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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杜金香教子复仇

老夫人听罢,大惊失色:“什么?儿将杨家七夫人杜金娥抓住了?”“是呀。”“现在哪里?”

“娘,来的是杨宗保。我父亲被他扎了一枪,大败而归。孩儿我出去,把杨宗保引进阵内、掉进陷马坑,被我生擒活拿。另外,还抓住一名女将。我正要将他二人杀死,可那员女将却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姨娘,她叫杜金娥。孩儿不辨真假,特来请教。”

“绑在帐外。”“奴才,你真乃大胆!”老夫人抬手给了苏何庆一个大嘴巴。“娘啊,孩儿怎么了?难道杜金娥真是我家亲戚?可我从没听说过,也不能怪我呀!”

苏何庆来到母亲门前,叫丫鬟往里通禀。老夫人传出话,叫儿子进去。苏何庆刚进到屋内,见老母腮边挂泪,连忙躬身施礼:“孩儿参见娘亲!”“儿啊,你今天出马临敌,和谁交战呢?”

老夫人闻听此言,泪如雨下:“奴才!你拿亲人当仇敌,反认贼做父一十八年。叫我白盼一场,倒不如一死方休。”说罢,老夫人要碰头一死。

龙爪坡是苏家父子练兵议事的地方,后边是寝帐。苏何庆走进大厅,叫人把杨宗保和杜金娥绑在帐外,就要将他俩斩首。这时,杜金娥说:“慢!非是我怕死,怕你因一时莽撞,落下千载骂名。先回去问问你娘,然后再杀不迟。”苏何庆半信半疑,沉思片刻,告诉刀斧手:“等会儿开刀,我到后边去一趟。”

苏何庆忙上前拦住。他又对丫鬟说:“快请我爹爹。”老夫人一听要请苏天保,止住悲声,屏退左右,说:“奴才,在我眼前,休提那个野兽!”

将杜金娥绑上后,苏何庆带住马:“军兵,用挠钩将杨宗保给我搭上来。”宗保在坑里睁不开眼,上边有东西下来了,落在他身边。忙用手抓着挠钩,就被撑到了上边,一露头,被辽兵按住,抹肩头、拢二臂,随同杜金娥,被押到龙爪坡。

“啊?我爹怎么得罪您了?”“奴才呀!可怜你二十一岁的人了,还不知道亲爹是谁。杀父之仇,至今没报,你还有脸见我吗?”

金娥说:“孩子,我不能跟你交手。我要见你娘,叙离别之情。”说完,撒手扔刀,跳下战马。苏何庆见状,命辽兵绑了杜金娥。

苏何庆一听这话,脸“腾”地就红了。“唉,我说了也没用。你现在是郡马呀,萧太后是你的姑妈,萧天佐是你岳父,郡主萧艳秋是你的妻子。今天,是你问起我那苦命的妹妹杜金娥,才提起往事来。”“娘啊!您可把我急死了。您倒说明白呀?!”

“正是。”杜金娥听罢,泪如雨下,冲苏何庆高喊:“孩子啊,可想死你姨娘了!”苏何庆一听,破口大骂道:“泼妇!你敢找阵王爷的便宜?你是什么人?”“孩子,我是你的姨母杜金娥。”苏何庆大怒:“一派胡言!”说完,举枪便刺。

“孩子,你能替你亲爹报仇吗?”“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你说清楚,我一定找贼人,替父报仇。”

这时候,苏何庆又圈马回来了,要捉杜金娥。金娥说:“来将,我有一事要问。”“什么事?”“你可是苏何庆?”“然!”“你母亲可叫杜金香?”“啊!”又听杜金娥问:“你母亲可是道马关的人?”

“孩子,要是能像你说的那样,娘就是一死,也含笑九泉了。”这个老夫人姓杜,叫杜金香,和七郎杨延嗣的妻子杜金娥是叔伯姐妹。她从小父母早亡,在杜金娥家长大。金娥的父亲杜国显对侄女金香,像亲女儿一样。后来,杜令公被害,杜金娥和母亲离开河东,从此,两家也不通书信了。杜金香和丈夫何东博相亲相爱,生下一子,取名何庆。何庆三岁那年,大辽国进兵,萧天佐和苏天保领兵攻打道马关。两家叫开仗,苏天保刀伤何东博,何东博败回城去。后来,城池失守了。萧天佐大战何东博,何东博被萧天佐一刀砍死马下。萧天佐和苏天保带人杀进总兵府,把杜金香母子给抓住了。当时,杜金香二十七八岁,有几分姿色。苏天保见了,把杜金香母子掳到了军营里,强迫成亲。杜金香知道丈夫已经死了,自己要寻短见,可是三岁的何庆没人照管。苏天保对待杜金香张口就骂、伸手就打。不过,对待何庆可挺好,给他改姓苏。杜金香就给孩子名字前边加个姓,叫苏何庆。为这事,苏天保骂了好几次,不许他带何字,还对杜金香说,何东博的事,不许告诉苏何庆。”杜金香为替夫报仇,一心教子成名,忍辱一十八年。这次守天门阵用人,把苏何庆从幽州城调到阵内,镇守青龙阵。小夫妻才成亲半年,当然郡主要跟着啦。夫人杜氏放心不下,就跟来了,也想寻机找找妹妹杜金娥。

杜金娥看见了,骤然一惊。回头一看,军卒早被辽兵杀败了。急得金娥团团转,恨不能抹脖子。突然,她想起临行时,桂英给自己的字柬,她急忙拿出观瞧,上写:青龙阵的苏何庆之母,乃当年道马关总兵夫人杜金香。你们姐妹见面后,要劝苏何庆降宋。杜金娥不由一怔,立刻转忧为喜。

何庆听完,一口气没上来,就昏死过去了。这一下,可把杜氏吓坏了。她忙到帐外看看,见没有人来,才把儿子扶起,连喊带叫,唤醒过来。何庆放声大哭:“娘啊!闹了半天,萧天佐、苏天保是杀我父的仇人。待我杀死二贼,反出青龙阵。”

再看苏何庆。他领人进阵,走弧形、往里带。时辰不大,猛然间阵内伏兵四起。“杀呀!活捉杨宗保啊!”战鼓声惊天动地,杨宗保这匹战马,吓得一声暴叫,往旁边躲闪,不小心脚下发软,连人带马往下就沉。宗保一看不好,来不及了,只听一阵响动,连人带马掉进陷马坑。底下是一尺来深的石灰,石灰面把宗保的眼睛都迷了。

老夫人说:“孩子,不是件容易事呀!你人单势孤,怎能出阵?再说,出阵后你该向何处投奔?中原人指你脊梁骨,北国又抓你,你该怎么办?”“这——杜金娥若真是我姨母,她能帮忙就好办。”

苏何庆晃双枪带战马:“杨宗保,有能耐你敢进阵?”说完一摆手,五百军卒退回大阵。宗保也忘记了伤痛,随后就追,杜金娥也跟了进来。

杜夫人说:“对!把那两名宋将带来,我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姨妈?叫他们帮忙,替你父报仇。”何庆说:“遵命!”说完,连忙奔往前帐。

苏何庆这双枪,可真不含糊。杨宗保一看不好,忙用大枪封住门户,寻机会往里进招。二人战在一处,打了十几个回合。

杨宗保、杜金娥二人还在那儿绑着呢,周围还有十几名军卒看守。一见副阵主到,急忙过来施礼:“苏将军,刚才老阵主派人传令,速将宋将杀死,叫你带着人头,去见军师报功。”“我知道了。不过,不能就这么杀他们,太便宜了。我要审问明白,再一刀一刀把他们剐了。来呀,把敌将押到后帐。”

小伙子把苏天保搀到阵内,他自己带领五百军卒,催马出阵。苏何庆报仇心切,手擎双枪往里进招,杨宗保忙用单枪会双枪。

军卒急忙把二人解下来,推推搡搡到了后帐。宗保小声问:“七婶娘,刚才你和那小子攀亲,是真是假?”“我也弄不明白!是桂英字柬上写的,说那小将是我姐姐的孩子。”说着,来到后帐。

苏天保一顺大砍刀,“嘟”往外一磕,震得宗保的伤口钻心地疼。他这一拼命,神出鬼没,几个回合,把个苏天保忙活得眼花缭乱。宗保大枪上边“啪”地一晃,苏天保用刀往外一磕,宗保顺势往旁边一歪,来个猛刺。就听“嚓”一下,正扎在苏天保的左肩头,大枪进去有一寸深。疼得苏天保“啊——”一声惨叫,圈马进了青龙阵。他一边往里跑,一边高喊:“军兵,快把你家副阵主找来。儿啊,快替父报仇啊!”话音刚落,踏出一匹青鬃马。马上一员小将:年纪在二十一二岁。他是苏天保之子苏何庆。娶妻乃是萧天佐之女,叫萧艳秋,苏何庆乃是当朝的郡马。

何庆把二人领进去,又把军兵打发走,转身对杜夫人说:“娘!那位是杨宗保,这就是杜金娥。您认识她吗?”杜夫人站起身形,一下子没认出来,可细看,还是旧日的模样。杜金香认出是自己妹妹,放声大哭。杜金娥也认出来了:“姐姐,想不到今天咱姐俩见面了。”

“俺乃大辽国驾前称臣、官拜平章之职,现在是青龙阵的阵主、俺叫苏天保。”这苏天保,是刚从北国调来的。儿子是辽国的郡马,叫苏何庆。他们带精兵两千,镇守青龙阵。

“妹妹,难道我这是做梦?”何庆“扑通”跪倒:“老人家,恕儿大逆不道,疆场无理。老人家,您打我吧!”

接着,打里边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老将,高声断喝:“什么人敢偷探俺的青龙阵?”“你家小爷乃大宋朝前部正印先锋官杨宗保是也。今奉元帅之命,来打青龙阵。来将是谁?通名受死!”

杜夫人说:“妹妹!姐姐活不长久,此子交给你了。”杜金娥说:“别说这话。孩子,快起来,这是你兄弟杨宗保。”两人互相问候,宗保也见过杜夫人。

宗保站在门前,没敢进去。他们正在犹豫,突然,一支响箭从里边射了出来,吓得宗保急忙趴在马鞍上。他刚一伏身,响箭“嗖”的一声,从头顶上飞了过去。

杜金娥这才问起:“姐姐,我姐夫姓何,您怎么来到苏家了?”杜金香面红耳赤了:“贤妹,叫你见笑了。”接着,就把自己家里的事,从头细说了一番。

队伍进了飞虎峪。过了山洞,前边是一片空地。只见数里外各个山头上有大旗,豆青色的旗面,绣着黄金色飞龙,上书“青龙阵”。

杜金娥同情地掉下眼泪:“姐姐,这不怪你,你抚养孩子成人,是何家有功之人。见着姐姐,我太高兴了。何庆是你的儿子,也算我的孩子。咱们俩守他一个,此为一子两不绝!”

此时,杜金娥接令在手,转身要下帅帐,桂英把她叫住:“七婶娘,这有个字柬,请您带在身边。如有难处,再拆开观看。”杜金娥点头,装在百宝囊里,下帐走了。

“唉!妹妹,还有为难事呀!他的媳妇是仇人萧天佐之女,叫萧艳秋。有了娇妻,人家能和我们走吗?”“哎哟!这可不好办。何庆呀,事到临头,你可自己打主意吧!”“姨妈,我要替父报仇,倒反青龙阵,望您老帮忙。”

霎时,后队变前队,前队成队尾,从原路退出洞口。郎千、郎万、岑林、柴干已将两侧山坡上的敌人打败。杨兴把阵门顶上的伏兵打散,都起来见穆桂英交令。穆桂英带领大队撤出飞虎峪,离九龙山二十里地,扎下营盘。命人骑快马给杨元帅送信,乘机收复部分失地,兵扎九龙山前。又命军卒,破土动工,摧毁山洞,给将来逃兵打开通道。数日后,要打青龙阵,桂英早有锦囊妙计,派先锋官杨宗保和七夫人杜金娥前去出征。

“可你媳妇怎么办?”“这……”何庆为难了。因为郡主萧艳秋心地善良,贤惠聪明。她对何庆,百依百顺。对待公婆,也很孝顺。老夫人一提郡主,何庆为难了:“这……”杜金娥说:“孩子,你替父报仇己要杀萧天佐,艳秋能让吗?”

桂英怕来救兵,急忙命令:“收兵!”一棒锣鸣,将士停止脚步。岳胜问穆桂英:“元帅,辽兵大败亏输,正是杀改良机,为何鸣金收兵?”桂英说:“摸不清阵内虚实,如孤军深入,怕中埋伏。我们见好就收吧。”岳胜点头:“有理,传令撤出阵门。”

杜金娥话说到这儿,杜夫人又哭了:“可惜呀,我那死去的丈夫!一十八年坟前冷落,连个添土之人都没有啊!你有儿如无儿,也闭不上眼睛啊!”何庆听他娘这一番话,说:“娘、姨妈,我已有了良策。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穆桂英见王子灵奔来,假装拨马败走,王子灵随后就追。眼看追上,穆桂英放下大刀,从百宝囊里掏出红绒套索,往空中一抖,正套在王子灵的脖子上。桂英猛一用力,将他拉到马下。军卒见了,忙奔过去,把王子灵生擒活捉。辽兵见阵主被擒,“哗”地往下就败。孟良、焦赞紧催战骑,往前追杀。追了一阵,见眼前是片开阔地,远处是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