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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关于一起裸奔事件的深度解读11

金之枫眯起眼睛盯着刘菊红。

刘菊红躺平了身子,说,枫哥哥,你别激动。要是有个人成天在你的生活里指手画脚,你能舒服吗?

刘菊红说,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我觉得……

金之枫推开刘菊红,坐了起来,说,你这是啥生活方式——你今天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

金之枫打断她说,我害怕再出现个程海林、刘海林、马海林!

刘菊红却用腿缠住了他的双腿,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说,我说的话你别生气。金之枫说,你说吧。刘菊红说,枫哥哥,我知道,你对我越生气,越能表现出你对我的真心。可是,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请你也尊重我的生活方式,好吗?

刘菊红看了一眼金之枫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

刘菊红用手抓住了他的下体,拨弄着,咕哝道,跟枫哥哥在一起心里就是踏实。金之枫挪开了她的手,他有了嫌恶感。他说,你说吧。

金之枫问,可是啥?

金之枫忽然想穿衣服走人了,纵然有温香软玉的美人玉体偎在怀里,没有爱,没有心与心的亲昵感,只会让人不自在的。纵然是身体听了使唤,能做了,恐怕体会到的,也会是那种跟于巧丽做时的坠落感,那种一脚踏空后,往黑漆漆的深渊里坠落的坠落感。他瓮声瓮气问道,你不是有话说吗?

刘菊红说,你体谅体谅我的处境好不好?好了好了,咱没法沟通。其实,这些事,我根本没必要向你解释的——我为啥要向你解释,征求你的意见?因为我知道你关心我,我敬重你是我的哥哥。可是,你还用那些写真照片要挟我,说是要满世界散发,你就真的忍心?

俩人都不再说话,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金之枫忽然起身下床,他决定要走了。瞬间里觉得再呆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了。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得很,根本不是自己心仪的女人,看来自己以前明显是看走眼了。自己还要执拗地把她的生活往正轨上扳吗?跟这样一个自甘堕落的女人耗着,还有意义吗?只怕是到头来,把她烦死,把自己怄死。罢罢罢,还是胸口砸一拳头,从此跟这个女人两清了吧,对她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刘菊红把头枕到他胳膊上,手抚着他的胸膛,柔声说,过一会儿就好了。别紧张,放松。

刘菊红忙问,枫哥哥你要走?金之枫“唔”了一声,刘菊红扑过来抱住了他,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别走,枫哥。金之枫坐在床沿上,冷冷问,还有话吗?刘菊红说,有好多话呢。金之枫转身,又坐回被窝里,一副姑妄听之的表情。

但是,上了床,他牙一咬眼一闭,要冲锋陷阵时,却泄了气。刘菊红在身子底下扭动着,像燃烧的火苗等待着甘霖来浇灭,他的身体却不争气了。一时间气恼得不行,心里默念着“王海林能操你,我为啥不能操你”,想重新发动起来,还是不行。刘菊红睁开眼来问,咋啦?金之枫沮丧地说,可能有心理障碍吧。说着,翻滚下来,眼睛睁得圆呵呵的,望着天花板出神。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经历了这么多,纵然两个人睡到了一张床上,裸体相对了,还是回不到从前了。就有悲凉的情绪,如水一般,在心头漫漶开来。

刘菊红乖猫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躺在他双腿上说,枫哥哥,答应我,别再找王海林的事了。你约他他不敢去,后来给我打电话,说话声气都不对头呢——也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货。其实,我对他根本看不上眼,花得跟西门庆一样。只是被他追得紧了,他也经常进我的店消费,我才跟他到桃花源去了一回……

金之枫顺从了。

金之枫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瞪圆了眼睛问,你刚才说啥?

事情的变化有些太快了,金之枫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他拉过一张椅子来,离床几尺坐定了,愣愣地瞅着刘菊红,满脸都是疑问。刘菊红骂一声“傻瓜”,赤条条跳下床来,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身子一扭一扭的:上床嘛。像个撒娇的小姑娘。金之枫感觉血往脑门涌,心腾腾跳起来。眼前晃荡的一对乳房太诱人了,像两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儿,粉嫩粉嫩的乳头简直就是兔儿翕动的小鼻头了。还有那肌肤,简直美得晃人的眼睛!什么叫美人如玉?这就是了!什么叫瑕不掩瑜?这就是了!还有那迷人的体香,对,是清雅的桂花香,是叫人闻一下浑身毛孔都扑簌簌张开的桂花香。久违了的美人胴体,久违了的温香软玉。但是,且慢——金之枫抬起眼睛问,这是……刘菊红手上用了力,把他拉到了床边,就伸手剥他的西服。金之枫抓住了她的手,颤声说,把话说清楚。刘菊红甩开他的手,横他一眼,怨道,我一个女人家,都这样了,还啰嗦啥?

刘菊红云里雾里的:咋啦?我是说,跟他到桃花源去了一趟。

上午十点,金之枫准时赶到五凤楼四楼拐角那个房间。以前,他们曾在这儿幽会过几回,用刘菊红的话说,这就叫“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是刘菊红开的门。他进门后,就看见刘菊红直挺挺躺在被窝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瞅着自己。床尾堆放着一疙瘩花花绿绿的衣物,一条猩红色的胸罩斜搭在衣物表面。金之枫有些诧异,立定了,问,你咋……你这是干啥?刘菊红瞟了他一眼,娇嗔道,明知故问。

金之枫摇动着她的肩膀,问,你跟他到桃花源去了?

挂了电话,金之枫感觉心头畅快了好多,但随后又有一些阴影丝丝缕缕窜进脑门了,搅了一脑门的官司,眼下实在还轻松不起来。

刘菊红一脸无辜地点头。

回到家里吃早饭的时候,刘菊红的电话打过来了。于巧丽赶紧给自己碗里搛了几筷头菜,端着碗躲到后院去吃了,免得听见不愿意听到的什么了心烦。金之枫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刘菊红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接了:枫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人家有睡懒觉的习惯嘛,正睡得黏糊着呢,你的电话就来了。人家说话口气是冲了些,别在心,啊?金之枫平静地说,你别叫我哥,我承受不起。话音落地,心里一时酸楚得很。刘菊红撒娇道,枫哥哥,你就原谅妹妹吧,啊?金之枫说,哄小孩不哭是不是?刘菊红说,人家是真心诚意的嘛,妹子知道错了嘛。女人的撒娇,还是有杀伤力的,一时间,金之枫都有些迷糊了,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跟刘菊红郎情妾意的时光。那时候,刘菊红经常这样嗲声嗲气地跟他撒娇。他说,知道错了,就要改。刘菊红说,其实,人家早已经跟王海林断了,你冤枉人家了。金之枫问,真断了?刘菊红“嗯”了一声。金之枫禁不住心头火起:这么快就断了?刘菊红说,真的。谁骗你是小狗。金之枫冷笑两声,说,跟鸡踏蛋、狗爬背有啥区别!我再一次郑重地提醒你,你是人,不是畜生!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金之枫问,咋不说话?我说错了?刘菊红这才抱怨道,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金之枫说,你不嫌事情难看,反倒嫌话难听!哼哼!告诉你,你的那个那个……“孤星半月”,现在恐怕全岭梅镇的人都知道了!你不嫌臊,我还嫌呢!看看你交往的啥鸡巴男人!放的阳光大道你不走,偏偏要走独木桥!脑子叫猪啃了,是不是?刘菊红说,枫哥哥,别生气了,人家知道错了嘛。以后听哥哥的,坚决跟这种男人划清界限!你也别再闹了,啊?金之枫哈哈一笑:要不是我揪着你的尾巴,你能认错?刘菊红说,才不是呢……金之枫说,但愿不是。刘菊红说,枫哥哥,你也别跟王海林闹了,啊?闹出事了,我就没脸在岭梅镇立脚了。要是让王海林的老婆知道了,妹子的生意还咋做吗?金之枫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要挂电话,却听见话筒里传来刘菊红的声音:枫哥哥,上午有时间吗?金之枫没好气地问,干啥?刘菊红说,妹子想请你……五凤楼四楼拐角那个标间,坐坐,有些话想……金之枫以为自己听错了,急急地问,你说啥?刘菊红说,四楼拐角那个标间,咱们以前去过的那个房间,那儿僻背一些,妹子想跟你说说话。金之枫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吧。几点?刘菊红说,十点,咋样?金之枫说可以。

一霎时,金之枫的嘴脸抽搐了起来,两眼喷出火来:你!刘菊红骇异地看着金之枫,猛地一抖身子,挣脱了他的双手,也大声嚷道,我去了又咋的?桃花源又不是你们家的花园!

第二天一早,他在街上拨通了刘菊红的电话。当话筒里刚传来刘菊红黏黏糊糊的一声回应时,他语调铿锵地说,悬崖勒马,时犹未晚!如果你再不跟王海林划清界限,继续在堕落的路上一路狂飙的话,别怪我不仁不义!刘菊红也语调铿锵地应答道,金之枫,还是那句话,你就是我的亲哥哥,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金之枫冷笑一声,语调放柔和了说,那就好!那就等着看好戏吧!刘菊红调门骤然尖利了:金之枫,你能干啥?你想干啥?你会干啥?金之枫有冷笑两声,说,“艳照门”知道吧?如果你再跟王海林不干不净拉拉扯扯,对不起,不但网络上,就连岭梅镇,都会有你的玉照满天飞。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说罢,果断地挂机。愣了一下,问自己,这跟黑社会的敲诈勒索有何区别?又一想,手段是恶劣了一些,但出发点还是好的。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的。

金之枫双手卡住刘菊红的脖子,手上用力了,嘴上嘶嘶地骂,你个荡妇,你去了又咋的!你们一对狗男女,糟蹋了我的桃花源,知道吗?你个荡妇……

猛然就想到了藏在电脑隐蔽文件夹里的那些照片,那些在龙骨峡拍的刘菊红的人体写真照片,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菊红拼命反抗,用手掰他的手指,他的手越卡越紧。刘菊红死命挣扎,身子像跌落到干滩上的鱼一样,慌乱地扭动、蹦跳,怎奈他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大。刘菊红眼睛翻得白乎乎的,脸憋得通红,想喊“救命”,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喑哑的嘶鸣。刘菊红感到自己的灵魂被碾成了齑粉,飕飕地向四下里的黑暗中飞溅。忽然,刘菊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怪叫,金之枫像冷不丁被抽了一鞭子,身体震颤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双手。他听到自己脑皮底下砰地一声响,什么断了的声音,骤然间就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怪诞的梦境中。他痴愣愣地瞅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干咳的刘菊红,心里又有了那种一脚踏空后,跌入黑漆漆无底深渊的坠落感。突然,他嗷地怪叫一声,拉开门,冲了出去。空旷的五凤楼里,顿时回响起了他嗵嗵的脚步声……

金之枫晚上又睡不安生了,满脑子影影绰绰的东西,就是不能入睡。偶尔一迷糊,人又闯进了桃花源。骇然看见草地的中间长着那棵树皮粗糙的榆树,还有那一副光溜溜的石碾盘。糊里糊涂坐到碾盘上,额头一下一下在树干上磕着,问天问地问自己:人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共同生存的世界,经营得美好一些?人为什么不能活得高尚一些?人为什么要给别人制造那么多的苦难……忽然,耳边清晰地传来一声谩骂:神经病!浑身一激灵,惶偟然睁开眼时,才明白骂声来自于于巧丽。她显然处于某个梦中,脸上幻起幻灭着梦的阴影。她在骂谁?除了骂他金之枫,还能骂谁?就又睡不着了,有一个问题反复纠结于脑海:咋样才能把刘菊红扳到生活的正轨上来?左思右想,方才发觉,自己能用的手段几乎为零,因为自己已经对她没有影响力了。免不了悲从中来:这就是一场伤筋动骨的爱情最终的结局吗?除了自己心里的累累伤痕,除了这个薄情女人,不,放荡的女人的敌意之外,自己还得到了什么?一场空而已。

岭梅镇那天正好逢集,街上人山人海的。浑身一丝线也不挂的金之枫,像一团火焰奔跑在人山人海里。他奔窜到哪里,哪里就闪开一条明晃晃的路来,哪里就有惊呼声四下里鹊起,哪里的目光就明亮得如一把把小火炬……

裸奔事件

这一幕,正好被一个叫赵永武的拍客看到,他当即举起相机咔嚓咔嚓了好一阵子。回城整理后,他又把相片发到了自己的新浪博客上,还煞有介事地起了个惹火的名字:《疑是为情所伤,小镇街头男子激情裸奔》。没想到,点击率是上去了一些,但反响远没有预期的强烈。想来还是当下爆炸性的新闻太多,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