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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9年秋

其他人都在争论这点兵力究竟是否足够以及女王是否应该派遣军队的时候,奈德和我悄悄溜了出去,追求着我们秘密的爱情。我们安全地躲开女王和她的顾问,只有他的妹妹简妮和我妹妹玛丽知道我们的行踪。她们为我们出谋划策:只要奈德在简妮的房间,她就邀请我去那儿;当我们在河畔的码头上或者汉普顿宫秋日的树林里见面时,玛丽则在一边为我们望风。我们跟在女王和她的爱侣身后一起骑马时,金色和古铜色的落叶在我们身边起舞。有时我们也在女王身后缓步前行,巧妙地与她保持着一步之遥,巴哥犬乔在我们身后小跑着,而他们则在我们前面,手挽着手,边走边私语。在这场新的危机来袭时,伊丽莎白紧紧地抓住了罗伯特·达德利。显然,她在这场危机中无法遵照自己的信仰为人民行事,也只有罗伯特·达德利能给予她勇气来拒绝威廉·塞西尔的提议。不过我对此倒是不在乎。现在的我坠入了爱河,只希望在秋日夜空中早早出现的星辰罕见地排成一条直线,这意味着女王的心情不错;母亲的身体也能有所好转,可以来到王宫为我的婚礼请愿。

苏格兰信仰新教的贵族们起兵对抗吉斯的玛丽[2]的摄政统治,并成功打败了她。他们现在来寻求伊丽莎白女王的帮助,她自然什么都不敢做。如果简是英格兰女王,那她肯定会派出一支正义之师。尽管威廉·塞西尔与女王据理力争,在枢密院和女王的房间里争得精疲力竭,最终伊丽莎白也只敢派出一小支秘密船队前去支援苏格兰的贵族们。

或许只有长久担任女王顾问一职的威廉·塞西尔看出了我和奈德之间的爱情,我认为他同意我们的关系。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却不会错过任何东西。当我们在走廊里擦身而过时,他有时会给我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或者对我说些彬彬有礼的话,又或者当整个宫里的人一同出行时,他恰好与我并肩骑行。他是一位坚定的新教徒,也知道我和姐姐简都是在相同的宗教影响下长大的,我也永远不会有贰心。他那博学的妻子米尔德丽德同样也是新教徒,非常喜爱简,我觉得他是在我身上寻找我姐姐的影子。他那强烈、坚定的信仰驱使他敦促枢密院和女王,令他们与苏格兰的新教贵族们联手,将那个国家从教皇的统治下解放出来。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因为我是新教徒的后裔,即便他没有为我在女王面前美言几句,势必也在其他人面前为我说过不少好话。他永远不会接纳我的姨妈玛格丽特·道格拉斯,她算是半个天主教徒,这就已经够丢脸的了,更不用说法国的玛丽王后,她母亲所属的吉斯家族用最残忍的手段迫害那些与我们信仰相同的人。

宫中充斥着焦虑不安的私语。伊丽莎白对法国和苏格兰的事情备感焦虑,甚至都没法让罗伯特·达德利离开她的视线;不过她仍旧将威廉·皮克林爵士视作求婚者,招待了他一番,每天都与他谈论费迪南大公[1],好像她有意嫁给他似的。一时间,从挂满苹果的果园中的黑色鸟儿到房间里的女王,都有自己的爱侣相伴。奈德和我却成了这么多对情侣中唯一一对只能在门廊的阴影中亲吻的人。

[1]指费迪南一世,于1558年加冕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前妻为波希米亚与匈牙利国王弗拉迪斯拉夫四世的女儿安娜,她于1547年去世。

奈德和我分头回到了宫里,这样谁都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秘密商议过了,可是接着我们却产生了犹豫。我们似乎不可能打断伊丽莎白与罗伯特·达德利的耳语,令她参与进我们的事情中。在我们之前还有整整一排人:来求婚的各国外交官,还有手握一大叠账单等着女王签字的威廉·塞西尔,他试图说服女王支持苏格兰信仰新教的贵族,因为他们正举兵反抗为法国摄政王增员出兵的法国天主教徒。如今她虽然身为女性,却已被任命为教会的最高领导者。我心中却想到,若我的姐姐简还在世,会如何借此机会拯救这个国家的灵魂。从天主教手里拯救苏格兰,这个念头不免有些苦涩。不管怎样,伊丽莎白没时间应付我和奈德的事,我们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打扰她的借口。

[2]法国吉斯家族的后裔,詹姆斯五世之妻,苏格兰王后,苏格兰的玛丽之母,于1554年至1560年以其女之名担任苏格兰摄政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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