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武侠小说 > 真武人间 > 第十七章 格斗节奏

第十七章 格斗节奏

夜晚失眠的人也是如此,越是数羊越是睡不着,心里没事了,自然能够安睡。

这种平静,是没法刻意为之的,不在乎对手是谁,不在意结果,目的明确,就连正处于这个状态中的人,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了。

“嗯,总算是把身子挺起来了。”

被打到这个地步,大头的心忽然平静了。

阿生师父斩向大头腰间的一掌被大头提膝挡下,阿生师父这时发现了大头的变化。

大头打定了主意,将身子慢慢地正起来。原本因为怕打而被动蜷缩,气势被夺,使得自己只能顺从对手的节奏,无法发出有效的攻击。

大头再退,阿生师父追,可这回大头没再让自己陷入被动,阿生师父刚一追上,大头便向前一步迎上,用肘撞向阿生师父的脸。

“防不住我便不防了,对阿生前辈这样的人,我一定会输的,但是输得精彩些就行了。”

阿生师父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击中,略微一退,已经摆脱了肘法的攻击距离,顺手一掌拍向大头的脸,大头这回连格挡也没用,摆明了硬挨一掌也要攻击,同时一脚蹬向阿生师父。

大头拼着挨打的代价,连续两拳捅向阿生师父,被阿生师父用掌缘打下,手臂被打中的地方隐隐作痛。

“对了,就该这样!”

“节奏……自我……似乎有一点概念了!”

阿生师父对大头刚出现的改变十分赞赏。

布莱恩身体素质与身体的律动感极好,表演的卡波耶拉深深地印在了大头的脑子里,一瞬间的想念,使这一段指导的记忆清晰地浮出心海。

人只有在压力下,才能茁壮成长,大头被阿生师父逼出了真正的实力。

也有一些擅长沉稳功夫的人,与充满律动感的拳手比武时,被对手的节拍打扰得下盘不稳,失去了自我,也就没有取胜的理由了。

阿生师父快速向下缩身,钻到大头蹬出的腿下方,双手一捧,大头跌出了老远。

比如用耳机听着摇滚乐,嘴上再唱温和的歌曲,便非常容易走调或节奏混乱。

“再来。”大头起身,摆出泰拳的架势,继续与阿生师父对打。

把握搏击的节奏对武者来说十分重要,意志不坚定,经验浅薄的人,非常容易受到对方的影响。

过了许久,这猫捉老鼠的游戏终于结束了,这时的大头已经筋疲力尽了。

“大头,不要弄错,卡波耶拉的精髓不是华丽的腿法攻击,而是节奏,是节奏啊!”

“大头,你在异国他乡,也有很好的师父吧。”阿生师父微笑着问道。

“卡波耶拉”本是南美的一个地名,曾经是殖民地,人民为了反抗侵略者,不断练习搏击之术。表面上是以这种“民族舞蹈”作为信仰仪式,暗地里却是练习武艺,期待有朝一日以这种武艺打倒奴隶主。终于起义成功了,为了纪念这场胜利,便以当地的地名,作为这种武术的名字。

“对,很好的老师……前辈,下次真的不能这么玩了,太气人了!”

“卡波耶拉”是南美的武术,在中国也被称为“巴西战舞”,介于舞蹈与武术之间,是各种武术中最为华丽的一种,后来流行的“街舞”便是由卡波耶拉演变而来,“卡波耶拉”中多有侧空翻、回旋踢、倒立等动作,十分擅长腿法。

“你先别急着生气,先好好地回想刚才的练习吧。”

“嗯!布莱恩,你还会跳卡波耶拉?”大头有一次休息时,看到布莱恩即兴的表演,曾十分惊奇地问过布莱恩。

“这能叫练习吗?这叫欺负人!”大头一边身上细细密密地打着抖,一边发泄着满腹怨气。

大头不禁想念布莱恩的脸,看到自己的努力,他就会笑,黝黑的肤色下,牙齿显得更白,笑容也更灿烂,也很有趣。

刚刚经历过打斗的人,大脑的兴奋与紧张还没平息下来,身体时常会有细细密密的打抖。

“布莱恩虽然凶猛,也从来不会这么欺负人的,阿生前辈哪里是个好师父。我真的很想念布莱恩……布莱恩……”

“别急别急,一会儿我叫虎禅做手擀面请客,当给大头赔罪好啦,哈哈!”

大头吃痛,再坐下去手腕会断,又站了起来,只觉得委屈极了。

“师父,你无赖啊,你打的人怎么让我赔罪。”虎禅还在嚼着花生,慢条斯理地推卸责任。

阿生师父一把捉住大头的手腕,向外拧翻。

“大头,武者要解决心理问题,不能那么娇气,恐惧没关系,适应就好啦。”阿生师父嬉皮笑脸的。

大头一屁股就向下坐去。

“这是什么歪理啊,不过说实在的,今天被这么往死里整了一回,我想以后会好一些吧,确实应该再坚定一些。”

“我自动倒下算了……”

“这就对啦,打起精神来吧,咱们每次与人交手都会有进步哪,而且师父难得给人‘喂手’,你也别抱怨啦,你今天受的这种苦,我从前每隔一两天都有一次啊,而且你再看看自己,没见血也没伤筋骨,不错的啦。”

老规矩,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

虎禅给大头揉捏着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抚。

人的重心被夺、身体不稳时,是怎样都无法出拳的。

“喂手”是国术自古以来的传承方法,当徒弟练到一定的程度,师父就出手打徒弟,徒弟在被打中学打法,在师父的进攻中尽力拆解,日久天长,将实战打法尽数运用自如。

大头乱枪打鸟的计划又落空了,身体重心向后偏移,不停地踉跄后退。

“师父是有心帮助大头的啊,虽然大头不是我的师兄弟……不如干脆找个机会问问大头是否也想拜入门墙吧。”虎禅正琢磨着,希望大头能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弟。

阿生师父双手一分,格下大头的双手,跟着身子就粘上去,肩膀挤住大头,一脚踏在大头两脚之间,仿佛没有阻碍一般,往前便走。

“大头去泰国读书一年了,早该习惯了,虎禅,老爷子说你也考上了大学,过两个月就走了。”

“疯啦!”大头又吼,挥着拳头乱舞,这时候的大头,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

“嗯,不到两个月了。”

阿生师父解决问题的方法,未免也太直接了。

“这些日子多来我这,走之前给你多磨磨。”

“心理的惧怕,一点儿也没关系,让身体记住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啦,哈哈!”

“大头也来吗?”

“噗!”大头一口气泄光,那夹着大腿、抱着头消极被打的架势也散了,脸上又左右挨了两巴掌。

“嗯,大后天我要回家看望妈妈,妈妈刚从西藏旅行回来,等我回家待上几天,睡几个好觉再来找你,我已经非常想念我的床啦。”

阿生师父拇指、中指、食指捏成锥,手臂抖出,在大头的腰眼上一把啄下去。

阿生师父直盯盯地看着这两个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个飞膝冲上去,阿生师父往旁边斜行一缩,没打着,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削,只能夹着大腿,抱住头脸,吸口气,把全身绷住,任你打吧!打死算了!

“师父,怎么?”

大头觉得即愤怒又委屈,收回手臂,抹了一把快要掉出来的眼泪,猛地嘶吼一声,拼了!

“缺了一个人哪。”

要打倒对方不难,这种既欺负人又不伤害人的做法,是在功力、技巧、经验都远胜对手十倍时才能出现的。

“没关系啦,师父,阿培只是离开些时候,总会回来的。”

怎么都跑不了,一起来就被阿生师父的巴掌拍得天昏地暗。每一击都不重,但是头上、脸上、膝盖窝、腰眼儿、肚子……还有小弟弟,被一顿乱削乱抽,时间长了,不光疼得厉害,整个人又慌又烦又恼又惊,防护的时候脚被踩,缩脚的时候被抽一记耳光,被阿生师父的手引着眼睛看左边,右边又被打,就这么整了一个多小时。

“瞧你们干的这些个事儿,本来咱家随便谁出面说说,都很好解决的,现在弄得多被动,都走了两年多了呀,其实阿培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大头好几次转头跑,阿生师父手一圈,身子一转,就把大头撂倒在地上。有一次抓住了机会,跑得远些,阿生师父垫步赶上,一矮身,双手把他的大腿一捧,两腿差点开了一字。

大头又低下了头,阿培是为了他才出手打人的。

“撒手抱月不相饶啊!”虎禅看着看着,念叨着拳法口诀,领会更上一层。

两年前,阿生师父带着虎禅到武当山做武术修行,大头被人欺负,阿培出手帮他,打得狠了,无意间得罪了当地的黑道。那些日子里,他的连胜战绩,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那边,大头的喘息声里都带着哭腔了,阿生师父还跟个恶魔一样折腾着。

阿培天生猛悍,只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但是浑身的腱子,力气非常大,身体素质非同寻常,据他说,从小吃的都是玉米红薯之类的粗粮再加水煮牛肉,才这么有力气,也不知道这么个说法有没有根据。

“嗯……每一下不是打在视觉的盲点上,就是心理的盲点上,这我可干不来……不过闹到这份上,不会过头吧?”

阿培一家人都凶猛。他老爹年轻时能提根木棒追着一群人打,后来因人家纠集了人,抄十几把刀来报复,便逃跑了。他的妈妈又抄两把菜刀去帮阿培的爸爸,之后就有了阿培。

“花生啊花生,你咋这么好吃呢……”虎禅找了个马扎坐着,捡起地上晒的花生,一边咔嚓咔嚓地剥开扔嘴里,一边死没良心地笑着看戏。

阿培的舅舅成天在桌球室混,有次和人发生矛盾,把桌球杆折了,一手一根打了七八个人,这立刻在当地混混中被引为佳话。

今天傍晚的云彩真是好看哪,只是在那枣树林的深处,传来阵阵嘶哑的惨叫声,似乎那里有个可怕的鬼物在掏挖撕咬着人的心肝。就算是关羽、张飞在世,怕也要找个人来壮胆才敢走这枣林中的小路。

阿培的舅妈打麻将打赢了,人家不给钱,抄着个“一筒”就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树林子里阴阴森森,挺瘆人的。尤其是枣树林,那枣树的枝丫形状怪异嶙峋,总让人有古怪的联想。

龙生龙,凤生凤,血脉传承的力量真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