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私下里对你说。”我回答,“我不会公开指责王后的。我们都看到了乔治的下场。”
理查德的视线没有离开我的眼睛。“这是对王后的严重指控。”
“乔治的罪是背叛国王,”理查德提醒我,“有确切无疑的证据显示他有罪。他对我说过谋逆之言,我亲耳听见他说的。他从法国人那里拿钱,计划了一起新的叛变。”
他四下看了看,确保没人能听见我们谈话。我发现,国王的亲生弟弟居然不敢在自己家中说话:“事实上,我觉得乔治的判断是对的,安卡瑞特收了王后的钱,毒死了伊莎贝尔,甚至可能杀了那婴儿,因为她恨伊莎贝尔和我,希望为她父亲报仇。这是世仇,而她正在对我父亲的孩子们下手,伊莎贝尔和她的儿子理查德。我确信下面就会轮到我和孩子们。”
“毫无疑问,他是有罪的,但他之前都会被原谅。”我说,“如果只是爱德华本人,绝对不会让乔治受审的。你知道,这是王后的建议。你母亲去亲自求饶的时候,她说是王后坚持要处死乔治。王后视乔治为妨碍了她的统治地位,不能忍受他的指责。他指控她是个谋杀犯,而为了灭口,她杀了他。这不是因为他反叛了国王,这是因为他对王后的敌意。”
“你知道的。”
理查德无法否认这点。“而你怕?”他小声地问。
“怎么了?”
“伊莎贝尔告诉我,王后的珠宝盒里有两个用鲜血写成的名字。”
“还有我们的小爱德华。但不仅仅是如此。”
他点点头。
“你想和你姐姐的孩子们在一起?”
“伊莎贝尔相信,那是我们的名字,她和我的。她相信王后要杀了我们,为她的父亲和弟弟报仇。”我握住他的手,“理查德,我敢肯定王后想杀了我。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做,是毒药,还是伪装成一场事故,或是街上的随机暴动。但我肯定她会设法杀了我,我非常害怕。”
“我来问你,我们是不是能回米德尔赫姆了。”
“伊莎贝尔是在沃里克被毒死的,”他说,“她离伦敦很远,但那也救不了她。”
他笑了,走下高台上的宝座。“你可以叫我做任何事,在任何时间,不需要专门到这里来。”他搂着我的腰,我们一起走到窗边,俯视着房子前的庭院。在高墙之外,伦敦的市场嘈杂依旧,在那之外,是威斯敏斯特宫,而王后就坐在那高墙内,大权在握,深不可测。在我们的后方,理查德的书记官清理掉了请愿者们带来的文件,带走了放着羽毛笔、墨水和封蜡的写字桌。没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知道。但我觉得在米德尔赫姆比较安全。在这里,她在宫里可以时时看到我;你和她又争夺着爱德华的喜爱;而每当我走进她的房间,都会让她想起我的父亲。”
“我也来见你,请你帮忙。”
他犹豫了。
最后一个人结束了请愿,屈膝向理查德表达谢意,然后离开了,我的丈夫从签字文件中抬起头,看见了我:“安妮?”
“你自己也告诫我不要吃王后厨房里弄出来的食物,”我提醒他,“在乔治被逮捕前。在她处死他之前。你自己也警告我了。”
我去找丈夫时,他正在巴纳德城堡的觐见厅中听取请愿。我耐心地等待数十个人陈述他们的愿望和不满,理查德听得很仔细,并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理查德是一位伟大的领主。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他明白,每个人都有权各抒己见,如果领主能保护人民,那么每个人都会献上他们的忠诚。他知道,财富并不是土地,而是在土地上工作的男男女女。我们的财富和力量取决于服侍我们的人民的爱戴。如果他们肯为理查德做任何事,就像他们肯为我父亲做任何事一样,那他就有了一支随叫随到的军队,服从任何命令。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财富。
理查德的神情凝重。“的确,”他说,“那时我觉得你有危险,现在也同样。我同意我们应该回米德尔赫姆,应该远离宫廷。我在北方有许多事务要办,爱德华将乔治在约克郡的土地都给了我。我们会离开伦敦,只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回宫里来。”
我写信去沃里克城堡,告诉他们一旦道路情况适宜,就送两个孩子去米德尔赫姆。几周后,因为大雪和暴雨的耽搁,我收到了城堡的回复,他们告诉我玛格丽特和爱德华已经启程了,被包得好好的,和他们的保姆一起乘坐两辆马车出发了。一周后,米德尔赫姆传来消息,他们平安到达了。伊莎贝尔的孩子们被我安置到了我们最好城堡的厚墙之内,我发誓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你的母亲呢?”我知道,因为乔治的死,她也永远不会原谅王后。
我想我赢了。那天晚上和第二天白天,我默默地庆祝自己的胜利。我无声地庆祝,不带一丝微笑。我已经失去了姐姐;但她的孩子们将会由我照顾,我会视他们如己出。我会告诉他们,他们的母亲是一位美人,他们的父亲是一位英雄,而伊莎贝尔让我来照顾他们。
他摇了摇头:“她说了谋逆的话,她说如果爱德华要立这样一个女人为后,那他当年就不应该登上王位。她说伊丽莎白就像她母亲一样,是个女巫。她要离开伦敦,去福瑟临黑生活。她也不敢留在这里。”
伦敦 巴纳德城堡
“我们将成为北方人。”我想象着未来的生活,远离宫廷,远离恐惧,远离时尚危险的娱乐。这些娱乐现在看来,总像是王后和她的兄弟姐妹们手腕和阴谋的粉饰。这个宫廷已经失去了纯真,不再是快乐的了。这是一个杀手的宫廷,而我很高兴能与他们相隔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