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个穿着晨衣的女孩儿,艰难地走上甲板,对着弗雷德里克说,“我不担心我自己,一点儿也不,可我那可怜的母亲,还在斯图加特。”
“龙卷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时间有二十个声音在询问那个值班的船员,而他则耸耸肩,跑开了。
“螺旋桨坏了。”
乘客们像羊群一般挤上了升降扶梯的上端,于是弗雷德里克只能让到另一边,他通过船尾,再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继续向前走。他加快了步伐,虽然表面看似很镇定,可心中却带着紧张甚至害怕。
“我们漂浮起来了。”大家都在说。
走到第二间船舱时,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赤脚站在船舱外,挡住了他的去路,年轻人穿着衬衣和裤子。他正试着扣扣子;可是因为太过紧张而没能扣上。
弗雷德里克擦干了脸上的泡沫,伴随着各种询问、摸索,穿过摇摇晃晃的人群,他匆匆来到了甲板上。
“怎么回事?”他对着弗雷德里克喊道,“这些人都疯了吗?最开始死了一个司炉,接着又是船漏水,或是什么螺旋桨坏了。船长是怎么搞的?我可是官员,我一定要在2月25日到达旧金山,决不能耽搁。这样一来,我就难办了。”
“为什么停下来了?”
弗雷德里克想要快点过去,可是这个人挡着他的路了。
他说着,突然又停下来,将刮刀从弗雷德里克的喉咙处拿开,这时,他变得脸色苍白。于此同时,弗雷德里克那还堆着泡沫的脸上也显露出吃惊与惊恐的表情。轮机室里的铃声响彻整个邮轮,这是船长通过传话管从舰桥上下达命令的标志。从那以后,发动机的运转就变得缓慢,甚至几分钟内就停了下来。在这样的天气下,在离陆地一万五千英里的海域,在大西洋的中央,这件事故,不仅影响了弗雷德里克和理发师,还影响着船上每一个有知觉的乘客,甚至所有船员。邮轮突然停止,引发了一阵骚动,这就越发衬托出轮船的静止与无力。到处都是哭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上下舷梯的匆忙脚步声。这时,一个男人将门撞开,愤怒地吼道:
“我是一名官员,名叫冯·科林科悍马。”弗雷德列克也对他说了自己的名字,“那就是有牧师在船上的缘故。”年轻人卷着胡子,以普鲁士式的口吻继续说道,“如果得不到救援,那么人们就会翻进海里。船长在想写什么?”他继续吼道,突然,船身一阵摇晃,将他甩到墙上,几乎将他抛回了船舱,“我可不是要丢了官位,丢了事业,登上这艘该死的——”
“人必须得向前走,”理发师说,“一旦停止工作,就什么也不是了。”
可是弗雷德里克已经跑开了。此刻,船上一片沉寂,邮轮像死物一般;周围静得可怕,时而可听见舷梯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通过薄薄的墙,隐约可听到对面传来众人的低语。船舱的门乓乓作响,而且门一开,就会传来果断的破裂声,显然透露出船舱的主人的迷乱和惊恐。让弗雷德里克感到害怕的是那连续不断的电铃声,就像新的车轮锁扣发出的吱嘎声。同一时间,在各个船舱内,那些花高价乘坐此船,并且享受了优质服务的人们,同时按着电钮。没有人想见识大西洋那不可抗拒的力量,没有人希望遇到飓风,看到螺旋桨损坏,或是遭遇其他事故。他们以为按下电钮就有人能将他们救到安全的陆地上。
弗雷德里克艰难地走到理发师的店里,尽管船一直在摇晃,可他还是奇迹般为他刮好了胡子。
“谁知道呢,”弗雷德里克想,“他们还在那按电铃,说不定甲板上都已经在放救生用具了,邮轮正驶向海面,载着乘客们往下沉呢。”
飓风一连几个小时凶猛地吹着。每隔一会儿,它就会一阵又一阵越发狂暴地拍打着邮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