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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十月晚风滞留

还真是冷清得感天动地,说句夸张的,这冷清程度,让顾淮文都觉得说不定方圆几千里都没有什么人烟。

他面无表情地把行李放下,慢条斯理地开灯。奥蕾莎从楼上慢吞吞地下来,看见是顾淮文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当作是打招呼。

他知道自己不能逼夏晚淋太紧,年轻人出去玩晚一点正常,他在这边打电话追问显得太老古板。

顾淮文从云南回来,本来是期待家里有人亮着灯等自己,结果他推开门,别说灯了,连自己媳妇儿都跑了。

这么想着的顾淮文手上却用力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啪嗒”一声响。

于是,夏晚淋蹦蹦跶跶地去报名了。

奥蕾莎盘在楼梯拐角处,目睹一切,尾巴很是配合地摇了两下,看好戏的时候到了。

就是个唱歌比赛,百事可乐办的。奖品是什么,她和丁小楠也没怎么听清,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现场肯定特别热闹。

准备去洗澡睡觉的顾淮文,刚上楼,没走两步,手机响了。

还真来了一个,学校要举办“百事最强音”。

接起来一听,电话那头是吵得不行的背景音,顾淮文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

今天也不例外,夏晚淋手法熟练地往自己的锅里打了一个鸡蛋,耳朵也一点没闲着,十分勤劳地探听着四面八方的小道消息和八卦。

原来夏晚淋那小妮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报名参加了什么最强音,晚上非说得去KTV练练,于是拉着一伙人跑去K歌,结果就喝多了。

其实味道怎样,到底有没有好吃到让人暴风雨式哭泣,夏晚淋还真没注意。她和丁小楠吃饭的时候,净注意周围人了。她俩成为朋友的基础,就是俩人得知,对方和自己一样,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偷听隔壁桌的人讲话。

“……现在夏晚淋正躺在沙发上人事不省,麻烦……麻烦您来接一下吧。”好好一句话,丁小楠说得磕磕巴巴的,十分胆战心惊了。

两个钻研暴富的女大学生,饿了。想来想去不知道吃什么,最后两人一致决定还是混学校食堂吧。二食堂三楼新开了一家小火锅,据说好吃到让人暴风雨式哭泣。

顾淮文脸都没洗一下,直接开车去KTV接夏晚淋。

“啧啧,现在的女大学生啊。”丁小楠说,“每天只想着暴富。”

结果你说巧不巧,顾淮文到的时候,夏晚淋酒又醒了一点。顾淮文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夏晚淋在台上发光发热,她穿着米黄色背心和军绿色短裤,激情澎湃地唱着《失恋阵线联盟》。

“顾淮文的钱财是我的。”夏晚淋一提这个,急了,赶紧财迷十足地捍卫自己的权利,“他人是我的,钱财更是我的。”

台下小年轻男生们,看她的眼神就跟蘸了几吨蜂蜜似的。

“哎呀,放心。”丁小楠拍拍夏晚淋的肩,“我主要是垂涎顾淮文的钱财,跟顾淮文本人没啥关系。”

顾淮文脚步顿了顿,眉毛一挑,然后继续往里走,脸上倒是笑得和蔼可亲,跟丁小楠道谢。

“哦,原来你的观察能力已经低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谢谢你啊,陪晚淋玩到这么晚。”

“哦——”丁小楠懂了,“原来你在吃醋啊。”

“哈哈哈……”丁小楠干笑两声,她总觉得这句话很有深意,“您太客气了。”

“能不能稍微抑制一下你对顾淮文的垂涎之心?”夏晚淋翻了个白眼。

“还用尊称啊。”顾淮文笑眯眯的。

丁小楠气得差点儿拿奥蕾莎丢夏晚淋:“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不不——”丁小楠一抖,“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行,你那凡夫俗子的手,也是能碰这脚链的?”夏晚淋说。

顾淮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同学之间在一起多探讨探讨学习,是吧?一起玩乐的朋友是不长久的。”然后冲丁小楠点点头,拎着夏晚淋就往外走。

夏晚淋一个翻身,避开,宝贝得不得了。

丁小楠甩了甩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同学问她怎么了,她说:“太可怕了,他一笑,我感觉他要咬死我似的。”

丁小楠躲开拖鞋,却看见夏晚淋脚踝上系着的脚链:“哟哟!这是什么?顾淮文送给你的吗?我瞻仰瞻仰行不?”说着就伸手。

“唉,没事,继续唱歌唱歌。”

“你烦不烦!”夏晚淋拿拖鞋丢她。

那边顾淮文抱着夏晚淋往外走,脸上面无表情。如果夏晚淋是醒的,她看见顾淮文这个样子,一定会立马躲得远远的。但她醉了,她赖在顾淮文怀里扭半天,觉得不舒服,还十分嚣张地让顾淮文换姿势,她要顾淮文背她。

“打牌你算一下好不好?记一下牌好不好?”丁小楠抱着肥滚滚的奥蕾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

顾淮文沉默了半秒,像是在犹豫是直接把这醉鬼扔在KTV大厅,还是顺着她,背她。

俩人一起窝在地毯上打牌,奥蕾莎蹲在一旁打盹。夏晚淋连输五盘,被丁小楠嘲笑智商。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顾淮文叹一声气,他把夏晚淋放下来,扶着,然后指挥着这个小醉鬼站好,艰难地把人背上来。没走两步,耳畔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

丁小楠的到来就像一把火,熊熊燃烧了夏晚淋的心窝。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声音软软的,可能是喝酒的缘故,不复从前的清亮,而有些哑,像早上刚起床的声音。

夏晚淋心想,顾淮文真正的家在一座山上,爬上去累死个人,第二天腿酸得碰一下都疼。

“就两天而已。”顾淮文本来气得不行,听见夏晚淋软软的声音,那个蓄满气的气球无声无息地就破了一个洞,然后一点一点地瘪了。

夏晚淋把丁小楠叫过来一起住。丁小楠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嘴里嚷嚷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原来顾淮文家长这样儿”。

“我一点也不想你。”夏晚淋慢吞吞地揪顾淮文的耳朵。

已经六月了,居然还凉飕飕的。

“你明天还记不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儿?”顾淮文问。

醒来时,屋里空空荡荡的,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觉得好冷。

“明天是多少天?”

夏晚淋迷迷糊糊地答应了。

“傻。”顾淮文笑了,“我想你了,非常想你。”他温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夏晚淋还在睡觉,顾淮文走过来趴到她耳边说,他要出差,这几天不在家,她自己在家要乖,注意安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火,想吃饭就打电话叫外卖,或者自己煮点儿清淡的。

“骗人。”夏晚淋挣扎着要下来,“真正的顾淮文才不会这么说话。”

顾淮文揉了一把夏晚淋的头发,把人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接着自己也躺下来,声音里全是倦意:“夏晚淋,陪我睡觉。不许闹,不许出状况。”

“真正的顾淮文要怎么说话?”

他喜欢的这个女孩,看着不靠谱,但其实知错就改,连道个歉都这么乖。让人怎么生得起气,怎么不喜欢?

夏晚淋还没回答,一个尖厉声音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听完夏晚淋磕磕巴巴的解释,顾淮文哭笑不得。

“你看,你一不在,夏晚淋就勾搭那个中年富豪了,今天还是那个人送她来的呢。车都停在那儿的,车牌号01234,你醒醒吧,她只是在耍你。”

“这次这个,”夏晚淋指了指面前这个类似花瓶的东西,“才是我做的。但……但是,你也不能怪我啊,那会儿我求你帮我画板报,你明明顺手就可以做的事情,偏不答应我。我一寻思你肯定是在生我的气,换我,我也不答应。我就想着给你道个歉,但我心里也窝火啊,我也不是故意打碎花瓶的,结果你气得横眉竖眼的,所以就直接买了个新的给你……本来没想跟你说是我亲手做的,但一见着你,话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味道了……我现在知道错了。当时我刚刚高中毕业,整个人自大狂妄,以自我为中心,巴不得全世界都围着我转……以后不会了。”

是王梦佳。

顾淮文挑眉,脑子里慢慢有了答案。

她唱歌跑调,最讨厌来KTV。自从上次校报录音事件后,她就总被人若有似无地排挤,所以这次难得有同学请她一起来K歌,尽管心里抵触,但她还是来了。

夏晚淋没多想顾淮文平日里是对她有多上心,才会看见她这动作,就知道她是要坦白从宽了,她只是感激顾淮文高超的理解力和观察力,然后羞答答地开口:“其实……上次……不是……一开始我不是打碎了你初恋送的花瓶嘛……后来我赔了你一个。但是吧,那个赔给你的,当时我是说那是我做的,其实吧,那个不是我做的……”

来了必定就要点歌,她被起哄唱一首。王梦佳拒绝了好几次,后来那个请她来的同学有些不高兴了,她心里一缩,咬咬牙就唱了。

他咳了一下,努力正了正脸色:“说吧。”

结果大家发现众人眼中精致完美的王梦佳,居然唱歌跑调。

顾淮文眼睛一眯,看着夏晚淋不自然的肢体动作,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要开始坦白什么事儿了。

全场一片哄笑声。

能工巧匠·夏晚淋见顾淮文出来了,她羞答答地开口:“我送给你的礼物。”同时脚半踮着在地上画圈儿。

王梦佳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生气,更不能哭,所以她自动调出笑脸,一脸苦恼地说:“都说了我不会唱歌,非要让我来,这下好了,给你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我的个苍天无眼,日月无光啊,这是怎么样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这么个——玩意儿?他找了半天也没找着适合的宾语,只好挤出“玩意儿”一词。

因为这样,本来对她若即若离的众人,一下子乐了,热情很多地招呼着她。

“……”

王梦佳感受着终于归来的、来自同学的善意,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悲哀,所以借口说自己得去洗手间。

从小接受美感熏陶的顾淮文,陡然看着这么个东西,都吓精神了。

她当然没去洗手间,而是去了通道尽头的阳台。

因为给夏晚淋雕翡翠脚链耽误了正活儿的顾淮文,加班三天,混混沌沌地从工作室出来,迎面映入他眼帘的就是这么一个不只奇形怪状,连颜色都难以描述的类似花瓶的东西。

夜里的灯火比星星亮,一簇一簇地盛放在街道的两侧。王梦佳想到自己居然要靠哗众取宠的方式来换得人群中的温暖,就觉得闷,即使到了阳台都还是觉得闷。

最后好歹在十二个“歪瓜裂枣”里挑出来一个稍微“小家碧玉”一点的,夏晚淋兴冲冲地把它包好,拿回家,放在顾淮文工作室对面的置物柜上,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她深呼吸一口气,往下张望着,正巧就看见停在KTV楼下的那辆01234车牌的车。

有的人虽然天资聪慧、长相优美,但还是会有一两点不擅长的东西。夏晚淋默默地安慰自己。

王梦佳突然觉得闷了一晚上的气顺了很多。她冷笑一声,手敲了敲护栏栏杆,踩着高跟鞋,斗志昂扬地下楼了。

夏晚淋看着第十二个“歪瓜裂枣”从炉子里出来,她沉默了。

无非有两种情况——那个中年富豪包了别的女学生,或是中年富豪带着夏晚淋一起来KTV。前者让夏晚淋伤心,后者让夏晚淋出丑。不管哪一样,她都喜闻乐见。

说出来谁信?

结果下了楼,王梦佳看见顾淮文背着夏晚淋出来,两个人举止亲昵。

她都跟在顾淮文身边耳濡目染那么久了,连个手工花瓶还整不好了?

王梦佳刚刚顺了一点的气又闷了。像是被不透气的塑料袋蒙着,外面有人拿着锤子一锤一锤地往上面敲,震得她耳膜几乎要破裂。

夏晚淋不信邪。

夏晚淋凭什么可以让顾淮文背?顾淮文怎么可以这么温柔那么平凡地,去背一个人?

但正如夏晚淋之前惊悚地发现想象的和画出来的不相同的情况一样,夏晚淋这次也惊悚地发现想象的和做出来的东西不是一回事儿。

她站出去,用自己也不想相信的尖厉声音,说了一句自己也觉得讨厌的话。

于是,夏晚淋真去陶艺馆打算亲手做一个花瓶送给顾淮文。

顾淮文微不可察地皱皱眉,抬头面无表情地对王梦佳说道:“哦,你说那辆车牌号01234的车啊,就是我的。”然后继续背着夏晚淋离开,人一靠近车门,车子自动解锁。

拿着顾淮文真自己亲手雕的脚链,夏晚淋想了想自己之前随便从陶艺馆买的号称是自己做的手工花瓶,十分愧疚。

他载着醉酒醉到人事不省的夏晚淋扬长而去。

没关系,这次是第一次送,下一次送肯定卖,赚钱也不急于一时。夏晚淋这么安慰自己。

王梦佳不瞎,即使隔着迢迢夜色和影绰灯火,她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顾淮文脸上的厌恶。

夏晚淋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像是甜丝丝的蜂蜜顺着心脏脉络流淌一样,慢悠悠地把一切腥味苦辣都浸染成了水蜜桃味的甜。

等红灯的时候,夏晚淋偏了下头,脑袋无力地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顾淮文把她的头扶正。

但这是顾淮文送的。

“我想你大概是酒喝多了,产生幻觉了吧?”夏晚淋突然开口。

但同时也真的很喜欢这条翡翠脚链,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欣赏不来这些雕刻的东西,在她看来,有个好看的花边儿看着就很牛,好多顾淮文扔掉的废料,她捡起来看着还觉得十分好看。但顾淮文说哪儿哪儿哪儿没雕好。这条脚链也是,在夏晚淋看来,其实它跟顾淮文雕废的那些边角料没什么差别。

顾淮文一愣。

夏晚淋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忍住把它拿去卖掉换钱的欲望。她真的很喜欢钱,国内沉香雕刻大师亲手雕的脚链,这得值多少钱啊!

夏晚淋紧接着说道:“你如果是真的顾淮文,肯定这么说话。”

这么说吧,一看就很值钱。

顾淮文看着安静躺着的雨刮器,红灯过了,前面的车一辆一辆慢慢地启动,像平地上断裂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井然有序地移开。

怎么个好看法儿呢?

顾淮文却没动作,他看向夏晚淋。夏晚淋的眼睛一片清明,哪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夏晚淋生日要到了。顾淮文亲手给她雕了条翡翠脚链,很好看。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顾淮文真心实意地问夏晚淋。

他喜欢的这个女孩,连道个歉都这么乖,让人怎么不喜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余嫣是谁?”夏晚淋也真心实意地问顾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