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看我什么时候方便了。”
我心里盘算着冈田刚才来的电话,便不想马上提出离开大阪了。不料三泽却开口说:“你对大阪已经腻味了吧?你再没有必要为我留在这里了。你想到什么地方就不必客气啦。”他还对我说,他已认识到即使出了院,眼下也不能随便进行登山之类的活动。
我这样回答后就沉默不语了。护士一声不吭地往室外走去,我听到她的草鞋声逐渐消失了。然后,我悄声问三泽:“还有钱吗?”三泽还没有把他生病的事通知家中,我怕我这个他唯一的熟人一旦从他身旁离开,他可能不仅在精神上,而且在物质上更没有底儿。
“又是那个人吧?”三泽问。
“你有办法借到钱吗?”三泽问。
那一天冈田的话也是往常那一套。可最后,他透露一件奇妙的事:“从现在起一个星期之内……不能把话说死,总之再过一段时间,也许会发生使您吃惊的事情哟!”我完全没有想到,问了他两三次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笑嘻嘻地说:“再过一阵子您就知道了。”我还是蒙在鼓里,便回到三泽的房间。
“没有什么大的指望,不过……”我说。
这个房间也向阳,早晨的阳光很强,我刚入睡就醒了。额头和鼻尖上渗满了油汗,使我很不痛快。这时,冈田给我来了电话。这是他第三次向医院打电话了。他照例问道:“病人怎么样?”“两三天内,我一定去探望。”“有什么事,请不要客气呀!”最后必定把阿兼说上一两句,什么“阿兼代问候”啦,“我妻子说您一定来玩呀”,“家内太忙,久疏问候”啦,等等。
“刚才那个人怎么样?”三泽问。
院子里,勤杂工把抹布缠在丁字形的木棒头上,用力地在走廊推来推去。由于抹布没有洗涮,擦过的地方反而脏得发白。轻患者都到洗手间洗脸,护士们掸灰尘的声音到处可闻。我借来一个枕头到三泽隔壁的空房间打个盹儿,以弥补昨晚的睡眠不足。
“冈田吗?”我稍微沉思了一下。
从三楼窗子往下看,马路很窄小,门前的路显得细长而整洁。对面是一堵堵漂亮的高墙。一位主人模样的人来到小门外面,细心地用喷壶在马路上洒水。墙里柚子树的翠绿叶子密密麻麻的,几乎把房瓦都遮住了。
三泽突然笑了起来:
我被折腾得整夜睡不好。早晨,尽管我不愿意去护理病人,可还是过了桥,向医院走去。病人还在沉睡。
“即使没有托你借钱,我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哟。钱总还有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