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简单明了地谈妥了,从开始到结束总共没用上十五分钟。太太没提出任何的条件,她明说,亲戚那边也不需要商量,事后打个招呼就足够了。连本人的意愿也不必确认。对于这个问题,研究学问的我反倒显得有些拘泥。我提醒太太说:‘亲戚方面倒也罢了,但事先与本人谈一下,取得她的同意,这才符合程序吧。’太太说:‘你放心,我不会把那孩子嫁到她不乐意的地方去的。’
随后,还有两三个问答,不过我已经遗忘了。太太不同于一般的女人,有男子汉那样干脆利落的特性,遇到这种场合,我们的交谈十分合拍、畅快。她说:‘行啊,就嫁给你吧。’接着,反过来向我拜托恳求起来。‘我们的家境是没有资格说嫁给你那种大话的,应该说请你娶她。你也知道,她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可怜的孩子。’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此事进展得过于顺利,反倒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心情。果真不用担心吗?这种疑念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钻进脑海。然而,我未来的命运至此基本上业已决定,这一观念刷新了我的一切。
“我不愿意把K告诉我的自白转告太太,便随口说了声‘不’,随后立刻对自己的谎言感到不快。我无计可施,只好改口说:‘他没有托过我什么事,因而不是有关K的事情。’太太说:‘是嘛。’等着我的下文。我不得不开腔了,唐突地说:‘太太,请把小姐嫁给我吧。’太太并没有表现出我所预料的惊讶,不过,一时间也没有给出回应,只是默默地盯着我的脸。既然已经开口说出,那太太再怎么看,我也不会介意。‘嫁给我吧,请一定给我!’我说:‘请给我做妻子。’太太不愧是有岁数的人,比我沉稳多了。‘嫁给你也行,不过是不是太急了?’‘我马上想娶她。’如此回答后,我笑了起来。太太叮咛:‘仔细考虑过了吗?’我语气坚定地说明,提出请求是唐突的,但思考这件事绝非突然。
中午时分,我又跑到餐室去问太太,上午谈的事何时告诉小姐。太太说:‘只要我答应了,什么时候说都行。’话说到这个地步,太太仿佛比我更像个男人,我想自己应该就此打住了。太太却留住我,说道:‘如果你希望早一点说,那么今天也行,等她学习回家后,我马上对她说。’‘您能那么做,真是再好没有了。’说完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坐在书桌前。可是,想象着自己在远处听着她们母女俩窃窃私语的情景,总觉得有点坐不住。最终,我戴上帽子来到屋外,在坡道下与小姐迎面走过。一无所知的小姐看到我十分诧异,我脱帽问候:‘你回来啦?’她奇怪地问道:‘你的病好了吗?’‘是的,好啦,好啦!’我答着,快步朝水道桥方向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