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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心底事

“我……我其实很少写东西。”姜堰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

“啊,我没有准备好呢,姜堰呢,你写得怎么样了?”临夏递给姜堰一杯红茶,问道。

“他很不错,我们刚刚还聊到写故事的一些经验。”

“临夏你有准备好这期的稿子吗?你笔试的文章我看过,很有天赋,文笔也利落干净,这次一定要拿出你的水准来。”

“哇,你好厉害,我只会写散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临夏,姜堰的心脏总是莫名地紧一下。这颤动来自心中的一根弦,临夏走到哪,这根弦就牵到哪,一颤一颤,让他心惊肉跳。

姜堰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夸赞,他悄悄地掐了自己手臂一下,以确认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

“你们都在啊。”姜堰抬起头,看到走进活动室的临夏,她总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姜堰其实很自卑。

姜堰仔细观察着眼前跟自己讨论的于淼淼。于淼淼其实只是一个热爱文学成绩优秀体育甚好的三好学生而已。那神秘的、被一群爱幻想的女生所渲染的那个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于淼淼,似乎并不存在。

在姜堰原有的世界里,同学的嘲笑、老师的苛责、家长的数落,这些才是这个不学无术且无所事事的少年的生活。这一切就像一个恶性循环,他越被区分,被隔离,情况就越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太喜欢只注重于情节刻画的那种。”

所以姜堰在接到于淼淼抛来的橄榄枝以后,偷偷做了好多事。在午后,在课堂上,他把能搜集到的所有于淼淼写的文章反复地看,并试着写,一遍又一遍地琢磨。

“我觉得故事不一定要曲折离奇才算好,即便是简单的故事,如果能有一个催人泪下的共鸣点就很好。”

原本为了逃避课堂或者说报答于淼淼才进入的文学社,却让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存在感。

征稿会的那天,于淼淼跟姜堰早早来到会议室。

他试图问过于淼淼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把自己招了进来,明明想进文学社的人可以排成一条长龙。但无论提问的神情多么郑重,换来的依旧只是“就是觉得你应该能帮我的忙”这样简单的回复。

第二次是告知姜堰去参加征稿会,照惯例是用短信通知,但那天于淼淼却直接跑到姜堰班里找他。

所以后来姜堰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有文学天赋以后,他开始变得乐观,他觉得找到存在感不一定要通过使坏与另类。

第一次是贴海报,于淼淼让姜堰帮他带着胶水跟长凳。于淼淼个头比姜堰高一些,所以姜堰负责扶着凳子,于淼淼负责贴。

远离那个抽烟酗酒,交往校外小太妹的自己。远离那个打架休学,整日网吧通宵的自己。远离那个渴望改变,但是依旧只把这一切当成秘密的自己。现在他想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有用的人。

于淼淼去找过姜堰两次。

但是看着眼前正与于淼淼交谈,在阳光下笑得灿烂的临夏,他又突然开始难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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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没有特殊的语气,可姜堰善于洞悉,他从临夏略微迟钝的反应中觉察到了隐秘的信息——她很希望跟于淼淼一起。

“哎,你知道吗,临夏跟于淼淼居然在一起了。”

“不了,”于淼淼朝临夏笑了笑,“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你跟姜堰先回去吧。”

一大早,拿着早餐往教室走的姜堰一下就被志高向来熟练的一个搭肩给镇住了。

“学长不一起吗?”

“你是说……哪个临夏?”

“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我会把这一期的征稿海报贴好。到时候姜堰你过来找我就行。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明明知道,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会努力的。”好久姜堰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不就是你们文学社的那个吗?郎才女貌!酷毙了!”

姜堰煞有介事地盯着于淼淼,但他心中依旧一阵发虚。像他这样从小被贴上“成绩不好,性格顽劣,不负责任”标签的人,第一次被郑重交代一个任务,他有些不知所措。

姜堰感觉自己的心像突然被抽空了,猛地感到一阵晕眩,不久他又清醒过来,他摇了摇头,走到座位上趴着,不想动弹。

于淼淼满意地点头,然后转向姜堰:“作为男生你要处处帮衬着临夏,这一个学期我们会把手头的工作慢慢地交给你们,我们文学社最主要的任务是每季一期的校刊,到时候外联赞助以及印刷,你都需要亲力亲为,知道吗?”

同学们陷入了激烈的谈论。这样的信息在校园的传播速度远比想象中夸张得多。

“我知道,学长。”临夏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以前邻班的那个体育部部长追她,她都没有答应。”

“临夏,你先跟姜堰多认识一下,社长助理的工作我刚刚也说了,以后的社团是希望能交给你们领导的。你们跟别的社员不一样,比起写作,学习管理社团也很重要。”

“不过讲真的,他们还是很般配的。”

好在会议进行得很快,结束之后,姜堰跟临夏被单独留了下来。

换作以往的姜堰,听到旁边不停地絮絮叨叨的志高早就厉声制止了。但是今天却没有,他把耳朵埋起来,就像困了似的。

姜堰如坐针毡,他从来没有参加过除了被父母批斗之外的任何会议。

“你怎么了?”

临夏的优秀让姜堰感到浑身不自在,因为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参加过面试笔试,直接被选为社长助理的成员,比起同为社长助理的临夏,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没事,”姜堰疲倦地把脸转过来,“在想一些事,最近我们文学社挺忙的。”

只有临夏,讲话得体又礼貌,大方又幽默,惹得于淼淼连声称赞。姜堰以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种女生,成绩优异性格又好,一出场就自带光环。

“哦。”志高也没有追问,他转过身去,继续跟周围的同学交头接耳。

这群女生的自我介绍大同小异,缺乏新意,除非这个女生长得出众,不然就算讲话的方式幽默风趣也还是会被快速地忘掉。

一切似乎都按照姜堰之前想象的那样发展了起来。这条精准的预测并不会让姜堰感觉庆幸。姜堰曾经在很多个无法入眠的夜里,想起每当自己看着临夏跟于淼淼在一起时心中那份妒火燃烧的感受,跟年幼时他那些自认为的爱情完全不同。

4

那是一种堵在心里,让人觉得难受得说不出任何话,很想逃开的感受。

“好了,我们还是先坐到位子上吧。”于淼淼走上讲台,开始了文学社的第一次会议。

是喜欢吗?

姜堰努力礼貌地打招呼。全部都是女生,总共就七八个的样子,除去新纳的社员,其他的都应该是高二的学姐。姜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他不知道。以前文学社开会的时候,或是从志高的嘴里,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临夏被多么疯狂地追求,但总没当回事。每次当大家说只有于淼淼跟临夏才算天造地设,姜堰权当耳旁风了,但现在看来这不是空穴来风。

“学长学姐好,大家好。”

姜堰突然开始头疼。

社员们回过头来看着冷着脸的姜堰,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成员问候。

下午体育课后的自习时间,是约定好审稿讨论的最后一次会议。

“过来吧,就差你一人了呢。”

姜堰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下午的时候他被一股力量操控着,突然想在体育课没结束时提早赶去会议室。

还是于淼淼先看到的他,姜堰倚靠在门前并没有引起任何社员的注意。

正如姜堰料到的那样,临夏跟于淼淼早就在里面了。姜堰透过细长的门缝,看着紧挨着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他突然往后退了两步。

“姜堰,你来了啊。”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的念想。

等终于挨到了八点十分,姜堰匆匆往电教楼跑。还没赶到四楼,姜堰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姜堰并没有料到其他的新社员会提前赶到,日光灯下的于淼淼嘴角上扬跟女生聊着天,一副自信从容的模样。

眼前的情景某种程度上跟自己的预设契合了,甚至细节都跟自己想的一样。姜堰从会议室的门口走回教室,一路上就是怀揣着这样悲悯的心情。

社团海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晚上八点二十,电教楼四楼小会议室召开迎新会。暮色渐浓,姜堰迫不及待地看着手表。回到教室的志高闷闷不乐不搭理姜堰,周围的女孩子却不肯罢休,纷纷凑了过来,围着姜堰问个不停,好事的女生还纷纷请求姜堰帮忙问于淼淼的QQ号。姜堰嘴上勉强附和着,心里却想着:“给你于淼淼的QQ人家也不一定会搭理你。”

“社长我想请个假。今天很不舒服,估计来不了了。”

作为那天不被告发的条件,于淼淼让姜堰去文学社给他当助理。姜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加入社团意味着会经常开会,未来那些自习时间终于有了消耗方式。

摁下发送键不到十秒,手机立马响起了滴滴的回复声。

“你还真是小气。”临了还不忘再补上一句。

“没关系,好好休息。”

“好吧。”志高垂头丧气地放弃继续追问。

任何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显得刺耳。

姜堰并没有打算说出那天他在森林学园遇上于淼淼的事。

以为真的可以摆脱曾经的自己,并对这段关系小心维护、亦步亦趋,但顷刻间,心理防线便崩塌殆尽。

“真没什么特别的,你问其他的女生吧。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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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什么特别的,别乱讲啦。快说说你面试都说了些什么。”

姜堰开始刻意避开跟临夏以及于淼淼共处的机会,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去开会,但是每次临夏都会跑到姜堰的班里找他。用临夏的话说就是——学长想把社团交接给我们。

“就那样啊,没什么特别的。”

学长,听起来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亲密成分的称呼。

志高的声音一惊一乍,他想获得这个一手资料,当作接下来几天接近其他女生的谈资。

但这一切在姜堰的眼里,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刚贴出来你就知道啦?”志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平和的姜堰,“那么多女生挤破脑袋都想加入,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总归要工作。每天都要一起去印刷社校对稿件,来来往往中间,姜堰忽然发现似乎大部分的时间临夏都是跟自己待在一起。至于于淼淼,好像真的没有跟临夏有过多的联系。

“我又不是不知道。”

“姜堰,最近你好像一直闷闷不乐的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堰斜睨了一眼汗如雨下的志高。

下课后姜堰跟临夏走在去印刷社的路上,印刷社在城东的一座小学附近,离得不算太远,但步行需要十几分钟。

“姜堰,姜堰!”志高拼命从人流中挤出来,“姜堰,你居然进文学社了 。”

“没有啊。”姜堰否定道。

各个社团的纳新名单都会在面试后的一周公布。学校行政楼的侧面布告栏,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热情丝毫没有削减,兴奋的,尖叫的,沮丧的,甚至偶尔能听到男生的脏话夹杂在里面。

临夏皱了皱眉头,过了会儿又释然:“对了姜堰,你高二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

3

“我啊,估计选理科吧。”

于淼淼看着一脸认真的姜堰,拍了拍手上的灰,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选理科啊?”临夏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我以为你会选文科呢。”

“那要我怎么报答你?”

“为什么啊?”

“你还真想我给你处分?”

“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啊,我以为你一定选文科才对。”

姜堰不解地看着于淼淼问:“不用给我处分?”

姜堰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还好你没有见过我初中时的作文。要是看到那些用来敷衍老师东拼西凑的句子,一定会笑死的。

“赶紧走吧,这附近都是蛇,晚上一定不要过来。”

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的时候,临夏突然像被施了咒语似的停了下来。

姜堰看着躺在地上的眼镜蛇,七寸处还在汩汩地流血。于淼淼又扔了块砖头,确定蛇已毙命。

一个留着略长头发的男生正怒气冲冲地往这边走来。

“无所谓。”

“你怎么来了?”临夏问。

“你不怕?”

他俩像是很熟的样子,姜堰毫无头绪。男生穿着邻校的校服,姜堰以前认识的大部分朋友都在这个学校。临夏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男生?

“开除。”

“你整天不陪我就跟这小子混在一起?”

于淼淼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对姜堰说:“你知道半夜在这吸烟被抓到会怎么样?”

长发男子一脸愤怒,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听得姜堰拳头痒痒。

“对身体不好。”

“不是这样的,他就是我说的那个文学社的同学,我们是有公事……”

姜堰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一缩。于淼淼显然早就看见了。

“少在这跟我装蒜。”男生瞥了一眼临夏,想往姜堰这边走过来,似乎是要决斗一场。

“大半夜跑来这来干吗,抽烟吗?”

要换作是以往的姜堰,二话不说卷起衣袖直接就给对方一拳。但是今天姜堰突然心思一动,放下了年少的火气。

“嗯。”

“姜堰你先走吧。”临夏冲过去拦住男生,那男生还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两个人争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淡出姜堰的视野。

于淼淼把姜堰从低洼处拉了上来,泰然自若地看着他,“你是高一新生?”

这样的场景,跟男朋友抓住女生劈腿不是很像吗?

姜堰看着昏死在地上的毒蛇,摸了摸因为过度紧张而发麻的腿回答:“没事。”

本来应该难过才对,临夏有男朋友的事实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

“今天我负责值班。”于淼淼停顿了一下,“你腿没事儿吧?”

但为什么突然之间如释重负,就像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被卸下?

“我……那你……?”

8

“你不知道学校明令禁止夜间进入森林学园吗?”

几天过后,姜堰终于好像明白了什么。拨开层层缠绕的藤蔓,包裹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的似乎只是一个微笑,一个信任的眼神,或是一句漫不经心的问候与焦灼。

“于……于淼淼?”

但他根本来不及证实。

刺眼的灯光从救命石块飞来的方向射过来,姜堰眼前先是一黑,随后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其实于淼淼要去美国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征兆的:为什么于淼淼在万众瞩目的运动会只报了一个项目;为什么于淼淼急迫地要完成在文学社的交接工作;为什么于淼淼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解释过他跟临夏并没有关系这件事情。

好在一块红砖从天而降,正好砸中已然跃起的眼镜蛇。姜堰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哆嗦,连忙回过头去。

一切的原因如此简单——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姜堰能够听到声音越来越近,但声音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慢慢地他有点辨不清声音的来处了。姜堰的手心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曾听说过,有大一的学生在夜里游荡被毒蛇咬过,整个大腿都染成了绛紫色。姜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迅猛的带着青黑色鳞片的眼镜蛇就朝他扑了过来,姜堰仿佛看到自己的腿被咬成黑乎乎的模样。

因为要离开,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时前方的树叶突然开始发出沙沙的动静,姜堰屏住呼吸,想听得更清楚。

送别会是高二的一个学姐提议的,正如同所有关于于淼淼的事情都会随着一阵清风吹向学校任何一个角落一样,所有与他多少有些关系的人都希望能够好好地跟这位人物告别。

学生公寓的后面,是一个名叫森林学园的地方。炎热的夏季,丛林里到处都是蛇蝎昆虫。姜堰在蝉鸣声中找到一处光洁的大理石板,月光恰好能透过桂花树洒到他的脸上。姜堰从口袋摸出烟和火机,点上一支。在这么阒寂的地方,不享受享受简直是暴殄天物。

那天晚上,于淼淼被社员们灌得烂醉。组里仅剩的男生就是姜堰了,大家拜托他,让他把于淼淼安全送到家。聚会的地方离于淼淼的家不远。深秋的夜晚,凉风吹拂着人的面庞,仿佛年少时所有的不愉快都被一扫而空。走了一小段,于淼淼像突然清醒了一样停了下来,扭头跟姜堰说要去前面的江边坐坐。姜堰也没多想,搀着他就往江边走去。

大概是女孩子天生有着崇拜新事物的秉性,学生社团纳新开始的那一个夜晚,所有的女生围在一团,纷纷讨论着那些传闻已久的风云社团。姜堰可没有太大兴趣打听,他受不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于是偷偷溜出教室,往东边学生公寓的方向跑去。

江面倒映着城市的霓虹璀璨,水面波光粼粼。姜堰扶着于淼淼坐在有些冰凉的石凳上,于淼淼无力地靠在姜堰身上,像只柔弱的小鹿。

2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场景呢。”

那是姜堰第一次看见于淼淼。于淼淼的目光戏谑而有力,像是在打招呼但又假装不经意。姜堰窘迫得脖子一红,赶紧低下头,佯装在找掉在地上的东西。

“嗯?”

远处的于淼淼,穿着一身略紧的运动衣。额前的头发柔顺地贴服在眉上,双手叉着腰,他一边左右扭动做着准备动作,一边漫不经心地等待着前面选手完成比赛。姜堰眯着眼,想看清楚他的脸,于淼淼倏地抬头,正好看见单杠上神态滑稽的姜堰。

第一次,应该就是被志高叫去看跳高比赛的那次,因为偷看而被撞个正着的窘态还历历在目。

于淼淼出现的时候,人群炸开了锅,探着头踮着脚纷纷往前拥。志高却拉着姜堰往外围跑,姜堰一头雾水地被带到单杠那。志高想爬上去,使了半天劲儿,腿怎么都够不着,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姜堰轻轻一个翻身就坐了上去,顺便把心急如焚的志高拉了上来。

“很蠢。”姜堰有些尴尬地嘀咕。

跳高场围满了人。这一届比赛,于淼淼在众人的期待中却只报了这一个项目,大家议论纷纷,争论好久才得出一个结论——于淼淼大概是在给新人留机会。姜堰“切”了一声:就连这样站不住脚的理由都能拿来衬托于淼淼的高贵品质。

“没有蠢,挺可爱的。”

是在哪呢?好像已经模糊了。来到学校没有多久,这个名字就如雷贯耳,所有人提及这个名字时都会不约而同露出倾慕的神情,形容他的都是些美好的词汇,比如“百科全书”,据说是因为于淼淼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简直无所不知;再比如“体育狂人”,是因为于淼淼在高一那一年就打破了好几项校运会的纪录。但姜堰不太在意这些,坏学生与好学生之间的联系只会存在于大家的谈话之中,他们可能都会被同一个人提及,但仅止于此,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记得了呢。”

姜堰内心翻了好几个白眼,对于志高那种自来熟的作风,姜堰丝毫不感冒。说起来,姜堰第一次听到“于淼淼”这个名字,其实根本不是从志高这里。

姜堰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于淼淼,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微醺。

“走啦走啦,”志高一抬手就把他拉了起来,“最精彩的是跳高比赛,别人都在那看于淼淼,就你一个人好兴致窝在这里。”志高昂起头颅,摆出一副“还好有我”的骄傲姿态,神情中透露出一种“要是没有我你一定会错过好戏”的意味。

“记得,当然记得!”

“人呢?”

“后来你再也没提过。”姜堰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姜堰回过神,顺着志高指的方向看去。星星点点的人散布在四周,像是棋盘上的残子。

“我就要走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去那边念书。”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啊?”志高有些无奈地摇头,“你看周围有几个人?”

“去了就会适应的。”

“这不是正在看吗?”姜堰指着场上飞奔的球员,瞥见一个三分球在篮筐里打了个圈,利落地掉了进去。

“就是不想!”

“姜堰,你怎么不去看比赛?”新同桌志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亲昵地揽了揽姜堰的胳膊。

“总有好处的吧。说不定能泡个比临夏还漂亮的美国妞呢?哈哈。”

姜堰第一次见到于淼淼,是在学校运动会的跳高比赛上。被父母花大价钱塞进这个学霸林立的地方,姜堰在数次反抗无果之后,最终被迫接受了这一事实。但无论身在何处,姜堰对学校有着与生俱来的抵触感。要不是听说将来几天都有运动会,姜堰早就开溜逃出学校了。

姜堰根本不知道要接什么话,笑了两声之后才发现于淼淼一点也没有被自己的玩笑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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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于淼淼扭过脖子。

如果时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那它一定曾经无数次刺穿那些泡沫般的梦。那些酝酿良久吹成的气泡,被小心维护的薄膜,时间只是轻轻地一戳,那闪耀着七彩光芒的绚丽景象便烟消云散。

“姜堰。”

跟年幼时他那些自认为的爱情完全不同。

“嗯?”

火燃烧的感受,

于淼淼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往他的身边靠了过来——于淼淼倒在了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想起每当自己看着临夏跟于淼淼在一起时心中那份妒

很多年以后,或许少年们才能明白曾经的日与夜的意义。他们会明白那些年华里的手足无措,那些怦然心动,以及源自内心最真挚的呼喊。多年后的他们终究会明白,在岁月与青春激荡之下发生的,是只能埋藏于心底的故事。

姜堰曾经在很多个无法入眠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