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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情人

推搡的手被他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背脊也被他牢牢地摁在了暗红色的墙上。

忏悔之后便再不迟疑,直接就把地址告诉了詹亦杨,话音一落就急忙挂了电话,用腾出来的手去推该死的某人。

冷静的两颊和那墙壁一样,绯红。他的手指还要在那里翻搅,她受不住这样的对待,手探下去按住他的手腕。

冷静要忙着应付电话那头的詹亦杨,又要阻止翟默的手更进一步,眼看自己的腰带都被解开了,冷静只能闭上眼默默忏悔:狐狸,对不起了……

翟默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秒,两秒,眼睛里那两簇小小地火苗渐渐地弱下去,却又在下一瞬间,眼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他转身就把马桶盖翻了下来,让她跪上去。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儿。”

“你……你要做什么?”

翟默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领口,冷静用力地闭了闭眼,试图把一切感官暂时踢出大脑,缓一缓才道:“既然你已经看见她的指控书了,就应该知道她现在有多生气,多不想见你。”

冷静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梦游般地问他。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刚出差回来就看到她留在家里的万字指控书。”

“为客人服务。”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说笑的成分。空气里弥漫的是在真是无比的情欲味道。

冷静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试图把那只在她身上作恶的手拎出来。

他的尾音幽幽地飘散在这一室的情欲里,一手微微提着她的腰,膝盖自后分开她的腿,慢慢的,危险的抵近。

电话接通了,臭脸王的声音比他脸还臭:“胡一下和你在一起?”

突然——“扣扣扣。”

胡一下丈夫的电话=臭脸王的电话,接也是死,不接会死得更惨——冷静在现在这种脑子一片混沌的情况下仍能记住这条定律,实属不易。

两个人都僵住了。

无意间瞥见来电显示的冷静却下意识地、声音干哑地阻止了他:“等等。”

谁在外头敲门?

在这逼仄的火热而静默的空间里,震动的声音轰鸣般不容忽视。冷静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她兜里的手机在震,有点不确定地看看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眉心狠狠一皱,摸出她的电话就要关机。

“二妞?”

趁这女人走神,翟默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冷静赶忙按住他的手,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震动了起来。

“……”

那表情,情深不寿。

“你在里面吗?”

那目光,熠熠生辉。

她的二妞确实在里面,而且正被逼着摆出一个十分“二”的的姿势跪在那囧囧有神的马桶盖上。而马桶上方的提示板上明明白白画着三个绘图版的禁止标志:禁止在马桶周围呕吐、禁止蹲在马桶圈上上厕所,禁止在厕所里OOXX……

冷静浑身不由得一颤,“嗯……”从鼻子里难耐地哼出的那一声低吟把她自己都吓到了。有些慌张带点怯意地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冷静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看到了那销魂的禁止标志,顿时就良心受谴责了。

他动作很轻和,冷静头没那么疼了,警戒心也松懈了,直到他的手伸进她的牛仔裤,她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指这时已经准确地穿过了布料的阻碍,冷静根本来不及阻止,翟默看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同时,就着寻找到的那颗隐秘而柔软的花蒂,缓而重地欺凌起来。

门外的胡一下还在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喂?二妞你在么?说句话呀!”

“有什么好笑的?”冷静被严重打击到自尊心了,丢下一句“老娘不陪你玩了!”转身就走。可她要走到哪里去?门反锁着,他又紧紧地贴着她,最终冷静也只能被她扳着肩膀带回怀里,帮她揉后脑勺。

醒过神来的冷静赶忙拨开扣在她腰上的手,转眼间就已经跳下马桶盖整理自己的衣服,始终低着头,就连跑去开门的时候都不曾抬眸看他半眼。

她痛得龇牙咧嘴,他却“呵”地一声笑了起来。

然后在冷静低着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

他就像头横冲直撞的大型猫科动物,冷静一时没注意,后脑勺“砰”地一下撞到门上,脑袋里顿时“嗡嗡”直响。

翟默挡在了她面前:“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沉迷的表情、压抑喘息,如同丝丝暖暖的油分浇在一片亟待燎原的火星上,“噌”地一下就把欲望给点燃了,翟默突然一怔,直起身来,看了她一眼,狠狠的望进灵魂里那样的看了看她的眼睛,更加激烈地吻下来。

冷静抬起手臂要隔开他:“让开。”

他却突然掰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置在他肩头上,方便他往下亲吻。下巴……脖颈……锁骨……胸口……每一寸肌肤都烙下他的轻噬,冷静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叫出声。

“我们现在这样出去,就算没做什么,她也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他一手托住她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抬头,他就势低头让彼此的双唇契合,没有缝隙。唇舌辗转时发出的羞人的声音在冷静的耳膜上轰鸣,让人连基本的半推半就都忘了。接吻强迫症,他一定是把这个病传染给她了,否则……她怎么会……呼吸困难,脑子空白,四肢无力,只能软软地勾着他的颈项。

这话乍一听真像绕口令,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冷静闷头想了想,自己这个好友绝对是四次元生物,现在这样出去顶多被她色色地盘问上两句,但是如果继续躲里面不出去的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冷静被压在门板上,力气就像她身上的衣服一样被人抽丝剥茧。

后果不堪设想,冷静嘱咐翟默一句:“那你躲里面暂时别出来。”说着就拉开了门。

在他讳莫如深的表情里,冷静读出了三个字:有危险,急得她赶紧从他手中抢门把。翟默索性把她的手连同门把一起握住,稍稍俯身在她急红了的耳旁轻声说:“套餐一,偷——情——”

门缝拉开了四分之一厘米时,冷静听见了门外的胡一下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刚才服务员明明说看见她往这边走了……”

“套餐三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来点刺激的。”

门缝拉开了半厘米时,冷静看见了好友掏手机打电话的动作。

“……”

门缝拉开了四分之三厘米时,冷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冷静被这个自视甚高的男人雷死了,忍着阵阵恶寒,试图把这挡道的男人从门边弄开。他却牢牢杵在那儿:“你们刚才点的是套餐三:初恋?”

门缝拉开了一厘米时,门外的胡一下听见了震动声,立马疑惑地抬起头来。门缝内外这两个女人刚对上眼,胡一下身后就悄然走近了一个人。

“那妈妈桑手底下带着的人哪个有我资质高,哪个有我硬件条件好?劝你还是别浪费钱了。”

那人气场极强,那人阴狠非常,那人所到之处,压强骤降,两个女人一个抬头、一个回头,统统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人——

“要你管?”

“你你你,你怎么……”胡一下都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诧异表达完整,就被那人捂住嘴巴掳走了。

“还准备去找那假鼻男?”

冷静听见好友尖叫,想也没想就“嚯”地拉开门准备出去救场,刚踏出一步就顿住,只因她突然醒悟了过来:她,刚才,看见的,是——詹亦杨???

事实证明冷静同志想得太天真了,这不,她刚拉开门,一只手就快准狠地拍在了门上,顺势就把门关上了。

那人出场、掳人、离场速度都奇快无比,冷静还是有点不确定那是不是詹亦杨,正准备探头仔细看看,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里一带。

这厮绝对患上了接吻强迫症,冷静不敢陪他闹了,嘴唇再肿一点的话,她明天绝对没法见人了,冷静这么想着,果断挥开他:“你自己一个人躲厕所里慢慢玩儿吧,狐狸还等着我,我先走了。”

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她的背“砰”的一声被人摁在了门背上。

“那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好话。”某人很大言不惭地回答到。说着又要低头吻她。

俗话说的好:詹总一来,妖孽退散。可为什么她眼前这只妖孽还在这儿?还能够不怀好意的淡淡地笑?

冷静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巴都肿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又要让我说,我一开口你又要堵我的嘴。”

如今的冷静手握冠冕堂皇的借口:“狐狸有危险,我得出去救场。”

她一想说话他就吮住她的舌头,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冷静都被他吻烦了,拼命地晃着脑袋,好歹是把他给摆脱了。

“那是她丈夫吧?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怎么好插手?”

他这样明知故问,冷静很无力,“我……唔……”张口就被他吻住。

冷静挺惊讶的,这厮好像就见过狐狸夫妇一面吧,怎么就能把人认得那么清楚?反观胡一下,跟他聊心事聊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这人其实曾经和她们一起逛过珠宝店……

“怎么不说话了?”

冷静又慌忙摇摇头,把思绪扯回来:“可是……”

她的整个下颚骨都契在他的虎口,他的拇指来回地磨蹭着她的嘴唇。

翟默竖起一根手指按住她嘴巴:“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咱们两口子的事。”

这句话就像个双关的文字游戏,又像一张细密的绵绸的网,牢牢地笼罩住了冷静的全副神思。

冷静当即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谁跟你是两口子?”

我爱的女人不爱我——

她的手被他按住了,被他带领着探向下,被他幽幽地放在了他的裤链上。掌心下的触感……冷静禁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翟默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冷静条件反射地一挣,他便用膝盖抵住她的腿,冷静被压在墙边动弹不得,瞪他,用眼神杀死他。他却不为所动,原本捂在她嘴上的手移到了她的下巴,反托起她的脸,深深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爱的女人不爱我,你敢说我这句话是假的,是错的么?”

“老婆,这儿疼。”

不对!冷静赶忙打住正层层往上叠加的歉疚:“你明明就是避重就轻,夸大其词,你怎么不说你联合韩千千……”

明明知道这是他一贯的手段,冷静还是不争气地因为他的一句话,心里泛起一阵酥麻。

在他平静无澜却字字见血的指控下,连冷静都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真的做了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

“万一狐狸被她老公……唔……”

他又打断她:“你敢说你朋友来访的时候你没让我躲桌子底下?你敢说你没和韩叙牵扯不清?你敢说你最近没让陆征住进家里,让我容忍家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好吧,他的接吻强迫症又犯了,冷静反勾住他的脖子,承着他的吻,回应着他,慢慢的沉迷地闭上眼。心里的那一点点罪恶感正在小声地为好友祈祷:狐狸,只能在这里默默祈祷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

很显然冷静的祈祷灵验了,胡一下不仅没有很惨,而且第二天还融贯焕发地来公司请她吃午饭。

他打断她:“你敢说你没收过我的租金?你敢说你喝醉的时候不是我在照顾你?你敢说你彻夜不归的时候我不在为你担心?你敢说你被人欺负了,我没替你出头?”

真真是融贯焕发啊,冷静自愧弗如,尤其是看看胡一下那白白嫩嫩红红润润的脸蛋,再看看自己眼皮底下那两个吓人的黑眼圈。

“我……”

忙了一早上,冷静剪裁布料的时候还一瞌睡就把自己的手给剪伤了。包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外加一张OK绷,以至于她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跟胡一下的那盘意大利面换着吃。

“你敢说我没为你洗衣、做饭、收拾房子?”

冷静一直不太爱吃西餐,现在更加没胃口,胡一下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像个会犯困会孕吐的准妈妈。

这话把冷静给问住了。

等到胡一下吃甜点了,冷静那盘意大利面还剩满满一盘,吃饱喝足的胡一下开始对她进行语音轰炸了:“昨晚你干嘛躲厕所里不出来?”

“那你说说,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

冷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来自己做的其实挺不地道的,胡一下有个家长里短都爱跟她分享,丝毫不隐瞒,相反,她瞒着胡一下的事倒是挺多的。

“啊呸!”

冷静就在这种隐隐的罪恶感中继续着她的隐瞒:“呃……没有啊,我之前在那家店不是碰到了个朋友吗?我那时候跑她包厢玩去了,忘了告诉你。”

“我说的那些可都是大实话。”

“真的?”胡一下狐疑地眯起了眼,“我怎么觉得我那时候在厕所外头的门缝里看见的人是你?”

“活该,谁让你在我朋友面前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

“你绝对看错了。”

“你下脚忒狠了吧?”

胡一下“哦”了一声,当时灯光确实有点暗,而且又只是从门缝里看了对方0.01秒,估计自己真的看错了。

冷静这回解气了。

胡一下的性格坏在她从不爱追根到底,当然这也是她性格上最大的优点——至少冷静是这么认为的,果然,胡一下立马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哪个朋友啊?是不是就是咱们进去的时候在走廊上叫住你的那个头发很短的女的?”

这一脚踩得可不轻,翟默没躲过,痛得脸都白了。

“对,姓韩。”果然跟骗子混久了,她说谎也不打草稿了。

每个包厢外都有一个单人洗手间,面积本来就不大,他还挤着她,把她挤到门背后的角落里,冷静发起狠来,直接用高跟鞋踩他脚背。

“那你怎么不叫上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她们包厢很好玩了。”

“你生什么气?”他这么问她,可很明显,他比她更生气,说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她的样子?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这盘意大利面冷静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看看。

冷静头都懒得抬:“你又想干嘛?”

这家西餐厅就在冷静公司对面那栋楼,又是顶层,她们坐的又是靠窗的座位,光线格外的好,冷静脸上的每一道疲惫都被照得十分明显。

门被反锁的声音。

冷静赶紧拿粉底压一压黑眼圈。

你以为你在陪着这些人疯,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吧——冷静在心底把自己臭骂了一顿,擦干脸,补了点妆,深呼吸,开门出去。准确点说,她是开了门,却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外头的人给堵了回来。

胡一下在一旁看着,笑嘻嘻地:“别遮了,你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遮都遮不住。”

冷静啊冷静,你现在是闹哪样啊?先是陪狐狸跑到这种地方来,碰到韩千千的时候故作大方地告诉她翟默就在对面,看见韩千千真的跑去找翟默的时候,一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一边又像一个依靠犯错来得到家长关注的小屁孩似的想,他要是知道自己来这种地方,会不会逮她回家。

“哪有?”冷静现在百口莫辩了,底气也不足了,声音小得连坐她对面的胡一下都没听见。

冷静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看看镜中的自己。

“赶紧跟我说说你朋友那包厢是个什么玩法。看你这纵欲过度的样子就猜到会有多嗨了。”

胡一下消化了妈妈桑的话,可算长见识了,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胡一下摩拳擦掌等着听故事,冷静却再没力气往下编。

“现在这个社会压力大,扮牛郎也不失为一种特殊的纾压方式。”

她该怎么说?

“体验生活???”

难道要说那个看起来十分狭小的洗手间里实际上的可利用空间十分之大?还是告诉她,那家夜总会的隔音效果超级好,叫破嗓子都没人听得到?马桶盖的承重量也不错,两个人坐在上头都完全没问题……

胡一下愣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妈妈桑见这傻姑娘还在苦思冥想,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其实呢,他也是我们的客人,只不过你们是来享受生活的,他是来体验生活的。”

“二妞你怎么了?”胡一下的担忧声把冷静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多刷两万,让他回整容医院回炉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冷静缓了缓才回答到:“没什么啊。”

结账?胡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妈妈桑笑吟吟地接过卡,胡一下凌乱了:牛郎买单?

“那你的脸怎么一下红一下白的?”

这个问题让妈妈桑有点为难,一直坐在那儿扮悠闲的小圣人突然站了起来,只见他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妈妈桑:“结账。”

“呃……”冷静默默做着深呼吸,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话她一定会欲火焚身而死,冷静果断转移话题,“……对了,我昨天回到咱们那个包厢的时候你都不在了,打你电话也关机,怎么回事?”

“货源充足?”胡一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努努嘴,示意妈妈桑去看小圣人,“有没有比这个更帅的?”

“哎,别提了,”语气像是在说一件非常糟糕的事,表情却透着丝丝甜蜜,“詹某人昨晚竟然找到夜总会来了。”

冷静是彻底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了,无奈胡一下死活不肯走,冷静只能妥协:“我去趟洗手间。”

冷静绝不会告诉她,是谁把她们的行踪告诉詹亦杨的。做一派心境坦荡状,语气尽量表现地好奇些:“然后呢?”

小男生捂着鼻子窜逃而出,妈妈桑很快再度登场:“哎,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真是抱歉,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这里货源充足,还有很多弟弟们可供选择。今晚两位客人的一切消费,我都给你们算八八折!”

“然后我就被他逮回家了,不过!”胡一下就像要宣布一件重大事件一样,“噌”地竖起一根手指,“我昨天罚他睡客厅了。我牛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包厢里顿时响彻悲惨的哀嚎声,“我刚花两万隆的鼻!”

果然好友是被詹某人压迫成习惯了,罚他睡个客厅就能把她高兴成这样?冷静在心里为好友掬一把同情泪。

听冷静这么说,小男生赶紧抬手去摸自己鼻子。鼻、梁、歪、了……

“你不会是让他一睡客厅就原谅他了吧?”

冷静同样担忧地看着小男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眉心也越皱越深:“你的鼻子……”

“哪有这么容易?”胡一下讳莫如深地一笑,“你是不知道,他曾经给我制定过一个五大纪律、五不规范,我现在也给他制定了……”

这一跤摔得极惨,两个女人合力才把小男生搀起来,胡一下担忧地看看他:“你不要紧吧?”

冷静越听越玄乎了:“什么玩意儿?五大纪律?”

谁也没看到黑暗中有一条长腿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正横在路中央,小男生四仰八叉地倒在那儿一动不动,两个始料未及的女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低叫,伴唱音乐孤零零地响着,翟默悄无声息地收回腿,优哉游哉地抱着双臂,等着看好戏。

胡一下耐心解释道:““五大纪律呢,就是第一,永远都不准和别的男人单独见面。第二,别人追求我,第一时间告诉他我已婚;第三,他打来的电话必须在二十秒内接起,如果没有接听,必须在一小时内回电,并解释原因。第四,早上出门前要帮他打领带,goodbye kiss不得少于三分钟。第五,晚上要一起洗澡,缓解地球水资源的紧张,为环保做贡献。”

“砰!”小男生华丽丽地被绊倒在地。

冷静彻底惊悚了。这这这……这什么跟什么嘛?

当唱到“这时分一脸诚恳不如给我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热吻!”场面更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小男生起身就往台上冲,跑了一步、两步——

胡一下同情地看看她:“你现在这反应就跟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还没完呢,下面还有五不规范。”

当唱到“爱我的请点点头!”对面的小男生更是热烈回响,大方赠飞吻。

“……”

当唱到“爱我的请举手!”对面的小男生十分配合地举手。

“第一,陌生男人和我搭讪,我不能理睬;第二,除了他以外不准对其他男人和颜悦色;第三,没有经过他同意,不准夜不归宿,就算他同意了也不行,除非他在我身边;第四,没有经过他同意,不许把我的电话、地址、生日擅自告诉他人;第五,不得随意剥夺他作为丈夫的‘福利’。”

顺着小圣人的目光看向冷静,一点异样都没有,唱着《爱我的请举手》唱得正嗨。

冷静已经囧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像一点即燃的火星,冷静与小男生聊得热火朝天,嬉笑声都快要盖过了包厢里的音乐,深谙冷静性格的胡一下都看呆了,频频回过头去看。最后冷静坐到高脚椅那儿去唱歌,小男生坐在下头当观众,又是狼嚎又是安可,看得胡一下都嫉妒了,一边在嘴上啧啧称奇,一边扭回头去,正准备再安慰小圣人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贱女人”,却发现他正盯着台上的冷静看。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总让人觉得里头藏着某种阴狠。

完全想象不出詹亦杨说这些话时会用什么表情。

小男生被她给说懵了,仔细瞅瞅这个突然热情起来的女客人,有点不敢置信,不过个中老手就是个中老手,他醒悟过来之后立马顺水推舟地把冷静的拳头摁在了自己胸口,“我发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胡一下无奈地补上最后一句:“以上所有条款解释权均归詹亦杨所有,詹太太必须时刻谨记,百分百贯彻执行。”“哇靠!”冷静几乎要拍桌而起了。“……”

小白脸,我这回不把你气得跳脚,我就不姓冷——冷静暗自握拳,突然对着面前的小男生就是一记粉拳:“你好坏啊!”

“这就是赤裸裸不平等条约啊!!!这哪是讨老婆,这简直是在侵略!”

翟默没说话,却突然抬头,冷静的目光正好撞上他的,他带点警告意味地看了眼冷静,冷静赶紧回过头去,想了想,顿时泛起一阵窃喜。

胡一下两手一摊,“所以咯,我现在也给他制定了五大纪律、五不规范。他要是敢违反,就不是睡客厅那么简单的了,绝对要让他跪搓衣板!”

冷静不由得扭头看了看,只见翟默低着头,正忙着抽纸巾擦拭从杯子里溢出来的果汁,胡一下则在嘟囔着:“你刚怎么走神了?倒个果汁都能倒洒出来。”

冷静深深点头表示赞同,心里默默地寻思着,和詹亦杨一比,小白脸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冷静正准备接过酒杯,突然听身后的胡一下一声低呼:“小心!”

“那你的五大纪律、五不规范具体有哪些?”冷静现在绝对来精神了,双眼那叫一个熠熠生辉。

趁冷静心情好,小男生又加了一把火:“你看你,笑起来多漂亮,就别板着脸啦,来来来,喝酒!”

胡一下清清嗓,略带得意地徐徐道来:“狐狸版五大纪律,第一……”

这恭维话真是怎么听怎么舒心,冷静抿了抿嘴,几乎可以说是羞涩地笑了起来。妈妈桑果然没说大话,她手下的弟弟们果然一个比一个精通业务。

该死的有人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刚听得起劲,谁在打搅雅兴?冷静顿时怒目瞪向发出震动的源头,一愣。

对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即模棱两可地笑起来:“怎么可能?你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一二岁,我刚才还想说是哪个大学女生没事跑这种地方长见识来了呢。”

原来是她的手机在震,冷静囧。

冷静有点不愿搭理,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怎么逮着谁就叫妹妹?我年纪可比你大。”

哎!只能打断好友了:“我接个电话。”

冷静坐在那儿听着身后那两人的对话,越听越不是滋味。臭小子,要不要在不明真相的人面前这么诽谤我啊?正暗暗愤恨着,冷静面前这个顶多20岁出头的小男生发动攻势了:“妹妹,发什么呆呀,来,喝酒!”

接完电话冷静更想叹气了,边对胡一下解释边起身:“采购师来了,我得立刻回公司。”

胡一下还沉浸在这个悲惨的故事里,在心里为他暗暗抹一把同情泪:“你可真是遇人不淑。”

“有没有搞错啊?”胡一下依依不舍地看看手表,“吃饭才吃了不到20分钟就把你叫回去,怎么能这样?”

冷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呃……没、没什么。”灰溜溜地坐下之前,冷静分明看到翟默眼里那一丝促狭。

“我周末一整天有空,咱们到时候再说。”

胡一下被拍桌子的声音惊得瞪眼回头:“二妞你干嘛?”

“周末?”这段时间因为丈夫总是忙公事而寂寞坏了的胡一下顿时来了兴致,“那到时候咱们约QQ女打麻将?”

身后的冷静也终于忍不住狠狠拍桌而起。

“好啊。”

胡一下顿时就出离愤怒了!

冷静边说边走,已经走到隔壁桌了,突然被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忘了嘱咐的胡一下叫住:“等等。”

“另一个男人?哇靠!这女人太极品了!”

冷静回头。

胡一下同情万分地瞅瞅小圣人,捏着拳忍着对那不知名的女人的各种鄙视,听小圣人继续道:“最近她甚至还要我容忍家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一提到QQ女我就想起件事。”

可是每个绝世好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懂珍惜的坏女人:“可她呢,却觉得我丢她的人,她朋友来访,她就让我躲桌子底下,或者把我赶出门;她一不开心,就玩失踪,跑去找别的男人;我甚至还为她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她一得到那份工作之后,就开始疏远我,开始和有钱老板牵扯不清。”

“什么?”

胡一下的眼里顿时放光:哇,绝世好男人啊!

“特别是鉴于你昨天玩得这么凶的状况下,我觉得更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胡一下补充道。

小圣人的声音越发寂寥低沉了:“我在她眼里几乎可以说是低到尘埃了,我对她那么好,为她洗衣,做饭,为她收拾房子,每个月还一分不少的交钱给她,她喝醉了,我照顾她,她彻夜不归,我为她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我替她出头……”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快说。”

胡一下立马接过小圣人的话茬:“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起码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是好的。”

胡一下贼贼一笑:“关键时刻要记得戴套哦亲!”“……”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

以后再也不去那间餐厅了!

冷静听得都快要吐了,努力压下那股恶寒,集中精力听翟骗子怎么往下编。

太丢人了!

“哦!真可怜。”胡一下同情地皱起了眉。

隔壁桌的客人都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只听小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爱的女人不爱我,让我一下子对整个世界都失望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咱们也算交心的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呢。”——一直坐在他们不远处、偷偷竖着耳朵听完全程的冷静顿时无语地低下了头,为自己这位头脑简单的好友默哀。

冷静一路在心里咬牙切齿,她当然知道戴套的重要性,她当然会在关键时刻让某人戴上。可是……

小圣人摆出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她当然不会知道什么人、会在什么时候、会以什么目的,用针把套套戳出很多个洞来……

胡一下觉得自己是找到知己了,“那你呢?怎么想起干这行了?”

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看到陆征,冷静才知道什么叫“世界真奇妙”。

一番简单寒暄过后,胡一下便彻底原形毕露了,原本是来找乐子的,却说着说着就变了调,控制不住自己地开始讲述她那个人神共愤的丈夫。一边在心里大骂詹某人,一边默默感叹:小圣人果然是个温柔的倾听者。

她以为会很惨的胡一下精气神满满地找她吃饭还约她周末打麻将,而她一直忽略的陆征,却在一夜未归之后,突然以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出现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

“好巧,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玩。”

陆征顶着一头的纱布坐那儿优哉游哉地看电视,先后进门的冷静和翟默却看得直接愣在原地。

“嗯。”

翟默先反应过来,见怪不怪地换上拖鞋,也坐沙发上看电视去。冷静只好跟着他走近。

“你第一天坐台?”

不走近还好,走近细看,冷静又吓一跳——

“算是吧。”

陆征的脚上也裹了石膏。

“小圣人?这名字好奇怪。艺名?”

新闻联播里那沉稳的男声铿锵有力地在挑高的空间里回响着,淡定而飘远——就像在座的两个男人一样淡定。冷静完全没他们这种境界,冲到陆征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翟默的目光越过胡一下的肩,盯着那个女人僵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你可以叫我小圣人。”

陆征的右手四个手指都包着纱布,只能用左手拿薯片吃。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胡一下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冷静顺着陆征拿薯片的手看向陆征的脸。嘴巴肿了,眼皮底下有抓痕,下巴上有牙印,耳朵也红了一大块。

冷静囧,但是认真想了想,竟然一口答应了:“好啊。”说着就跟胡一下换了个位子。翟默被她这招杀了个措手不及,正准备起身逮她,胡一下已经一屁股坐下了,正好挡住了他的路。

“你……这是怎么了?”冷静完全可以确定陆征是遭遇车祸了。

冷静刚开口胡一下就凑了过来,打量打量为自己服务的那名男子,再打量打量为冷静服务的这名男子,笑嘻嘻地对冷静说:“要不咱俩换换?”

陆征淡淡地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

“你昨晚不是泡吧么?怎么把自己泡成这副惨样了?”

某人微笑无虞地拿起冷静的那杯酒:“怀孕的女人可不能喝酒,这杯我替你喝了。”说完便仰头灌下一杯酒。

陆征淡淡地回答到:“遭遇恐怖袭击了。”

冷静用力瞪了他一眼,禁不住咬牙切齿:“你又要搞什么鬼?”

“恐怖袭击?”

某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第一天坐台,还不熟悉游戏规则,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你多多见谅。”

“……”

冷静瞟一眼一旁的胡一下,胡一下的目光已经被随后进来的另一个年轻男人给吸了去,并没有注意冷静这边。冷静这才凑到某人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

冷静被她一撞,立马回过神来,可她什么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走近她,眼睁睁看着他坐在了她身旁。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翟默突然悠悠地插上一句:“女人,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势力。”

冷静愣住的原因,很快就由胡一下亲口揭晓:“这帅哥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胡一下边说边屈肘撞撞冷静。

冷静没听懂。但显然陆征听懂了,陆征看向翟默,就像看着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末了,特别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胡一下愣住的原因:“哇……这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