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多抓住她的手:
“我来罗安达不是来讨债的。我是来认识、了解您的。我想把您带回我们的祖国。”
“孩子,这里才是我的祖国。我已经没有别的故乡了。”
玛利亚·达·皮耶达德把椅子拖到她身旁,又用右手盖住她的膝盖:
她指着大树:
“我知道我没有借口,”她低声说,“我当时很年轻,而且我吓坏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做得对。”
“我见证了那棵树的成长。它见证了我的衰老。我们经常对话。”
卢多的双手紧紧捂住了肚子。透过窗,她可以看见大树最高的枝杈。没有风在晃动树枝。
“您在阿威罗一定还有家人。”
“有一天我可以喊你妈妈吗?”
“家人?!”
“你可以叫我卢多维卡,这是我的名字。”
“家人,朋友,谁知道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卢多对着萨巴鲁微微一笑,他正埋在沙发里全神贯注地注视发生的一切:
女儿进了门。她坐在椅子上,全身绷紧,像抓着救生圈一样紧紧握着小包。萨巴鲁去泡茶取饼干了。
“我的家人是这个男孩,外面的大树,还有一条狗的幽灵。我的视力越来越差。我的邻居有个朋友是眼科医生,他来家里给我做过检查。他说我永远不会完全失明。我还会有周边视觉。我将一直可以有光感,而这个国家无疑是光的盛宴。不管怎样,我别无所求:有光,有萨巴鲁替我读书,还有每天吃一个石榴的快乐。”
玛利亚·达·皮耶达德·洛伦索是一个矮小、神经质的女人,她棕灰色的长发疏于打理,就像鸡冠一样竖在头上。卢多看不清她脸上的细节。但是她注意到那鸡冠。“她就像一只小鸡。”她想道,很快她又后悔这么想了。在女儿到来前的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但当女儿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感到很平静。她让女儿进来。现在客厅已经粉刷整理好了,铺上了新地板,换了新门,这都是邻居阿纳尔多·克鲁斯掏的钱,他还特意送了些家具。他从卢多手里买下了公寓,但给了她终身使用权,同时还保证承担萨巴鲁直到大学毕业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