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看上他了?”
“臭味相投的蛮子……不过人结人缘,说得真好。”
“说不上,只是这人看起来不拘谨,很舒服,蛮好玩的。”
“哈哈,人结人缘吧,武者不能丢下了功夫,那会失去安全感。每日里练习,若是没个时常能交流心得的人,会觉得很孤独。虽然这小子还嫩,但是看起来,却是纯粹的好斗之人。”
“那就是喜欢啦!是啊,大小姐,你也孤独了很长……”
“我看你更像是假公济私。”
“忽!”一个茶杯飞了出来,多亏张军身手不凡,一把接住。
“大小姐,你明知武人难缠,又逗又骂的,可比我留得露骨啊,我要是不帮忙,岂不是不知趣了?”
“滚去弄午饭!”
“你给他磨刀,是留他吗?”
最近喀纳斯的腰围粗了不少,底盘功夫也越来越扎实了。
“大小姐,你的任何决定,我都该好好地支持。”张军微微欠身。
古代中国的各路神像,岳飞、关羽乃至佛门的诸佛、金刚、罗汉相,都是那腰大十围的模样,这不是没道理的,都说“虎背熊腰”,功夫全面的练家子,绝不会是细腰。腰上气壮,则周身力大。
“张军,你还没老朽,怎么如此多事。”千红冷冷地骂道。
翻子拳就像是“中国式拳击”,修炼起来简明扼要,共五部分:一步三捶、车轮功、铁臂、八翻子、打桩。
虎禅一行人离开后,千红将张军叫到跟前。
大量练习一步三捶,两膀柔活顺当,臂沉拳重;车轮功,久练之后下盘沉稳,身上则如铁罗汉一般的结实,与人搏击不必运气,磕碰间,力量自然勃发;铁臂功则是外功拍打;而八翻子,可以理解为八套组合拳,练到精熟,打法自然通透;打桩则是选用不倒翁桩,桩上再绑横木,做成人形桩,打击练习用。
“都是孩子,希望你们不要后悔吧。”望着四人背影,张军叹道。
喀纳斯马步站立,十趾抓地,上体正直,两臂前伸,掌心向下,两手慢慢握紧;左臂不动,右臂用力外旋成仰拳,随后肘部弯曲,大臂不动,小臂以肘为轴向上慢慢划弧收拳,收至肩前之后肘外翻,用力使拳拧转,使拳心向下,当大臂与肩平时,小臂往前用力撑出,直至胳膊全部伸直为准;右拳再次用力,缓缓外翻成仰拳,然后大臂带动小臂慢慢收回,使右拳顶至后腰间。保持右臂不动,左臂重复右臂动作,唯左右方向相反。当两拳都顶在腰后时,将两拳自身体左右移到身前,两脚蹬地,瞬间站起,同时两拳用力下击,随后左右腿随意踢蹬,抖松身体,唯两臂仍保持力量不松。
“去吧去吧。”张军挥挥手,送客。
开始练习车轮功后,撑筋腾膜,进境非凡。和卫峰对练时,常是卫峰招架不住,先败下阵来。
“老哥,你不倚老卖老行吗?我是有意,很正常嘛。”虎禅瞪大眼睛。
那边,虎禅进退行拳,已经持续一个多小时了。
“你这家伙,小小年纪的,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张军回头望望店里,望望虎禅。
“喂!老大!‘三点’啦!不是说下午败气,不适合苦练嘛!”喀纳斯大叫,“三”字说得特别重。
“我可以‘常来’吗?”虎禅咧着嘴,露出那邪气的虎牙,将“常来”二字说得很重。
“……”
“嗯?直说吧。”
“虎禅,今天就咱们‘三’人哪!”穆蕴贤也把“三”字说得很重。
“不管什么事,可别怠慢了我的刀!过几天我便来取!另外……”
“……”
“好,可是今天没空,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办。”
虎禅束展收势,站在那儿翻白眼,装没听见。
“老伯!你想多啦!我刚才说的是‘请教’!”虎禅斜着眼睛。适才还是“小兄弟”,这会儿就降为了“孩子”,心里很是不爽。
“去不去呢……”虎禅琢磨。
“孩子啊!你头角峥嵘,再过几年,我怕不是你对手了,可现在的你,跟我还有些差距。”
“喂,人家说了让你三天就去取刀啊,哈哈!”穆蕴贤正乐。
“哈哈哈。”张军大笑,刚刚还是个鞍前马后叫唤着“大小姐”的管家,一提到拳脚,笑声中的锋芒傲气,表露无遗。
“非也……人家说的是三天后,也就是第四天。”虎禅掐着手指盘算。
“能向你请教拳脚吗?”
“老大见异思迁了……”喀纳斯刚张嘴,便被虎禅一脚蹬出老远。
“先说说看。”
“行啦,去吧,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你敢说自己不喜欢那个‘指天椒’?”
“那么,我能多提个条件吗?”
“去当然得去啦,我还要拿刀呢,但是我……”虎禅说到这儿,忽然没了话。
“我更在乎他。”张军道。
“因为他那个‘滚’字,你觉得你再找她搭话,会有点儿死皮赖脸?别担心,我猜那姑娘对你感觉不错。”
沉默了好一会,张军指指自己的脸。
“为啥?”
“为什么?他很想念你。”
“你想想,她撩拨你啊,你要是遇见个你看着讨厌的姑娘,你会没事儿去撩拨她吗?”穆蕴贤两手一摊。
“那好,你的刀放我这儿,我给你磨好,不论如何,别给我弟弟提起,遇见过我这哥哥。”
“……对啊!是这个理!我冲个澡!”
“窃以为是。”
“喂!说去就去啊?”
“不,小兄弟……你是个守诺的人吗?”
千红的古董店里,张军细细观看着磨好的刀。
“这……老哥,是我说话不周到吗?”
“眼光真不赖啊,挑出了这么好的东西,不知是人选刀,还是刀选人呢……大小姐,这刀开价多少?”
话说到这儿,未见张军有丝毫愉悦,倒像是心事重重。
“现在开不了。”
“我是刚上大学的学生,军训时候,张义是我们的教官,我跟他切磋过拳脚,他也给我提起过他那功夫非凡的哥哥,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为啥?”
“你是怎么认识我弟弟的?”
“等他来拿的时候再说。”
“你有个弟弟叫张义,对吗?”
门被推开了,张军抬起头来,刚要招呼,发现却不是来拿刀的虎禅。
“你怎么知道?”张军皱起眉头,沉声问道。眼光再厉害,自己没使一招半式便知道具体派系,这不大可能。
“……阿信!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记得八极拳经中有云:‘吾门拳法若问形,本是深山老熊精。’你身形一看便知,功夫很深。但我猜,你是霍家八极?”
“呵呵,想念朋友了,就来了,你玩刀了?不错的家什。”
“你真厉害,能看出来吗?”
阿信一身平价夹克,梳着个土老帽的中分头,实如那市井中每日里过往无数,永远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平常人。
“老哥,你是练八极拳的?”
“我可当不了你的朋友,到底来做啥?”张军看起来很是警惕,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离阿信三尺远近处。
虎禅珍而重之地接过枪头,上刻花纹古朴,棱角早已磨得圆滑,想必不是新造的物事。闭上眼,手指慢慢抚过枪刃两侧的平面,平衡非常,足见打磨功夫非凡。
“放松些嘛,兄弟,你功底这么深厚,我可打不过你啊!”阿信抿抿嘴,笑得像个卖菜的大叔。
“瞧,这是我自己的,看看打磨得如何?”
“你当然打不过我,但你却能杀我。”张军斜眼看阿信,不屑与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恐惧,眼中情绪复杂。
“你信得过的话,我给你磨如何?三天后来取……这样吧,我给你看样东西。”张军见虎禅犹豫,便转身进屋,不一会,拿出一支大枪枪头。
“信叔,干什么来了?”千红从屏风后走出来。
“这……我磨刀的技术很烂啊,这刀我回去一定找个高手匠人给我打磨。”
“我是到山爷那儿去,一路游玩,顺道路过这儿看看你们哪,几年不见,出落得更标致啦。”阿信笑眯眯地看着千红。
“呵呵,你会磨刀吗?”张军问道。
“好,我很好,吃得饱,睡得香,张军也很好,看完了,请便。”千红慢条斯理地挥挥手,下了逐客令。
“啊……对了,还没开价呢!”虎禅今天把一辈子要发的懵都发光了。
“张老哥!”门口,虎禅忽然探出脑袋。
“小兄弟,想什么哪?”张军拍拍虎禅肩膀。
“我来取刀喽,顺道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