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在十月中旬,我睡过了头,身穿日本服匆匆赶去学校。由于穿鞋来不及系鞋带,就穿着草屐跑了出去。这一天的课程安排理应是我比K早回到家,心里这样想着,一到家就‘哗啦’一声拉开了大门口的格子门,不经意听到了理应不在家的K的声音,同时,小姐的笑声也传进耳帘。我不像平时那样需要解开鞋带脱鞋,一进门就拉开了纸槅门,看到像平时那样坐在桌前的K,而小姐却已经不在那儿了。我只是一眼瞥见她逃也似的离开房间时的背影。我问K怎么早回来了,他回答说,今天不舒服,没去上课。我回到自己的房内坐下。一会儿,小姐为我送来了茶水,这时才打招呼说:‘你回来啦。’我并不是一个世故开明的人,不会笑吟吟地问她刚才为什么要逃走。小姐很快离开,沿着走廊朝对面走去,不过她在K房间跟前稍事停留,屋里屋外又三言两语地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先前对话的继续。我没听到他们前面的会话,所以一无所知。
不久便过了夏季,至九月中旬,我们又要去学校上课。由于K和我上课的时间不同,上下课有早有晚。我一周有三次要比K晚回家。不论何时回去,再也看不到K的房间里有小姐的身影。K照例看着我有规律地问道:‘刚回来呀?’我也机械地冲他点点头,简单毫无意义。
过了几天,小姐的态度渐渐变得坦然起来。K和我都在家时,她会来到K房间的走廊叫他的名字,然后进屋悠闲地坐上一会儿。当然,有时候是拿着邮件进来,有时候是送来洗好的衣物。如此这般的交往,对于同在一个屋顶之下的两人而言,应该看成十分自然的事。然而,我被无论如何也要独占小姐的强烈意愿左右着,必然觉得并不十分自然。有时,我甚至觉得小姐是在故意回避来我的房间,而只是去K的房间。或许你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K搬出去呢?可是,真要那么做的话,我硬把他拽进来住的出发点就无法成立了,我不能那么做。
“不仅如此,我还注意到小姐的态度较之以前也有了些变化。隔了一段时间,从旅行中归来的我们,要恢复到以往那种安稳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女人帮忙。太太对我们的照顾自然理所当然,小姐呢,看上去所有的事情都优先我,而将K放在后面。若是每次都很明显,也许会对我造成麻烦,在有的场合下,说不定反而会引起不快吧。不过,在这方面,小姐的所作所为十分得体,我感到高兴,也就是说,她只是让我一人知道自己对我的特别的亲热,所以K也坦然自若,并无不悦的表情。对于K,我的内心暗暗奏响了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