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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营的篝火

看着自己的孩子,我不只一次地想:如果他们出生在我生长的那个死气沉沉的黑暗年代,他们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切会是多么艰难,我教育他们将是多么困难的事呀?可是现在不是只有我这个做母亲的在教育他们,学校教育他们,少年先锋队教育他们,他们所见所闻的以及身边的一切东西都在教育他们。谁知道从这营火的一个火星将来会燃起什么样的火焰来呀?这个认识夏伯阳,听过列宁讲话的人,今夜在孩子们的心灵里种下了什么样的感情的种子和什么样的志愿呢?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说,现在15岁的这一代人,将来是会看到共产主义的,而且要自己建设这个社会,重要的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经常地,每天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很小的事,很简单的事,但必须做好,因为它是共同的伟大事业的一部分。”

他从容不迫地从多年以前的光荣的历史中想起什么就讲什么,后来他忽然说道:

从娜嘉父亲的声音里听出了亲热和惊讶,好像又重新经历着那遥远的一分钟。他讲述了那时候20多岁的青年人,为了执行列宁的指示,怎样进学校拿起课本学习。他又讲了列宁怎样朴素和谦虚,怎样和代表们亲热地谈话,怎样用最简单明了的话来解释最难解答的问题。他给大家说明了什么是最宝贵的东西,使人们的热情燃烧起来,充满力量,去进行最艰难的事业,打开人们的眼界,让他们看到最美好的东西,看到人类的未来——为了人类的这个未来,就需要战斗和学习……

“现在我们唱歌吧!”

“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并没有给我们作报告。他和我们像朋友一样随便谈话,他让我们想一想当时我们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现在我还记得他问我们:‘现在什么是最主要的事?’我开始等待答案。我们都以为他会说:打仗!击溃敌人!因为当时正是1920年。我们大家当时有的穿着陆军大衣,有的穿着海军大衣,手里拿着枪,有的是刚从前线来的,有的是明天就要参加战斗的,可是他突然说:‘学习!最主要的是学习!’”

孩子们好像刚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活跃起来了,接着就争先恐后地建议:

娜嘉的父亲是最早的共青团员之一。他听过列宁在青年团第三次代表大会上的讲演。在他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全场一片肃静,连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火中干枝爆裂的哔啵声,全都可以听见。

“青春!”

娜嘉的父亲欠身向火凑近了一点,这时我看见他的剃光了的圆圆的脑袋,晒黑了的脸庞,一双大手,那手一定很有力量而又很友善。他胸襟上佩着红旗勋章,因日子久远已有点发暗。剪短了的微红的胡子没有遮盖住憨厚的微笑,在褪了色的浓眉下是一双锐利而快活的眼睛。

“夏伯阳之歌!”

“不!才听不腻哪!再给我们讲吧!”

狂风在吼,雨在呼啸,

于是我听到一个浑厚的低音说:“我已经给你们讲过那么多啦,你们一定听腻了。”

闪电在黑暗中疾驰,

卓娅马上给我介绍说:“这是娜嘉·瓦西列娃的父亲。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妈妈!他在夏伯阳的师团里服务过。他亲自听过列宁讲话。”

雷不停地响着……

我没有听清楚格里沙的最后一句话讲的什么,他的话被孩子们的声音吞没了。“对啦,对啦!给我们讲吧!我们请您!”从四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我当时看出来孩子们喜欢这个讲故事的人,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听过他讲故事了,但还是希望再三地听他讲故事。

然后他们又唱起了少年先锋队初期的歌:

格里沙提议道:“我想,今天我们请娜嘉的父亲给我们讲……”

像营火一样欢腾吧,蓝色的夜呀!

我马上了解到了:他们并没有特别为营火晚会准备什么节目,他们只是谈话,尽兴地畅谈心里话,因为在这宁静的温暖的夏夜,那蓝色透明的夜空正在背后敏锐地倾听着,人们的眼睛都出神地注视着营火,熊熊的火焰像是熔化了的黄金,忽而又化为无数的火星,飞舞着,飞舞着,然后消失在夜空里了——此时此刻不畅谈,更待何时?

我们是少先队员,我们是工人的儿女。

“今天我们谈什么呀?”一个被孩子们习惯地叫做格里沙的队长说。

灿烂的时代快到了。

于是我就留下了。我和孩子们一起围着火坐着,时而看看火,时而看看孩子们的脸。在桃红色火焰的照耀下,孩子们的脸闪着欢乐的光彩。

少年先锋队的口号:“时刻准备着!”

“请你等一等,再坐一会儿。营火多么好啊!马上你就看到了。到车站很近,路又是直的。我们全小队送你去,格里沙会同意的。”

孩子们一首接一首地唱了许多歌。卓娅紧紧地靠着我坐着,不时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问我:“多呆一会儿你不后悔吧?你看多棒呀!”

我早就该走了,到夏令营来的家长几乎都走了。但是卓娅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反复地说:

快到孩子们站队进行晚点名的时候,卓娅拉起了舒拉的手说:“时间到了,走吧!”

舒拉全神贯注地在工作。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我在这里,忘掉了世界上的一切。他拖来干树枝放好,准备添火时用。到天完全黑下来了,孩子们围坐成一圈的时候,他按照维佳的信号划着了一根火柴。细小的干树枝马上就顺从地燃烧起来了,闪电似的火苗眨眼间就串遍了黑色的干柴堆,旺盛耀眼的火焰,驱赶了笼罩在我们头上的黑暗,升腾起来了。

坐在我近旁的其他男孩子和女孩子们也打着耳语,一个个悄悄地离开了营火。我也准备站起来,但是卓娅小声说:“不,不,你坐着。这只是我们的小队。过一会儿你就看见还有什么啦。”

还在白杨村的时候,父亲就教会了舒拉点营火,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技巧:他找来的树枝是干透了的,他会非常巧妙地把干树枝架起来,一点就着,而且马上燃得很旺。平时舒拉偶尔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点起不大的篝火,但和即将在夏令营广场上燃烧起来的营火是无法相比的。

过一会儿孩子们全都排队点名去了。我跟在他们后面走,忽然听见谁在说:

舒拉是年纪最小的孩子之一,但在夏令营里担任了司火。

“真能干!这是谁做的?多么好看呀!”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坐在我身边的舒拉,就像被风吹走了似的,不见了。

在队伍中间,在旗杆下边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大五角星。我没有马上弄明白这是怎么做成的,但马上就听到了:

“舒拉!科斯莫杰米扬斯基!”传来了维佳·奥尔洛夫的声音,“该点火啦!”

“这是用萤火虫拼成的。你看,那绿色的萤光!”

天黑的时候,舒拉最高兴的时候到了。

各小队队长报告时都说:“本日平安正常。”他们把营旗降下来,军号缓缓地吹着:“睡——觉,归——帐——篷,睡——觉!”

后来他们举行了赛跑,卓娅得了百米第一:她跑得很轻巧,很快,也很高兴,就好像这是没有严格的裁判员和呐喊助威的拉拉队的正式比赛,而只是游戏似的。

卓娅和舒拉走近了我,两人的脸都神采飞扬:

孩子们领我到河边去过,我很高兴的看见他们两个都游得很好了。舒拉在我的眼前尽其所能地“表演”了一番:长时间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然后用一只手游,最后手持“手榴弹”游。说实在的,这对他10岁的年龄来说,真的很不错了。

“五角星是我们小队出主意做的。说实在的,不是很漂亮吗?妈妈,你知道吗?格里沙说我们不用送你。娜嘉的父亲也坐火车,你跟他一起走就行了。”

他热烈地说:“你知道吗,维佳射击的时候,总是只射中靶心!有时两颗子弹射在同一个点上!就是他教会我射击的。要说游泳,俯泳、仰泳、自由式他全都会!”

我辞别了孩子们,就和娜嘉的父亲一起到车站去了。从夏令营那里就看见车站的灯光,道路的确很直,也不远。

舒拉很想我跟他在一起多呆一些时间,因为我们分别很久了。家长一个月只能来一次,而他又不愿意离开维佳——看得出来他是维佳的得力副官之一。

我的同路人说:“多好的孩子!我真喜欢和他们谈话,他们听得很认真……”

原来维佳·奥尔洛夫是中队委员会的主席。他是个身材高大、精力充沛的男孩子,我们的舒拉对他几乎可以说是很尊敬:维佳排球打得比谁都好,射击也比谁都好,他游泳也最好,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优点。不单是舒拉一个,另外还有20多个小孩也都形影不离地围着维佳转。而维佳也能给每一个孩子找到重要的任务。“你去告诉值日员,可以吹午饭号了!”他说道。或者:“唉,你去扫扫小路。你看,弄得多脏了!”或者:“你去浇浇花坛。第三小队舍不得水啦,花都蔫巴了。”孩子们一听到他的吩咐,就迅速地执行他的命令去了。

机车的汽笛从远处向我们传来一声催促,我们赶紧加快了脚步。

“舒拉一点儿自尊心都没有!”卓娅不赞成舒拉的做法,她这样对我说,“维佳·奥尔洛夫往哪里,他也跟着到那里去……”

营火的光芒给孩子们照耀了整个冬天。他们经常回忆夏令营,回忆营火旁的谈话,用萤火虫做成的五角星等等。这些回忆也涌现在他们的校内日记里和自由作文里。

有一次,我在星期天的早晨到他们那里去了,晚间是乘最后一趟车回来的。孩子们不放我走,他们领我参观夏令营,让我看他们自己经营的全部事业:种着黄瓜和西红柿的畦垄,花坛,回转秋千,排球场。舒拉总是希望到那个住着年龄较大的男孩子的白色帐篷去,因为年龄较小的孩子们住在房子里,这使得舒拉非常苦恼。

卓娅在1935年以“我怎样度过了夏天”为题的一篇作文里写道:“在营火旁边想事情真好,在营火旁边听故事真好,唱歌也真好。在营火会之后能更了解夏令营的生活多么美好,而且更愿意和同学们互相友爱。”

每逢暑假开始,卓娅和舒拉一般都是到少年先锋队夏令营去。他们从那里给我写来兴高采烈的信,告诉我:他们怎样到树林里去采浆果,怎样在水深流急的河里游泳,怎样学习射击。记得有一次舒拉还把他射击用的靶子给我寄来了。他自豪地写道:“你看我学得多好呀!别看我不是所有的子弹都射中靶心。这不要紧,主要是集中程度高。你看,它们都紧紧地凑在一起了!”而在每一封信中他都这样写:“妈妈,你来吧,来看看我们是怎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