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也只是说说,并没有提到谁的名字。”另一个人说。
“噢,斯托先生,”来自汉堡的那个人叫道,“一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并不是在对谁说教,这里又不是教会,何况我们还在海洋上,天气还这么糟糕。”
这时,美国猿人插话了。
“我不喜欢开玩笑,”斯托说道,“但是这关乎眼前这人,特别是当事情与女人有关时,一切就不一样了。我还是不太赞成他们,他们的行为有失检点。”
“若是斯托在纽约,”他冷冷地说,“那么他每天晚上都会去帮韦斯特和福赛特的忙。”
“但是,斯托先生,”一个从汉堡来的老人说道,弗雷德里克显然清楚他在指什么,“我们不是在女客厅,我们不会遭致笑话。”
“一些美国年轻人总以他们的面孔为傲。”斯托反击道。
他所指向的那个男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就在著名的巴里森的妹妹出现那一会儿,在她唱完那首《久久回旋》后,斯托抬起他的手开始祷告。”那个美国人面不改色地说。他说完最后几个字时,下一瞬间那位瘦高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了门外。
“有一些人,冯·卡马赫尔医生,”亚瑟·斯托以高扬的声调说道,“他们去美国时就把高尚的情操留在了欧洲,虽然这不能减少船票的价格。”
亚瑟·斯托知道他像傻瓜一样沉浸在痛苦中,这令他非常开心。但是,就像弗雷德里克一样,他不理会这些挑逗,或是他引发的笑声。
他在威廉医生身旁坐下,假装之前的那些问题与他无关。医生威廉提议玩国际象棋游戏。弗雷德里克答应了。在玩的时候,他的羞辱和怨恨也停滞了。他偷偷向外瞥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
“人们错得非常离谱。”他转向图森特教授说道,图森特教授就坐在他身边,几分钟前有人才向他引荐了他,“若是人们认为杂技演员间的道德比其他行业松懈,那么这绝对是一个错误的假设。表演者要达到很高水平,就得有很好的控制力,如果他想达到高峰的话必须禁欲。有人认为,松散的生活中能有这些这些杂耍演员们每天都在试图提高的惊人的壮举吗?该死!这是令普通凡人惊讶的东西。为什么,我们每做一件事,都必须实行禁欲,必须保持贞节,并耐心地付诸日复一日的努力,从事危险的工作。一般的商人,谁又能明白其中的滋味呢。”他继续赞颂杂技演员。
弗雷德里克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什么也没说。哪怕他说一个字,结果都有可能变成丑闻,甚至引发公海上的一次决斗。
“我可以问你的专长是什么吗,斯托先生?”福伦伯格问道。
“你给那位跳舞的女孩儿做手术了吗?”有人喊了一声,“帮她取了左髋关节以下两英寸处的痔?”
“我的专长,只要你知道怎么做它,做起来就很容易。但是,年轻人,如果你我之间要进行一场决斗,那么你就得做出选择,选择与你分开的是你的眼晴,或是耳朵,或是牙齿。”
“怎么回事,先生?”弗雷德里克问。
“他可是如卡弗那般优秀,”有人说,“他可以接连三四次从纸牌中抽出王牌。”
这个房间闻起来有股强烈的咖啡和烟草的刺鼻气味。在瞬间,弗雷德里克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烟雾缭绕。
“这正如其他技艺的展示一样。但是,先生们,即使一个拥有武器、用脚持枪、用脚趾扣动扳机的人也能够不需要克制和耐心就做成这些事。”
“喂!”当他出现在门口时,他们喊道。
“有人说你小提琴演奏得可与萨拉萨蒂媲美。”汉斯·福伦伯格说。
弗雷德里克走到甲板上吸烟。他发现那些玩牌的人们,以及威廉医生和亚瑟·斯托教授,还有另一些先生们聚在一起享用午后咖啡。
“并不是的。何况我也不需要,我天生就擅长拉小提琴。但我喜欢音乐,观众们也会为我的表演疯狂。”
欧洲文明实现的成就是巨大的。问题是,某些手段的目标根本就不值得使用这些手段。多么伟大啊!所以只能得到吞吞吐吐的回答。确然的是,当代大众的生活中充满了冒险精神和英雄主义,比一百五十年前一个勇敢冒险家的还要多。
这时,凯赛尔船长走进来了。他进来时,大家都异口同声地发出“啊!”的声音。他开门时,一阵阳光的海浪倾洒进来。
“人类的勇气完全就是野蛮吗?”他想。从船长到水手,大家能防止螺旋桨轴在任何时刻断裂吗?螺杆不断上升并且在空气中发出嗡嗡声。谁能阻止那些容器发生碰撞?谁又能避免在雾中被淹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海浪会将罗兰德号打翻到一边吗?如果发动机坏了又会怎样?如果锅炉不能承受这不平衡的压力会怎么样?接下来,在这一带水域遇到了冰山会怎样。假如风暴愈演愈烈又会怎样。
“气压上升了,先生们。”
警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它这猛烈而可怕的嚎叫就像是从野兽胸中撕裂而来,就像他最初在供应船上听到的那样。其间带着某种威慑的力量,同时向人们发出严肃的警告。弗雷德里克每每听到这声音便会感到一阵威胁。同样,他的灵魂就是那弥散的雾和邮轮的反映,它们挣扎着进入未可知的世界。他走到栏杆处看着船所在的地方。他能够迅速辨别罗兰德号此时正在破开水面。
雾也散了,此刻在吸烟室里的人们也意识到罗兰德号正空前顺利而舒适地航行,其速度也非常乐观。
“我将会怎样呢?”弗雷德里克问自己。他几乎没有听到那个年轻人汉斯·福伦伯格绕过身旁时那大声的招呼。汉斯·福伦伯格并不是没有发现弗雷德里克·冯·卡马赫尔身后关上的是谁的门,他手里还握着旋钮站在那里,此时他还处在留恋和依依不舍的状态。
这简直太好了。船长离开时,没有关门,有人顺势将门拉拢。那个躲在角落里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人,如今晕船症状也有所好转,他缓慢地伸直了身子,揉了揉眼晴。汉斯·福伦伯格和其他一些人立刻来到甲板上。威廉医生和输掉游戏的弗雷德里克,随之也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