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拼命抑制,但泪水终于涌流出来。
“我说过我爱她。”
“想哭就哭吧,反正央金已经嫁人,嫁给革命干部了。你看见我妹夫格桑脸上的伤疤了吗?解放昌都时负的伤!”
普布吃了一惊:“天哪,你哭了。”
越来越多的人从庄园里出来,聚在银幕跟前,准备看电影了。
丹增:“‘不甘心失去他们昔日的天堂’。今天我心里是不好受,可我也没觉得那个昔日就是天堂。”
伙房卓玛抱着小卓玛从人群里出来,站在了汽车跟前。
普布:“看到翻身农奴住在了老爷们的房间里,你心里不是滋味?报纸上是怎么说的,‘剥削者不甘心失去……’”
普布摇下车窗,在六岁的小卓玛脸上亲了一口,小卓玛用稚气的声音喊普布:“舅舅。”
丹增:“我应该为她高兴,我只能为她高兴。”
丹增:“她叫你舅舅,那她就是央金的女儿?”
普布走到车前,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但当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卡车,话里就充满了挑衅意味:“我妹妹的喜事,你不高兴?”
普布挥手让伙房卓玛把小卓玛抱开,一脸凶相对着丹增:“她不是央金的女儿,是我的。”
普布和几个人抬着一张桌子出来了,两个人在桌上架设放映机。普布在离卡车不远处,把一根绳索一圈圈绕在皮带轮上,奋力一拉,发电机嗒嗒地响起来。放映机射出一方光亮,投射在了不断被风鼓荡的银幕上。人们拥出来,坐在了银幕跟前。
丹增:“可她叫你舅舅。”
庄园里很热闹,丹增却一直袖手坐在卡车里,听着庄园里面的笑闹与歌唱,看着夜色慢慢降临,天边升起了月亮。广场上靠着庄园高墙的一边,竖着一块电影幕布,被风吹着,鼓起来,像一面船帆。
普布表情更凶狠了:“我就喜欢女儿叫我舅舅,少爷。”
楼里,婚礼的喧闹声响起来,丹增只身从院子里出来,钻进了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