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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在

“这是美国鬼针草呀。”

周末,夫妇二人偶尔一起带着五郎外出散步,知子边走边告诉丈夫开在路边的花草名字。两人散步回家后,拿着采回来的花草,对照着花草图鉴开始争论,连做晚饭的事情也丢在脑后。

“不是,这是小鬼针草。”

山内出任环境厅自然保护局长,开始全力解决国立公园的管理以及石垣岛白保珊瑚礁的保护问题,也就在这一时期,夫妇两人开始对自然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1988年3月,山内开始写花草观察日记。通过这本日记,可以清晰地看到夫妇二人散步的情形。

1987年9月25日。

3月12日

不久,知子买了一本山与溪谷出版社出版的附有图片的花草图鉴,书名为《日本的野草》。遛狗途中信手摘下一些花草,回家后在图鉴上查找花草的名字,知子沉浸在这样的趣味当中。

白毛夏枯草唇形科筋骨草属4—5月

晚饭时,知子就这样非常兴奋地将今天观察到的花草结果告诉丈夫。

散见阿拉伯婆婆纳很快可见紫花野芝麻还有荠菜

“路旁的蔓草长长了。”

小紫苑

“那块空地上长出了白花。”

见一两处鼠曲草药师池也能见到堇菜

自从每天外出遛狗,知子对自家周围还有那么多的自然景观感到惊讶。随季节变化的花草也格外让人喜爱。

3月18日

一天晚上,女儿美香子在附近的公园里发现一条被人抛弃的楚楚可怜的小狗,就把它抱回了家。他们起初也试图找过豢养小狗的主人,但养在家里逐渐对它有了感情,最后决定自己来养。美香子给它起了名字:五郎。知子负责每天早晚遛狗。

绶草(盘龙草)兰科绶草属

搬家后的1987年8月,山内家又多了一个成员:一条狗,名叫五郎。

见到一群木贼属植物宝盖草春天的苦苣菜欧洲千里光吗球序卷耳

有时山内一个人去,在还没有家具的房子里待上一天。这种时候,山内会带上相机,拍下自己盘腿坐在空空荡荡的地板上露着幸福笑容的模样。

3月26日

“我去开窗让风吹一吹。”

绵枣儿百合科8—9月

也许是因为有了自己的不动产,山内格外兴奋,从那天起直到搬家的五个月间,山内常常去那里。有时是一家四口带着便当去药师池野餐,有时只和知子两人前往。

巢菜花散见

占地面积约180平方米,两层楼的木结构建筑,价格4780万日元。住在福冈的姑妈曾经说动山内在福冈的大野城买过土地,山内将土地卖给了经营不动产的发小,这样就有了一笔头款。不足的部分则向银行贷了款。

圆齿碎米荠吗花园里蒲公英也跃跃欲试

抵达售楼处时,楼盘地图上还有尚未插上玫瑰花的一小块地方。他询问之后,被告知仅剩三栋,于是当场签了约。

25日在桐生见到欧活血丹直立婆婆纳

山内在埼玉县工作时居住的公务员住宅边上有一个“别所沼公园”,后来搬到世田谷的上用贺,那附近有一个“马事公苑”。山内夫妇在休息日常去逛公园,悠闲自在地待上一整天。只去了一次,山内似乎就深深爱上了这个药师池,不过,听说从开盘日期的一周前就必须排队登记,于是他打消了念头。10月的某日,去看其他房屋时,山内发现今天是药师台二期住房开盘的日子,决定还是去看一下。

4月8日

药师台属于新开发的住宅区,但还能见到大量的绿树,自然环境十分宜人。最重要的是,附近有一个名叫“药师池”的美丽池塘。

珍珠花报春花科

知子这么说,但丈夫还是买来了《住房信息》等杂志。每到周末两人便手握杂志各处看房。蓟野、多摩卫星城、绿山,他们看了不少地方,都没有找到中意的住房。知子觉得公寓也没有问题,而丈夫一门心思想要独栋房。到了秋天,听说町田的药师台开始出售新建住宅,两人决定去那儿看房。

5月24日

“买独栋房,离上班地点会比现在远,会增加身体负担,退休之前就住这儿吧。”

地锦草大戟科

调任环境厅工作的第二年,即1987年3月29日,山内在东京郊外的町田购买了独栋楼房,一家四口搬出了世田谷区上用贺的公务员住宅,尽管世田谷的公务员住宅离机关很近,十分方便。

知子采摘红三叶

除了逛美术馆,山内还有一个梦想。那应该是过了50岁之后的男人都会有的平凡梦想,即他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产。

在国会周边确认庭菖蒲属

最近,知子试图通过两人一起看电影、看画展来了解从不愿意谈论自己的丈夫究竟在想些什么,感受些什么。长年的夫妻生活,已经让知子明白,直接询问丈夫的心思是很困难的。虽然她也有过放弃了解丈夫的念头,不过最近也许开始萌生了一种自信,即使不用语言也能和丈夫相互理解。心心相印……知子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个词。两人从未像样地吵过一架,语言变得多余。但这对夫妇并非与众不同。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的夫妇,对这种相处模式也已习以为常,知子这么想。

这段时间,山内不仅在周末带着五郎散步时观察植物,甚至午休时在工作单位的霞关周边以及外地出差,也一直在观察植物。

离开影院,走在新宿的大街上,知子多次问山内。然而,丈夫只是微笑着,最后也没有回答为什么。

6月10日

“话说,你为什么看了五遍?”

钏路近郊堇菜西洋蒲公英

在山内的眼中,究竟是谁和黛海丝合为一体了?是失去丈夫、留下名为“丰德”这个独子后离家的母亲吗?还是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至今依然下意识地在等待永远不会回到自己身边的父母亲的自己?还有,谁又和阿贝尔重合在一起了?

6月18日

构成这部影片的战争记忆、等待丈夫的妻子、对杂志上图片的兴趣、亲人不在身边的各种变故……这一切,和山内的人生有着众多的重合。

蓍草

即使事已至此,孤独的黛海丝在冬天来临前,心中仍然怀着一线希望,也许丈夫还会回来……

知子说在镰仓见到珍珠菜

夜晚,当男子走出咖啡馆准备离开时,黛海丝在他身后喊了丈夫的名字。他怔了一下,随后举起双手。他脑海里重新唤起的,似乎只有战争中的纳粹记忆。

10月22日

黛海丝邀请男子来自己的咖啡馆一起用餐,她试图让他回想起往事。用完餐后,两人在投币电唱机的伴奏下跳舞。黛海丝终于发现男子的后脑勺有一块很大的疤痕。

黄鹌菜丛生

故事的地点是巴黎,季节是夏季。黛海丝是在郊外经营一家咖啡馆的中年妇女。某日,一名男子哼着歌曲从咖啡馆门前走过。黛海丝看到这名男子时大吃一惊。男子和16年前被盖世太保带走后下落不明的丈夫阿贝尔长得十分相像。可是男子已经丧失了对过去的所有记忆。黛海丝断定,这名住在河边破屋,靠捡旧杂志为生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男子胸口挂着一把剪刀,他把捡来的杂志上的图片剪下,然后珍藏在箱子里。

由于暑热(知子观点)?地锦草开白花

《长别离》是1964年日本公映的法国黑白片。

这方面的日记持续了一年以上。

听着通常不太直接表达喜好的丈夫说出如此带感情的话,知子也怀着强烈的兴趣,兴奋地等着电影开演。

山内这一时期发表的随笔,时常写到和土地的亲近。

丈夫颇为感慨地嘟囔道。

在思考自然保护和环境问题时,无疑必须了解土地和土地所养育的生物。不仅如此,从体验我们后人正在努力继承的这一日本文化和生活土壤的意义而言,亲近土地不也十分重要吗?我总觉得我们忘记了亲近土地、了解土地的重要性。

“这部电影年轻时就看过,今天看第五遍了……”

话说回来,尽管我强烈主张这样的观点,但是在我自身三十多年的生活中与土地接触的缺失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下班后抵达的丈夫,已经选好了要看的电影和电影院。电影院是位于新宿歌舞伎町的阿波罗影院,那里正在举办为期只有五天的老片重映——《长别离》。

就在这段空白的时间里出生和长大的两个女儿,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土地的记忆。每当电视上播出有关土地的科学讲座,她们就会跑上二楼听CD或磁带里的音乐,沉醉其中。对于这样的女儿,该怎么向她们讲述我少年时代土地上的故事?我完全没有信心。

看电影,通常都是知子提议。有一天,丈夫罕见地主动提议“去看电影吧”。知子略感奇怪,这对丈夫来说实在是难得的举动。不过,知子还是挺高兴的,两人决定在中村屋会合。

山内写了上述这段话。

这段时间,两人频繁去看画展,尤其喜欢印象派的作品。山内有一次去国外出差,在巴黎顺便去了一趟奥赛美术馆。山内非常喜欢这家收藏着众多印象派作品的美术馆。退休以后一起去奥赛美术馆,这是这对开始迎接晚年生活的夫妻的小小梦想。

然而,山内少年时代的生活并没有那么丰富多彩。的确,他的家里有大面积的农田,大街上也保留着众多自然景观,但他并没有亲身接触自然的体验。他所谈论的与土地亲近的记忆,是经过自己创作的虚构的记忆。

出于松了一口气的安心感以及和丈夫选中同样一幅作品的兴奋感,知子买下了这幅镜框画,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他和知子两人所追求的与自然的联系的行为,可以理解为他在52年后的今天,重新填补缺失的童年的行为。

莫奈热爱伦敦的冬天,尤其是伦敦的雾最吸引他。迎来60岁的莫奈,从1900年至1903年,多次来到伦敦描绘雾中的风景。这幅作品创作于1903年,画的是笼罩在紫色薄雾中的泰晤士河以及他始终钟爱的一座桥。

知子是一个只要见到餐桌上米饭和大酱汤飘着热香便感到幸福的人。与她相反,丈夫却十分不擅长在日常生活中捕捉快乐和幸福,他对那种宁静的幸福提不起兴致。

那是克劳德·莫奈的《雾中的查令十字桥》。

可是他们一起散步时,山内会突然问知子:

知子看着眼前的这幅作品,心想。原来这也是知子今天看过的众多作品中最喜欢的一幅。

“嫁给我幸福吗?”

(啊啊,今天来这里太好了。)

或是:“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很快,丈夫停在一幅作品跟前。

如果知子回答得不干脆,他就会说:

踌躇了片刻的丈夫,还是逆向回到人流中,再次走向入口。知子忐忑地跟在丈夫身后。

“你已经让一个男人很幸福了,可以满足了。”

不管是看画展还是读书,丈夫嘴上几乎从来不说喜欢哪幅画或者哪本书有趣。知子深知这一点。不过,今天知子有意打破砂锅问到底。

“啊呀,我大概不止让一个男人幸福了。”

“请带我到你最喜欢的那幅画跟前。”

知子这么一开玩笑,两人便笑了起来。

两人依惯例走进展馆分头看画,随后在出口处会合。此时,知子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看完作品,知子在出口处见到丈夫时开玩笑地说:

喜欢做饭的知子,休息日经常在家做面包。

某天,两人去了新宿伊势丹美术馆。那天展出的是毕加索、塞尚等人的作品,画展名为“印象派、后期印象派绘画展”。

“好吃吗?”

这一时期,山内夫妇的生活过得比较平静。两个女儿也不再需要操心,两人经常利用休息日外出看画展或电影。

知子一问,丈夫总是回答:

山内调任时,与曾经为了救助患者而与通产省对立来显示出它的存在感的时期相比,环境行政的立场发生了180度的转变。自设立以来经过15年的岁月,环境厅终于变身为为政府立场代言的成熟的政府机关。(2)

“嗯,好吃。”

结果,是年10月30日,公害对策审议会的报告交到稻村长官手中,环境厅明确表明自己的方针,今后不再进行哮喘等公害患者任何新的认定。

可是无论是对知子特意磨制的蓝山咖啡,还是速溶咖啡,丈夫的反应都一样:

亲手建立这一赔偿制度的桥本道夫,也从学者的立场支持经团连以及通产省所谓“公害已经结束”的主张。在水俣病以及放宽二氧化氮环境标准的修订中,清浦雷作发挥了御用学者的作用,这次轮到桥本了。

“今天咖啡很好喝……”说着把咖啡喝完。

就在几乎所有地区连放宽三倍的二氧化氮浓度标准都无法遵守的状态下,经由企业、媒体、学者联手,“公害已经结束”的大合唱不断重复出现。《新潮周刊》刊登了揭露假公害患者的报道。

对于总是忙于工作而对工作之外的生活兴味索然的丈夫,知子有种难以名状的担心。

然而,经团连以全国公害患者达到10万人、企业负担总额超过1000亿日元为由,对通产省和环境厅施加压力,力图废止这一法律。他们信口雌黄,声称大气污染已经没有过去那么严重了,支气管哮喘病等公害病患者人数却在增加的说法很奇怪;哮喘是从江户时代就开始有的疾病,致病原因大多来自抽烟,因此,不能说公害是致病源,不能进行赔偿;云云。

知子邀请丈夫结伴遛狗、休息日去药师池悠闲地过一天,都是想通过这些告诉丈夫:“你看,也有这种幸福啊……”对于知子来说,观察植物也是一种尝试手段。

山内调任的当时,环境厅面临的课题是修订公害健康损害赔偿制度。这一赔偿制度由和山内交情笃深的桥本道夫负责,将事先从公害排放企业筹集的对策金用作赔偿金,按照不同等级(从特级至三级)支付给公害病患者。

在终于降临的宁静的日常生活中,两人却各自怀着不安。

调任环境厅的山内,在厚生省公害科制定公害对策基本法的十九年后,再次从事环境公害的行政工作。

进入1990年,山内的植物观察日记还在持续。

四年后的1990年,稻村因担任环境厅长官期间高达17亿日元的偷税金额遭到逮捕。(1)

4月1日

由于这种过于龌龊的交易方式,大型证券公司逐渐收手,最后只剩中小型证券公司为他提供服务。

地藏旁斜坡稻槎菜宝盖草日本活血丹

换言之,稻村是一个因股票交易而臭名昭著的政治家。

移植林旁(貌似)三叶委陵菜

“你要让国会议员亏损吗?”

4月8日

在职期间,稻村的股票交易达到5000万股,次数达300多次。最初他通过大型证券公司进行交易,据说一旦股价没有如意上涨,资金亏损,他便直接将证券公司的负责人叫来长官室,大声训斥:

傍晚和知子外出大巢豆和小巢豆的区别附地菜吗

“我从来没见过中江会长,完全不认识。秘书也是受害者,我打算接受他的辞职请求。”稻村如此解释。

4月30日

之后,1985年他将资金交给在《投资杂志》事件中被捕的中江滋树运作,接受融资之事也浮出水面,第一秘书因此辞职。

和知子带五郎清晨散步

其实稻村原本就是和“廉政”二字毫不沾边的政治家。1980年,他以其夫人的名义购买4.8万股由投机企业“诚备集团”垄断的宫地铁工股票一事遭到披露,他狼狈地四处辩解:“是朋友委托的,借了我妻子的名字。当时没有购买宫地铁工的股票。我很吃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茜草和蒲公英的区别

然而,表里不一的是,稻村爱玩股票,甚至被人说成“专业股民当上了政治家”,在他退任前的一年零四个月里,几乎每天待在长官室里买卖股票,和环境行政工作没有任何关系。

在万叶苑搞懂了金疮小草

稻村是出身于栃木县政治世家的议员,他在34岁的年纪初次当选,并以“廉洁的政治家”为口号,是年7月22日在第三次中曾根内阁的组阁中首次进入内阁。

这年春天,长女知香子短期大学毕业,进入N通运工作。

在山内出任官房长一个月前,还有一个人调至环境厅工作,那就是第18任环境厅长官稻村利幸。

山内将女儿工作后不再使用的写字台搬到自己房间里,兴奋地在写字台前留了影。从山内所写的随笔中可以看到,这张写字台似乎已有很长的历史。

据说他说这句话时非常开心。

山内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在一张又大又重的写字台上写文章。这是因为他那时候的理想是成为诗人和小说家。结婚时,在知子的陪嫁中有一张在榻榻米上使用的矮脚桌,这张桌子在书房里用了一段时间。经过埼玉时代,搬到上用贺时,山内买了一张自己用的写字台。到了长女上小学后,这张写字台离开山内,成了女儿学习用的书桌。作为嫁妆的那张矮脚桌,变成了知子缝纫机的底座。无奈的山内,只能在餐桌上写信。吃饭时,山内拿着钢笔和墨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你真这么想吗?”山内笑着答道,“哈哈,其实我也这么想。”

山内很爱写信,一有事就给朋友、熟人写信。有的是给寄礼物的人道谢,有的是写给在同学会上见到的老同学,种类五花八门,他每天似乎都在给什么人写信。贺年片也年年递增,这一时期已经超过了1000张。

“去了个有干头的机关啊。”

同时,山内还是个整理狂魔,他勤快地将别人寄来的信件以及报纸上的文章裁剪下来整理后放入文件盒。这些事情,山内都是在从女儿那里要回来的写字台上完成的。然而,在这张寄托了少年时代理想、跨越了12年空白期后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写字台上,最后留下的不是山内写的随笔,不是小说,也不是写给朋友的信,而是向上司道歉的话。

刚调到环境厅时,友人伊藤正孝说:

1990年5月6日

从厚生省这样的大机关调动到环境厅这种小机关,身边也有人很担心。但山内在厚生省工作期间,所属公害科,制定过公害对策基本法,因此在这方面他颇有自信。

地杨梅雀稗灯芯草科

山内从工作了27年的厚生省调往环境厅,出任官房长。

田埂上有匍茎通泉草通泉草丛生

1986年9月5日。

附近有天蓬草稻槎菜(?)

丈夫对吃惊的知子这么说着,走出玄关。

山内的植物观察日记中,这是最后一篇标明日期的。后来的日记,只写了紫斑风铃草、夏枯草等植物的名字。与其说是他对植物的兴趣变淡了,不如说是公务繁忙剥夺了观察植物的时间来得准确。在笔记本的一页纸上,孤零零地写着两个字:“野菰”。这是他记下的最后一个植物,这本日记结束了。

“没问题,都交给我。”

山内出任企划调整局长恰好在这一时期。

按惯例在玄关送丈夫出门上班的知子,听了丈夫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1)《朝日新闻》,1990年12月20日。

“我调到环境厅了。”

(2)《朝日期刊》,1990年11月14日刊,9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