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边来。”
“哥哥,我有几句话要说……”我终于开腔了。
他的口气很冷静,而且听起来似乎对前几天的事一点也不介意。他特意将一把椅子放到我面前,对我指了指。
我正因为睡眼惺忪,才若无其事地突然推开他的房门。他看到我在门前,一点没有发脾气的迹象。然而,他只是默默地打量着我这身西装打扮,看样子不想马上说什么。
我故意不落座,手放在椅子的后背上,把同父母谈的大体差不多的话对他寒暄了一番。哥哥以值得尊敬的学者的风度静听着。我做了简单的说明后,他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悲伤,以接待平常来客的态度说:“你先坐下。”
我就这样到哥哥书斋去了。哥哥也还没脱西装。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回头瞅瞅门口,目光之中显然流露出他已有某种预感。他从外边回来时,嫂子总要领着芳江给他拿来平日的和服,这是当时的习惯。我曾在一旁听到母亲吩咐嫂子说:“你要这样做呀。”我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从哥哥的眼神中也觉察到与其说他在等着换穿日常的和服,不如说他在等待嫂子和芳江。
他穿一身黑色晨礼服,吸着味道不大香的纸烟。
话音传进我耳朵时,我马上起来,可神志还不清醒,边走边继续做梦似的。阿重在后面提醒我:“哎,洗洗脸再去吧。”我昏昏沉沉的,觉得没有必要洗脸。
“出去就出去吧,你也是个大人啦。”说完,往外喷吐一股烟,然后又接着说:“不过,大家若认为是我撵你出去的,可就不好办了。”我回答说:“不会的,我是根据自己的情况出去的。”
“大哥回来啦。”
我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逐渐清醒过来,想尽快从哥哥面前退出去,便回头望了望门口。
我只要求她等哥哥回来后通知我一声,便谁也没见,进房间里了。脱西装也太麻烦,就那么穿着躺下,不知不觉便沉沉入睡了。我被一个不安的梦袭扰着,其变幻复杂无法向他人解释。就在这当儿,阿重忽然把我叫醒了。
“阿直和芳江好像正在洗澡,谁也不会上来的。别那么着急,有话慢慢谈,开开电灯吧。”
“今天到什么地方转转去了吧?”我又一次问道,阿重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去书斋给你看看贴在墙上的时间表吧。”
我起身开电灯,房间亮了起来,然后,取出一支哥哥吸的那种香烟点燃了。
那天我从办公室回来时问阿重:“哥哥呢?”阿重回答说:“还没回来。”
“一支八分钱,味道很差吧?”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