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家的三个儿子即将再次光荣出征。爱德华宣布他志在复兴亨利五世的荣耀。他将再次成为法国国王,而坏王后与沉睡王带来的英格兰的耻辱将被遗忘。理查德准备离开的时候,对我态度比较冷淡。他还记得,法国的路易国王提议并筹划了我的第一场婚礼,称我为他的漂亮表妹,而在我有望成为英格兰王后之时承诺做我的朋友。理查德再三检查了装载着全部物品的货车,让他的军械师带上了两套盔甲,在马厩院中上了马,身后是一千名左右的士兵。在他向南行军的过程中,更多的人会加入进来。
另外,当我在为母亲的话而烦恼,为儿子而担忧时,这个国家与法国的战争已一触即发,和平时期的一切已经被遗忘了。税收提高了,各地都在招募士兵、锻造武器、修补鞋子、缝制制服。理查德一心一意地在我们的领地上召集军队,他征集了佃户、家臣、家中下人以及所有对他宣誓过效忠的人。乡绅们必须从自己的农场里带来佃户,城镇必须筹集资金、送去学徒。理查德急急忙忙地召集好军队,加入了他的兄弟,他的两个兄弟。他们动用了整个王国的力量去侵略法国,就像这王国是他们面前摆出的盛宴。
我上前告别。“注意安全,我的丈夫。”我眨了眨眼,想要挤掉眼里的泪水。
伊莎贝尔在五月回信说,她很遗憾我不能去陪她,但她有好消息。她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一个儿子和继承人。他也叫爱德华,但会以他出生地和他外祖父的领地命名,成为沃里克的爱德华,她希望我为她高兴。我试了,但我能想到的只有,如果乔治想要夺取王位,那些有可能加入他的叛徒们就会看到一个可供选择的王室家族:一个王位争夺者和一个继承人。我写信给伊莎贝尔说,我为她和她的儿子高兴,并祝愿她一切都好。但我没有寄礼物,没有要求做孩子的教母。我害怕乔治对这个小男孩有什么计划,这个新的沃里克,拥王者沃里克的外孙。
“我要去打仗了,”他的笑容很疏远,全副心神都已经放到了手头工作上,“我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注意安全。”
而且我现在害怕伊莎贝尔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像母亲那样认真地读了那些条款,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怀疑我的婚姻,是不是有一天,乔治会告诉所有人,我是公爵的情妇,正如伊丽莎白·伍德维尔是国王的情妇;约克家的儿子只有一个有着真正的妻子。这些想法盘旋在脑中,我不敢这样去见伊莎贝尔,所以我写信说不能去,时间上不方便。
我摇摇头。我多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为他担心,我禁不住想起父亲都没怎么好好告别就匆匆上船出征。我禁不住想起第一任丈夫那被战场夺去的短暂生命,如此残忍,即使到现在都没人提及。“我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能回家,回到我和你儿子爱德华的身边。”我小声地说,走到他坐骑的侧边,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我是你的妻子,我给你一位妻子的祝福。你的每一步都会有我心相随,我会每日都为你祈祷。”
我可以永远不承认母亲被关在塔中,这样她就不能对我的婚姻评头论足。我不能告诉伊莎贝尔,不仅仅是我们的丈夫宣告了母亲的死亡,现在连我都希望她死。当然,我希望她能永远闭嘴。
“我会安全地回家。”他安慰我说,“我在兄长爱德华身侧作战,而他从未在战场尝过败绩,只被背叛过。如果我们征服了法国的英格兰属地,那将是几代人以来最光荣的胜利。”
他不必说服我。如果他们正步入危险之中,我也不想与他们来往。伊莎贝尔写信给我,说她又将临盆,叫我去陪她。我拒绝了。另外,母亲被囚禁在塔楼里,她恐怖的威胁每日每夜在我的耳中梦中回荡,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伊莎贝尔。伊莎贝尔现在知道了,就像我一样,我们宣布自己的母亲死了,以夺取她的土地给我们的丈夫。我觉得我们是杀人犯,手上沾满鲜血。如果伊莎贝尔问我母亲怎么样,我该如何回答?她是不是在耐心地忍受着监禁呢?如果她叫我放了母亲,我该说什么?
“是的。”我说。
我觉得我正在变成一个冷酷的女人。曾经的那个女孩,害怕着母亲的批评,黏着自己的姐姐,像爱着主人一般爱着父亲,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公爵夫人,命令她的手下像对待敌人一般看管自己的母亲,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姐姐写信。理查德警告我,他的哥哥乔治已经变得很危险并公开批评国王,而伊莎贝尔则被视为同伙;我们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们与他们有来往。
他在马鞍上伏下身,吻了吻我的嘴唇。“要勇敢,”他说,“你是一位英格兰指挥官的妻子。也许我会带着法国的城堡和土地回家。看管好我的土地,照顾好我的儿子,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约克郡 米德尔赫姆城堡
我后退了一步,他调转了马头。他的旗手举着他的旗帜,它在微风中迎风招展。野猪图案,理查德的徽章,引起了人群中的一阵欢呼,他示意他们跟随,接着松开了缰绳,他的马急切地开始向前走了,手下人也走了。宽阔的石拱门之下,踏步声回响在横跨护城河的吊桥上。就像鸭子在恐惧中疾走一般,他们踏上了穿越米德尔赫姆的道路,南去法国,去恢复英格兰国王统治着法国和英格兰、农民种植橄榄和酿造葡萄酒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