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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6) 1933年5月,戈培尔作为宣传部部长在柏林歌剧院做了一场演讲,其间,学生们将“非德国”的书籍即左翼知识分子和犹太人的书籍焚毁。——译者注

(5) 德国女演员,人道主义者,拒绝纳粹德国的邀请,长期留在美国发展,她不是《莉莉玛莲》的原唱,不过她演唱的版本流传最广。——译者注

(7) 原文为德语的“Backe, backe Kuchen, der Bäcker hat gerufen”,类似中文“点兵点将”的口令。——译者注

(4) “二战”时两方阵营中都广为流传的歌曲《莉莉玛莲》的歌词。——译者注

(8) 《 圣经》中以色列人出埃及时上帝赐予他们的食物。——译者注

(3) 希腊神话中不被人相信的女先知。——译者注

(9) 希特勒的宠物,一条德国牧羊犬。——译者注

(2) 德国具有天主教背景的政党,1870年成立,1920年左右成为德国主要执政党,1933年被纳粹党解散。——译者注

(10) 德国20世纪初叶最重要的诗人之一,他积极借鉴法国象征主义诗歌艺术风格,被称为19世纪末德国诗歌复兴的大师。——译者注

(1) 原为希伯来语,意为救世主。——译者注

(11) 德国城市班贝格城中的主教堂有一尊珍贵的中世纪骑士雕像,其英勇造型在1930年被纳粹奉为德国精神的象征。斯特凡·格奥尔格为其作诗,而施陶芬贝格早年加入的军团也正叫作“班贝格骑士”军团/第17骑兵团。——译者注

当火车第无数次停下来时,我们并不知道那已经是最后一站了,我们到了柏林,终于到了。

(12) 希特勒的情妇,1945年4月在希特勒自杀前夕与他结婚,随后两人一起自杀。——译者注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次旅行了,列车每次进站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办法窥探那儿是城市还是树林或是乡村,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到了哪儿,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就像有一场皑皑的白雪覆盖下来,使世间的一切陷入了寂静,也许真的下了雪,可我们看不到。我们只能蜷缩着互相温暖,叹息着,无聊着,偶尔有一丝的焦虑。我听着熟睡的孩子柔美的呼吸声,想到了保利娜,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长大了多少,我能不能在柏林再一次遇到她。我们躲在被窝里发抖,我们都口渴了,水日渐稀缺,我们满足于舔水壶的边缘来滋润一下嘴唇。我们数了数火柴还剩下多少根,鲁道夫如今只在克丽斯塔替孩子换尿布时才会点燃它。带有粪便的尿布被卷起来扔在角落里,我们已经习惯了恶臭,习惯了在黑暗的遮蔽下聊天。有时候我们和托马斯一起玩,听他咯咯直笑,在克丽斯塔受够了孩子的哭泣时帮她带孩子,托着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摇,或者揉他的肚子。我对那次旅行的记忆是黑暗中塞满口腔的面包,和克丽斯塔的一个锡瓶子,她尿在里面时发出的声音就像在手指间摩擦石头颗粒的声音。那刺鼻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不登格斯的避难所,当身体需要完成其他需求时,尊严永远是可以放置在一边的。格雷戈尔曾经说过粪便是上帝不存在的证据,但它使我产生的是对我的旅伴无限的同情。污秽之物无法掩盖,这却全然不是他们的错,这甚至成了我爱他们的唯一真正的理由。

(13) “二战”时期,纳粹党卫军左臂腋下会文记录血型的文身,方便在昏迷时让医生正确输血,这在战后成为人们辨识纳粹分子的有力证据。——译者注

也没有人在柏林等我,说不定我可以倚仗他,让他也帮我想想我做些什么。我问我的旅伴想不想吃点东西。克丽斯塔把宝宝放在毛毯叠成的小床上。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之前的火柴熄灭了,鲁道夫又点燃了一根。我们把带来的食物都拿了出来,放在两块毛巾上,一起把它们吃完了。人类似乎永远可以自发形成一个食堂,即使是那些被塞进货舱、被货架分隔着的人,在这些夹缝中人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14) 大量资料证明,希特勒的父亲经常家暴希特勒和他的母亲。希特勒的父亲心脏病爆发身亡时正是在一家酒馆里。——译者注

“不,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但这是离开的唯一办法了。”鲁道夫说,“我们总会想到在那里做些什么的。”

(15) 又称《旗帜高扬》,是1934年纳粹德国国歌《德意志高于一切》之外的另一首非正式的德国国歌。至今其歌词与旋律在德国和奥地利仍属非法。——译者注

“有人在柏林等你们吗?”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16) “二战”期间,双方为了鼓舞士气,获得舆论支持,制作了表现本方英勇、丑化敌方形象的宣传画,把它们印在海报、明信片、纸牌及书籍上。——译者注

克丽斯塔和鲁道夫感谢我安抚了他们的孩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叫托马斯,还只有六个月大,因为晕车所以喝不下奶。”

(17) 海因里希·希姆莱,曾任纳粹德国亲卫队首领,内政部长。——译者注

婴儿被包裹在毛毯里面,他的父亲点燃了一根火柴,小小的火焰闪烁着,映照出了母亲抖动的脸。

(18) 时任纳粹党副元首,1941年在英国被扣押,希特勒宣布其精神失常。——译者注

一道褪色的光在地板上画出了一片阴影,我跟随着光慢慢地从凹洞中走出来,隔着板条箱朝外看去。

(19) 纳粹德国陆军上校。——译者注

“是谁在那里?”女人问道。

(20) 尤利乌斯·施特莱彻,反犹太《先锋报》的创始人。——译者注

我噤了声,从行李中翻出了一个面包。

(21) 罗伯特·莱伊,纳粹德国政治家,曾任德国劳工阵线领导人。——译者注

我唱的是我父亲教我的那首歌,这首歌我在海克家中为小乌尔苏拉唱过,在干草房里为阿尔贝特唱过。在黑暗中,在孩子的哭泣声和火车的嘎吱声中,我唱着“那只偷了鹅的狐狸”,警告狐狸猎人会让它付出代价。我想象不到其他乘客的表情会多么吃惊。“到底是谁在那里唱歌?”爸爸会问,虽然我没有听到。而妈妈会把孩子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乳房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我亲爱的小狐狸呀,你不需要吃烤鹅,”我唱道,“给你一只小老鼠,你就会很高兴了。”孩子终于停止了哭泣。我又从头唱了起来。“乌尔苏拉,跟我一块儿唱吧,你已经学会这首歌了。”我缩在毯子下面唱完一遍,又唱了一遍,孩子终于睡着了,或许还醒着,但他已不再绝望——他的哭泣也曾是一种生命的行为,像一场叛乱,但最终他放弃了,妥协了。

(22) 这里指的是意大利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他于1900年7月29日—1946年5月9日在位。——译者注

一阵绝望的哭泣声让我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我感到那是一个孩子的哭泣,这个声音混在列车运行时的晃动声中。他可能正埋在母亲的胸前啜泣,他的母亲可能正紧紧地抱着他,但是我看不见。他的父亲低声地说:“够了,别哭了,你饿了吗?”显然他的母亲正试着给他喂奶,但这也阻止不了他的哭泣。在喧闹声和火车的摇晃声中,我拉了拉毯子,把它盖上肩膀。我不知道我们到哪里了,也不知道我们睡了多久,我没有吃什么东西,虽然饿了,但我没有心思吃:我犯困的身体在自我保护着。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让我有些迷惘,孩子的痛苦的确惊扰了我半梦半醒的状态,但还不至于打破它。我只觉得一切都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回声和幻觉。于是我唱起了歌,我甚至没有认出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不管是犯困、排泄,还是虽然饿了但是不想吃东西,这些感觉都像生命出现之前的状态,它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23) 咖啡占卜,在奥斯曼土耳其占领希腊期间带入欧洲的一种占卜法,根据喝完咖啡之后杯中残渣的形状做出不同解释。——译者注

我的大腿湿了,而我睡着了。

(24) 现为波兰城市兹格热莱茨,“二战”期间德国曾在当地建立集中营。——译者注

我终于释放了膀胱,尿在了身上。热流让我感到一阵安慰。也许尿液会流到地板上,一直淌到其他乘客的脚边。不,那些箱子会挡住尿的去路,但气味会传到我的旅伴的身边,他们一定在想那些行李箱里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股消毒剂的刺鼻味儿?”

(25) 指希特勒的母亲。——译者注

一阵喧闹吵醒了我,有人打开了车厢的门,我趴到地上,躲进了木箱后的一个凹洞里。我的腿蜷缩在胸前,昏暗的光一阵一阵的,有一些人——我也不知道几个人——进来了。他们感谢着那些把他们带到这些木箱之间让他们安顿下来的人,还说了一些什么我就听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为了保持平衡抓着行李箱的把手。一阵关门声后,所有人都保持了安静。谁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火车什么时候继续前行。我又饿又累,我的眼皮开始打架,在黑暗的环绕下我已经忘却了时间和空间,寒冷一直在我的颈部和腰部徘徊,我的膀胱也满了。我听见其他人在窃窃私语,但是我看不见他们。我仿佛飘浮在一个没有颜色的梦中,这像一种随时可以醒过来的昏迷状态。我麻木地与世隔绝了。这不是孤独,这只是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存在过,我也没有存在过。

(26) 洁莉·罗包尔,希特勒的侄女,与希特勒关系密切,希特勒对洁莉充满控制欲,这间接导致了洁莉自杀身亡。——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