢噢，记起来了。”
顾言深逃一般冲进房间，却想起，这张床也是她曾睡过的。
大圣是林函的男朋友，因为姓“孙”，名字里又刚好有个“圣”字，所以她们寝室的人平常都戏称他“孙大圣”，时间久了，连林函也跟着她们喊“大圣”了。
等他从厨房出来经过餐桌时，又恍惚间看到她坐在餐桌前托腮看着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师兄。”
秦落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准备礼物呢。”
不能再想了，厨房不宜久留。
容易在旁边接了一句：“还要准备什么礼物？你就把林函打包系个蝴蝶结送给他，他比收到什么都开心！”
坐在客厅里，眼前会自动浮现她上次跪坐在沙发前逗弄十五的场景；想去厨房倒杯水，眼前又自动成像——上次她曾在这里为他煮粥以及她差点摔倒他于慌乱之中搂住她的腰……
林函也说：“不用准备礼物了，你们能赏脸和他吃饭已经是他的荣幸了！”
他一个人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连灯也不愿开。她明明只来过家里两次，可他现在却觉得整个家里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吃饭的地方就是他们聚餐常去的那家酒楼，中途秦落去洗手间又险些错进男厕所，上次也是在这里，她与顾言深尴尬相遇。
顾言深到家的时候手机刚好在口袋振了两下，可他现在并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她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厕所门口回忆那天晚上的情形，耳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这是想故地重游吗？”
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初见就是一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乌龙，所以他的这份感情也注定只是一场闹剧，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秦落惊喜地回过头：“顾师兄！”
所以，这便是他与秦落的结局吗？他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三振出局。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他好像瘦了点，头发也短了点露出两道英气的眉毛，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长裤，可穿在他身上就是比在别人身上要好看些。
顾言深无端想起一句话：很多故事早在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写好了结局。
“师兄，你也在这里吃饭呀？”
她这样特别，特别到他觉得这世间无人能有她万分之一的有趣灵魂。
“嗯。”顾言深绕过她走向一边的男厕所，“男左女右，下次别再走错了。”
她这样好，好到他握住了便不想放。
秦落想说她这次没有走错，她及时醒悟止住了步伐，可等她转过头想开口的时候顾言深已经不在原地了。
看她脸红会心痒，她脱线犯迷糊的时候也很可爱，她的偶尔嘴贫又叫人哭笑不得。
秦落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失了一会儿神，明明是与那天晚上极为相似的情形，可到底不同了。
他已经不太记得第一次动心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只知道自那以后她在他心中便处处都很特别。
吃完饭从包间出来的时候，秦落又看见了顾言深，他站在大厅里应该是在等人。
也许早在第一次见面她莽撞地闯进休息室，也顺便卷进了他的心里。
秦落定定地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正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时候看见有个女孩儿挤到他身边娇俏地喊了一声“顾师兄”，而他扭头看着对方笑得一脸和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也许是那个雪夜她站在路灯下赏雪的画面太过美好，一下子便刻在了他的心上。也许是那次在走廊上她清脆婉转的一声“顾师兄”便叫他失了魂。
她忽然就再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说到底，他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顾师兄，那样的笑容也不会只给她一个人。
还有高校辩论赛联赛期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开始是辩论赛让他们之间有了交集，后来是他想方设法地要与她有牵绊，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提出让她帮忙养含羞草这样无厘头的要求吧。因为不想比赛结束后两人便再无瓜葛，就像两条平行线。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会错意、表错情了吧，尽管明明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却还是忍不住想“会不会他也喜欢我”。
后来，表演赛上她石破天惊的一句“那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燃起了人群的沸点，也搅乱了他的心。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在所有细枝末节里找他也喜欢你的证据和可能，可其实当你开始寻找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红着脸让他帮忙拉拉链，他那时只觉得荒唐，却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姑娘会给他平静无波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5
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过往的一幕幕像电影默片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
秦落正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一旁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她看也不看直接接通电话：“喂，哪位？”
可是，死心谈何容易。
“秦小胖！”
顾言深苦笑着，如果说之前还有侥幸，那么此刻他心里所有的侥幸都被拍碎，就好像冥冥之中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见这一幕，然后彻底死心。
听声音就知道是梁觉，秦落嫌弃地皱了皱眉：“干吗？”
两人举手投足间的亲昵足以说明一切。
“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男生送她到寝室楼下，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她伸手要打他，他动作敏捷地撤退到安全区域，笑着冲她摆手。
问清楚后，秦落才知道师大篮球队与江大篮球队今天有场训练赛，梁觉此刻正在江大的体育馆。
正好撞见这一幕。
秦落挂了电话准备出门，小怂问她干什么去，她回了一句“梁觉来了，我去找他”就匆匆离开。
理智提醒他要趁早回头，可是当感性站出来的时候，理智却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所以他跟随自己的心走到了这里。
小怂神色担忧地看向容易：“我总觉得老秦这两天不太对。”
践行宴结束，顾言深和众人告别后不知怎的就晃到了秦落寝室楼下，他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寝室楼思绪万千。
容易点头：“气压低得我都不敢和她讲话。”
2
林函感同身受：“好像从大圣生日那天吃完饭回来她就怪怪的。”
梁觉揪着秦落的衣领把她拉起来：“走了，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小怂提出她的猜测：“我觉得和顾师兄有关。”
要是往常他说这种话秦落早就跳起来打爆他的头了，可今天她就像没听到梁觉的调侃一样，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问她缘由，小怂吞吞吐吐：“大圣生日那天我们吃完饭出来后我看到顾师兄了，他和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她应该也看到了吧。”
梁觉嘴角的笑容一滞，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异样，笑着打趣秦落：“哟，秦小胖有喜欢的人了？是谁这么惨竟然被你喜欢上？”
容易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个什么情况？按正常节奏等顾师兄回国后，他和老秦不是应该互诉衷肠喜结连理吗？怎么我感觉这两人现在有渐行渐远的趋势？”她转向林函，“是不是你的直觉有误？顾师兄其实不喜欢秦落？”
秦落低下头小声道：“是我喜欢的人。”
林函也有些不确定了：“不应该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谁是顾师兄？”
秦落到体育馆的时候梁觉正在训练，担心打扰到他，她便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
秦落不理会他的叫嚣自顾自地说：“要是我不来吃饭就能去顾师兄的践行宴了，他明天就走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在一旁休息的队员有人认出了秦落，高声招呼梁觉：“梁觉，你姐姐来了！”
梁觉被她这句没良心的话气得眉毛倒竖：“嘿！敢情我请你吃饭你还挺不乐意像吃了大亏？”
梁觉刚刚投中一个三分球回过头看见她，咧嘴笑得像是隔壁村的二傻子。许是他的笑太有感染力，秦落的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早知道我今天不该出来吃饭的。”
这是她这两天绽放的第一个笑容。
挂了电话，秦落的情绪有些低落，梁觉见状问她：“怎么了？一副被催债了的样子！”
梁觉薅了薅头发，大步跑到她面前站定，微微喘着气：“这么快就到了？”
秦落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才应了声：“那好吧。”
秦落看着他头顶竖着的一撮毛，扑哧笑出声，踮起脚细细地替他把头发理好：“吃过午饭了吗？”
“嗨，没事儿。赶不回来就算了，等顾师兄回来咱们还能再聚！”
梁觉摇摇头，拉着她的胳膊带她走向休息区：“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
秦落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顾师兄明天就走了吗？可我现在不在学校，不知道赶不赶得回去。”
在休息区的队员见梁觉带着秦落过来，纷纷友好地打着招呼：“姐姐好！”
“是这样的，顾师兄明天不就出国了嘛，咱们给他搞了个践行宴，结果我忘记告诉你了，刚刚才想起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看你来不来。”
一群高大魁梧的汉子乖巧地喊她姐姐，秦落面上发热一一回以微笑。
老郭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电话，秦落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老郭，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梁觉看她坐定后又重新投入训练，一个队员从场上下来径直坐在秦落身旁，冲她憨厚地笑了笑：“姐姐好！”
原来他心心念念许久的那株含羞草一直长在别人的花盆里。
秦落有些窘迫，尴尬地回应：“喊我秦落就好。”
他二十三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遭遇如此大的挫败，却无处言说。
“咦？姐姐不姓梁？”
心脏仿佛缺了一个口子，滔天的浪声混杂着呼啸的风声汇成尖厉刺耳的嘲笑声，嘲笑他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他想起自己两天前还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嘴角泛起苦笑，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嗯，我和梁觉是邻居，因为长他一岁所以他唤我一声姐姐。”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梁觉喊她姐姐了。
明明周遭人声鼎沸他却仿佛置身于无人的旷野，心中酸涩的情绪一点一点扩大，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那人恍然大悟：“喔喔，原来是这样！”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中，顾言深一颗心缓缓沉到谷底，原来，她有男朋友了啊。
看着球场上肆意奔跑的梁觉，秦落兀自感慨以前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白白软软的小男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能支撑一方天地眉目俊朗的男子汉了。
有人遗憾地感慨：“咱们学校又一朵花儿有主了，还是被师大的人给撬走的！”
秦落回过神来时梁觉正站在她面前，捋了捋汗湿的头发：“走吧，给你一个请我吃饭的机会！”
突然，有个人一拍桌子：“老郭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上次咱们学校和师大不是有个篮球赛嘛，我好像见着秦落和那个男生了，两人看起来很般配啊！”
已经过了饭点，所以食堂的人并不多，梁觉在秦落的“安利”下迅速地点好了餐，示意她掏钱买单，客气地询问她：“你不吃吗？”
“人家低调呗！”
“吃过了。”
“过节什么的也没见她在朋友圈秀恩爱啊？”
梁觉扒一口饭就抬头看一眼面前明显心不在焉的秦落，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谁会一天到晚把有男朋友挂在嘴边啊？”
秦落幽幽地叹口气：“没事。”
“秦落有男朋友了？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你就差把‘有事’两个字写脸上了，还说没事？有什么烦恼说给我听听啊，兴许我能给你支招呢？”
大家似乎都被这个话题惊到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说了你也不懂。”秦落不想继续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开始转移话题，“我去给你买瓶水。”
老郭说：“早就有了，我看见两人在一块好几次，男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师大的，你们应该都没见过。”
梁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不悦，她以前不管什么事都会和他说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有人问：“秦落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男朋友？”
秦落驻足在超市的货架前，出神地盯着货架上那瓶孤零零的苏打水，顾师兄好像很喜欢这个牌子的水，冰箱里都塞满了。
顾言深端杯子的手一顿，男朋友？
秦落伸手拿过那瓶水准备去买单，转过身与顾言深碰了个正着，他的视线在货架上扫了一圈而后停留在她手中的那瓶水上。
老郭将手机收在兜里：“还不清楚。”他又解释道，“我刚打电话是她男朋友接的，说秦落不方便接电话过一会儿再给我回过来。”
秦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手上的似乎是最后一瓶，怔怔地把水递到他面前：“你是要这个吧，好像是最后一瓶了，给你吧。”
旁边有人问他：“怎样，秦落来不来？”
顾言深喉头动了动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旁边突然杀过来一个梁觉，夺过秦落手里的水拧开就往嘴里灌。
老郭一听是个男声先是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噢”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秦落阻拦不及，没好气地瞪着他：“还没买单呢！”
秦落与梁觉一块在外面吃饭，电话来的时候她刚好去了卫生间。梁觉看着桌子上唱得欢腾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起：“你好，秦落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她回来后我让她给您回过去。”
梁觉讪讪道：“我渴了嘛。”
老郭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给秦落打电话。
秦落咬着下唇目光歉疚地看着顾言深：“师兄……”
顾言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顾言深眸光微闪，淡淡地说：“喝别的也是一样。”伸手随意拿了一瓶水便去买单了。
老郭正在与人拼酒，闻言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我忘记给她说了！”他看了看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饭局，“还要喊她吗？”
秦落狠狠地在梁觉腰上掐了一把：“你烦死了！”
最后，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怎么不见秦落？”
梁觉吃痛地伸手揽过秦落的肩头，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来者是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可秦落并未参加践行宴。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迟到，可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仍然没到，席间大家也好似遗忘了这号人物一般，没人提起她。所以顾言深完全没有机会得知秦落到底来不来或者说她为什么不来，可他又不能直接发消息问秦落，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根本没心情与大家寒暄。
看见她落寞的神色，梁觉想他大概明白了她反常的原因。
顾言深出国前一天老郭给他张罗了一顿践行宴，他本来不愿让老郭这样大张旗鼓，但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他出国前最后一次见到秦落的机会，便随老郭去了。
顾言深趁拐弯的时候偏头看了眼不远处腻在一块的两个人，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个男生对他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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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深突然很羡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