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泽又问我打算在大阪待到什么时候。自从他打消了旅行的念头后,见到我就常常问这件事。话音里既像对我客气,又像催促我,反而使我不高兴。
护士笑眯眯地说,A君常常一瘸一拐地到厕所去,那模样很可笑。护士还说她看到病房的护士经常拿着纱布和脸盆去A君的房间。三泽对护士这番话也说不上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带着冷淡的表情,只是哼哈地听着。
“我感到方便的时候,随时可以回去嘛。”
三泽还听得护士讲医院里一位叫A的助手的事。这位A君是个年轻人,夜阑人静时总好吹箫。他住在医院,孑然一身。他的房间就在三泽住的三楼拐角上。直到前几天还整天趿拉双拖鞋,啪嚓啪嚓地走来走去。可这两天再也见不到他了。三泽和我甚至都议论过他出了什么事。
“那就这么办吧。”
那个女人当时蜷缩在走廊暗处一条凳子的一角,只露出个侧脸。旁边站着一位用梳子挽起刚洗过头发的修长身材的中年女人。我瞥了一眼,目光首先落在那个女人的背影上。我不知为什么在那里磨蹭了一会儿。这工夫中年女人向对面移动了一下。那个女人从中年女人的身影后显现出来了。她真像一尊忍耐的佛像,蜷缩着,纹丝不动。然而,她的气色和表情几乎看不到苦闷的迹象。我最初看到她的侧脸时竟怀疑是一张病人的脸。不过,她把胸部几乎贴到肚子上,这种大弯腰的模样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使我很不愉快。我边上楼边寻思,“那个女人”的忍耐和美貌的背后,此刻正包藏着疾病的痛苦。
我起身从窗子往下看。怎么看也看不见“那个女人”到门外来。
我还是从医院的大门进进出出的。上午九点钟来到医院大门后,常常看到外来的患者挤满了走廊和候诊室。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病人呀!我故意带着诧异的神情环视他们之后再上楼。就在这一瞬间,我偶然发现了那个女人。所谓那个女人,是因为三泽这么称呼,我也就这么称呼了。
“你故意到向阳的地方干什么呀?”三泽问。
冈田给我打来电话后,大大地牵动了我的好奇心,我甚至有意找他问明真相,可是睡了一个晚上之后,觉得太麻烦了,就此作罢。
“看看嘛。”我说。
钱的事终于不了了之。我一想到要到冈田那里借钱就很腻味。即使为病友着想,也毫无动力。另一方面,我又拿不定主意是离开这里还是留在这里,犹豫不决。
“看什么呀?”三泽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