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命令一下,女仆们一个个都急了,她们都从各个角落里走出来,拥到楼上雷茜尔小姐的起居室来(这回罗珊娜·斯比尔曼也在她们当中)。她们要求局长先生马上说出,她们当中到底谁是嫌疑犯。
他先在院子的里里外外细细察看了一遍,侦查的结果证明没有贼从外面进来过,因而断定这桩盗窃案系内贼所为。警察局长决定先检查小姐的起居室,再调查仆人。他派了一个部下守住通向仆人住房的楼梯,下令不准任何人通行。
可是,局长先生立即用他那军人的嗓音把她们给吓住了。
过了十分钟,警察局长西格雷夫驾到,我们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对处于我们这种境地的一户人家来说,弗里辛霍的警察局长是我们巴望见到的最让人欣慰的官员了。西格雷夫先生魁伟结实,一副军人气派,他的嗓音威严洪亮,脸上大有一种“我是你们少不了的人”的神气。
“去,去!你们这班娘儿们!全都给我下楼去,我不许你们待在这儿。瞧!”局长先生倏地指了指雷茜尔小姐房门门锁下面,装饰面上的一小块漆斑说,“瞧,都让你们什么人的裙子给擦坏了。全都给我出去!”罗珊娜·斯比尔曼站得离他最近,离那块门上的漆斑也最近,她听了马上就下楼去了,其余的人也跟着她走下楼去。局长检查了这个房间,什么也没有发现,就问我是谁最早发现宝石被窃的。最早发现的是我女儿。于是叫来了我的女儿,问来问去,结果仍没有问出什么值得一提的情况来。我女儿昨晚临睡前,亲眼看到雷茜尔小姐把钻石放进古玩橱抽屉,今天早上八点钟,她给雷茜尔小姐送茶去,进房一看,抽屉大开着,里面的东西没有了,于是,惊动了全公馆。佩妮洛普的作证到这里也就完了。
这就是弗兰克林先生说的一番经过。我们原以为宝石失窃这桩案子一定和印度人有关,现在看来,这一线索明显已经断在我们手中了。如果说变戏法的是清白无辜的,那么是谁从雷茜尔小姐的抽屉里拿走月亮宝石的呢?
接着,局长大人要求见见雷茜尔小姐本人。佩妮洛普隔着门把他的要求向里面作了通报。只听里面传来了回答:“我没什么可对警察说的——我什么人也不见!”局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过后,我们就下了楼,迎面遇上了弗兰克林先生和高弗利先生。这两位先生也让问了几个问题。问完后,弗兰克林先生悄声对我说:“这家伙帮不了我们的忙,西格雷夫局长是个笨蛋。”接着,高弗利先生也悄声对我说:“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十分能干的人,贝特里奇,我非常信任他!”正像古人说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一到弗里辛霍,就向地方长官报告了案情,地方长官就令警方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查明那几个印度人和那孩子,是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回到镇上的。在那以后,直到午夜时分,还有人在他们住的客店里见过他们。而刚过午夜,我就亲自把公馆里的门窗全都锁上了。再也不会有比这更有利于印度人的证据了。地方长官说他们就连嫌疑犯也够不上,不过,他还是答应先把他们关押一个星期再说。人类的一切制度,包括司法制度,都有一点伸缩性,只需运用得当就行了。这位值得尊敬的地方长官是夫人的老朋友,那几个印度人当然只好“蹲一个星期大牢”啦。
局长先生又回到小姐的起居室,看看有没有什么家具给移动过了。正当我们在桌椅间检查探究时,小姐卧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冷不防雷茜尔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从一张椅子上拿了自己的帽子,径自走到佩妮洛普跟前。
说了这几句让我们惊诧的话之后,我们的这位少爷坐了下来,开始作一番解释。
“今天早上弗兰克林·布莱克先生差你来告诉我,说有话要跟我说,是吗?”
“我原以为他们当中有人当时溜进了公馆,谁知也像别的想法一样,全都错了。”弗兰克林先生说,他对自己的失算倒也乐于承认,“事实证明我的看法是不对的。”
“是的,小姐。”
他告诉夫人说警察马上就到,不过破案毫无希望,虽然那三个印度人已经关进监狱,但他们就像胎儿般清白无辜。
“他现在在哪儿?”
快到十一点钟,弗兰克林先生回来了,他已经完全泄了气。他是飞驰前去,慢步而归;去时如铁汉,回来像绵人。
我代我女儿回答说:“弗兰克林先生在大平台上,小姐。”
这事也确实怪,平常雷茜尔小姐对首饰是不太在乎的,可现在她却把自己反锁在房中,想要安慰她几句都办不到。还得说的是,这件窃案影响的不仅她一个人,比如说高弗利先生吧,现在他就在屋子里和花园里走来走去的,心神非常不定哩!他不知道到底是走好呢还是留下好。最后,他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女仆们——除了罗珊娜·斯比尔曼之外——都凑在一起偷偷地在议论。我自己也感到焦急不安。这该死的钻石,把我们大家都闹得天翻地覆了。
她二话没说,也没有理睬那位想跟她说话的局长先生;她脸色苍白,顾自走出房间,下楼到大平台那儿找她的表哥去了。
我们吃了早饭——一户人家,不管出了什么事,遭到抢劫也罢,遇上谋杀也罢,早饭总是要吃的。饭后,夫人差人来把我叫去问话,我只好把我瞒着她的有关印度人和他们的阴谋的事如实告诉了她。她听了以后,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常态。看来她更担心的是她的女儿,而不是印度人:“你瞧雷茜尔那样子多怪,宝石丢了,好像她的脑子也糊涂了。真怪,那可恶的钻石对她竟有这么大的影响。”
虽说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当雷茜尔小姐在屋外遇上那两位先生时,我还是禁不住从窗口朝外看了。她装做没看见高弗利先生,径自朝弗兰克林先生迎了上去,高弗利先生一见马上就避开了,有意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她对弗兰克林先生说了几句气话,似乎弄得他有说不出的谅讶。看到夫人也来到大平台上,她就又匆匆地回到屋子里来了。接着,夫人跟弗兰克林先生说起话来,高弗利先生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瞧他们两人那目瞪口呆的神情,显然,弗兰克林先生把刚才的事告诉他们了。我正看到这儿,起居室的门猛地给打开了,雷茜尔小姐怒不可遏地匆匆走向卧室,双眼冒火,两颊通红。局长先生还想跟她说话,她大声喊道:
听起来这像是惟一合理的解释,可是贼是怎么逃出公馆的呢?我发现前门还是锁着的,其他的门窗,也都照旧关得严严实实。还有狗呢?我越想越觉得弗兰克林先生的解释难以让人满意。
“我没派人请过你!我不需要你。我的钻石丢了。不管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休想再把它找回来了!”说着,她走进卧室,当着我们的面,把门锁上了。接着,我们便听见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也许就在客人离去的时候,他们中有一个趁机溜进了客厅。姨妈和雷茜尔商量把钻石放在哪儿时,那家伙可能就已躲在沙发下面。”说完这话,弗兰克林先生就上马飞驰而去了。
一会儿怒气冲冲,一会儿哭哭啼啼,这是怎么回事呢?我被她这种古怪的言行举止弄得更加糊涂了。我只能猜测,是因为我们叫来了警察,把她给惹火了。刚才她在大平台上,对弗兰克林先生说的,大概就是这个吧。可是她干吗要反对警察来公馆呢?她到底怎么会知道月亮宝石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我陪着弗兰克林先生一起去马厩,我问他,那些印度人是怎么进得公馆来的。
夫人设法跟雷茜尔小姐作了个别谈话之后,也公开承认自己根本弄不清小姐是怎么回事。尽管母亲费尽口舌,也只引出她一句话:“您一提钻石,就惹我发火!”
他拿来笔、墨水和信纸,放到他姨妈面前。看上去,她不太愿意写这封信。我想,她心里一定巴不得让那些贼偷了月亮宝石平安逃走,那样她就可以安心了。
这么一来,雷茜尔小姐的事,我们就什么也探听不出了,月亮宝石的事也没有什么结果。
“我现在已经来不及作解释了,”弗兰克林先生接着说,“快给我写封给弗里辛霍地方长官的介绍信,我立即骑马赶去那儿,我们一分钟都不能多耽误了。”
我们这位经验丰富的警官,查遍了整个起居室,也没在家具里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他问我说,仆人们是不是知道昨天晚上钻石放在哪儿。
夫人和高弗利先生因为不知道弗兰克林先生和我知道的事,两人听了都怔住了。
“我知道它放在哪儿,先生,”我说,“男仆塞缪尔和我女儿也知道,她和塞缪尔说不定和别的仆人也说起过这件事。公馆里的仆人,也许个个都知道昨天晚上宝石放在哪儿。”
“警方第一件要做的事,”弗兰克林先生说,“就是要把昨晚在这儿变戏法的三个印度人先抓起来。”
接着,局长先生就问起了仆人们的品行情况。
过了一会,夫人才恢复了她平素的镇静,平静地说:“我看这事没别的办法了,还是派人去报警吧。”
我一下就想到了罗珊娜·斯比尔曼。可是我不愿把嫌疑扯到这可怜的姑娘身上,我已经认识她这么久了,她的忠诚老实应该是无可怀疑的。因此我说:“我们府里仆人的品行个个都是很好的,我们全都没有辜负我们夫人的信任。”这么一来,西格雷夫先生只有一件事情可做了,就是亲自讯问每个仆人。
夫人听到敲门声走了出来,随手关上了房门。我们听到雷茜尔小姐在里面把门锁上了。夫人一脸为难的样子。“钻石丢了,给雷茜尔影响很大。”她对弗兰克林先生说,“她态度很怪,什么都不愿说,就连对我也一样。现在你要见她,看来不行。”
正像人们说的那样,这位警官接下来的做法,完全把事情给搞僵了。西格雷夫先生和夫人面谈了一次。他告诉她说,钻石一定是内贼所偷,他要求夫人允许他立即搜查仆人们的房间和箱子。我们这位好心的女主人一口回绝,不准他把我们当贼看待。作为仆人的头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利用夫人的宽宏大量,因而我就说:“我们感谢您,夫人,不过我们请求您准许搜查,这案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对局长先生说:“加百列·贝特里奇一做出榜样,我敢保证,其他仆人一定会跟着做的。这是我的钥匙,就拿我开头吧!”夫人握住我的手,含着泪水向我道了谢。
首先,他派人召集起仆人,吩咐他们让楼下的门窗全都保持昨晚锁上后的原样。随后他又问了佩妮洛普,并且建议我们再问问雷茜尔小姐。我们要佩妮洛普敲开她卧室的房门。
搜查过后,不用说,哪儿也没有钻石的踪影。西格雷夫来到我的小房间里,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高弗利先生首先从门里奔出来,他听到这消息后,只是惊讶得举起了手,由此可见他的神经未免脆弱了一点。弗兰克林先生起初也像他表哥一样,一筹莫展。说来也怪,这一夜他居然睡了一个好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一夜显然把他给睡糊涂了。不过,待他喝完一杯咖啡后,脑子也就清醒了,他果断机灵地把这桩事揽到了自己手里。
就在这时,我给叫到书房里去见弗兰克林先生。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正当我伸手去推门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门内走出了罗珊娜·斯比尔曼。
这个惊人的消息,像着了火似的立即在公馆里传开了,接着便惊动了那两位先生。
按说书房早上已经收拾干净,这儿已经没有女仆要做的事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夫人就来了。钻石丢失的消息使她大为吃惊。她径自朝雷茜尔小姐的卧室走去,雷茜尔小姐让她进去了。
“这会儿你到书房里来做什么?”我问道。
说完这话,她就退进自己的卧室,锁上了门。
“弗兰克林先生把一枚戒指掉在楼上了,”罗珊娜说,“我来交还给他。”姑娘脸色绯红,带着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走了,这使我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雷茜尔小姐已经脸色大变,声音也两样了,她答道:“钻石不见了!”
我发现弗兰克林先生正俯首在书桌上写东西。他说他要去火车站。他刚一开口,我就听出,他那果断的个性再次占了上风。绵人已经消失,坐在我面前的又是一个铁汉了。
“小姐,是真的吗?”我问。
“去伦敦,先生?”我问。
“瞧,”佩妮洛普说,“昨晚上我亲眼看到雷茜尔小姐把钻石放进那只抽屉的。”
“去拍个电报给伦敦。我们得找个比西格雷夫局长能干的人来帮我们。我已征得姨妈同意,发个电报给我父亲。他认识警察总局局长,他会挑个合适的人来办这桩钻石疑案的。说到疑案,顺便得说说,”弗兰克林先生说,“我觉得,要么罗珊娜的脑子不太对头,要么怕是月亮宝石的事她知道得太多了。”
她把我拖到直通小姐卧室的起居间里。只见雷茜尔小姐站在卧室门口,脸色就像身上那件白睡衣那么白。那只印度古玩橱的两扇橱门敞开着,里面的一只抽屉被拉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简直说不上自己是更加惊慌了,还是更加担心了。
“不见了!”佩妮洛普连声说道,“不见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丢的!快上去看看吧!”
“她拿了我掉在卧室里的一枚戒指来到这儿,”弗兰克林先生继续说,“我向她道了谢。可她没有离开,而是用一种非常古怪的表情看着我,对我说:‘钻石丢了,真是一件怪事,先生。他们再也找不到那颗钻石了,先生,是不是?不!拿钻石的人也永远找不到了——我敢保证。’说到这儿,她还朝我笑了笑!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外面传来你的脚步声,于是她就立刻出房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疯了吧?”我问道。
即使到了这时候,我也不能让自己把这姑娘的身世告诉他。再说,如果说她是个贼,那她干吗还要把自己的秘密泄露给弗兰克林先生呢?
我回头一看,只见佩妮洛普发疯似的从楼上朝我奔来。“爸爸,”她尖声叫道,“看在上帝分上,快上楼去!钻石不见了!”
“最好还是,先生,”我说,“由我私下去跟女主人说一下。夫人对罗珊娜是很仁慈的,毕竟这姑娘也许只是有点傻头傻脑罢了。每逢家里出了点什么事,娘儿们总是喜欢往坏处想。要是有个人病了,她们就预言那人要死了。丢了宝石,她们也就预言再也找不回来了。”
七点钟左右,我醒了,开窗一看,只见天已放晴,出了太阳。时钟敲了八下,我正想出去把狗拴上,忽听得我身后的楼梯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裙子声。
我的这一看法,似乎让弗兰克林先生大大地宽了心,接下去他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在我去马厩吩咐给弗兰克林先生准备轻便马车时,路上听说罗姗娜·斯比尔曼突然病倒了。
过后我就走到屋外,把狗放了出来。两条狗都高兴得像发了疯,竟像一对小狗似的跳到我身上来了!雨依然下得很大,地都湿透了。我想,也许是因为这天我有点过于担心,一整夜我几乎都醒着,公馆里静得像坟墓。直到天快亮时,我才睡着。
“怪了!我刚才看见她还是好好的呢。”我说。
看到我们的两位少爷仍同往常那么要好,我心里十分高兴。弗兰克林先生坚持什么也不喝,便跟高弗利先生一起上楼去了。他们俩的房间就在隔壁。可是刚走到楼梯口,他又像往常那样改变了主意。“说不定我夜里要喝一点,”他朝楼下叫道,“送点兑水的白兰地到我房里来吧。”
佩妮洛普跟着我走了出来。“爸,在别人面前可别这么说,”她说,“这可怜的东西,为了弗兰克林·布莱克先生,心都碎了啊。”
弗兰克林先生直到把雷茜尔小姐目送出去后,才看到了我。他对我点了点头,拿起蜡烛打算上楼去了。我见他累成这副样子,脸色又这么苍白,就冒昧地劝他喝点兑苏打水的白兰地。高弗利先生也从客厅那头走了过来,非常客气地劝弗兰克林先生临睡前喝点什么。
这是对那姑娘的行为的另一种看法。要是佩妮洛普说得没错,那就可以解释,罗珊娜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行为了。她只要能引起他的注意,她说什么都不在乎。
接着,雷茜尔小姐也和他们道晚安。先对高弗利先生,后对弗兰克林先生。弗兰克林先生正疲惫不堪地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这时,我刚好站在穿衣镜旁,从镜子里,我看到雷茜尔小姐偷偷地从胸前掏出他送她的小金鸡心,让他看了看,还对他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见到这一情况,我以前的那种想法多少有些动摇了。我心里想,到头来,也许真的还是佩妮洛普猜对她小姐的心思哩。
我亲自给马套上挽具,随轻便马车来到前门,发现台阶上等着的不止弗兰克林先生一个人,还有高弗利先生和西格雷夫局长。看来,局长先生已经有了个全新的结论。如今我们这位经验丰富的警官认为,这是内贼跟印度人内外勾结合伙干的。因而他决定去一趟弗里辛霍,去监狱审讯一下那几个变戏法的印度人。高弗利先生则很想参加对印度人的审讯。弗兰克林先生就请他们一起去镇上。两个警察,一个留公馆,一个跟西格雷夫同去。这一来,轻便马车的四个座位正好坐满。
夫人没有理会女儿的话,顾自对两位少爷道了晚安,然后对雷茜尔小姐回过身来,吻了吻她。眼看今晚对她已经无理可说,夫人就说:“雷茜尔,明天一早先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你说。”说完这话,她就满脸愁容地走了。
临走前,弗兰克林吩咐我说:“看好公馆,贝特里奇,等我回来。设法打听一下,罗珊娜·斯比尔曼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比你预想的要重要哩。”
“老天哪,妈妈!”雷茜尔小姐叫了起来,“难道我们这里是旅馆?莫非公馆里有家贼?”
“这关系到两万英镑啊,先生。”我说。
“亲爱的,你那印度古玩橱上没有锁呀。”她说。
“这关系到让雷茜尔安心的问题。”弗兰克林先生严肃地说,“我很为她担心。”他突然撇下了我,仿佛不想再跟我谈下去似的。
雷茜尔小姐正在兴头上,是在很想说废话的时候。姑娘们激动地过了一天之后,常可以看到她们是这副样子。开始,她说她不知道该把钻石放在哪儿,后来又说:“当然跟别的东西一起放在梳妆台上啰。”接着她又想起钻石在暗处会发出可畏的月亮光——那会吓着她。最后,她决定把这颗印度钻石放在她起居室的那口印度古玩橱里。这时她母亲插了嘴。
他们这就坐着马车去弗里辛霍了。我一心想私下跟罗珊娜谈一次,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她只是在喝茶时才下楼来一下,而且神情很激动,害了一种所谓的歇斯底里症,于是人家又把她给送回到床上去了。
“雷茜尔,”她问道,“今晚你打算把你的钻石放在哪儿?”
这个白天就这么死气沉沉地过去了。雷茜尔小姐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有出来。夫人的心情很不好,我也就不便再把罗珊娜·斯比尔曼跟弗兰克林先生说的话告诉她。那些女仆们都在看《圣经》和赞美诗,一个个全都愁眉苦脸。我呢,就连翻开《鲁滨孙漂流记》的兴致都没有了。我踱到院子里,想要找个人聊聊、解解闷也没有,就把椅子拖到狗窝旁,跟狗说起话来。
夫人回过身去向他们道了晚安,朝那缺德上校送的礼物狠狠瞅了一眼,那礼物正在她女儿的衣服上闪闪发光。
晚饭前半个小时,两位少爷从弗里辛霍回来了。对印度人的审讯进行得认真仔细,由懂得印度话的默士威德先生从旁协助,可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根本找不出怀疑变戏法的和仆人勾结合谋的理由。眼看事情毫无头绪,弗兰克林先生给伦敦发了一份电报。
最后一个客人走后,我回到了内厅。夫人和雷茜尔小姐正从客厅出来,后面跟着两位少爷。高弗利先生喝了点兑苏打水的白兰地。弗兰克林先生什么也没喝,他坐了下来,看上去累坏了。
到这时为止,案子毫无头绪,不过,再过上一两天,案子就会有点眉目了。至于事情到底怎么样?结果如何?请看下文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