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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殉情在巅峰3

我真羡慕锦儿,真的。如果有个男人这么爱我,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就是现在去死,也值!问题是,目前还没有。我还得去遭遇、去追寻这样的缘分。

大概神经出了问题。

一个月后,锦儿回来了。不过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办了辞职手续后,就来跟我告别,说她要到北京去了,投奔她的肖晖去了。尽管我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惊非小。她走后好几天,我的心情都是复杂的。我痛惜从此我将与一个好姐妹天各一方,以后我将更加孤单;也钦佩她为了纯真的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同时,隐隐地为萧阳感到忧心。

萧阳却像丢魂了一样,神神道道的,多次来纠缠我。起初几回是打听锦儿的下落——其实更像是在求证,求证锦儿是不是回了新疆;随后是来探问锦儿回来了没有,好像我把他的锦儿藏在什么地方似的。我让他给锦儿打电话。他说,锦儿手机关机,固定电话不接。我也曾给锦儿打过电话,确实是固定电话不接,手机关机;我给秘书台留言,但锦儿从没有回过电话。后来,萧阳再到我宿舍来时,一言不发,就那么呆呆楞愣地站一会儿。我跟他搭腔,或是劝他回去,他嘴唇翕动着翕动着,好大一会儿,终于咕哝出一句话来,煮熟的鸭子飞了、飞了……

爱情要么是纯真的,要么根本不存在!这是锦儿在跟我告别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想,这句话将会在我的心里,回响一辈子。

第二天上午下班后,我回到宿舍,锦儿已经不见了。我四处去寻找锦儿,才听她科室的科长说,锦儿请假回新疆探亲去了。我问请了多长时间假,科长说一个月。我知道我的话起了作用。

祝你好运,锦儿!

那天晚上,锦儿在我的宿舍里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又是唱歌,又是呕吐,又是怪模怪样地盯着我傻笑,偶尔还要骂一句“日妈妈的肖晖”。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我才把她安顿到了床上,打着粗鲁的鼾声,昏睡过去。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锦儿。不过两人常有电话联络。电话里,她让我分享了她到北京以后的幸福、快乐和甜蜜,也向我倾诉了她所遭遇的煎熬、忧虑和不幸。最大的煎熬和不幸就是,肖晖的母亲不同意他们结婚,因为锦儿没有稳定的职业,她害怕她的宝贝儿子日后遭罪。那个北京老太太动用了浑身解数,要拆散这一对鸳鸯。我起初并不相信,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样的老古董母亲。但后来听锦儿说,老太太甚至都喝了一回老鼠药,我才相信了:这样的老古董母亲,必将长期的存在下去。因为她们身上拥有,或者说继承了某一类基因。

锦儿和肖晖后来攀到山顶去殉情,是不是单纯因为肖晖母亲的原因呢?我没问锦儿,锦儿也没有对我说。自然,他们到山顶殉情,是谁的主意,我也搞不清楚。锦儿没说,我不好问。但我想,八成是锦儿的主意吧——按她的性情推断。

锦儿说,接下来,肖晖还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都是劝解的话。原本在我体内绷紧的、涨溢的、奔窜的死亡激情,消退了,潮水一样消退了。我浑身疲软,像被剔去了骨头一样。我瘫坐在了山顶之上,泪水涌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仿佛骤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听锦儿说,他们那天从山上下来,到了一座山间小镇。肖晖打电话叫来了他在附近城市工作的舅舅。舅舅连声抱怨肖晖的母亲老糊涂了。但是,锦儿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说她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具体是怎么个不对劲,她也说不清楚。第二天,她就回了新疆老家。

然而——锦儿说,肖晖的舌头没有贴上来,一直没有贴上来。他突然说,我们何苦要去寻死呢?既然我们连死都不怕,我们还惧怕生吗?我惊异地睁圆了双眼,盯着肖晖。他的煽动性很强的劝说辞,丝毫没有触动我。我只感到,他变卦了,变卦在生死线上,变卦在关键时刻,变卦在一瞬间。我就那么盯着他,眼神是疑惑的、审视的。肖晖满脸真诚。他继续说,有了我们这一遭,相信我妈妈再也不会阻拦我们的婚事。以后的生活,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两个,是大学生,有文凭,有知识,有头脑,有忠贞不渝的爱情,不是吗?面包会有的,汽车会有的,住房会有的。恩?我还是那样盯着他,眼神是疑惑的、审视的。

锦儿在给我说殉情这些事时,她已经回到了新疆老家。

锦儿说,世界在那一瞬间,寂静得很,是那种肃穆的静,荒蛮的静,亘古的静。肖晖突然说,我对不起你。语气是伤感的,很伤感了。我心头涌起一股悲怆,热辣辣的。我乞求他,再抱紧一点!说完,我陶醉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嘴唇能贴到我的嘴唇上来,然后,我们舌头绞缠着舌头,纵身一跃,轻盈的,乘风而去。

说是在疗伤,心灵的创伤。

到最后时刻了,锦儿说,我和肖晖已经拥抱得够紧了。彼此的臂膀像蛇一样缠住了对方,彼此的身体像藤缠树一样箍住了对方,彼此的呼吸都有些艰涩而困难了。但是,我还是乞求肖晖能把我抱得“再紧一点!再紧一点!”我想融进肖晖男子汉粗拙而烘热的气息之中,我想化进肖晖多年以来我感觉怎么也抓不牢靠的灵魂之中,我想像水滴一样消失在肖晖的汪洋大海里。既然我和肖晖已经约定了永不分手,那么,我不想在我们纵身一跃之后,有哪个环节出错,让我们的躯体在死后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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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说,你看看表,已经11点多了吧。你恐怕想不到吧,现在,就在我家窗户外,在新疆11月的严寒空气中,站着一个人。他从上午一直站到了现在。遍地都是冻得硬邦邦的积雪,他就站在这硬邦邦的积雪中,一直站着,一动也不动。他无数次地冲着我家窗户喊,锦儿,我是肖晖,我来看你来了。锦儿!就在刚才,他还这样喊了几声,你大概在电话里都听到了吧。我懒得打开窗户去搭理他。在我的感觉里,肖晖已经死了,死在我的一个梦里。在那个梦里,他跟一个叫锦儿的女孩,双双跳下悬崖,殉情了——为了纯真的爱情,和爱情的纯真。肖晖能够与他心爱的人,同生,同死,同死,同生。而窗外这个人,他能够吗?但是这个人,他已经来新疆好几趟了,自称是肖晖。而且经常打我家的座机,说是来看望我的。并且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是他母亲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我曾无数次的说服自己,接纳这个自称是肖晖的人,但是,我做不到。我经常做一个梦,在梦里,肖晖,跟一个叫锦儿的女孩,为了纯真的爱情,和爱情的纯真,双双跳下悬崖——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