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用的，不过另有需要练习的诀窍，是个秘密……哈哈，说起来，也不止我一人知道，只是在懂得这个秘密并且身体力行的人里，最差的，也比我差不了多少。”
“没错，可是他们实战经验不足，心态又不好，那些招式这么复杂，哪里用得上？”喀纳斯耸耸肩膀，一副不屑的样子。
“老大，你怎么才肯说？要钱还是要命？除了老婆不能拿来给你，其他都成。”喀纳斯抓着虎禅摇啊摇。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还是有一定功力的。”
“扯淡！”虎禅凤眼捶对喀纳斯腋下捅了一把，这傻大个儿才老实。
“嘿，这种人多得很，演示一下招法还行，一打起来，提着拳头瞎抡，抡快一点儿就能抡死他，嘴把式，哄哄外行还成。”
“这些功夫，自古流传，自然有可以使用的方法，看过《笑傲江湖》么？记得独孤九剑吗？独孤九剑的精要，便是‘料敌机先’。”
“喀纳斯，你在寻找武术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一种人，他总是不停地‘讲手’，叫你打他一拳，然后他就使个招式把你拿下或者打出去。”
“记得……大哥，那是小说，假的！”
“师父对我的问题总是知无不言，只是，每次我只要一提到出手威力，或者力气之类的事情，师父就‘哼’地冷笑，‘形如鬼魅’四个字，师父已经说了很多年了，我还是没做到。”虎禅面无表情，仰着头自言自语地出神。
“是假的，料敌机先，不可能，但是却能让对手打出你想要的招，或者抢占先机，这样一场比武，就变得像‘讲手’一般，这里面包括各种诱导的方法，祖先早已留了下来。”
“说，这是什么打法！太邪乎！”喀纳斯站起来，还捂着裆，虎禅示意喀纳斯坐下，随即又沉默。
“真有这样的秘传啊……”
“你娘……不打了，不打了，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喀纳斯骂骂咧咧的，抬头见虎禅坐在院子的台阶上，若有所思。
“以后别提秘传二字，我不喜欢，嗯……这该类似于行军打仗或是下象棋吧，引诱、欺骗、设下陷阱，诱君入套，早有兵法诈术和棋谱口诀传世，没什么稀奇的。”
“啊！”前脚又中了虎禅钩挂，两腿劈个一字，捂着裆闭着眼流泪。
“老大，说重点吧……”
“来了。”待喀纳斯站起身来，虎禅招呼一声，已经大步跨入攻击范围之内，手臂鞭子般抽过去。喀纳斯知道这是缠拳的引手打法，逼人接手，自己不擅此道，被压制住了。低身一闪，便躲了开来，正要反击。
“在你寻武的路上，你有否发现，练摔跤或者柔道之类，在招数运用的方面，比打击类武术要容易上手？”
原来追击得积极，越冲越顺，人要移动，便要抬脚，后脚蹬，前脚撑，前脚落地的一瞬间，便是身体重心所在，虎禅掐准这一点，盘脚一挂，喀纳斯便再无法立足。
“你这一说，还真是这样。”
“咚”的一声，喀纳斯跌个四脚朝天。
“那是因为当你抓住对手的时候，可以凭借手上的感觉，很容易就能取得对手的身体动向。反应不够快时，又可以牵制对手重心，为自己争取更多应变时间。所以很多时候，可以很容易顺着对手的走势，使出正确的摔法招式，像我在武当学的缠拳也是这样的道理。而打击类的武术，更多的人却是纯粹凭自身反应去招架，或者用抢攻的方法占下先机，又或者用更大的力道压制对手，所以如果不是打斗经验十分丰富的人，在实战中别说使用招式，简直打得乱七八糟。”
“老大，你今天气势不行啊。”喀纳斯抢上，大跨步插入虎禅偏门，一捶甩出，接着便是暴雨似的连打，虎禅接了两捶，便又退去，喀纳斯越打越得意，乘胜追击。
喀纳斯沉思良久，方才恍然大悟。
喀纳斯这回缓缓逼近，见虎禅下盘空出，一脚钉向虎禅胫骨，虎禅刚一缩腿，喀纳斯跟进，摔捶劈砸虎禅后颈，谁知虎禅再退半步。
“明白了，也就是说，打斗时，如果能取得对手的动向，那么打起来就像讲手一样简单。”
“用上你所有的本事，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虎禅再次嘱咐道。
“当然，也没那么简单，要想取得对手的动向，你的武术知识与实战经验要十分丰富。当然，也可能遇上比你功力更深，身法更快的高手，能强行击散你的拳架，或者反而对你进行诱导等让你出乎意料的情况，这时候就需要你对打法的熟练，以及更深的功力和更快的身法，来，咱们再试试。”
“再来！”平日里练习，偶尔也会有一些因为运气或者环境等客观原因出现的跌倒、磕碰、失利，你有，我也有，这再平常不过。
虎禅这回没摆任何架势，两人方一对阵，便一步跨到喀纳斯面前，因为距离太近，喀纳斯无法琢磨虎禅的打法，在本能的驱使下便向后退。
“咚”的闷响，喀纳斯摔了个屁股墩，原来虎禅早将脚伸到喀纳斯脚后，让他后退便被绊倒。
虎禅脚步丝毫不停，跟步跨进，前进的速度自然快过退步的速度，膀子贴身一挑，借助他后退的力道，顺势便将喀纳斯抛出去老远。
“不好！”喀纳斯吓了一跳，这脸贴脸的，根本看不见对手中盘、下盘如何动静，且虎禅短打之精湛，喀纳斯早已清楚，心中如火烧一般，全身惊起，立时要退。
“记得第一件事，别玩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拉锯战，这不是速战的方法，你一退再退，对方必然跟进，那对方落脚的时候，重心必在前脚；或者你突然一动，身形暴起，对方必然先避其锋，或退或闪，你就一定要逼着对方的身体正面，快速追上去。当然，这进退之间，要控制好距离，否则就是弄巧成拙。”
“喝！”喀纳斯发起蛮力，要将虎禅的牵制硬生生挣开，再一顿拳头砸下。谁知方一发力，虎禅已经放了手，喀纳斯腰力一拧，才把自己稳住，这一停顿，虎禅已粘了上来，与自己脸对着脸，如怨鬼随身一般。
虎禅带上拳套，开始与喀纳斯进行“条件实战”，让喀纳斯熟悉这进退间的法则。
太极拳中有赖扎衣一式，其运用之法，后人多有猜测，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事实上这并非单一的一式，而是整套“以衣锁人”之法，用自己的衣服，用对方的衣服，一把抓住，便可牵制对手。抓衣，捆绑，扭打的方位、劲道，早有真传，对付擅用快拳者尤为见效，这是虎禅从前在武当学得的技法。
“别贪功，手臂别打直了，身体各个关节都要留有可以伸展的余地，距离不够就进步……别退那么大，心定一点儿，等我差不多接触你再退！你难道害怕吗？不要直进直退，近身时要同时闪避对方的迎击！”虎禅一边闪避、进逼，一边指导。
方要施展这些日子苦练的骄人成果，忽觉打出的手臂受阻，无法缩回，一定神才发现虎禅抓住自己一块衣服，拧成一把。
直到凌晨，不光进退，还有起落，对攻，纠缠等等，几种情况下，诱导对手的方法，都传授给了喀纳斯，虽然还有些粗糙，不管怎么说，将来喀纳斯在武术打法上的路，是不会走偏了。
“来吧！”喀纳斯二话没说，跃步冲出，照面虚晃一拳，矮身便要连环击出。
“老大，我发现这些策略中，有许多都是在刹那间弄出破绽，引对手入套，但是倘若对方根本不懂看你的破绽和空当，那怎么办？”喀纳斯歪着脑袋迷茫。
“慢着，一会儿莫要留手，真打。”
“笨，没头苍蝇一样乱打的，是什么人？是初学者，初学者是凭什么出手？恐惧，因为他恐惧，便不会遵守武术中能让人取胜的原则，像没头苍蝇一样地打王八拳。这时候使引手，一个引手甩出去，他身体便要紧张，手脚便要慌乱。你指上打下，指东打西，或者用功力硬压，用抢把牵制，你高兴了便硬撞也没关系。”虎禅敲了喀纳斯一个栗暴。
“成！”
“老大，你说下面有很多架打，是准备去做什么？”喀纳斯忽然想起这件事。
“我们打打。”虎禅脱下外衣叠好。
“我们去开个武术道场，很大、很风光、很牛逼、很波澜壮阔的道场。”
这里面有七成都是喀纳斯苦练“一步三捶”与“车轮功”的成果。武术如果不苦练，基本功不扎实，哪怕用尺子来量，拳架都不会正确。只有经过一段时日的磨炼之后，身体的筋肉骨骼改变，与自己运用的功夫丝丝入扣，拳架才会工整漂亮，而后力道凶猛、身法流畅。
“哇！”
“进步真大。”虎禅走到院子里，喀纳斯正在操着翻子拳的“八闪翻”，拳架工整，找不出一丝不合理的地方。
屋外，熟悉的汽车发动机声由远而近。
将信封好，整齐地放在桌上，准备明天让喀纳斯替自己寄出去。
“走啦走啦！”虎禅赶忙推喀纳斯出门。
“嗯……不成，这么好看的字，他们多半不会相信是我写的。”虎禅便在每封信后边又加了一段小字——我的字写得好看了，这是俺家媳妇教的。
“老大！你还没讲完！”
灯下，铺开纸张，研墨提笔，如今虎禅的书法，已是今非昔比，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价值，却已是整齐好看。
“明天再讲！”虎禅一脚把喀纳斯蹬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