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散步。风停了,惬意的傍晚。听说招待所前面的大街是政府机关大街,可除了招待所外,只有一座貌似政府大楼的建筑。但是,这里的确是中心街。据说,聚落中并没有商业街。这条中心街直接与农村地带相连。
招待所的人们很热情。因为我是进入该地区的最初的外国人,因此服务无微不至。
因而,这中心街上也没有人群。只有十来个外出纳凉的男女站在路旁或林荫树下。这里跟喀什、和田、阿克苏、库车等其他少数民族的城市完全不同。终归还是人太少吧。
不用说,这处绿洲也是由源自阿尔金山脉的河流造就的。若羌河本身的水已被水渠引走,如今只剩下干河道。该地区大风季节是三月到六月,炎热季节是七月和八月,温度在40~50度。降雨量即使在南道中也是最少的,年降雨量不足20毫米,不过蒸发量却在3000毫米以上,可以说毫无降雨。居民长年为缺水苦恼。
由于聚落的入口有胡杨林荫树,我便朝附近走去,结果竟无一人跟来。人们只是远远地观望。平静的沙漠之城的黄昏。路两边种着沙枣、杨树、小钻天杨等。
若羌县面积20万平方公里,虽然是中国最大的县,不过大部分是戈壁和沙漠。县人口有2万5000,其中,除去第36农场后则剩1万5000。在面积相当于大半个日本的广大地域只是零散地住着1万5000人,自然是清静无比,很难碰上人了。居民为维吾尔族、汉族,比例是六比四。农业县,主营小麦和玉米。
尽管已九点半,户外仍很亮堂。在一处丁字路口,有十来名男女正凑在一起,站着闲谈。沙尘蒙蒙的一天结束了,炎热的一天结束了。对他们来说,现在大概是一天中最好的休息时间吧。女人们全都抱着孩子。
实际上,如今,来自西宁(青海省)、敦煌、库尔勒的三条路便在这里交会。据说,西宁方面的卡车一个月会进城三四十辆。这里还有直通敦煌的路,由于要绕经青海省,路程有400公里。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里是南道的入口,交通要道。
不久,我总觉得人们似乎正朝散步的我围过来,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决没有靠上来。
招待所的院落很宽敞,有很多人院里闲逛。他们貌似跟招待所有关,正在那里转来转去。我在各地住过的招待所并不少,唯独这里的气氛不同。由于地处南道东端,因此,这里的招待所似乎多少带有一些驿站的感觉。
返回招待所后,我早早上了床。我躺在三张床中最靠近入口的一张上。今夜的睡眠不错。房角的天棚上开着一个土炕烟囱的洞,洞口的盖子被风吹得整晚都在吧嗒响。风一直在往里吹。不过在这次的南道之旅中,这是睡眠最好的一次。
招待所分配的房间很大。三张简陋矮床各靠三面墙摆放。地面当然是土地面,入口放着水桶和洗脸盆,里面打好了洗脸的热水。
深夜,我望望窗外,钻天杨、胡杨、沙枣全在呼啸的风中一齐摇摆。返回床上,想起小时候夜间狂风大作的声音,于是幼时睡觉的那种感觉涌上来。风在吹。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睡着了。据说这风会从三月吹到六月,现在正好是风的季节。
我们进入城市入口的招待所——地区革命委员会及县的招待所。六点二十五分。从且末出发后已过了九小时。
今天白天的温度是三十五六度,夜间大概有十五六度。20度的温差,容易感冒。
左边望见一处貌似烽火台遗址的东西。只剩下土质的地基。车子越过一条大干河道,若羌河。不久,道路右转,进入若羌城。女人衣服的原色沁入眼帘。车辆穿行在胡杨路上。用胡杨做行道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也有钻天杨行道树,不过树很小,十分寒酸,不过叶背是白色的。走路的女人都穿得很厚。这里与且末相似,也是一座宁静的城市。看不到人群。
黎明时分,我走出房间,在招待所前的街上站了站。跟昨天傍晚散步时简直像换了个地方。沙尘飞扬,什么都看不见。我在大门前站了约五分钟。沙尘中浮出一头毛驴和一头骆驼。驼背上骑着一名老人。不一会儿,又出来两名男孩。二人都穿着破烂的衬衫,赤脚走着,不知去往哪里,还不时将无法形容的甜美笑容朝向这边。我再次返回房间睡觉。
六点二十分,耕地出现。原野上有几匹马,田中干农活的男人女人,牛。我们久违地嗅到了人类生活的气息。车子逐渐进入农村地带。土屋林立,房子像抹了泥。小麦田、水田。一群少年少女扛着锄头或铁锹从对面走来。大概是帮大人干农活吧。不久,一片葡萄园映入眼帘。
若羌这处聚落位于西域南道东端,再往前便是罗布沙漠的海洋。所谓罗布沙漠,是对塔克拉玛干沙漠东部的一种特殊称谓,意即“罗布泊周边的沙漠”。并且这罗布沙漠中还有被赫丁和斯坦因发掘过的楼兰遗址和米兰遗址。若羌东北85公里外是米兰遗址,再往东北走170公里则是楼兰遗址,两者全被埋进了沙里。
不久,路再次大大右转,伸向最终绕至前方的大绿洲的绿色。一道龙卷立在前方去路上。不久后,四周变成泥土地带,车子穿行在淹没四周的红柳和芦草中。穿过该地带后,周围逐渐呈现出绿洲生机勃勃的样子。
在这次的南道之旅中,我的计划是先在若羌住一晚,然后立刻去访问米兰遗址。至于楼兰遗址,很遗憾,外国人是不能进的。不仅是不让进,基本上就没法进。因为必须要组建一支很大的骆驼队,且要预定好天数才行。就目前来看,能进米兰我就该心满意足了。这已经是继赫丁、斯坦因之后最初的外国访问者了。
六点十分,路绕起大弯,开始绕到大绿洲的左侧。不久,一片绿色突然包围过来。四周是红柳之原。可是,这里的道路也四处损毁,吉普车每次都要下道驶入沙包子地带,然后再返回原路。久违的绿色原野之旅!
罗布沙漠一带的历史很复杂。有关这一地带的最初介绍是在《汉书·西域传》中,书中对从公元前便很繁荣的绿洲商业都市楼兰做了说明,并对其后身——鄯善国也做了介绍。不过,一般认为,罗布泊北边的楼兰与南边鄯善国的中心都邑地处同一文化圈,两者都在同一时期兴起,并且由于沙漠的干燥化,二者又同在4世纪化为了废墟。总之,鄯善国在汉朝势力波及这里的时期里,一直被作为汉代的市场及前线基地使用,并因此繁荣。
六点,前方远处出现了一条浅绿的带子。距离若羌还有17公里。车子朝绿带猛冲过去。由于去年的洪水,道路损毁严重,支离破碎。车子数次驶下道路,在戈壁中的碱性白土地带绕行。有时需要绕行很久才能重回原路。的确,在没有先导车的情况下,在这种地带行驶是很难的。
据《汉书》记载,鄯善国的都城是扜泥城,汉朝的屯田地则是伊循城,人们一般认为,扜泥城便是米兰,伊循城便是若羌。不过,也有观点将扜泥城视作若羌,将伊循城视作米兰。还有一种观点认为,都城扜泥城在米兰,米兰在4世纪被废弃后,鄯善的都城又被迁到了若羌。可毕竟是古代的事情,而且又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准确情况无人可知。
五点四十分,大戈壁之旅依然继续。左右两边,无论眼望何处,都是无尽的戈壁。没有一草一木。可以说,自从离开瓦石峡人们公社的绿洲后,戈壁便一直在延续。
楼兰在4世纪变成废墟后,便直接被丢弃在了沙中,可米兰却再度复活,还一度作为吐蕃的屯城被使用过,这一点已被斯坦因的发掘所证明。并且,在所发掘出的西藏文献中,米兰被称为“小瑙布”,若羌被称为“大瑙布”。另外,在唐代的记录中,米兰被记述为“小鄯善”,若羌被记述为“大鄯善”。由此推测,当时鄯善是被叫做“瑙布”的。
五点二十分,眼前暂时变成沙漠,左右两边都是沙丘,可这种地带转瞬即逝,眼前再次回归大戈壁。
5世纪时,法显曾离开敦煌,进入这片所谓的“上无飞鸟下无走兽”的地带。他一面遭受恶鬼和热风的折磨,一面以死人的枯骨为标识,涉流沙,最终进入这若羌绿洲地带。他在游记《法显传》中记述说:
大约五分钟后,车子来到了真正的沙包子地带。绿色的是红柳,黄色的是骆驼草。五点十五分,眼前再次化为大戈壁。左面远处是沙包子地带,右面远处是众多的沙丘。沙丘地带上仿佛坐落着无数金字塔。如今,吉普车正行驶在被夹在这沙包子地带和沙丘地带间的辽阔戈壁带中。
——行十七日计可千五百里。得至鄯善国。其地崎岖剥瘠。俗人衣服粗与汉地同。但以毡褐为异。其国王奉法。可有四千余僧悉小乘学。
路因为去年的洪水处处受损。每次来到毁坏路段时,先导车总会驶离道路,在戈壁的白土上转一圈后,再返回原路。如此反复。
然后,法显由此北上去了焉耆国。当时,楼兰和米兰都已被埋进了沙漠的沙中。
五点五分,沙包子开始渐渐出现,碱性的白土铺过来,可瞬间又变成了戈壁,沙包子也消失了身影,周围又变成铺着白土的白色戈壁。
时光流转,至7世纪后,玄奘从印度返回时,也涉足过此地。他是从尼雅城东行进入大流沙的。他对这一带的记述可谓《大唐西域记》中的压卷之笔。这里借用一下足立喜六《大唐西域记研究》的译文:
五点,一马平川的戈壁之旅仍在继续,左边远处的沙包子地带也在继续,红柳的绿色也未脱离视野。浩瀚的戈壁。从人民公社出发以来,同样的戈壁一直在持续。
——从此东行入大流沙。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惛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行四百余里至都逻故国。国久空旷城皆荒芜。从此东行六百余里至折摩驮那故国。即涅末地也。城郭岿然人烟断绝。复此东北行千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
四点四十分,出发。出了聚落,眼前立刻变成了红柳地带。可不久后,我们便穿过这里,进入到草木不生的戈壁。一片沙包子地带从左边远处浮现出来。
这便是《大唐西域记》的最后部分,玄奘长长的大游记至此结束。玄奘所记述的“纳缚波国”恐怕便是罗布国,所谓“楼兰地”大概就是若羌绿洲。
据说,这一地区往日就曾有过巨大聚落,附近沙漠中还残留着遗址。据说十年前曾发掘过一部分,还出土了唐代至宋代的古钱、玻璃、陶器等,不过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时光荏苒,13世纪路过此地的马可波罗在《东方见闻录》中将若羌绿洲称之为“罗普市”:
这里海拔900米。现在,中午的温度是30度左右,夏季最热时40度。据说夜间基本上是20度的温差。此处是由发源于阿尔金山脉的瓦石峡河造就的一块绿洲,瓦石峡河是该地区最大的河流。人民公社产生以前,瓦石峡河是在流下山30公里的地点开始伏流,并最终消失在沙漠中的,现在,人们不仅将河水引入水渠用于农业,还利用治水工程让河流来到了这处聚落。当然,河的下游则消失在了聚落20公里外大海般的塔克拉玛干沙漠。
——罗普市是罗布沙漠边缘的一座大都市……横渡大沙漠的人们需要在此城逗留一星期,以让自己和家畜养精蓄锐。休养期结束后,他们才带上一个月的人畜粮草,向沙漠中进发。
这里是若羌县瓦石峡人民公社。据说,这是1958年设立的一个人民公社,人口3800,主营小麦、玉米、水稻等农作物,不过现在才刚开始插秧。居民是汉族与维吾尔族各占一半。这是我们离开且末后第一次遇到的聚落,由此到若羌,中间已再无聚落。
这里记述的便是人们花费一个月时间,穿越这片神奇和精灵的地带,到达中国领沙州的情形。“罗普”很可能是“瑙布”的讹传。若羌绿洲的大都邑“大瑙布”此时很可能是被叫做“罗普市”的。
不久,我们进入聚落深处的人民公社招待所。在这里午餐并休息。距若羌还有80公里。
之后,有关此地的记述,在赫丁、斯坦因到此之前无任何记录。然后,若羌这一聚落才在二人的游记中第一次登场亮相。赫丁将其记述为“约100户的小聚落”,斯坦因在1906年12月调查楼兰遗址时,将这处聚落当作了基地,他记述说:
旅程再次开启。这一次是由来迎的若羌的吉普做先导。耕地地带的漫长旅程结束后,我们越过一条半干的河流,进入一处聚落。整齐的土屋农舍出现在眼前。
——若羌,虽说是县城,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几近沙漠的村落,因此,用这里极有限的资源做准备是一件极难之事。(《中亚调查记》泽崎顺之助译)
停车。路边停着两辆吉普车,是若羌县前来迎接的车辆。一路送行的且末县吉普由此打道回府。我与送行的人们握手告别。
尽管赫丁、斯坦因之后又过了八十多年,可现在的若羌仍无多大变化。虽说是城市,却没有商业街,不过是一处清静的小聚落。
前方又出现一条浓绿的带子。这次是瓦石峡人民公社绿洲。不多久,我们进入到真正的绿洲中。绿色的耕地在左右两边铺展开,鲜亮的绿色。水田里蓄满了水,小麦、沙枣,路两边是双层的红柳,吉普车就这样驶了进去。
如上所述,被建在若羌绿洲的鄯善国的中心都邑,其古代的名字是鄯善国或者纳缚波国,中世则叫罗普市、大瑙布、大鄯善等,总之有诸多称呼,而到了赫丁、斯坦因的时代,若羌这处小聚落便成了县城所在地,即现在的若羌。基本上,人们认为该城产生于19世纪,可它究竟是此前根本不存在的一处全新的聚落,还是一直存在的一处老聚落被冠以了新名,这一点无法判断。
不久,一条长长的胡杨绿带子从左边远处和前面浮现出来。吉普车最终从前方的胡杨群中穿过。除胡杨外一切都是干枯的,胡杨中也夹杂着些干枯的。胡杨消失后,绿色的红柳株出现。红柳竟也是一种无比强大的树木。尽管如此,胡杨、芦草、红柳、麻黄、骆驼草的登场和退场,似乎都处于某种严格的管制之下。它们在有条不紊的自然法则下出场、退场,进行着荣枯交替。
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城邑,多数都因河川的变动被迫不断迁移,鄯善国的都城恐怕也无法幸免。它无疑也在若羌河造就的若羌绿洲中不断迁移。并且在赫丁、斯坦因之后,现在的若羌聚落仍一直保持着在若羌绿洲的中心都邑地位。
两点,车子行驶在一片枯芦的原野上。地面是白色的,很崎岖。白色的碱性土壤上有裂痕,也有挖坑,还挺立着枯芦,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卡克里克(若羌的维吾尔语名为“卡克里克”——译注)”在汉语中被叫做“若羌”,这并非一个全新的称呼。在《汉书·西域传》中,最先被介绍的便是一个名叫“婼羌国”的国家。这一古国的名字,作为若羌绿洲中心都邑的名字一直被沿用下来。
渐渐地,左边远处的绿带子绕到了身后,车子驶入小沙包子的海中。白色的小土疙瘩,土疙瘩中褐色的枯株点点,这里又呈现出一派奇异的风景。红柳、芦草全部战死,有如大决战之后的战场,凄惨之极。
——出阳关,自近者始,曰若羌。辟在西南,不当孔道。户四百五十,口千百五十。随畜逐水草,不田作,有弓、矛、剑、甲。
不久,一条绿带子从前方浮出来。车子穿过大沙包子地带,往沙漠的岛中驶去。青草、胡杨、红柳、沙枣。大概是有水地带吧。这次的岛很大。左边一带是胡杨大群落,连远处都给淹没了。可是,路附近的芦草、麻黄、红柳、骆驼草却全都干枯了。这里无疑是绿洲地带,可一旦水够不到,就全都会枯死。
《汉书·西域传》中大致上是如此记述的。虽位于西域一隅,却未被编入当时的三十六国,受到了特殊对待。虽不知这往日的婼羌国具体位于哪里,不过婼羌的“婼”是不顺之意,“羌”则是对中原西方游牧民族的称呼,泛指藏系民族。即使从字义上看,这也很难称得上是个好名字。由于名字中带有一个“羌”字,因此,人们一般认为,往日的若羌聚落很可能是在阿尔金山脉中。
大约十分钟后,沙包子头顶的红柳和芦草也全部枯萎,绿色完全消失。头顶枯红柳和枯芦的大沙包子群不断涌来。既有丘状的,也有塔状的,还有只能称得上是回廊状的。大沙包子像波浪一样涌来。沙包子与沙包子之间是翘曲的白色碱性地带。到了晚上,倘若有月光照在上面,景象一定会凄怆无比。说不定,还会产生一种在往日大塔院内部游荡的感觉呢。
今天,若羌被用“若羌”来表示。这分明是将往日“婼羌”中的“婼”字改成了“若”。通过将“婼”改成“若”,“婼羌”这一名称中所含有的消极意思便消失了。这很可能是中国解放后的一种举措。
大沙包子地带的旅程仍在继续。无论将视线投向何方,都是点点的沙包子连成的沙丘。每座沙丘都头顶红柳与芦草,可渐渐地,芦草中开始夹杂起枯芦。
总之,我们不妨视为,现在的若羌与往日的婼羌国毫无关系,只是继承了其古名而已。只是,该地带从前有可能是藏系民族的居住地。若果真如此,倒也多少有点意义了。
不久,右面出现一片胡杨群落。这是一天中胡杨第一次登场。从早晨起,四个多小时的行程中第一次看见胡杨。除胡杨外,芦草和骆驼草也开始出现。这也是今天的第一次。虽然是沙包子地带,芦草和骆驼草的绿色却星星点点,胡杨也头顶着绿团。我们久违地进入了绿色地带。时间是一点二十五分。地面因碱而变得发白。
另外,我们无法断定今日的若羌聚落便是往日鄯善国的都城。如前所述,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稳妥点的说法,即往日鄯善国的故地。
五月二十日(前章续),一点,我们在距若羌还有137公里的地方休息。出发,沙漠之旅再次开启。吉普车在铺着石子的基本可称之为路的地方行驶着。左右是无边的大沙漠。沙漠中到处是白色的碱性地带。过了不久,大沙包子出现。沙包子全部头顶麻黄或红柳。还有些沙包子连在一起,形成了沙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