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你也并不会更喜欢我的。”
“离开我去住?哎呀,我娶你以前你不正是那样的吗?结了婚还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我倒不反对弄个清楚。”
“理查德,”她突然说,“我离开你去住你介意吗?”
“因为我那时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记得吗,我们结婚很久以前,我就答应要嫁给你。后来随着时间流逝,我后悔那样做,并极力寻求一种体面的办法来解除婚约。可是,对于社会习俗我又无法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然后你就知道了学校传出的丑闻,我怎样被赶出师范学校——你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思才让我进去的——我非常惊恐,好像当时只能履行我们的婚约了。当然,在所有人中,就我不应该去介意别人说了什么,因为那正是我过去自负地认为我绝不会介意的事呀。可我是一个懦夫——许多女人都是懦夫——所以我理论上不落俗套的信念崩溃了。假如我们还没有成为现在这种状况,让你的感情仅仅受到一次伤害,总比我嫁给了你,一辈子伤害你的感情好吧……你那时也是太宽宏大量了,一刻也没有去相信那种谣言。”
他发现她坐在早餐桌旁,两人于是几乎一声不响地吃着早餐。这个自治市的自由民们正从人行道上走过去——更确切地说是车行道,在这个地方是没有人行道的——路面比客厅地面高出两三英尺。他们走过去时还向屋里这对幸福的夫妻点头招呼。
“我应该老实地告诉你,我当时考虑到了那种可能性,并向你表哥询问过的。”
第二天早晨他一起床就立即去看衣橱里面,但是淑已经下楼了。她躺过的小窝还在,上面布着蜘蛛网。“当一个女人的反感超过了她对蜘蛛的惧怕时,那反感一定多么深重啊!”他充满怨恨地说。
“啊!”她惊讶地说,不无痛苦。
“好啦,那样说有什么用处。现在夜深人静了,把一个家闹得这么不成体统!我们不注意会让伊莱扎听见的。”(他指用人)“想想看要是镇上的两个牧师哪一个来看见了怎么办!我讨厌这种古里古怪的行为,淑。你的感情真是反复无常,捉摸不定!……不过我不会再打搅你了,只是我劝你不要把门关得太严,不然明天我会发现你闷死在里面的。”
“我并没有怀疑你。”
“不——我不知道!我想是天地万物的错吧——是一般事物的错吧,因为它们太可怕、太残酷了!”
“可是你去了解过!”
“那么又该怪谁呢?是我吗?”
“但我相信他的话。”
“不错,”她哭泣着说,“我明白!我想都是我的不是,我坏!我很对不起你。可这也不完全怪我呀!”
她满含眼泪。“他本不应该去了解的!”她想。“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愿意让我离开吗?我知道这样要求是多么不正常——”
他说:“我一直对你很好,什么事都由着你,可你还是要这样去想,真是太奇怪了!”
“是不正常。”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站在这个堆着破旧东西的阴暗角落,显出非常可怜、极力哀求的样子,使他十分担忧。她还在恳求他不要打扰她。
“可我还是要这样要求你!家庭法的制定应该考虑到人的性情,而人的性情也应该分门别类。假如人的个性很特别,那么同样的法律会使一些人感到快乐,也会使另一些人感到痛苦!……你愿意让我离开吗?”
“你不应该把门拉开的!”她激动地说。“你这样做太不合适了!唉,请你离开好吗,请你离开吧!”
“可我们是结了婚的呀——”
当他往里看时,她一下跳出了自己的窝,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发抖。
“去想那些法律条令有什么用呢,”她脱口而出,“如果它们使你觉得苦恼,而你又知道自己并没有犯任何罪?”
“可是——”菲洛特桑抓住球形把手往外拉门,但她在里面用一根带子把门拴住了,经他一拉带子便断开。因为没有床,她就在这个塞满东西非常狭小的衣橱里扔下一些小地毯,给自己铺了一个小窝。
“可是你不喜欢我就是一种罪过。”
“哦,不会,我想不会的。别为我费心好啦。”
“我的确喜欢你的,但我并没有想到会——会远不只是喜欢的问题……因为当一个人有了我这种感觉时,再和异性以亲密的关系生活在一起,那就是在通奸,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不管多么合法。瞧——我都说了!……你愿意让我走吗,理查德?”
“可是里面没有床呀,是吗?并且一点儿也不通风!唉,一晚上都呆在里面会闷死的!”
“你这样强求我,淑珊娜,让我真难过!”
“太晚了,我不想打扰你,所以就上这儿来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同意给对方自由呢?我们订下了婚约,无疑也可以取消它——当然不是法律上的,而是道义上的,尤其是还没有新的利害关系,如子女之类,需要顾及。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可以见面而不会给对方带来痛苦。啊,理查德,让我们成为朋友吧,可怜可怜我吧!我们活不了多久都会死的,那时候,谁又会在乎你曾经一度放弃了对我的约束这事呢?我敢说你一定认为我这人太古怪,或神经过敏,或荒唐可笑。唉,既然是我生来就这样,我为什么要去受这个罪呢,假如并不伤害到其他的人?”
“你在里面做什么?”他问。
“但是你伤害到了——伤害到我了!并且你起过誓要爱我的。”
她同样回答了一声“嗯!”,可是声音细微,显得闷声闷气的,但究竟从哪儿发出来的他最初也弄不明白。楼梯下有一个大衣橱,没有橱窗,声音好像是从那儿发出来的。门关着,但没有锁或其他任何扣拴物。菲洛特桑顿时觉得惊慌,一面朝那扇门走去,一面疑心她是否突然间变得精神错乱了。
“是呀——是伤害到你了!是我错了。我老是做错事!把自己约束起来只爱一个人,也跟只怀有一种信念一样有罪,也跟发誓只喜欢一种食物或饮料一样犯傻!”
他自个睡了。夜里什么时候他又醒来,但是她现在还没有上床。他点燃一支蜡烛,急忙来到楼梯口,又叫着她的名字。
“你离开我,是打算自己一个人过吗?”
“我还不困呢。我在看书,这里的火更大一些。”
“这个,假如你非要我那样,我就一个人过吧。但我本来是打算和裘德一起过的。”
“半夜了你还在下面干什么——在那儿瞎忙什么!”
“做他的妻子?”
“嗯!”从较远的厨房那边传来她的声音。
“那就随我的愿了。”
她没有在床上,虽然她显然曾在床上躺过,因为她那边的被褥翻开着。他心想她也许忘了厨房里的什么事儿,下楼去一会儿料理料理吧,便脱掉外衣,静静地闲呆了几分钟;可他发现她还没上来,便走出去来到楼梯口,一只手拿着蜡烛,又喊道:“苏!”
菲洛特桑痛苦地扭动着身子。
“苏!”他说(他就是这样叫她的)。(2)
淑继续说道:“她或他,‘假如让这个世界,或世界中他自身的天命,为他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这无须其他本领,只要能像猿猴一般模仿即可。’约翰·斯图尔特·穆勒(3)这样说。这话我一直在研究。为什么你不能照着它去做呢?我总是希望实践它们的。”
这时屋里好像异乎寻常地寂静,于是他才转过身去。这间屋处在已毁坏的“古林地”里,一方面是四边墙体从上至下的厚重阴暗的橡木护壁板,以及伸到天花板上的巨大的壁炉架,另一方面是他为她新买的锃亮的黄铜床架和一套桦木家具——这两种类型的东西形成了奇异对比,它们似乎立在这个摇摇晃晃的地板上,隔着3个世纪在相互点头呢。
“我管他约翰·斯图尔特·穆勒什么!”他悲叹道。“我只想过一种平静的生活!我这样说你介意吗:我早已猜测到在我们结婚以前,你就已经爱上了裘德·福勒,并且现在还爱着他——而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那个教室里的通风装置必须再调一下。风一个劲儿地从上面吹到我头上,耳朵都吹得发痛了。”
“你还可以继续猜测说我仍爱着他,既然你已开始猜测了。但你是否认为假如我过去爱他,当初就该求你让我去和他一起生活?”
没有任何回应。他以为淑在打瞌睡,又继续说道:
这时学校的铃声响了,使菲洛特桑无须此刻就回答这个问题,而此问题显然并没让他感到是一个令人信服的胆怯的论据,是她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勇气时有意表现出来的。她开始变得如此令人迷惑不解,反复无常;除了她其他的一些小怪僻外,他真想指出她的请求是一个做妻子的最不应该提出的请求。
那晚吃完茶点后菲洛特桑坐下来查看着学校的登记簿。她仍然异常沉默和紧张不安,最后说自己累了,便早早地上了床。当菲洛特桑上楼来的时候,已被那些单调乏味的学生出席、缺席的数字弄得疲惫不堪,这时只差15分就12点了。他走进他们的寝室,这间寝室白天时可以俯瞰到布莱克默谷三四十英里远的地方,甚至还能看到外威塞克斯。他走到窗前,将脸紧贴着窗格玻璃,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此刻笼罩着那广阔天地的神秘夜色。他还在思量着。“我想,”他最后说,头也没转一下,“我必须让委员会更换一下文具店。所有习字帖这一次都送错了。”
那天早晨他们像往常一样去了学校,淑走进教室里。他随时把眼睛朝她那个方向转去,都能透过玻璃窗看见她头的后部。他继续上课,听学生回答问题,可是由于思虑过度,焦躁不安,他的额头和眉毛抽动着,最后他从草稿纸上扯下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他们陷入沉思之中。假如这是一个无所不知的法官在法庭上审理的一件案子,他就会在笔记本里记下这一令人好奇的事实:在言行失检方面,淑只说了次要的部分而没有说重要的部分,对接吻一事只字未提。
你的请求使我无法专心工作。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的请求是当真的吗?
“我希望那样做让他感到高兴。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他把字条儿折得很小,让一个小男孩给淑送过去。孩子蹒跚着走进了她的教室。菲洛特桑看见妻子转身接过字条,弯下她秀丽的头看着,嘴唇微微翘起,以免被众多年幼的孩子盯着露出不适当的表情来。他看不见她的手,不过她移动了一下位置,很快那孩子就回来了,什么回条也没有。但几分钟后,来了一个淑班上的学生,带来一张和他的类似的小字条儿,上面只用铅笔写着:
“我也不知道。他想那样,我就让他那样了。”
我诚恳而遗憾地说,我的请求是当真的。
他脑子里在想着截然不同的事情,这时显然回过神来,含含糊糊地说:“哦,是吗?你为啥那样做呢?”
菲洛特桑显得更加心烦意乱,眉毛中间又开始抽动着。10分钟后他又把刚才送字条的那个小学生叫来,让他给淑送去另一张字条:
“理查德——我让福勒先生把我的手握了好长时间。我不知道你是否认为这样做不应当?”
上帝知道,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事,我并不想阻拦你。我一心就是要让你舒适快乐的。可是我不能同意你这样一个荒谬的打算,让你去和你的情人同居。你会失去人们对你的尊重和敬意的,我也会这样!
火车到达的时候菲洛特桑在车站上接到了她,看见她一副愁容,心想一定是她姑婆令人沮丧的死亡和葬礼使她这样的。他开始告诉她自己一天来经历的事情,说他的朋友吉林厄姆——一个他多年未见、目前在附近教书的小学教师——来拜访了他。她坐在公共驿车顶层她丈夫身旁,驿车爬坡往镇上驶去时,她凝视着前面苍白的道路和道路两旁的榛树丛,突然带着一种自罚的神态说:
过了片刻,她在教室里又表现出和上次同样的举动,送来一张回条:
这个对丈夫的身体感到厌恶的纤细的少妇,这个轻盈飘渺、细腻敏感的姑娘,在性情和本能上都很不适合同菲洛特桑——也许同任何一个男人——建立婚姻关系,过夫妻生活。这时她紧一阵慢一阵朝前走去,呼吸急促;她绝望地注视着,忧虑不堪,眼里现出疲乏的神情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并不想受人尊敬!我认为,“使人类得到最多样化的发展”(引用你那位洪堡(4)的话说)远非尊敬所能比拟。无疑我的情趣很低下——照你的看法是低下得毫无希望了!假如你不愿意让我到他那里去,你愿意答应我这一个请求吗——让我住在你的房子里,只是我们各住各的?
“我想我是太软弱了!”她突然说,大步朝前走去,不时掉下眼泪来。“那吻多么炽热,和情人的一样——啊,真的!我不会再给他写信了,或至少很长时间内不写,要让他感到我的尊严!我希望也好好让他难过一下——让他盼望明天上午收到我的信,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盼下去,就是一封也盼不到。他会因为担忧而痛苦的——不是吗,就这些!——我可要幸灾乐祸了!”她眼泪直流,一方面为自己将给裘德带去痛苦而同情,另一方面又为自己感到可怜。
这次他没有送回条过去。
同时,淑自从那天早早地离开他以后,便一路朝着车站走去,眼里含着泪水,为的是自己又跑回去让他吻了。裘德不应该装作他不是情人的样子,使得她在一阵冲动之下做出了违反传统的事情,如果不能算是错误的话。她倾向于后一种看法,因为她的逻辑异常地混杂,似乎认为一件事在做之前好像是该做的,但做了之后又变成不该做的了;换句话说,有些事情在理论上是正确的,在实践上可就是错误的。
于是她又写了一张来:
在快到凌晨1点时,杰瑞姆·太雷、巴特勒、道特瑞契、斐雷、蒲赛、纽曼(1)等等著作的书页、封面、封皮才化为灰烬。夜晚是平静的,当他一次次用叉子翻动着那些破碎的纸片时,他便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伪君子了,这种感觉使他内心得到了安慰,从而也使他获得了宁静。他还可以一如既往地继续他的信仰,但是他不再嘴上宣称什么了,也不再拥有和展示信仰的工具;因为他既然拥有那样的工具,人们自然就要指望他首先能身体力行了。他对淑怀着炽热的情感,他不能做一个常见的罪人,也不能做一个伪君子。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可是你不能可怜可怜我吗?我求求你,恳求你同情我吧!我几乎要忍受不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再没有任何可怜的女人曾有过我这样大的希望了——我真希望夏娃没有降临于世,那样的话(正如早期的基督徒所相信的),就会有某种纯洁无害的像植物一样的生长方式使天国里居住起人类来。但是我可不想开玩笑!对我仁慈一些吧——即使我对你不仁慈!我会离开的,到国外去,到任何地方去,永远不惹你烦恼。
“你大概是在烧毁你姑婆的那些废物吧?是呀,在一个房子里活了80岁,自然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总要堆出很多废物来的。”
大约过了1小时,他才回复道:
尽管他现在在这儿几乎是一个生人,但那些过路的村民们仍隔着庭园围篱和他说话。
我并不希望让你痛苦。你非常明白我不希望的!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会同意你最后那个请求。
那晚黄昏时分,他走进庭园挖了一个浅坑,然后把他存放在这儿的所有神学和伦理学著作都拿出来扔进坑里。他知道,在这个充满忠实信徒的国家,大多数这些著作所能卖到的价钱都不会比废纸高出多少;因此他宁愿按照自己的方式,带着一片感伤去销毁它们,即便他这样做会牺牲一点钱。他先点燃一些松散的小册子,将一部部的书尽量撕开,再用一把有3根叉的叉子挑着,将它们散开,扔在火上面。这些东西都烧了起来,照亮了房子的背面、猪圈和他的面庞,直到它们差不多都烧尽了为止。
为此她又写来一行字:
他用不着再往下琢磨了,他只需面对这个明显的事实:他声称自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宗教传布者,那完全是骗人。
衷心感谢你,理查德。我真不值得让你对我这么好。
不管多么卑微,他一直渴望着成为一名先知,向自己挣扎奋斗的同胞们传布圣道,而丝毫不考虑个人得失。然而,妻子离他而去,和她的另一个丈夫生活在一起;他自己又怀着不同寻常的恋情,而被他爱的女人之所以对自己的处境反感,可能也是由于他的原因。按照一般的观点,像他这样堕落下去的人,是难以受到人们尊敬的。
一整天菲洛特桑都在透过玻璃窗茫然地注视着她,他感到自己和没有认识她之前一样孤独了。
令人奇怪的是,他的第一个志向——精通某一门学问——曾由于一个女人而被阻挠,而他的第二个志向——当一名传道者——同样由于一个女人而被阻挠。“难道,”他说,“这都是女人们的过错吗?或者该怪罪于种种人为的制度?——在这些制度之下,正常的两性冲动都被变成了恶魔般的家庭陷阱和圈套,使得那些想要前进的人掉进去从而无法动弹吗?”
不过他这人还是说话算话的,同意了让她在家里分开住。最初他们吃饭碰面时,她在这种新的安排下显出更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是这种处境令人厌烦,她因此心情很不好受,神经似乎像竖琴的弦一样绷得紧紧的。她说话含含糊糊,东拉西扯,为的是不让他去谈那些相关的问题。
这一吻可是裘德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回到屋里,并陷入沉思之中,此时他只看到一种情况:尽管在他充满错误的生活中,他和那个虚无飘渺的人接吻似乎是最纯洁的一刻,但只要他私下怀着这片放纵的柔情,那么要想成为一个宗教信仰的战士和仆人——这种宗教信仰中,两性之爱被视为意志薄弱的一种表现已是顶不错的了,而最糟糕的是被视为应该罚入地狱——就显得太自相矛盾了。淑在感情热烈时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冷酷无情的事实。当他惟一想到的就是要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感情,不顾一切地怀着极大热情坚持去向她献殷勤时,人们就会根据这一事实,谴责他这个公认的伦理学派的信仰者。并且显而易见,无论在天性方面还是社会地位方面,他都不配去提倡世人所接受的信条。
————————————————————
不,他不愿意。然后他们各自冷淡地转身走去,走了二三十码远这两个人又同时回头看着对方。这回头一看,使他们至此或多或少所保持的克制一下子崩溃了。他们很快跑了回去,不假思索地拥抱着,紧紧地、长久地亲吻。当他们最终分手的时候,她的面颊通红,而他的心在怦怦直跳。
(1) 这些人都是英国17、18、19世纪的主教、神学家等。
他们曾站在那寂寞的公路上分手告别,彼此都怀着紧张而热烈的心情,以致迷惑不解地问起对方他们应该达到怎样的亲密程度,最后还几乎为此争吵起来。她流着泪说,他作为一个未来想当牧师的人,即使在分别时想到要吻她——像他现在所想的这样——都是不恰当的。然后她又退一步承认说,亲吻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一切都由它的实质而定。假如其实质是表兄妹和朋友的关系,她看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但假如是情人的关系,她可就不允许了。“你愿意起誓说你给我的吻不会是以情人的关系吗?”她问。
(2) 原文Soo,与Sue(淑)接近。
到了早晨她该走了,邻居们看见她和他相伴步行消失在那条山路下,这条山路通向去奥尔弗雷兹托的那条孤寂的大路。1小时后他才沿着老路回来了,脸上现出极度兴奋的样子,其中还包含着不顾一切的神情。原来发生了一个插曲。
(3) 约翰·斯图尔特·穆勒(1806—1873),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逻辑学家。这一句话出自他的《论自由》。
淑所表白的那些事是很令人苦恼的,裘德一晚上都翻来覆去想着它们——那确实是一种悲哀。
(4) 洪堡(1769—1859),德国科学家兼作家。